《我在修仙文里当杠精[穿书]》作者:洗玉春生 文案: 宋盼安穿进一本修仙文里,成了那被人欺负也丝毫不敢反抗的小师妹 作为一个女n号,剧情与她关系不大,她唯一的作用,便是当特定时机来临时,帮男主挡上一剑便可回去 于是宋盼安每天该吃吃该喝喝,看着主角大师兄与二师姐谈恋爱,闲来无事做个杠精保持嘴感 四师兄:我最近瘦了颇多 宋盼安:去年一滴相思泪,至今流不到腮边 三师兄:我觉得我定能追到二师姐 宋盼安:做了人类想成仙,坐在地上要上天 五师兄:我觉得我比大师兄还生的好些 宋盼安:除了不好看,你哪里都像只孔雀 众师兄:…… 通过一张能说会道的嘴,宋盼安成功使得整个师门团魂炸裂,凭本事把自己的戏份减少到了……女二? 宋盼安:??? 连大师兄孟弥星都慕名而来:师妹既如此能说,那可否嘴对嘴地教教我? 宋盼安瑟缩:不至于不至于 【小剧场】 后来 孟弥星:师妹别玩水了,来玩我吧,我比水好玩 宋盼安杠精上线:真的吗?我不信 孟弥星:我这就让你信 孟弥星追妻感悟1:打败一个杠精最好的办法,就是堵住她的嘴 再后来 孟弥星:师妹这是在干嘛 宋盼安:我在数钱,师兄们众筹我五百两让我闭七天的嘴,我说我闭嘴了大师兄没地方亲了,要加钱…… 孟弥星:你收了? 宋盼安:我收了,师兄你这七天就忍忍吧 孟弥星:…… 孟弥星追妻感悟2:光堵住嘴还不行,还要打断手 带文学家女主×沉稳闷骚男主 【食用指南】 1、架空,私设如山 2、逻辑有bug,努力修复中 3、原女主背景板,戏份少。不存在黑原女主,因为原女主本就心术不正 4、1v1,双洁,he 内容标签:仙侠修真女配穿书甜甜 搜索关键字:主角:宋盼安,孟弥星┃配角:┃其它: 一句话简介:杠就是我赢 立意:无论何时都要积极面对生活 第一章 终究是错付了 今夜月色如水。 渡生门后山隐隐晃过几抹青色人影,几名女子行走得飞快,一下就到了一个隐蔽的山洞里。 洞里躺着个人,为首的女子挥了挥手,便有人提着一桶水浇到了那躺着的女子身上。 宋盼安是被顶头一阵凉水惊醒的,半夜里凉得她瞬间便清醒了,还打了几个哆嗦。 一股子怨气涌上了她的心头,她抱住双臂,坐起来看是哪个缺心眼的这么对她。 “有毒吧!脑子上顶的是浆糊吗,大半夜的往别人头上泼什么水啊!” “咻。” 一把剑狠狠戳进了宋盼安旁边的石壁里,再近那么几毫米,宋盼安就要毁容了。 剑面借着月色泛出的银光晃进了宋盼安的眼睛,她眯紧眼睛转过了头。 咋回事儿? 都半夜了咋还有人在这儿舞剑呢? “大胆宋盼安!你居敢对兮枝师姐出此狂言!你才有*毒!” 兮枝?师姐? 宋盼安嗤笑一声,做梦呢吧。 她移过去了一些,没有了晃眼睛的东西,她清楚地看到几个梳着发髻,穿着古裳还配着剑的女子站在她的面前。 洞里月光充足,宋盼安看清了她们身上穿着的青色衣裳,也看见了站在最前面的女子的面容。 那女子眉目如画,肤白似雪,衣袂飘飘,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仙女一般。 宋盼安还没来得及夸,那女子稍稍一个转身,身后的人便冲上来押住了她,不知谁从她衣襟伸进去一只手,拿走了一根竹条。 她们拿到便递给了领头的女子,女子接过仔细一看,随后轻蔑一笑:“宋盼安,果真是你抽到了与大师兄一起御剑去银霜城的机会。早晨我问你,你居然还敢骗我说不是?” 等等…… 御剑?银霜城?怎么听起来这么耳熟? 不会吧?!! 宋盼安突然有种不详的预感。 她挺直背,往身后的石壁一撞。后脑撞得她闷哼一声,眼前闪着金光。 完了完了,这不是做梦! 她!穿!了! 宋盼安惊恐地看着面前的女子。 刚才她们说这女的叫兮枝,这就是她前几天看的那本《我与师兄解战袍》里面的女主角啊! 光看这本书的文名就知道,这是本讲师兄妹之间感情的书。 女主兮枝从小暗恋男主,也就是大师兄孟弥星,却羞于表白,只好暗戳戳地追。她陪大师兄一路打怪升级,无私奉献,可还是没能得到大师兄的心,最终因爱生恨,在和魔界的大战胜利前将灵魂出卖给了魔尊。结果被男主一剑刺穿心脏,没了灵魂的兮枝从此消失在了天地之间。 前天她看这本书的时候就有一种奇妙的预感,因为书里有一个一笔带过的女N号与她同名。 现在的人,但凡与看过的某本书里的主角或者配角同名同音,就极有可能会自己穿进去。 不是吧?搞她? 一个女N号也不放过? 原书里的宋盼安,是渡生门里的小师妹,也是个实打实的路人。戏份不多,唯一一次的出场就是在修真界与魔界大战时,她冲出来帮男主挡了一剑,救下男主后便结束了她光荣又灿烂的炮灰使命。 她当时看的十分感慨。 这角色与她同名,出场一次就下线不说,关键是作者连她为何帮男主挡剑的原因也不交代清楚。难受得宋盼安当即就想去评论区里与作者杠一杠。 但宋盼安还是忍下了,因为,她实在太喜欢书里的女主了! 书里的女主兮枝明眸皓齿,笑起来温暖治愈,还十分会撒娇,简直是甜妹的代表!女主每一次撒娇,都让身为直女的宋盼安看得心都要化掉了,恨不得冲进书里挤掉男主对着她大喊“我可以!” 可结局,兮枝魂飞魄散真的是宋盼安十几年来的意难平! 而现在,宋盼安看着面前脸色阴沉,目光凶狠的兮枝咽了咽口水。 她又觉得她不太可以了。 兮枝见*她一直盯着自己看,冷哼一声。“小师妹,你不把明天与大师兄一起御剑飞行的机会让出来,我是不会让你和上次一样还能站着回去的。” 上次? 意思是这样的事情兮枝对她的小师妹做过不止一次? 她是不是穿错了?是穿到同人文里了吗?这兮枝怎么和她看到的不太一样? 宋盼安又发起愣来,让兮枝完全失去了耐心。 她掐着宋盼安的脖子,语气凶狠:“我和你说话你都听到了没有?要么你自己装病,不去银霜城,要么,我把你打出病,让你再也没法去!” 宋盼安闭上了眼睛,她现在觉得她人要没了! 她喜欢的那个善良真诚,撒起娇来无人能挡的甜妹女主,真的和面前这个是同一个人吗! 女主铁粉觉得很淦! 她回去就要给作者打负分!和他杠到天昏地暗! 一阵窒息感传来,为了活命,宋盼安忍着伤心气愤,开始思索起现在所在的剧情点来。 她想起修真界在与魔界大战之前,打算比武选出一个最强大的门派,不仅在大战中充当主力军的作用,还要监督其他门派弟子训练。 一旦此次比试赢了,该门派就能立即跻身顶级门派,师门首领也会顺理成章成为此处大战的领军人物。 兮枝已经说了明天御剑飞行,书里渡生门如此大规模御剑出行的次数不多,想来比试之日就是后几日。 书里是通过抽签来决定一起御剑的同伴的,渡生门一向是一名男弟子带一名女弟子。宋盼安记得兮枝抽到的不是男主孟弥星,但第二天好巧不巧,与孟弥星一起的女弟子生病了,与兮枝一起的男弟子被隔壁峰的长老借去了。于是男女主就顺理成章地站上了同一把剑。 她当时没想太多,还为女鹅终于可以和男主有近一些的接触了激动了半天。 可没想到这居然是兮枝抢来的,还是从原主这儿用不正当手段抢来的? 又一股子怨气涌上了心头,宋盼安满腔都被欺骗和背叛的愤怒填满。 那般美好的二师姐,背地里其实是个欺压师妹,还要打残人家的恶婆娘! 这几天来的感情,终究是错付了。 她起身狠狠推开兮枝,一下把她推出了几米的距离:“别的姑娘花香遍体,你这娘们五毒俱全!表面上看起来单纯无害,私底下却这般蛇蝎心肠!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女鹅!你想着吧,我是不会把这个机会让给你的,我再也不喜欢你了!” 兮枝始料不及后退了几步,被另一个师妹扶住才稳住没倒下。 她震惊地看着宋盼安。 宋盼安居然敢反抗她?她怕是不想活了! 兮枝抽出墙上的剑,目露凶光:“宋盼安你怎么敢!你既不答应,那就别怪我不客气。这后山猛兽颇多,你即便是死了,也没人怀疑!” 宋盼安冷哼一声,她就不信兮枝真有这胆子在师门内杀人。大学三年辩论队,论嘴上功夫,她就没怕过*谁! “你来啊!瞪,瞪什么瞪!在看哪块地适合做你的坟场吗!” 兮枝闻言气得天灵盖都要飞起来了,举起剑找准宋盼安的脖子位置就冲了过去。 后面几个女弟子也蒙了,面面相觑,不懂宋盼安这突如其来不怕死般的勇敢是怎么回事?她以前有这么刚的吗? 这么多年被兮枝师姐欺负她都忍下来了,今天居然因为一次与大师兄一起的御剑机会爆发了? 确定兮枝周围涌出的剑气是真的想将宋盼安置于死地,她们断了看下去的想法,默默退了出去。 宋盼安天赋一般,又学艺不精。兮枝师姐要是真起了杀心,宋盼安怕是没命活。 她们只是来吓唬吓唬人的,并不想扯上这等子棘手事。 一下子洞里只剩下了兮枝与宋盼安两人。宋盼安凭着原主的肌肉记忆顺利躲开了兮枝几次攻击,但这只是暂时的,宋盼安并不懂什么气法心经,看不到剑气和招式很快她就招架不住了。 又一次兮枝提剑刺过来时,宋盼安气息不稳,腿一软,躲避的位置没寻好,被兮枝划伤了手臂。 宋盼安被兮枝的剑气震出了几米,她趴在地上,意识到兮枝是真的想杀了她。 对兮枝最后一丝幻想也破灭了,她抱住自己受伤的右手臂,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你这么狠心,对自己的同门师妹也下得去手吗?” 兮枝见她无力反抗,收回剑气慢慢走到她的身边。她手里的剑握紧了些:“为何下不得?你若是一早就乖乖将机会让与我,我说不定还会留你一条命。” 她们两个人对视着,无人注意宋盼安右臂上的血慢慢流到了手腕上。手腕处在碰到血后,浮出一圈淡淡黑红色的光圈,在月光下时隐时现。 兮枝把剑抬起,不耐烦地看着她:“这一切都怨你太不识抬举,浪费我一番好意!” 话音刚落,她运气于剑,想要就此了结了宋盼安。 宋盼安下意识地拿手臂去挡,她紧紧闭上眼睛,却觉得全身气血上涌,一下子都冲到手臂这儿来,整个人像是飘在了云间。 兮枝的剑挥下来,在即将碰到宋盼安时,宋盼安的周围突然浮起了一层红色的保护罩。 她下手的力道非常大,待碰到那层东西时,兮枝惊讶地瞪大了眼睛,想赶紧把剑收回来,可很快落下的力道以十倍反弹,把她撞到了石壁上。 兮枝被撞得五脏六腑都在震,她躺在地上,不敢相信般看着宋盼安。 这样厉害的结界,她只在师尊和大师兄身上看到过。 她用虚弱的语气费力道:“你……” 你既如此厉害,又为何一直忍着我的欺压? 可她受的伤有些重,话还未来得及说完便晕了过去。 角落里的宋盼安手臂举了半天都没听见兮枝的动静,以为她是想开了打算放过自己了。 她慢慢放下手臂,却发现眼前已不见了兮枝的身影。面前有什么东西在浮动,宋盼安抬手摸*过去,那层东西很快就散了。 抬起手时,宋盼安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右手臂上的伤以一种飞快的速度愈合。 那么长的划伤,几秒就完全不见了。 她动了动手臂,没有一丝疼痛感,只有湿淋淋的宽袖上还留着一个大窟窿。吓得第一次见此场面的宋盼安腿又软了几分。 莫不是她自带回血技能? 她拍着胸口起身,又望见兮枝在不远处躺着。 慢慢走过去一看,兮枝已经晕了过去。宋盼安觉得极大概率是刚刚那层东西保护了她,又把兮枝打晕的。 宋盼安擦掉额头上的冷汗,发现了手腕处的那一圈黑红色的光圈。 她当场裂开。 黑红色不一般都是反派角色的专属吗? 又联想到这本书里的大boss是魔界尊主,宋盼安突然开始怀疑起自己来。 她该不会是魔界中人,她其实是被魔君派来这里当卧底的吧? 宋盼安苦着一张脸走出了洞门,飞快离开了这里。 她只是一个女N号而已!不想玩这些刺激的啊! 第二章 摸了摸下巴 第二天,宋盼安顶着沉重的黑眼圈来到了山门口。此时人已经差不多都到齐了,于是宋盼安十分自知地站到了最后。 又等了一小会儿,她才看到兮枝和一名男子一起走了过来。 见到那男子的第一眼,宋盼安就愣在了那里。 那男子剑眉星目,俊郎非凡,一段风吹起他的长发,下巴优越的弧度平白让宋盼安平白想起弯月来。那人手一件的青衫穿在他身上便多了股仙气,腰间还挂着枚白玉佩,整个人如芝兰玉树,如朗月入怀。 都不用猜宋盼安也知道这是她的大师兄,男主孟弥星。 这般好模样,也难怪女主从小就惦记上了。 宋盼安看着两人走到最前头,兮枝站在旁边,手指交缠在一起,用娇怯的眼神时不时看大师兄一眼。 这眼神看得宋盼安打了个寒颤。 要不是昨晚见识过兮枝的真面目,她估计也会被她这副少女怀春的样子给骗过去,还一门心思当她的迷妹。 孟弥星倒是没注意到旁边人的眼神,随意交代了几句后便开始组织御剑出发。 宋盼安不情不愿地走过去。 她昨晚已经想通了,就算她可能是魔界的卧底也没关系,反正她是个炮灰,没人会注意到她。 但她既然占了这副身体,原主的一切她便不能逃避。 她得走完接下来的剧情,不让剧情发生改变。这样才能苟到结局,确认了帮男主挡完这一剑能不能回去。 而现在,她除了一些原主脑子里的基本信息,其他一无所知。 她迫切需要了解局势,这次的比试便是个大好机会。 孟弥星在原地准备着,兮枝微笑着走到宋盼安面前,随后脸色一变背着众人怒瞪着她:“昨晚的事是个意外,也不知你修了什么歪魔邪术,功力居然提升这么快。” 宋盼安紧张的咽了咽口水,兮枝该不会怀疑她了吧? 兮枝看了眼身后*,眼刀接着扫向宋盼安:“昨晚的事我认了,但对于大师兄,我绝不认输。可你记着,如果你是因为惦记上了什么不该惦记的,才不把机会让给我,我拼了命也不会让你好过!” 宋盼安心一下落回肚子里,控制不住地翻了个白眼。 这位大姐你还能不能行了? 她什么都不惦记!她只求着兮枝与孟弥星按剧情搞快点! “放心。” 孟弥星早已祭出了灵剑,宋盼安忽略兮枝离开原地,左摇右晃踏上灵剑后便不管不顾坐了下来。 灵剑逐渐离开地面,宋盼安第一次见此场面,害怕地不敢乱动。 宋盼安也没想过要和男主搭话,一是怕他说话分心御剑不稳害得自己掉下去,二是原主本就和他不熟,突然搭话反而奇怪。 孟弥星也是个话少的,如此安安静静地便过了一天。黄昏时他们一行人寻了个山头,打算在此过夜。 他们中大多数人已经学会了辟谷,但仍有些弟子还尚未到达那层境界,经过一天飞行也需要休息。 宋盼安就是那还会饿肚子的人中的一员。她吃了些干粮,安安静静地坐在一旁。 其他人大多数都是三五成群,没人来与宋盼安搭话。 太阳很快就落下了,暗淡夜色中,没有手机的宋盼安昏昏欲睡。 “啊——!” 突然一声尖叫响起,宋盼安吓得立即绷直了背。她看过去,是一名男弟子犯困打盹时不小心被蛇咬了。 那蛇已经被抓住了,几个人围在他的身边,一名入门前长于乡野的弟子判断出这蛇有毒,一个时辰没吃下解药就会不治身亡。 宋盼安走近了一点,听见他们说这里荒郊野岭,他们出行时只带了些衣物干粮,还有一些伤药,根本没有解毒的东西,只有一个时辰时间,带这个弟子回渡生门也来不及。 一时间四周安静了下来,那被咬的弟子听完吓得眼泪都出来了,不住地嚷着:“我还不想死!” 周围弟子都陷入了沉默,如此沉闷的气氛一下蔓延到了四周。 “发生了何事?” 听到声音的孟弥星走了过来,问清了原由后又看了看那条蛇。 看完之后他面色镇静,让那弟子莫慌:“这蛇虽有毒,但毒蛇生存的地方周围也很可能有解毒的草药。我们这就去给你寻。” 孟弥星长年在外游历,他一开口弟子们也不那么惊慌了,听他描述了那解毒草药的特点后便纷纷散开找了起来,只留了两个人在原地照看着。 宋盼安摸了摸下巴。 她记得原书里也有这么一段,也是一名弟子被毒蛇咬了,孟弥星带着其他人一起找草药,最后是女主兮枝受了一身伤,找到了一棵带了回来。 那弟子敷上草药后抑制住了毒性,治好后对兮枝感激不尽,其他弟子也纷纷夸兮枝人美心善。兮枝在门内本就受尊重,此事之后更是得了人心,连一向喜欢板着脸的男主也从此对兮枝态度软了许多。* 宋盼安记得当时她看的时候可心疼了,不住地埋怨作者怎么能让她家枝枝子受那么多的伤,她不过是寻个草药而已。 而现在,在见过兮枝真面目后,宋盼安开始对她受的伤表示怀疑。 她觉得兮枝自己故意受这些伤的可能性不是没有,因为书里明明白白写着兮枝受的都是皮外伤,没几天就好了。 连一点疤都没留下。 不过她也只是想想,并没有要跟着兮枝去对她是不是真的因为找草药才受伤一探究竟。她拍拍脸让自己清醒,起身跟着大部队寻起草药来。 她不想抢兮枝的功劳,但样子还是要做。 可她没想到的是等她半个时辰回来后,那弟子仍旧坐在那里,毒还未解,兮枝没有找到草药! 这怎么可能?兮枝人呢! 按原书时间兮枝不应该已经回来了吗? 宋盼安一脑袋问号,围着周围又绕了一圈,才终于在一个角落里看到了正闭目打座的兮枝。 “兮枝!”宋盼安边跑边喊,随后她又想起自己现在的身份,又补了声:“师姐!” 她在兮枝面前停了下来,还没来得及开口,就看见兮枝迅速睁开眼拿出剑对准了她。 宋盼安觉得这人简直了:“你瞪我干什么?你有这时间瞪我去帮忙找草药不好吗?” 兮枝没想到她会说这个,先是一怔,随后冷笑了起来:“你是不是管的太多了?你不要以为你昨天一不小心打赢了我今天就可以对我指手画脚!我不想去便不去,那弟子能不能活下来与我何……咳咳。” 话还没说完兮枝便咳嗽了起来,脸色也不似白天红润。 宋盼安看着她颤着手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瓶,打开吃下了一颗药。 兮枝受伤了?都还没去找草药怎会受伤? 宋盼安看着她收起了药,昨晚兮枝晕过去的样子突然浮现在了脑海里。 “是昨晚受的伤吗?所以你才没去?” 兮枝眼里仿佛冒着火,怒瞪着她:“你说呢!” 宋盼安皱起了眉。 果真是因为她? 要是因为她,兮枝要是不去找草药,让那弟子最后丢了性命,也没能让男主好感度上升,是不是就是大幅度改变剧情了? 不行!她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系统呢? 为什么她穿书连个系统都没有? 这一点都不潮流! 眼前的兮枝已经面色惨白,让她去找解药是指望不上了。 宋盼安低头沉思,叹了口气。 她现在只能自己去找,然后把解药交给兮枝让她拿出去了。 决定一做好,她转头就走,不打算与兮枝多耗功夫。 她凭着记忆,找到了几个书里描写的干燥通风,晚上会有月光照过来的角落。算了算时间,一个时辰快到了,她又加快了些速度,最后终于在一个峭崖上的小洞里发现了一棵草药。 看形状应该是孟弥星说的解药没错了。 可那草药是不是长得也太高了? 宋盼安一个人在这儿叹了口气,看着近在眼前的草药发起了愁。 这*几十米高,她又修为差劲,怕是只能爬上去摘了。 说干就干,宋盼安撸起袖子就打算往上爬。 她灭掉火把丢到一旁,此地月光充足,倒也够她看清路况。 爬的过程中宋盼安越想越气! 她只是个女N号,为什么她要冒着生命危险采草药然后把功劳全给兮枝呢!明明这个女人昨天还想杀了她的! 这就是炮灰的无奈吗?爱了爱了。 她这边正郁闷着,那边脚下的石块一松,昨夜那种飘在云端的感觉又回来了,宋盼安整个人唰唰地往下掉。 “啊——!” 淦! 她最近到底反了什么冲!她才来这儿两天人就要没了吗! 宋盼安不会御剑,只能看着那株草药离自己越来越远。她闭紧眼睛放弃了挣扎,只想着等下不要头着地,能摔得好看些。 又往下落了两秒,宋盼安感到一股气突然在自己体内横冲直撞,不远处,有另一股强大的剑气迎面朝自己飞来。 在那股剑气即将碰到自己的一瞬间,宋盼安觉得自己身边迸发出一阵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的强大力量,将那剑气震了回去,随后自己飘在了半空,最后落到了轻轻地面上。 能震走这么强大的剑气,原主果然深藏不露! 落地之后宋盼安躺在地上睁开眼睛,她头一次看到书中说的剑气,其实没有具体形状,甚至没有颜色,但宋盼安就是觉得自己看见了。 那股剑气被震开后并没有立即消失,而是回到了刚刚的小山洞。一眨眼的功夫,洞里的草药就像是被风割断了一般,飘落下来,最后到了宋盼安身边。 这一切发生在几秒之内,宋盼安就这么愣愣的看着,直到那股剑气消失了一阵之后,她才终于回过神来。 地上的草药安安静静地躺着,好像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 宋盼安又呼出一口气,迅速把它捡起收进了怀里捂紧。 第三章 (修)你可一定要赢啊 待回到休息的地方时,宋盼安第一件事就是把草药丢到了一脸戒备的兮枝怀里,让她给那个弟子送过去。 兮枝还没开口,宋盼安就把话头抢了过来。 “别叨叨,快把草药拿过去,那弟子的命比较重要。” 说完她便带着一身泥土离开,深藏功与名。 兮枝不愧是女主,十分上道,她刚走开不久,就见兮枝也弄了一身土,一瘸一拐地朝人群走去。 兮枝把草药拿出来,众人问她如何找到的,她只淡淡一笑,仿佛并不是多大的事情。 “就是随便找到的,还是快把这草药给九师弟敷上吧。” 兮枝本就受了伤,面色惨白,众人又见她一身泥土,还崴着脚,就认定她是受了好一番折腾才找到的草药,心里对这个师姐更加钦佩敬仰。 特别是那受了伤的弟子,要不是受了伤,看样子都想给兮枝跪下了。 宋盼安在不远处看着,她觉得兮枝这最后一刻带着解药出来,倒是比她在书里带着一身伤的效果*好得多。 兮枝救下弟子,男主好感度上升,这下剧情就没变了。 她又看了最后一眼,便找了个干净地,确认周围不会有蛇爬过来后才眯上了眼睛,睡了过去。 她睡后不久,孟弥星也回到了这里。 他看到那弟子已经敷上了草药,便把自己怀里的拿出来让人捣碎喂他吃些汁水。 那弟子道了谢,又说:“大师兄与二师姐真是太好了,大师兄为我折腾到现在,二师姐也为我找药受了伤,这叫我心里怎么过意得去……” 他的话像是哪里不对般,孟弥星打断了他。 “……你刚说,是谁给你找回的草药?” 那弟子眨了眨眼睛,“二师姐呀,她寻草药时扭伤了脚,回来时面色惨白呢。” “二师姐”三个字在孟弥星脑海里盘旋许久,他蹙紧了眉头。 带回草药的,怎么成了兮枝? * 又过了两天,一行人才终于到了银霜城。 银霜城也是修界名门,几百年来多位师尊飞升,财力雄厚,也自视甚高,常常以仙界第一门自居。此次比试,是银霜城主要求,要与渡生门提前练习一番,不算正式比试。 到了银霜城城门,几名迎接的弟子见着他们过来,只微微行了一礼,随后便冷冰冰地招呼他们进去。 从中走出一个发髻稍微高些的弟子,他眉间隐隐带着些戾气,右手握住剑柄,挥手让后面的弟子打开了城门。 “早闻渡生门大弟子孟弥星,乃数千年难得一遇的修仙奇才,今日一见,才知世人说的并不假。”那人脸上泛起些笑容,又并不真心,“这等气质风范,果然不是我们这些凡人可以比拟的。” 这不废话吗? 宋盼安两指捏着一根刚刚摘下的狗尾巴草,悄悄翻了个白眼。 人家可是主角!主角的配置,那能低吗? “阁下说笑。”孟弥星行了一个标准的同辈礼,“银霜城大弟子,又怎会不如别人。” 石千思不知想到了什么,没再和孟弥星互相吹捧,又笑了一声将他们迎了进去。 城门开后,孟弥星转身看向其他弟子,对他们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便让开了身,让他们先进去。 宋盼安走在最后,经过孟弥星时,果然又看到了孟弥星那欲语还休的眼神。 她飞快走了几步,还拉住前面的师兄和他换了一个位置,好隔绝掉孟弥星时不时扫过来的眼神。 换完后,宋盼安才松开皱着的眉头。 从采完药后的那个晚上开始,孟弥星就开始有点不对劲儿了,经常用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眼神,带着些琢磨打量看她几眼。 宋盼安当然不会自以为是地认为孟弥星是看上她了,她只是开始怀疑当晚那股剑气的主人,会不会是孟弥星。 如果是,就证明孟弥星已经看到是她摘的草药,最后功劳却全给了兮枝,甚至发现了原主其实功力深厚,却一直在当个什么都学不会的傻子。 宋盼安很怕孟弥星问她为什么一直*隐藏实力,因为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她连原主究竟是谁都不知道! 她也很想问问孟弥星,又怕他没看到,她自爆反而暴露了。不问吧,孟弥星这眼神又委实奇怪得很。 没有其他办法,宋盼安只能躲远一点,保持沉默,装作没有看见这些眼神。 孟弥星要是真的看到了,她就装傻,只要她理由够多,孟弥星总能被绕进去! 这么想着想着,宋盼安突然撞上了前面人的后背,他们住的地方到了。 很正常的安排,男女弟子分开住,孟弥星带着男弟子进了西边的院子,女弟子则是由兮枝带着。 一碰到兮枝,宋盼安就觉得没有好事。 她现在已经对兮枝的滤镜已经完全消失了,她不再是兮枝的迷妹了。可人家毕竟是女主,还是个想害她的女主! 果然,等到所有房间都被安排好后,宋盼安还是没有听见自己的名字。本来以为自己今天晚上只能柴房了,可没想到兮枝突然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对她甜甜地笑着。 在外,兮枝还是那个人间甜心二师姐。 她说:“师妹,房间不够了,你这几天就和我睡吧。” 兮枝掐着宋盼安的手臂,温柔说出来的话里带着不容拒绝的语气。 宋盼安:“……” 这还不如去睡柴房。 宋盼安不知道兮枝在抽什么风要和自己一间房,但总躲着也不是办法,就点点头应了。 到了晚上,与宋盼安想象中的针锋相对不同,兮枝一句话都未曾与她多说,吹灭了蜡烛后很快就睡了,连看都不看她一眼。 人已经睡了,但宋盼安还是害怕兮枝突然蹦起来,抱着剑缩到了另一张床上。 她不会用剑,就图一个心安。上次她莫名其妙打晕了兮枝,可这次和下次就不一定了。 还是得认真学…… 宋盼安一边看着窗外像轮弯钩的月亮,一边仔细提防着兮枝,很快就疲惫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清早,比试在主殿前的擂台上进行。 银霜城的城主在宣布比试开始后走了过来,他轻拍着孟弥星的后背,脸上挂着笑意:“果然是渡生门的大弟子啊,后生可畏后生可畏。” “城主过奖。”孟弥星后退了一步,避开了城主的手。 “哈哈,”察觉到孟弥星的退避城主也不生气,还大笑了几声缓解尴尬,“怎么渡生门就派了你们几个弟子过来,你们师尊呢?” “我们师尊正在闭关,暂时来不了,所以才让大师兄带我们过来。”兮枝站了出来,对城主行了一礼,“走之前还让我们同城主问好呢。” 闻言孟弥星眉头一皱,连城主脸上的笑都僵了一瞬。“哦?你们师尊果真这样说?” “自然。”兮枝没有感受到气氛的变化,对着城主露出了一个单纯的笑容。 兮枝是还在梦里吧? 宋盼安抚了抚额头。 她记得原书里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写着,银霜城向民间提供帮助要收取费用,看不惯渡*生门普度众生的行为,可又没有实力打赢,打不赢渡生门,他们就永远成不了实际意义上的第一仙门,因此单方面对渡生门十分有恶意。 一个时刻想着掰倒自己的门派,渡生门师尊又不是大善人,应了一场练习就还不错了,又怎会让弟子同他问好? “兮枝,”孟弥星出声,“你先退下。” “……是。” “哈哈,让你们和我问好,就说明靡贞还没有忘记我啊。”那城主摸了摸自己有些花白的胡子,语气一下子变得严肃起来,“时间快到了,我也不浪费时间了,快点开始吧。” “是!”银霜城的弟子大声应和着,为首的石千思领着弟子上了擂台,嘴角还带着些莫名的笑意。 宋盼安看着他,突然记起了银霜城要求这场比赛的真正用处! “在场的各位弟子们,不管是我银霜城的,还是渡生门的,”城主不知何时回到了座位上,他的声音通过内力传到了主殿的每个角落,“我们举行这场练习,是为了让更优秀的门派参加不久后的碧落大会,我们这样没有任何赌注,比试没有激情,更没有意义。” 宋盼安忍不住伸长脖子,看了一眼最前面的孟弥星。 孟弥星只稍稍皱起了眉头,脸上的表情并没有变化。 “不如这样,我们比试,输了的门派就此弃权日后的正式比试,如何?” “好!好!好!” 到处都是热闹的,除了孟弥星这一队人。 宋盼安又看了一眼,孟弥星依旧十分淡定,连眉头都松了开来。 正式比试里,银霜城不是渡生门的对手。正式比试时,有专门的人制定规则,监督比赛,而这种练习,他们银霜城,自己就是规则。 如果能在这里打败渡生门,再把消息放出去,依渡生门的作风,定是不会再去参加碧落大会,到时,胜利便是他们银霜城的了。 他们银霜城需要这个机会,取得与魔界大战的指挥权,成为名副其实的最强仙门。 打的真是一手好算盘! 呵忒! 宋盼安记得她当时看书的时候就对这个门派各种下作行为很反感,没想到自己真实经历起来,更加地气不过了! 她在队伍末尾,默默做了好几个深蹲才平息自己心里的气愤。 她默默地等着孟弥星与城主争论,等着孟弥星拒绝这个赌注,最后还是被强行应了下来。原本还要再争执一段时间,可没想到这次孟弥星却十分地爽快。 孟弥星连争辩都不争辩了,直接应了下来:“好。” 宋盼安:“……???” 这位哥,你按剧情来啊! 渡生门众人好似早就猜到了事情发展会是这般,每个人都十分淡定。 除了……宋盼安。 她还没反应过来为什么这和书里不一样的时候,就又听见孟弥星缓缓开口:“弟子身体不适,所以参加不了这次比试,还望城主包容。” 宋盼安整个人一僵。 周围的哄闹一下子都和她没关系了*,她侧过头数了数对面弟子人数,一共十个。然后她又数了数渡生门这边,一共十二人,前几日被蛇咬,倒了一个,如果孟弥星不参加的话…… 宋盼安一个个数过来,最后数到了自己。 宋盼安:“……” 又数了一遍后,宋盼安抖着双腿瞪大眼睛看向了队伍的最前头,孟弥星正深深看了她一眼。 果然!那天孟弥星果然看到了! 这人宁愿放弃自己装逼的机会,也要让她上场,戳穿她的真面目! 怎么办?她要怎么办?她什么都不会! “小师妹,”温润的声音在宋盼安头顶响起,她抬起头,孟弥星不知何时走到了她的面前。“我昨晚受了凉,身体有些不适。今日让你上场,实在是抱歉。” 孟弥星眼睛眯了一下,看着面前失了神的宋盼安,“小师妹,你可一定要赢啊。” 这是孟弥星第一次和她说话,宋盼安听见自己胸腔里的那颗东西,剧烈地跳动了起来。 第四章 好一杯人间小绿茶 “各位,”那城主的声音再次响起,“在我银霜城比试,便由我们来制定比试规矩。这点相信渡生门的后辈们,也定不会与我这个老头子计较的,是吧?” 在场的渡生门弟子这才躁动起来。 照银霜城城主这么说,他们计较了便是欺负老人家了? 那城主十分随意地靠在了椅子上,仿佛已经胜券在握:“渡生门一向实力强劲,十场比赛,我们赢一场,便算你们输,如何?” “大师兄。”几名弟子纷纷凑过来,想说些什么,但周围都是银霜城的人,他们只喊了一声就又闭上了嘴。 孟弥星抬手止住了他们想要说的话。 宋盼安觉得面前的人周身气压一下降了下来,她看着孟弥星逐渐冰冷的眼神,忍不住抱住了手臂。 那城主看过来,孟弥星犹豫几秒,最终轻轻点了点头。 “既然渡生门后辈们都同意了,那我们就开始吧。” “大师兄你怎么能同意!”宋盼安终于忍不住了,“你都听到了,我们输一场便不能参加碧落大会了!我修为差劲,怎么能上场?” 她的戏份没这么多啊,不要给她轻易加戏可不可以! “是啊是啊,”一名男子站了出来,宋盼安几天的经历,已经记下了这人是五师兄。“小师妹入门三年,到现在连最简单的月试都没过。大师兄,让小师妹上场,是不是……太为难她了?” “对!”其他弟子也应和起来,“大师兄,你就算是病了,也比小师妹胜算大啊。” “或者我们也可以放弃这次比试,回渡生门算了!” 连宋盼安都跟着点起了头。 她头一次这么迫切地想被人嫌弃! 孟弥星看了眼擂台上一直注视着这边的石千思,声音低沉:“我们来都来了,哪有睡一觉就走的道理,回去了也是挨师尊的罚。我已同银霜城主告病,说了不上场,此时再反悔,不是照样被他们说输不*起吗。” “况且,”孟弥星拍了拍宋盼安的肩膀,嘴角带着些微微的弧度,“你们为什么,不信自己的小师妹一回呢?” 宋盼安:“……” 不用,多谢,告辞。 不管弟子们再如何劝说,孟弥星心意已定。宋盼安就这样被赶鸭子上架定了下来,参加了这次比试。 比试开始半柱香后,宋盼安还是懵的。 她握着剑的手一下下收紧,心里那根弦像是即将要断了。 这场比试已经过去了一半,即使前面的五位师兄师姐都赢得十分轻松,孟弥星身后的弟子们还是皱着眉头。 宋盼安知道,他们是在担心她。 如果是按原书剧情来,孟弥星参加了的话,宋盼安是完全不用担心比赛结果的。 银霜城将胜利压在了石千思身上,他们的目的是在比试中赢掉孟弥星,以此击败渡生门的信心,如果可以,再顺便废掉孟弥星的修为。 可即使石千思使了一些见不得人的小计谋,最后孟弥星依旧能碾压,一局未输赢了下来。 孟弥星能碾压,她宋盼安却不一定能行! 她晃神之间又比完三局,这三局开始变得艰难起来,宋盼安的师兄们赢了下来,却赢得并不轻松,身上多少都带了点伤。 下一场便轮到兮枝了,兮枝作为师门二师姐,修为自然不低,其他弟子都不担心她会输。 刚才的五师兄走了过来,递过了一个护腕给她。“小师妹,这个给你。你剑法一般,等下上场比试时,戴上这个,才不会伤到自己。” 五师兄名叫司河,是原书中与她差不多戏份的路人,只是结局没有宋盼安惨。 宋盼安没有想到居然会有人关心她,一时不知道是该接还是不接。 “谢谢师兄。”犹豫了半晌,宋盼安还是接过来,当着他的面戴上了。 还是小命重要! 没帮男主挡掉那一剑前,她还不能死! “你不用谢我,”司河盯着宋盼安看了一会儿,叹了口气,“你要谢就谢大师兄吧,是他让我拿过来给你的。他还说,让你全力以赴,相信自己,别想太多。” “小师妹,你说大师兄这让你全力以赴是个什么意思啊?”见宋盼安接过,眼神也不像之前那般冷冰冰,司河壮着胆子和这个从没说过话的小师妹交流起来,“你这全力以赴也打不赢对面吧,你连我都打不过……” 手里的护腕很新,虽然大了一圈,但依旧能使用。 宋盼安没理睬司河,往另一边看过去,孟弥星正在擂台边上仔细观察着兮枝的动作,根本没有注意到这边。 知道她在隐藏实力,孟弥星不仅不问,不怀疑她的目的,还将这么重要的一场比试交给她,宋盼安都不知道孟弥星是真傻还是假傻。 莫非男主的主角光环已经大到无所畏惧了? “师姐!”三师兄一声怒号,司河停下了不休的嘴巴,和宋盼安一起望了过去。 这场比试中,兮枝本来占着赢面,一直压*制着对方。最后使出全力想一剑结束这一局的时候,对面的人一挥手,不知干了什么,兮枝的剑不小心刺偏了方向。对面趁此机会反击,把兮枝逼到了擂台边,那剑再近几毫米,兮枝便要丧身于此了。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三师兄急的跳脚,拿起剑就想冲上去,最终还是被孟弥星拦了下来。 “大师兄你拦我作甚!”三师兄吼着,“对面耍阴招,将师姐逼成了这样!都这般不要脸了,我们还管这规则干什么!” “退下!你没有证据。”孟弥星语气沉稳,眼睛没有离开过擂台,“你要相信你师姐。” 宋盼安:“……” 合着您这男主,是个人就信呗? 话音刚落,台上的兮枝就如同打了鸡血般,侧身躲过这剑,随后飞出两米,又提剑朝对面弟子刺过来,速度快到那弟子才刚转了个身就被兮枝的剑架上了脖子。 宋盼安眼睁睁看见兮枝下台时明明看到了最后一层台阶,却还是装作没看到跌进了孟弥星怀里。 行吧,男女主谈恋爱的事情,能叫做瞎吗? 宋盼安背过身,不想看兮枝撒娇。 她现在对撒娇过敏! 孟弥星将兮枝扶起,几名女弟子又将兮枝带到了不远处的一把椅子上,都在询问她有没有受伤。 兮枝摇了摇头,轻咳了两声,一副虚弱无比的模样叫住了宋盼安。 “小师妹!” 宋盼安下意识身体一僵,手握住了佩剑。她嘴角尽力扯出一个微笑,“二,二师姐有什么事吗?” “小师妹,你等下比试时一定要小心,刚刚我被银霜城的弟子撒出的东西迷了眼睛,还是凭他的剑气才找到他位置的。”兮枝眨了两下有些泛红的眼睛,对着宋盼安满脸温柔,“你要是打不过,就快点认输,你输了我们都不会怪你的。我们渡生门弟子一向不怕输,你只要保护好自己就行,知道吗?” 话里话外都在让她认输,宋盼安在心里默默祝福了她下次月试就失败。 好一杯人间小绿茶。 白天兮枝是那悠悠白莲,晚上兮枝是那歹毒狗尾巴花! “好的师姐,我会注意的。”宋盼安咬牙切齿地点了点头,转身就打算上了擂台。 “小师妹。”孟弥星站到了擂台入口处,脸上表情柔和了下来,“你放心打,输了有我担着,师尊的罚我替你背。” 原本打算混水摸鱼拖到比试结束的宋盼安:“……” 这她还怎么放心打? 让男主替自己挨罚,会遭天谴的吧? 她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一步一步走上来擂台。 宋盼安是代替孟弥星上场的,排在最后一个,可对面哪怕知道孟弥星不上场了,也依旧把实力最强的安排在了宋盼安这场。 刚刚被兮枝一顿内涵,当着这么多人面还不能还口的憋屈填满了宋盼安整个胸腔,她觉得自己现在浑身都是劲儿,拿剑的手都稳当些了。 “小妹妹,你们师门真放得下心让你*上台吗?”石千思狭长的眼睛里露出一些不屑,“原本是想亲自打败你们大师兄,扬名修界的,可没想到临上场他却退缩了,让你这么个一身没几分修为的上场。当真是可惜了,这么好看的一张脸,等下就要被我划花了……” 这男的纯属是在想桃子吃,她可还记着书里石千思耍诡计落败后,甚至还想着偷袭,最后被孟弥星挑断手筋的结局。 想打败主角,下辈子吧! “不好意思打断你的自言自语,”宋盼安把剑提起来,直视着对方的眼睛,“你再这样废话下去,是打不赢我的。连我都还没打赢,怎么能打赢我大师兄呢?” “握剑姿势都握不好,嘴巴倒是利索。”石千思这才将剑拔出剑鞘,脸上的表情有些扭曲起来,“我现在就划花你的脸把你丢到台下,等下再找你大师兄比划比划。” 石千思话音刚落,宋盼安就拿着剑冲了过去,“我看你是癞蛤·蟆日青蛙,长得丑玩得花!” 宋盼安自知不是石千思的对手,一味地莽是绝对赢不下来的。赢不了,男女主参加不了碧落大会,到时剧情可就完全是野马脱缰了,她就算帮最后男主挡剑也没用了。 用剑比不赢,宋盼安可以用嘴。只要石千思被她说得生气了,总会露出些漏洞来。 可石千思比她想象的沉稳,他一剑挑开了宋盼安手里的剑,逼得宋盼安在台上打了个滚,蹭了一脸灰。 “将死之人,随你怎么说。你还有什么,都一并说出来吧,不然,我怕你等下就没有机会了。”石千思把剑戳进宋盼安旁边的地板里,低声恐吓着。 从台下看石千思是特地没有伤到宋盼安,只有宋盼安知道,那剑是擦着她的耳畔戳进去的。 她手指抖动了两下,随后翻身抓起了刚刚被打落的剑,闭上眼用力挥过去。 “说什么?我想了半天也想不出来说些什么,要不我干脆给你上柱香吧!” “咔嚓。” 是剑断掉的声音,宋盼安睁开眼,断掉的是自己的剑! 那剑从中间开始逐渐裂成了碎片,一块一块掉在地上,宋盼安的心也跟着掉了出来。 她怎么就到了现在的境地?! 她本来不是应该站在台下,安静看着男主家大虐反派的嘛! 石千思一瞬间掐上了宋盼安的脖子,把她推到了抬边的木柱旁。 “我本不想杀你,可你这么细的脖子,掐起来的感觉实在是与众不同。” 宋盼安哪怕呼吸受阻也丝毫不退缩,她艰难地大声哼出声:“你才细,你三条腿都细!” 第五章 咱闭闭嘴巴 “哇!” 台下一阵阵惊呼传来,司河更是直接捂住了某个地方,对着前面的人开口:“大师兄,小师妹这杀人诛心啊!” “是啊是啊,都这样了还在放狠话,”另一个弟子也瞪大了眼睛,“小师妹之前有这么刚的吗?” “别说刚了,说出来怕你们不信,我今天才听*到小师妹开口说话呢!” “我也是我也是!说起来小师妹都这样了,我们真的不用认输吗?再这样下去,小师妹真被那卑鄙小人掐死了可怎么办?” …… 孟弥星安静地听着身后弟子讨论的声音,他右手握着他的佩剑,拇指仔细摩挲着,漂亮的眸子盯着台上女子飞扬在空中的长发,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又过了几秒,宋盼安还没挣开对方的掌控,他这才终于下定了决心,把自己的剑拔了出来,朝台上扔了过去。 “小师妹,接着!” 宋盼安觉得自己大脑有些缺氧,有个什么声音在叫嚣着,随后那个声音变成了孟弥星的声音。 接着? 接……什么? 石千思没有用很大力,只是紧紧掐着她的脖子,让她不至于失去意识,又十分难受。 僵持之间,宋盼安模模糊糊看到好像有什么朝她飞了过来,上面附带着的剑气,和那一晚被她震开的一模一样。 像是被一股神秘力量驱赶着,宋盼安抬起右手,准确无误地握住了那把飞过来的剑的剑柄。 那股剑气萦绕到了宋盼安的手腕处,紧接着,她就像被打开了什么封印一般,整个手臂一下子变得轻了起来。 是孟弥星的剑,剑柄上面的握带有些脱落了,可以看出主人有多努力。 “哼,不过是换了把剑而已。”石千思狞笑着,“再来几把都是一样的,照样会被我砍断……” 这人真是够了! 怎么比上纲上线的她还烦! 宋盼安抬手,汇集浑身力量在手上,朝着石千思砍了过去。 挥出的剑气将石千思弹开,狠狠撞到地上,擂台上的地板都碎裂开了几块。 这场景莫名有些熟悉? 满头冷汗的宋盼安看着前面捂着胸口的人,脑海里的记忆一下回到了她将兮枝打晕的那个夜晚。 石千思震惊地看着宋盼安,宋盼安震惊的看着自己的手腕。 和那晚一样,发着一圈黑红色的光! 她左手捏紧了右手袖子,慢慢往右边走了几步,想挡住观赛群众们的视线。 这可不能让别人看见! “刚才是意外!”石千思艰难地爬了起来,“我们再来!我怎么可能会输给你一个小丫头!” “来就来!东南西北几条街,打听打听谁是爹!” 宋盼安嘴上嚣张,心里还是有些没底,她费力回忆着书里孟弥星是在哪儿发现了石千思的弱点。 胸口? 宋盼安左手握住右手手腕,把司河刚刚给她的护腕拉下来了一点,挡住了手腕上的光圈,随后再一次将全身力气运于右手冲了过去。 石千思很快躲开,本想像上次一样砍断宋盼安手里的剑,可他废了半天劲儿,那剑依旧纹丝不动,反而是他,被一次又一次弹开。 手腕开始酸痛起来,宋盼安又一次被逼到了擂台的角落。 胸口不对,额头不对,甚至膝盖都不对! 到底在哪儿…… 她看书一向又快又糙,现在让她想她是真想不起来了! 她*一边嘴炮,一边拿孟弥星的剑到处试着石千思的弱点。 都不对都不对,哪里都不对! 打斗间,宋盼安累得后背衣衫都快湿透了,石千思也一样大喘着粗气。 他面前的宋盼安目光专注,像是还没有放弃寻找他的弱点。 石千思第一次萌发出了一股退意。 这女的怎么换了把剑跟换了个人一样?! 他喘了两口气,又提前冲了上去。 见石千思又发起进攻,宋盼安把剑挡在身前想抵御这次的攻击。把剑举起时,宋盼安看见擂台下的孟弥星状若随意般摸了一下后颈。 那个动作像是在慢放一样,宋盼安一帧一帧地看着,脑子里有什么一闪而过。 后颈?后颈! 想起弱点的宋盼安松了口气,放下举到一半的手,趁着石千思冲过来的时机,用自己最快的速度一下侧身闪到了他的身后,手起剑出,剑尖在他后颈上轻轻划出了一条痕迹。 伤口逐渐渗出了血迹,石千思也陡然失去了力气,跪到了擂台上。 没人想到宋盼安会赢,整个主殿安静了足足十秒。 “小师妹赢啦!” 司河的声音最先吼了出来,随后场上其他渡生门弟子的欢呼也接连响起,宋盼安这才真的确定是自己赢了。 身体一下子泄了气,她手里的剑滑落掉到了地板上,将地板戳出了一个窟窿。 “小师妹!”石千思被人扶下了擂台,司河带着几人冲了上来,搂着宋盼安的头就是一顿乱揉。“你真的赢了!原来你这么厉害,连大师兄的剑都能挥得起!” “这下可算是赢了,我看那银霜城还有什么话说!” 下台的时候,孟弥星依旧站在宋盼安上台时他和她交谈的地方。宋盼安软着膝盖,靠着栏杆,才没像兮枝一样倒在他的怀里。 宋盼安拒绝了其他师兄的搀扶,用左手把剑递回给了孟弥星。 苍天保佑,她的戏份就加到这里吧! 不要再加啦!她只想离男主越远越好! 孟弥星看着宋盼安伸过来的手眉头皱了一下,又注意她背在身后的右手,嘴巴动了动,还是沉默地接了过来。 傍晚的时候,宋盼安的师兄们带着一行人在银霜城下找了个酒楼庆祝。 宋盼安作为功臣被司河推到了上首,紧挨着孟弥星。她飞快往左边瞄了一眼,孟弥星正在吃菜,没有要理她的意思。 她放下心来,刚想拉开椅子,就感受到在孟弥星座位的另一边,一股带着浓浓嫉恨的视线朝她这边看了过来。 恨意浓烈到像是要将她射穿。 不用看都知道是谁,快到晚上了,恶婆娘兮枝要露出她的真面目了。 拉开椅子的手一僵,宋盼安对着司河干笑了一声,“师兄,我还是不坐这儿了,我入门晚,怎么能坐在师兄师姐们前面呢?我还是回我该坐的位置吧。” 说着她就往后走,笔直朝着桌子最末尾的位置走去。 “哎小师妹!”司河叫住了她,“这有什么讲究的,你看*其他人不都是乱坐的吗?” “对啊,小师妹你就坐那儿吧!”席间其他师兄们都开口让宋盼安不要拘谨。“你好不容易才愿意和我们说说话,别在意这些虚的。” 原主从前到底是有多孤僻啊! 宋盼安撇了撇嘴,没有听他们的,默默在末尾坐了下来,能降低一点存在感就降一点。 她可不想让女主以为自己要和她抢男主。 她刚坐下,司河也跟着跑了过来,让宋盼安旁边的弟子让出了一个位置。 “小师妹,咱唠唠呗?”司河十分自来熟地给宋盼安倒了一小杯酒,手撑着头,靠在桌子上问她,“你今天早上,是怎么用上大师兄的剑的啊?” 宋盼安不知道他问这个干嘛,也没接过他手里的酒杯,给自己倒了杯茶水就喝了起来。 “这还能怎么用,他扔过来了我就用呗。”宋盼安砸吧两下嘴,这茶没什么味道。“大师兄的剑又不重,我拿起来可轻了,用的还挺顺手。” 一杯茶水下肚,宋盼安听见旁边的人倒吸了一大口凉气,靠在桌子上的手都收了起来。 她看过去,司河瞪大了眼睛,嘴巴也张得能塞下一个酒壶。 “五师兄,咱闭闭嘴巴,你这样我能看到你肚子里一点墨水都没有。” “说这个干嘛!小师妹,你知不知道,”司河把手挡在嘴边,低声细语道,“大师兄的剑,没有一定修为,是根本拿不起来的,更别说和你今天一样还能带出剑气了!” 宋盼安想拿茶壶再给自己倒第二杯茶水的手一滞,停在了半空。 “真,真的假的?”宋盼安听见自己声音好像一下飞到了云霄之外,“师兄,你别开这种玩笑。” 这剑要真这么神,孟弥星怎么一点反应没有? 她悄悄往对面看了一眼,兮枝正拉着孟弥星说话,眼睛里都是慢慢的情意,孟弥星眯着微醉的眼睛安静听着。 宋盼安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好像一下子又回到了自己前段时间看书疯狂嗑糖的日子。 还没等她多回味几下,兮枝就发现了她。 趁着孟弥星出门散步解酒的时候,兮枝一脸平静地朝宋盼安这儿望了过来。 她的脸上没带什么情绪,可宋盼安却莫名觉得这眼神里淬了毒。 兮枝好像比之前,更讨厌她了。 “当然是真的,我悄悄告诉你啊,”司河自己喝掉了那杯小酒,小嘴叭叭的,“我之前偷偷去碰过大师兄的剑,结果被弹开了好远,那剑根本都不让我靠近。那时候二师姐也看到了,连她都没能碰到那剑一下呢!” 宋盼安就这样和兮枝对视了几秒,直到听到这话她才把头转向了司河。 “你是说,连二师姐也碰不到这把剑?” 司河点了点头。“我后来问过师尊,师兄那剑啊,是我们门派流传下来的名剑,只有实力够强,并且它认定的,或者它主人认定的人才能用。” 宋盼安心下一凉,不自觉咽了咽口水。 居然是*这样! 这就是兮枝变得更加讨厌她的原因吗?! 女主角都碰不到的剑,居然被她碰了,还好好用上了! 完了完了,兮枝之后肯定更加不放过她了。 当个不加戏份的炮灰为什么这么难! 第六章 炮灰不值得爱吗? “师兄,”宋盼安声音颤抖,低着头避开兮枝的视线,“这件事,只有你和师姐知道吧?” “当然了,要是其他人都知道了,今天看到你用不得炸啊,我到现在还惊讶着呢!”司河拿公筷给宋盼安抢来了两个大鸡腿,语气十分诚恳,“小师妹,你偷偷告诉我,你之前是不是都是在隐藏实力啊?你这样,你下次月试,和我一组带我飞一次呗?我惦记前三名的奖励好久了!” 宋盼安没有理他,司河又顶着其他师兄弟的毒打给宋盼安夹了两个鸡翅,“小师妹小师妹你最好了!虽然你之前不爱说话,但我知道,你其实有一颗助人为乐的心对不对?” 这误会大了! 宋盼安一向会说,现在这情况她却有些不知所措。她哈哈两声,“师兄,我没装,我是真的没什么修为。我要真这么厉害,你这么多年还能没发现?” 怕司河再质疑下去,宋盼安急忙起身,借口屋内太闷想出去散散心。 她一路小跑打开门,又径直朝楼下大门走去,想先回去居住的地方,明天再和师兄们解释。 刚踏出门,就迎面走来一人,看到这与自己身上一模一样的青色衣衫,又想到刚刚走出去的人,宋盼安连头都不敢抬。 她打算低头绕过去,便往右边跨了一步。那人抬起手拦住宋盼安的去路,轻轻留下一句“跟我来”,便头也不回地朝不远处的江边走去。 宋盼安真的想给孟弥星跪了! 她本将心向炮灰,奈何男主要加戏! 宋盼安垮着个脸慢悠悠走了过去,孟弥星站在那头,她站在这头。 “你……”孟弥星眉头紧锁,看着桥那边的宋盼安,“你站这么远,我说的话你能听到吗?” 宋盼安大喊:“可以的!大师兄,你说!” 孟弥星:“……” 这实在不是说正经事的气氛。 于是他走过桥去,堵在宋盼安离开的路上:“你很怕我?” 宋盼安急忙摇头,“这我怎么敢?大师兄你有事儿吗?有话可以快些说吗,我今天好困了,现在特别想睡觉。” “睡觉?”孟弥星凝视着她,指了指落到一半的夕阳,“现在才傍晚。” 宋盼安尴尬地盘着桥上的柱子。 她又不瞎,她只是不知道等下该怎么回答孟弥星的问题! “那大师兄您想说什么,”她恭恭敬敬地站着,目不斜视看着这条朝着夕阳蜿蜒而去的河流,“我可以先憋着。” 这小师妹是不是前后变化太大了? 孟弥星的眉头到现在也没舒展开过。 他旁边的女子,眼睛有神明亮,与之前那个眼睛暗淡无光的人完全不一样。 像是,像是换了一个人一般。 他*最后看了那双眼睛一眼,也望向前面,“你可还记得我的剑,有斩开世间结界和封印的能力。” 斩开封印? 宋盼安右手藏在袖子里,听完这话控制不住地抖了两下,腕上的护腕还紧贴着。 “看样子是不记得了。”孟弥星微微仰起头,太阳在这短短几分钟内已经完全落下了山。“我三年前从摆尸谷救下你时,就知道你很强。” ??? 猝不及防听到这句话,宋盼安吓得呼吸一滞。 原主和男主咋还有这么一段呢! 书里没说啊! 她面不改色地在脑海混乱杂冗的记忆里搜寻了半天,最后只隐隐记起了一个小片段。 是个狂风呼啸的雨夜,记忆里的女子与她长得一模一样。她被困在一个什么地方,手里拿着剑,在她面前的,是成堆的尸体。 这些,这些都是原主杀的? 她还在惊讶,一个身形修长的青衫男子就朝记忆里的宋盼安走了过来。 那男子嘴里念出了什么,随后灵剑自己飞了起来,对着那结界一砍,一道光划过,她便跟着他离开了那个地方。 宋盼安在模糊的记忆里仔细辨认着男子的嘴型,“赶,赶月?” 说完她抬头,正好对上了孟弥星欣慰的眼神,“原来你还记得。” 宋盼安干笑几声,点了点头。 这个发展是怎么回事? 难道现在的炮灰故事线都这么丰富全面的吗?! 孟弥星把剑连着剑鞘一起取了下来:“难得你还记得它的名字。” “我带你回了师门,从那之后,你就再没同我说过一句话。除了练习整天闭门不出,连最简单的月试都没合格过。”宋盼安觉得她的大师兄一下子变得像个老父亲,“小师妹,你要这样隐藏自己实力到什么时候?” 宋盼安:“……” 你为什么不问问神奇海螺呢? “大师兄,这个,我真没藏!”这突如其来的剧情让宋盼安有些猝不及防,“我真的是个铁废物,我就想当个咸鱼。您要是不满意,我下次月试就努力过了它,您看行吗?” “你知道我想看的不是这个。”孟弥星叹了口气,眼神颇有些无奈,“今天早晨的比试,我把赶月扔给你后,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你周围的气都不一样了。你是不是,给自己下了禁制,或者……封印?” 宋盼安回答不出来,她默默在心里给了这本书的作者重重一拳。 炮灰不值得爱吗?! 她现在成了这个炮灰,居然还要自己补充完整自己的故事线? “大师兄你别多想了,你放心我没有。”宋盼安动了动手腕,想起孟弥星的护腕还在她这儿。 那层光圈已经不见了,她摘了下来,想转移话题:“大师兄的护腕还在我这儿呢,您还要不要?你要我就还你,你不要我就拿去供着。” 供着? 孟弥星看着宋盼安手里当宝贝捧着的护腕,他怀疑宋盼安真的能做出来。 宋盼安看着孟弥星逐渐有些复杂的脸色,又默默*收了回来。 看来是要她供着了。 她默默点了点头,把护腕收进了暗袖。 这场谈话以宋盼安的死不配合以及孟弥星的无可奈何作为结束,宋盼安飞快逃离那座桥的时候,孟弥星正揉着太阳穴。 无人注意到身后那座酒楼里,兮枝站在窗边平静无波的眼神,和掐进掌心里的指甲。 * 第二天渡生门众人离开之时,银霜城无一人出来相送。 堂堂修界名门,竟这般输不起,渡生门弟子嗤之以鼻,倒也碍于修养,未说什么。 回去依旧是御剑,看着早已祭出灵剑等着她过去的孟弥星,宋盼安纠结再三,还是求着司河,说要与他一起回去。 等待启程的时间里,宋盼安一直背对着孟弥星,不敢往那边看上一眼。 男主对原主的期待,宋盼安真的撑不起来。 路上司河一边御剑一边八卦:“小师妹,你怎么突然想着和我一起回去了?和大师兄闹别扭了?你来的时候不是与大师兄相处甚好吗?” 相处甚好? 宋盼安回想来时,她与孟弥星一句话未曾说过的尴尬场景,猛拍了一下司河的后背,这声音响彻云霄:“你哪只眼睛见我和大师兄相处甚好了?相处甚好我能三年没和他说过一句话?” 司河被这一吓,没站稳猛地一个趄趔往前滑了几步,差点绊倒在自己的剑上:“小师妹你下手能不能轻点?我可是你师兄!有你这么对师兄的吗?要是现在御剑的是大师兄,看你还敢不敢这么做!” “好的师兄,抱歉师兄。”宋盼安揉了揉拍痛的手,干脆坐了下来。她见司河好像知道些内情,又站了起来,十分殷勤地上前陪他聊天解闷。 “五师兄,你刚说换成大师兄,还看我敢不敢,是什么意思啊?” “你自己不知道?”司河嫌弃地看了她一眼,“你之前不是最怕大师兄了吗,你刚入门那会儿,都不敢正眼看他。指导你剑法时,大师兄稍微走近一点,你都能跳上天。我觉得大师兄也不吓人啊,还是修界有名的俊俏男子呢,虽然和我比还是差了那么点儿……” 知道司河一夸起自己就停不下来的毛病又犯了,宋盼安不想为难自己的耳朵,便当着他的面捂了起来,径直走到了后面坐下。 孟弥星,堂堂男主,为什么和一个炮灰的关系都这么复杂! 真令人头大! 宋盼安全身乏力地躺倒在了灵剑上。 她何必想这些屁事!这些本不是她的事! * 回去的路程没有来时的气氛紧张,宋盼安在这轻松的气氛中顺利和其他师兄师姐打成了一片,又因为一不小心重操旧业,用一张嘴说得那些师兄们整天恨不得离她三百米远。 这塑料般的师门情谊就暂时断在了这里。 又是几天过后,一行人才终于回到了渡生门,只休息了一小会儿,孟弥星又召集所有弟子去前殿对这次比试进行总结。 渡生门的掌门,也就是男女*主的师尊正在闭关,整个门派的事情都是几个长老与孟弥星一同管理。 孟弥星指出了几个弟子在比试中犯的几点错误,又对每个人的表现进行了点评后,这一场总结才算完。 宋盼安坐在最后,听得昏昏欲睡,好几次差点栽到了地板上。 听到要结束了,她第一个站了起来,脚刚踏起来还没迈出去,就又听见孟弥星缓缓开口,像是特意说给她听一样:“师尊之前交代过,这个月底我们要下山历练,所以这个月的月试,提前到一周后举行。” 宋盼安脚收了回来,困意全散,刚想说什么就被那个声音打断:“有些人答应过我,说下次月试一定会过,可千万,别忘了。” 孟弥星的尾音拉得有些长,宋盼安合理怀疑他是在内涵自己。 一个星期? 就这就这? 宋盼安不屑一笑,随后转身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 “五师兄!你教教我!” 猝不及防被抱住大腿的司河:“……” 第七章 你脑子穿紧身裤了吗 司河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 他不过是昨天大师兄宣布解散时走慢了一点而已,为什么会摊上这种事情? 一道白光朝他飞过来,他无比熟练地往另一边侧身,成功地躲过了宋盼安不小心朝他甩过来的剑。 这是今天第几回了? 司河麻木地瞪了宋盼安一眼,帮她把剑拔了出来。 “师兄!五师兄!”宋盼安见自己又差点伤到司河,难过地擦了擦并不存在的眼泪,“我没有想伤你,是这个剑自己飞过去的!真的师兄,你把剑从我脖子上拿开啊!” “不教了,我不教了!”司河把剑放回宋盼安手里,咬牙切齿,“我现在算是信你那天拿起师兄的剑完全是个巧合了!我是让你月试带我飞的,不是让你现在取我性命的!” “不行师兄!”宋盼安急了,她练了一早上,好不容易才想起一些原主练剑时的记忆的,五师兄怎能说不教就不教! 不教她就不会用剑,不会用剑她月试就过不了,过不了孟弥星就又会来给她灌鸡汤,让她不要隐藏自己。 思及此,宋盼安一狠心一咬牙,下定了决心:“师兄若是继续教我,我就帮你追隔壁白芨峰的林巧巧!三个月之内,一定拿下她!” 渡生门分三峰,其中宋盼安所在的飞羽峰是主峰,主攻剑术,实力乃三峰最强,一般的比试也是飞羽峰出战。其他两峰分别是白芨峰,主攻治疗,丹霞峰,主攻结界。 宋盼安所说的林巧巧,是隔壁白芨峰长老的弟子,司河在一次受伤被她治好后,一颗少男心便从此留在了白芨峰。 这还是宋盼安从三师兄那儿听来的八卦。 司河收拾东西准备离开的手一顿,悄悄瞄了宋盼安一眼,还是决定矜持一些:“谁要追隔壁峰巧巧了!你你你听谁瞎说的!我才不追那个整天只会给人扎针的女人呢。” “你别想了,今*天早上带你去石镜前验修为,你才筑基初期?”司河想到这里,收拾东西的动作又坚定了几分,“小师妹,不是我说你,入门三年,居然才筑基初期?也就是我们师尊陈年旧伤发作闭关,没时间管你。你这要是在别的门派,早被赶出去了!” 宋盼安见司河不轻易动摇,皱紧眉头,再一次狠下了心。她伸出食指,“一,一个月。” 前面的人下山的脚步顿时停了下来,宋盼安觉得有戏,大喊出声:“今天的巧巧你爱理不理,明天的巧巧记都不记得你!” “搏一搏单车变摩托,教一教巧巧跟你好!” 司河这才转过身来,凝视了宋盼安几秒。“你说的一个月,当真?” “自然是真。” 司河听完沉默了一会儿,“小师妹,我仔细想了想,你我是真的教不了。我平时修炼也是半吊子,而且你才筑基初期,我真的不知怎么做才能帮上你。” 宋盼安简直要给司河跪下了,正准备自暴自弃做好在月试上疯狂认输的准备时,司河态度一转:“但我有别的法子,能让你修为快速提升,说不定还能让你一下从筑基初期升到金丹初期!” 一下升了一个境界? 五师兄简直是人间白月光! 宋盼安眼里一下充满了希望,点了点头:“师兄你快说!我什么法子都能接受!” 只要过了月试,看孟弥星还有什么话说! 事实证明人不能太得意,半小时后,孟弥星就被司河推着站到了她的跟前。 宋盼安:“……” 人间白月光? 她觉得司河缺一顿暴打! 孟弥星明显是被司河半路拉来的,额前的碎发有些湿润,精致的下颌处还挂着一滴晶莹的水滴。书里的男主自然都是出尘脱俗的,孟弥星本就生得好看,现在身上带的几分湿气却平白让他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气息。 看着面前身形挺拔的大师兄,宋盼安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司河见宋盼安眼神飘忽,以为她还在和孟弥星闹别扭,他拉过宋盼安低声道:“小师妹,法子我可给你找来了,是你自己说的,什么法子都行的。有大师兄在,七天入金丹绝对不是事儿!” 宋盼安微微一笑:“五师兄你是脑子穿紧身裤了吗!” “紧身裤?”司河一脸莫名,随后又眼睛一亮,“你看我都给你找到法子了,你刚才说的,一个月帮我追到林巧巧,还算数吗?你可不能不认账啊,你今天一早上都多少次差点伤到我了。” 宋盼安咬牙一字一句:“算,数。” “嘿嘿,”司河憨厚一笑,“那我等下装受伤,你把我送去白芨峰,你让她给我扎针的时候,再多扎几根呗?” 宋盼安:“……” 她竟不知五师兄还有这种爱好。 “你们两个在那边聊些什么?”一直被当做空气的孟弥星看着不远处偷偷谋划着什么的两个人,轻声开了口,“司河,小师妹?” 司河又再*三和宋盼安确定,最后一拍手,表示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他走到孟弥星面前:“师兄,小师妹请你带她练剑呢。我看她这修为实在是太低了,一周后的月试只怕悬,只有你才能治住她!” “练剑?”孟弥星抬手,用手背蹭掉了那滴水,“为了月试?” “是啊,”司河一副为小师妹操透了心的表情,“大师兄你是不知道,小师妹入门三年,现在才筑基初期呢,再不练练,之后想提升可就难了!” 宋盼安幽怨的眼神扫了过去。 她知道自己修为低,不要这么频繁地提醒她行不行? 孟弥星忽略了司河接下来的话,他皱着眉尖儿,走近了宋盼安。 他实在是搞不懂她的小师妹为什么总是要隐藏自己的实力,甚至,甚至将自己的修为封印在了筑基初期。 普通门派的弟子,稍微有点天赋,随便练个几年都能到达筑基中期。 “你想学?” 宋盼安低着头,几不可闻地小声“嗯”了一声。 “好。”孟弥星额前的碎发也已经干了,他深邃的眼睛紧盯着面前女子的发旋。“我一定好好教你。” 既然小师妹想学,他说什么都要帮她! 不仅要帮她,还要解开她的心结,让她答应解开封印,重新成为一个强者! “明天早上卯时,你来这里等我。我带你回到巅峰!” 卯时? 宋盼安小脑瓜子动了动,卯时,那不就是明天早上五点? 五点就要到这儿等他? 孟弥星的眼神诚恳得让宋盼安有些害怕,她好像突然看到了之后几天经历惨痛的自己。 她原本是想过了月试,让孟弥星不再想着对她灌鸡汤了,她好方便接着当炮灰而已。 现在这算什么? 虽然她修为低剑术差还嘴炮,但只要有孟弥星教,她就能做回从前那个狼人? 缺心眼儿的司河没察觉到这俩人之间的气氛,上赶着往那儿凑:“大师兄,既然你都答应了,那我就先走了?” 孟弥星内心已经开始为小师妹规划训练计划了,他拍了拍司河的肩膀:“我没记错的话,你现在才筑基后期吧,明天你也到这儿来。” 宋盼安难过之余一下笑了出来。 * 第二天天还没亮,宋盼安顶着惺忪的睡眼,独自一人来到了山顶。 她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还没多久,孟弥星就从旁边的林子里走了出来。 他腰上没有佩剑,整个人显得平易近人了很多。 他原以为宋盼安会迟到一小会儿的,可没想到她居然这么准时。 孟弥星满意地点点头。 “司河呢?” “五师兄?”宋盼安嘴角抖动两下,“他,他昨日下午右边身子不知为何突然麻了,动弹不了,现在正在白芨峰修养呢。” “哦?”孟弥星挑了挑眉,“他可有事?要不要我去看看他?” 宋盼安急忙挥手:“不不不严重。” 她赶忙堵在了下山的路口处。 孟弥星要是去看了,司河不就暴露了吗! 昨日她将右腿“受*伤”的司河送去白芨峰,并特意请了林巧巧来给他扎针活血化瘀。 宋盼安按照司河说的,让林巧巧给他多扎几针。加了几针之后,司河不愧是个脑子有泡的,还嫌不够,又让林巧巧加了一整排细长的针。 取针之时,不知司河乱碰到了哪里,他右边身子突然麻了起来,倒下的前一秒,他拉着宋盼安温柔交待,帮他和大师兄请假的事情就交给她了。 宋盼安自认没有司河这样的勇气逃脱大师兄的训练,她舍不得自己的腿。 司河好不容易才找到的机会与林巧巧培养感情,宋盼安哪能让孟弥星轻易破坏。 “大师兄我们今天从哪儿练起啊?”宋盼安心想她为五师兄简直付出了太多,现在都主动问起修炼来了。“我们赶紧开始吧,不要浪费这大好清晨!” 孟弥星觉得今天的宋盼安十分积极,心里又是一阵欣慰:“你跟我来。” 宋盼安跟着孟弥星又进了那个林子,一路左拐右转,最后到了一个大瀑布旁。 十几米宽的水流不知从来的,没有源头,它们从几百米高的地方落下来,砸到下面的巨石上,又淌到河里激起一阵阵巨大的浪花。 宋盼安被眼前激涌的瀑布震惊了足足三十秒。 “看到那块石头了吗?”孟弥星修长的手指指向了那块瀑布下的石头。 是宋盼安刚刚看到的那块,石头很宽,上面已经被瀑布砸出了一个大概一米宽半米深的小坑。 她点点头。 “坐上去。” 如遭雷击,宋盼安一下一下,僵硬地转动着脖子瞪向孟弥星:“啥?” 第八章 你这金光真好看 “我说的不够清楚吗?”孟弥星看着宋盼安不敢相信的眼神,又指了一遍,“那块石头,你坐上去。我们今天先练这个,先将你体内的修为滤净。” “坐上去?”宋盼安苦着一张脸,“不能吧师兄,这瀑布这么大,我会被砸瘪的!” 她现在算是知道为什么司河宁愿半边身子不能动弹都要逃这个训练了。 离那瀑布还有十几米,她都要被溅起来的水花砸晕了,更不用说坐到下面去! “师兄,”宋盼安慢慢地往后退,带着十二分的抗拒,“这我们就还是不去了吧。我不会水,这我要万一掉下去了,水这么急,你就再也见不到我了!” “不会的。”孟弥星抬手一挥,来时的小路就被森林覆住,断了宋盼安偷偷逃跑的可能。“这是师父建的灵泉,都是幻象,不会冲走你的。这灵泉修为越高,看到的水流就越小,同样的,修为越低,看到的水流就越大。” 说完他像是一点都不好奇一般,随意问了一句:“小师妹,你看的是瀑布吗,有多大?” 宋盼安抬眼看了一下望不到尽头的瀑布:“……” “不大,”她皮笑肉不笑地回答,“也就十米高两米宽吧。” “哦?”孟弥星闻言皱起了眉头,一脸不敢置信,“居然有十*米之高?!小师妹,你这三年实在是太松懈了!” 这就吓到你了? 宋盼安收起假笑,心想我要是告诉你真相你还不得当场去世? 孟弥星问完,她也有些好奇孟弥星的修为到底有多高。 “大师兄,你看到的是水流吗,有多大?” 被问到这个,孟弥星脸上隐隐露出一种愧疚的神色:“不是水流。” 宋盼安呼吸一滞,期待着他的回答。 “是水滴。”孟弥星转向一个地方,宋盼安记得那是男女主师尊——靡贞闭关的地方。“这里本就是检验,提升门内弟子修为的灵泉。师尊闭关一年,我却一直未能将修为提至看不见剩下水滴的地步,这实在是愧对师尊对我的悉心栽培。” 宋盼安:“……” 装比适度,造福他人。 等他说完,宋盼安又想起了昨天孟弥星好像也是从这个方向被司河拉到她面前的。 “师兄昨日也是在这儿修炼吗?” 孟弥星点了点头,“我有时间就会来这儿,师尊说过,只要我修为提升至看不见一滴灵泉的地步,我便可以窥破点苍,可三年过去了,我到现在也未能成功。” 点苍是孟弥星佩剑赶月的秘技。 宋盼安记得原书里,修界在与魔界大战中原本处于下风,直到男主用赶月刺穿已经入了魔的女主心脏后突然顿悟,随后使出点苍,与魔尊大战三天三夜,最后遍体鳞伤,才赢了下来,将魔尊封印在了一座仙山内。 鬼知道宋盼安因为这个结局失眠了多久。 主角绝招当然要最后关头使出来,效果才震撼,这点宋盼安懂。可当时她不懂的是,作者为什么要安排男主刺穿女主心脏时才悟了出来。 书里说男主心怀天下苍生,不懂情情爱爱,最后那一剑让他知道了,女主其实对他意义非凡。 可谁的命不是命呢,更何况当时兮枝还是她的宝贝女鹅!!! 如此意难平的结局,宋盼安不能接受。 想到这里,宋盼安轻声开口,自言自语一般:“大师兄还是不要太早悟出来的好。” 她虽然看清了兮枝的真面目,并且讨厌真实的兮枝,但她还是不忍心看着兮枝再一次入魔,当男主学会绝招的踏脚石。 男主毕竟是男主,光环强大,就算没有兮枝送人头,宋盼安相信他也一定能最后领悟,打败魔尊的! “你说什么?”孟弥星收回视线,没听清小师妹刚刚在嘟嘟囔囔些什么。 他守在岸边,语气严肃:“你不要转移话题,一定是你这几年太浮躁了,所以没有进步。今天先将你体内修为重新整理一遍,说不定看到的灵泉能更小一点。” 怎么还是要去? 被发现目的的宋盼安整个人瘫坐到了地上。 这真的会砸死人的! “你若是能沉下心,待上三个小时,下午我便带你去溶金谷挑选一把合适的剑。” “选剑?”宋盼安眼神精明,“是那种怎么砍都砍不断,还自带法力,佩戴修行*能一日千里的神剑吗?” 等她有了一把其他弟子没有的好剑,那她在月试上岂不就所向披靡了?! 孟弥星脸色一黑:“小师妹,修行要靠自己,不能总想着这些捷径。你若是抱着这种心态,我便不带你去了。” “别啊别啊,”宋盼安呼哧呼哧就撸起袖子,脱掉鞋袜下了水,一步步往那石头走去。“师兄你听错了,我没有这种想法!我现在就去坐着!” 孟弥星没想到她动作如此迅速,裙下一段雪白的腕刚从袜中露出来,在他眼前晃过,他就急忙移开了视线。 这里是师门境内,即使他是小师妹的大师兄,小师妹也不能如此不设防! 身后突然安静了下来,宋盼安没有注意太多。 她拎着裙子在水里一步步往前走,可走了半天,她觉得自己不但离那块石头没有近一点儿,反而还越来越远了! 眼前的瀑布高得离谱,溅起的水花能飞出几十米,一下下准确地砸在她脸上。 宋盼安心想孟弥星我真的是信了你的邪! 这水砸起来这么痛,怎么可能是幻象! “师兄!”水位越来越高,宋盼安又走了几米,水已经快漫到她脖子处了。她费力躲过一次次朝她扑过来的浪花,朝着后面大声喊,“大师兄,我快呜哇呜哇……” 一个浪花朝着宋盼安的脸狠狠打来,不仅嘴里,宋盼安觉得自己现在连脑子里都全是水。 等孟弥星听到宋盼安的呼唤,才把头转回来望向湖面时,水面上已经没有宋盼安的身影了。 孟弥星:“……” 小师妹的修为,好像比她自己说的还要低。 * 宋盼安两眼昏花地在石头上打着座,她不懂什么整理修为,她只知道距离孟弥星唤来赶月把她从水里捞出来,像是已经过去了几千年那么长。 孟弥星再不来把她带走,她真的会长眠在这儿的! 头顶的水像铁球一样一直往她头上砸,大概真是幻象吧,所以现在还没将她砸瘪。 “小师妹?”温润的声音传来,“时间到了。” 恍惚间,宋盼安觉得自己好像被人拎到了赶月上,面前的孟弥星身体周围还泛着金光。 “大师兄你什么时候飞升的啊?”宋盼安迷迷糊糊地,一个踉跄睡倒在了赶月上,手里死攥着孟弥星的青衫下摆,“你这金光真好看,要是绿的,就更好看了,嘿嘿。” 一阵风吹过来,宋盼安觉得自己头上一凉,她急忙坐起来,“哎呀大师兄,你快看看我脑壳子还在不在!我头顶怎么这么凉呢……” 孟弥星惊诧地愣在原地,看着少女弯腰冲过来的头顶。宋盼安在他面前停下,抱住脑袋当场哭了出来,“大师兄我脑壳子是不是不在了,我现在觉得我脑子里面的水要溢出来了呜呜呜……” 孟弥星:“……” * 下午,等宋盼安从床上惊醒过来时,她第一反应就是她后面迷迷糊糊的时候都干了些什么。 苍天啊!她没*有非礼大师兄吧?! 当事人宋盼安:现在就是后悔,非常后悔! 她的修为真的低出自己想象啊! 宋盼安还在仔细回想时,门口传来些动静,有人掀开帘子走了进来。 见她醒了,来人表情缓和了一点。“小师妹你醒了?” “大大大师兄!”宋盼安没想到急忙捂紧被子,“你怎能随意进女孩子的闺房!” “噗。” 宋盼安旁边传来一句女孩子的笑声,宋盼安看过去,是正在配药的林巧巧。 林巧巧怎么会在这儿? 司河呢? “这里是白芨峰。”林巧巧走了过来,温柔地坐在她旁边,和昨天给司河扎针时凶狠的形象完全不一样。“你刚刚在水里待太久,有些迷糊了。没什么大碍,完全清醒过来了就行,下次可别再勉强自己在水里待这么久了。” 宋盼安幽怨地看向门口。 是他是他就是他,这个狠心的男人孟弥星! “既然清醒了,就跟我走吧。”孟弥星别开眼,“我带你去选剑,溶金谷就在白芨峰的山后不远处。” 两地之间距离并不远,但孟弥星还是顾着宋盼安刚醒不久,特地唤出赶月带她往白芨峰山后飞去。 但是宋盼安明显没接受到他的好意,幽怨的眼神依旧时不时扫过来。 到了溶金谷前,孟弥星收好佩剑,他只纠结了一秒,还是拦住了宋盼安。 “小师妹,我要与你道歉。”孟弥星一身正气,“是我不对!” 你也知道你不对! 宋盼安想大声吼出来,但又碍于人家是男主,她一个炮灰不能得罪。于是她硬生生憋下一肚子的狠话,弱弱说了一句:“没,关,系。不就是让我多淋了点水吗,我不怪大师兄你。” “啊?”孟弥星一向清冷的脸上难得露出些困惑的神色,“不,不是因为这个。是你今天快晕倒的时候,我扶住你,不小心进入了你的识海。我,我看到了。” “……”宋盼安想起那通天瀑布来。 “小师妹,你是我带回师门的,是我没有监督好你,所以才让你自甘堕落,修为竟……退步至此。”孟弥星看着宋盼安逐渐变苦的脸,宽慰道,“你放心,我以后一定经常促督你修炼,你不要难过了。” 孟弥星低头念了句什么,紧闭的山洞门陡然打开:“走,我现在就带你去挑一把好剑!” “……”宋盼安一下弄不懂了,这到底是孟弥星在做梦,还是自己是在做梦? 她只是一个炮灰,要那么高的修为干什么啊喂! 她不难过!也不需要孟弥星的监督! 快来个人打醒男主吧! 第九章 被大师兄风采迷住了眼睛 等到宋盼安在孟弥星热心帮助下成功选完一把剑出了溶金谷后,已经差不多到了吃晚饭的时辰了。 宋盼安还没学会辟谷,早已饥肠辘辘。她抱着一把细长的剑站在谷口,等孟弥星跟来时一样大发慈悲送她回去。 毕竟飞羽峰离白芨峰,实在不能说近。 可孟弥*星像是完全没注意到宋盼安渴望的眼神一般,祭出灵剑独自一人飞离了山谷。 “大师兄!”宋盼安急得跺脚,“你是不是忘了还有一个我啊!” 孟弥星又不急不缓重新飞了回来,居高临下看着宋盼安:“小师妹,你现在已有灵剑,理该学会御剑飞行了,你现在就试试御剑回去吧。” “司河花了一个月才学会御剑,小师妹,以你的天赋,三天就够了。” 宋盼安得到灵剑的喜悦顿时少了一半,不仅只是因为拿她和司河那个缺心眼的比。她没理解错的话,“其他师兄师姐们也都有灵剑?” 她还以为这是孟弥星偷偷带她走后门才给的呢! 结果人手一把?合着孟弥星早上说在那儿坐三个小时就给她个选剑机会是骗人的呗?! “大师兄,这难道不是我完成训练得到的奖励吗?为什么师兄师姐们人人都有?” 孟弥星捋了捋自己的衣袖,道:“小师妹,我可没说这是奖励。选佩剑本就是我们门派弟子入门时必要的仪式,只是你一直没来主动找我选而已。” 他说完时,宋盼安好像听见了一声轻轻的闷笑。 嘴强王者宋盼安一下失去了语言能力。 是的你没说,是她自己想太多:) 等到孟弥星离开这里时,宋盼安站在崖边,愤怒又不舍地看着孟弥星离去的背影。 她不记得回去的路啊! * 第二天,宋盼安依旧按时来到了后山等着孟弥星。 她按照孟弥星所说的,带来了灵剑。 不知道灵剑是不是也和她一样没睡醒,整个剑身都软趴趴的,跟个铁鞭一样,没精神极了。 孟弥星不愧是男主,出场方式每天一换。 宋盼安看着从天上飞下来的孟弥星,还有周围飞舞着的自带落叶特效,忍不住鼓起了掌。 “小师妹这是作甚?”孟弥星站在离宋盼安十米的地方,面无表情地问。 今天也是看不懂猜不透,行为古怪的小师妹呢。 “没干什么。”宋盼安从靠着的古树上站了起来,“刚刚只是被大师兄的风姿迷住了眼睛。” 孟弥星:“……” “我昨晚算了算,离月试还有五天。”自动忽略掉宋盼安的彩虹屁,孟弥星指尖一动,面前便浮起了一层凭空浮动的东西。“我刚刚在你身后那颗古树十步距离外设了一层结界。接下来几天的训练,要么你学会御剑,自己从顶上飞出去,要么,你在里面提升修为,斩开我的结界再出来。” “出不来,你便赶不上五日后的月试了。”说完这句话后,孟弥星就如来时一般,带着他的特效飞走了。 留下孤独寂寞的宋盼安一人石化在原地。 等等! 宋盼安倒在了古树的怀里。 她没理解错的话,孟弥星这是让她接下来几天都待在里面的意思吗?! 你们名门正派都是这么磨炼弟子的嘛! 埋怨归埋怨,独自流泪了十分钟后,宋盼安还是坚强地握住了那把软趴趴的剑。* 万丈高楼平地起,辉煌只能靠自己! “心狠手辣孟弥星,辣手摧花孟弥星!”宋盼安一步一步量,第十步时,她挥剑往前,“就这还男主呢!把自己小师妹一个人丢在这荒郊野外!真不怕我被野兽吃掉啊?” 那结界设的额外坚硬,幸而宋盼安手里的灵剑与她之前的佩剑不一样,虽然柔软,但她努力砍了半个小时也没断。 筋疲力竭的宋盼安累倒在地上,她一瞬间觉得孟弥星是真的要将她困死在这儿。 结界里一天时间过得飞快,月亮出来的时候,孟弥星手里抓着个大馒头重新出现在了宋盼安跟前。 结界里的宋盼安一动不动躺在地上,右手如机械一般握剑重复着刺戳结界的动作,整个人像极了一条咸鱼。 原本以为能看到积极练习小师妹的孟弥星:“……” 他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轻轻走进了结界,看到宋盼安的正脸时,才发现她早已睡着了。 睡着了还在想法子打开结界,孟弥星都不知道是夸她好,还是骂她好。 正想着要不要放下馒头悄悄离开时,地上的人有了动静,一下一下蠕动了起来,有要醒过来的迹象。 于是孟弥星往后退了一步,给他的小师妹留出足够大的起地空间。 宋盼安睡意朦胧间闻到了食物的味道,饿了一天的胃迫使她醒了过来,刚一睁开眼,她就看到了一个又香又白的大馒头! ……和握着它的那个,将她关在这里的罪魁祸首。 尊严还是馒头? 这个问题围绕了宋盼安三秒。 宋盼安自认是个非常有骨气的人,于是她一把抢过了孟弥星手里的馒头。 你看这个馒头,它又大又圆,就像这个人,他缺心又直男。 宋盼安背对着孟弥星,一个馒头硬生生被她吃出了烤鸡的快乐感。她周身弥漫的幸福气息,让孟弥星一时之间有些不忍心提醒她。 终于,等到宋盼安咽下最后一口馒头,孟弥星才悠悠开口:“小师妹,我刚忘和你说了,这是你这五天里唯一的粮食。” 宋盼安:“……” 是可忍孰不可忍! 她盯着孟弥星白净纤细的脖子看了几秒,纠结再三,最终还是握住佩剑架到了自己脖子上:“你是故意的吧,你就是故意的吧!” 孟弥星就是算准了自己打不过他! 等她回去了,她一定专门成立一个孟弥星全球黑粉后援会! 她就不信喷不过孟弥星的粉丝们! “辟谷可以帮助提升修为。”孟弥星只是看了宋盼安手里的剑一眼,并未上前阻止,似是知道宋盼安下不去手。 “你若是不嫌弃,那树上还有些野果,”他指了指宋盼安白天靠的那棵树。“那果子难摘,但却十分抗饿。你若是抵不住了,就御剑上去摘一个吧。” 小师妹潜力巨大,只有逼一逼才能让她爆发出来。 “可我不会御剑啊!”宋盼安苦着脸大声抗议,“我才刚拿到这把剑,怎么可能立即学会?*” 她觉得自己现在就是根人间小苦瓜! 她就没见过谁和她一样,穿书摊上这么个男主! 天天想法子让她修炼就算了,现在连饭都不让她吃! 宋盼安的话不知哪个字眼戳中了孟弥星,他眼睛眯了眯,走过去用一种宋盼安从未见过的眼神深深看了她一眼。 他说,“你会。” 宋盼安愣在原地,面前的孟弥星经过她,再次走出了结界。 * 第四天,司河按照大师兄说的找过来的时候,宋盼安正躺在地上,手里握着把软剑,眼神不知望向了哪里。 “小师妹?”司河趴在结界外面,“你怎么还没出来呢?” 宋盼安一下坐了起来,“五师兄,你觉得,我看起来像是会御剑的人吗?” 司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小师妹你在结界里憋傻了吗,最后我腿好了你脑子坏了?你要是能御剑,能一次月试没合格过?” “就是,”宋盼安站了起来,肚子传来的饥饿让她有些眼花,她慢慢走到了那棵古树下,“我也觉得我看起来不像。” 可是为什么孟弥星语气那么坚定? 任司河在身后又说了些什么,宋盼安都没有再听。她闭上眼,看能不能从原主脑子里再想起些怎么来。 呼啸的风,幽暗的夜晚,宋盼安突然看见脑海里的自己在往前奔跑,后面像是有什么在追。随后一把铁剑朝她飞了过来,她熟练地跳了上去,飞向了远处。 宋盼安一脸疑惑地睁开了眼。 淦! 她居然真的会御剑? 可为什么现在她才想起来? 她回到刚刚躺着的地方,拿起了那把软剑。握紧后她再一次闭上眼,努力回想起记忆中的自己怎么祭出灵剑的。 她将意识集中,感受浑身灵气流动的方向,它们从身体各处流向丹田,待到丹田里灵气聚集得足够多时,宋盼安抓住机会,遵循身体的记忆做出一个手势。 身体里有一股修为在躁动,随后有一部分灵识飞出了体外,附到了软剑上,宋盼安闭着眼睛也能清晰地感受到那软剑逐渐变得坚硬起来,最后回到了宋盼安刚拿到它时的样子。 甚至更加坚韧! 它在呼唤她。 宋盼安睁开眼,在心里默默喊了句过来,那灵剑便如长了耳朵一般飞到了她的面前。 她颤颤巍巍站了上去,操纵着灵剑往上,最后成功地到达了古树的顶端,摘下了一棵果子。 虽然孟弥星说这果子能抗饿,但它长得实在是奇形怪状,就连饿了几天的宋盼安,也着实下不去嘴。 吃这东西还不如再试试打开结界呢。 宋盼安做好决定,将果子塞进暗袖,随后转身向下,飞到结界处跳了下来。 她握住剑柄,让一脸惊愕的司河走开些,然后仔细观察着孟弥星布下的结界。 她之前没注意,现在才发现这结界是一股股剑气汇聚起来,四处流动来阻止她出去。 摸清规律后,她找准一个空隙,提起灵剑精准地刺入了两股剑气之间*,结界散了开来。 那些剑气往同一个地方飞去,宋盼安知道它们是去告诉孟弥星自己已经出来了。 “你你你真的是小师妹吗?!”司河站在旁边,完整地观看了宋盼安一整套操作,被惊得话都说不清楚了,“我小师妹,有,有这么厉害吗?” 司河上前,想拉着宋盼安好好问个清楚,“乖乖,这结界里关五天就会御剑了,早知道我就不自麻右腿了!哎小师妹你去哪儿啊?” 宋盼安没有心情理他,她满脑子吃的,破开结界后就飞速往山下走去。 说出来很没有出息,她现在很饿,很想吃馒头。 不是烤鸡,不是烧鹅。 是大白馒头,和孟弥星那天拿来的,一模一样的馒头。 第十章 它说它叫暴富 第七天的月试按时在飞羽峰前举行。 渡生门的月试是三峰一起,场内人很多。 宋盼安一入场便看见司河在朝她挥手,她走过去,想和司河组个队。 她现在不知道月试具体如何考,但有司河在,就相当于有了个移动百科全书。 司河缺根筋,不管她问再多简单的问题,司河也绝对不会怀疑。 她现在就需要这样的队友。 “小师妹,你怎么现在才来?”司河正靠在一根柱子上,“我跟你说,林巧巧答应和我组队了!” 他凑近宋盼安小声道:“你是不知道我昨天挨了她多少针才让她今天同意和我组队,我差点把我左腿也搭进去!” 想了想一周前司河右腿的盛况,宋盼安比了个拇指:“厉害还是五师兄厉害。” 不忍心让司河的针白挨,计划泡汤的宋盼安又往周围到处看了看。 她来的不算早,周围的人大多都已经聚在了一起,只有少数几个人和她一样单独待着。 可等她看清那些人衣服上面的装饰,又发现他们和她不是同一峰的人。 她什么都不知道,一个人可怎么莽? “小师妹,”司河等林巧巧等的有些不耐烦,又试图与宋盼安搭话。他指了指宋盼安腰上的佩剑,“你这剑取名字了没?我看你昨天用的时候还有些手生,你不如试试给它起个名字,说不定它能更亲你。” 剑还要取名字? 正经门派果然讲究! 见司河说的有几分道理,宋盼安暂时放下找人组队的事情,从剑鞘里把剑拔出握在手中。 “取什么好呢?”她把手里的灵剑从头到尾看了好几遍,“富贵?发财?或者暴富?” 灵剑突然剧烈抖动起来,像是在抗议宋盼安取的名字。 “小师妹,你这取的都是什么啊?”司河面露嫌弃,“咱们修仙之人,远离俗世,能不能清高一点儿?” 他小师妹好看是好看,这审美也是真的令人担忧。 取名水平遭人嫌弃,宋盼安白眼一翻。 清高?清什么高? 她就是这么的俗。 “不满意?”她看着手上的剑,嘴巴一撇,“你不满意嘴给你你自己来?” 灵剑又抖了两下,不知是不是听懂了宋*盼安说的,它在她手中挣扎了两下,想要挣脱出来。 宋盼安手一松,它自己飞到了半空,开始挥舞起来。 宋盼安辨认了半天,才明白它是在写着什么。 这灵剑不愧是灵剑,名字都能自己取? 她一笔一划跟着仔细在心里描摹着,又看了好几遍才明白它写的是什么。 “逐……逐星?” 宋盼安小声念了出来,她话音一落刚落,灵剑就停止动作飞回了她手里。 “小师妹?”司河走过来,困惑地看着天,“你这剑在舞着什么呢,我怎么看不懂?” 这怎么能让你看懂? 宋盼安抛弃司河跑到一个角落,把剑抱在了怀里。 她瞪着逐星,“兄弟,你说你叫什么不好,你偏叫这个?” 这和赶月听起来咋这么像cp名呢? 这要是被师门里的人,特别是女主知道了,还不得给她狂加戏份? 周围没什么人,她按捺住躁动的逐星,把它塞回了剑鞘。 “哎我说小师妹,我刚问你问题呢,你怎么跑了啊?”司河追了过来,捂着刚好的右腿,“你还没回答我呢,你这剑叫什么啊?是不是啥不好听的所以你才不告诉我?” “怎么不好听了?”宋盼安瞪回去,“我现在就告诉你,它刚刚说它叫暴富!” “是不是!暴富?”她对着剑狠狠一拍,语气凶狠,用暴力成功地阻止了逐星的躁动。 她要遏制住一切能给她加戏的因素! 司河也被她这么一声吓得不轻。 两人一剑争执间,孟弥星终于站上了主持席,宣布月试即将开始。 他开口介绍着此次月试的规则,司河已经看到了林巧巧,都不用多想就抛下了她。 她走近了一点,认真听了起来。 此次月试与以前一样,双人组队或者单人进入结界内,打败足够的妖怪获取分数,最后夺取结界里最强山怪的内丹才能算完成月试,离开结界。 考试时间为一天,若是参加月试的弟子未能在一天内出来,结界会自动消失,算作不合格。 宋盼安问过了,前几年的月试,她都是在里面待了一天,最后被自动送出来的。 等孟弥星说完规则,在他两旁迅速显现出来了数十个石门,三峰弟子纷纷选好一个走了进去。 宋盼安到处观望,选了个人不多不少的走了进去。 门内还有十几个石门,形状各异,一旦有人站到石门的面前,它就会自己打开。 宋盼安往里瞧了一眼,无边无际的黑暗,不知将人吞噬去了哪里。 “小师妹?” 温柔轻灵的女声传来,宋盼安心里暗道不好,回头一看,果然是兮枝这个阴魂不散的女人。 兮枝笑容灿烂:“小师妹,你还没找到人组队吧,要不要和我一起?” 她话还没说完,就有一堆艳羡的眼神扫了向了宋盼安。 “与飞羽峰的兮枝师姐一起,这个女弟子岂不是已经提前坐稳前三甲了?” “可不是吗,我也想和兮枝师姐一起进去。” 三峰之中属*飞羽峰实力最强,多年来前三甲一直被飞羽峰占着。 孟弥星早已多年不参加月试,兮枝又是门内战力第二,那些弟子会这么说宋盼安也不觉得奇怪。 看着兮枝明亮漂亮的眼睛,宋盼安后背一凉,还是决心拒绝她。 兮枝就是典型的笑得越甜,杀人越狠。 宋盼安没有进去过,不知道里面的具体情况。她不能保证每次都能从兮枝剑下保住自己的性命,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要与兮枝独处。 “不用了师姐,”她往后退了几步,“我月试从未合格过,恐怕会拖累你,你还是去找别的弟子吧。” “你与我客气什么。”兮枝见宋盼安往后退,干脆上前捉住了宋盼安的手臂。 不知兮枝使了什么招数,宋盼安暗暗挣扎,却半天都挣脱不开。 面前的兮枝眼里满是关切:“大师兄十分关心你的月试情况,我是你的师姐,自然也要帮你一把。” 手腕传来的疼痛疼得宋盼安倒吸一口凉气,她心想兮枝要是说最后一句话时不掐她的手腕她还真就信了。 周围的人纷纷感慨兮枝人美心善,其中有一个更是让出了自己面前的石门。 他拱手道:“兮枝师姐,你若是要帮你的小师妹,不如进这扇最难的门吧。里面的山怪修为深厚,打败它能拿到的分数也自然更多。” 宋盼安:“!!!” 她不敢置信地看着那扇门,和那弟子疯狂摇头。 不不不!她只是来混个合格而已! 她不需要这么多的分数啊! 可她越抗拒,兮枝就越兴奋。她握住宋盼安的手腕更加用力,和她一起走到了那扇石门前。 “多谢。”兮枝对那弟子点了点头表示感谢,随后一脸幽深地看着宋盼安。 石门逐渐打开,宋盼安望着漆黑的门内,不住地摇头。 “我们走吧,小师妹。” 第十一章 大师兄你不要这样! 被拉进石门以后,宋盼安发现自己到了一座山的山脚下。 这山高耸入云,望不见尽头,还时不时传来几声山中妖魅的嘶吼。 宋盼安回头一看,石门已经不见了。兮枝也已经解开束缚,松开了她的手腕。 “小师妹,”兮枝指了指面前的两个岔口,“前面有两条路,我们是一起走,还是分开走?” 谁敢跟你一起走? 宋盼安立即做出决定,“我们分开走吧。” 今天的兮枝不知怎么了,哪怕与宋盼安独处也依旧十分温柔。 她走到左边那个路口,祭出灵剑站到了上面,对着宋盼安道:“我走这边吧。小师妹走另一边,若是碰到了危险就赶紧过来找我。我是你师姐,一定会保护好你的。” 宋盼安心想没什么比你更危险了。 她走到另一边,看着蜿蜒而上的小径,又看了眼装白莲装上头的兮枝。 不就是白莲吗,谁还不会了! “二师姐放心,我要是碰上了危险一定会告诉师姐的。”宋盼安唤出逐星,昨晚她回去之后又练习了一整晚*,现在已经能熟练御剑了。“毕竟二师姐是和我一起进来的,我若是在此丢了性命,二师姐也难辞其咎,对吧。我怎么忍心让二师姐为难呢?” 兮枝从进来就伪装得体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缝隙,她冷哼一声:“我自是会保护你,可小师妹在我赶来之前,也一定要先守住自己的小命。” 她抬头不知看向哪里,意有所指般开口:“歪魔邪道在这里面,可是不能用的。” 随后兮枝做出个手势,灵剑带着她往山顶飞速赶去,离开了这里。 宋盼安真的很想把结局拍到兮枝脸上好让她看明白到底谁才是歪魔邪道! 兮枝走后不久,宋盼安也慢慢往山上飞去。 她修为低,逐星飞行的速度不快,只能飞几百米便休息一阵。一个时辰过去,宋盼安才不过从山脚飞出了一小段距离而已。 这给她一个月都飞不到山顶吧? 她一气之下操纵追星停在了路边一个亭子里。 这亭子里十分干净,像是经常有人来打扫。 “你给我站过去!”宋盼安冷眼看着桌上的灵剑,指着亭子里的一个角落,“你去那儿罚站,给我仔细反省反省。你不是灵剑吗,飞得怎么比老爷爷过马路还慢?” 逐星动了两下,滋啦滋啦划过石桌,最终还是飞向了宋盼安指着的角落。 宋盼安靠在石桌上,仔细琢磨起能让她月试合格的方案来。 大山怪的内丹,她现在只能放弃了。 先不说打不打得赢,她能不能一天内飞到山顶还是个问题。 大山怪忽略掉,她要想合格,便只能多杀几个小山魅。 可这山魅长什么样啊? 她又在脑子里疯狂搜索,发现是真的一点记忆都没有。 宋盼安一脸茫然,觉得自己这次大概又要挂了。 孟弥星之后还要忙着与女主下山打怪,就算她挂了,他也应该没时间再理她了吧? “娘亲!你在哪儿啊娘亲!” 宋盼安思考之时,伴随着几声小孩的呜咽声,一个稚嫩的声音传来。 她站起身,走到亭子另一面看了看,发现一个七八岁左右的小孩子衣裳破烂,坐在一堆枯枝上,嘴里一直喊着“娘亲”。 这小孩儿从哪儿蹦出来的? 明明她刚刚进来的时候还没有发现。 联想到这里是考场,宋盼安后退了几步,警惕地看着那个小孩儿。 这小孩儿不会就是山魅吧? 她右手一伸,逐星立刻从角落飞到了她手里。 她慢慢上前,语气尽量平缓地问:“小弟弟,你是迷路了吗,你的娘亲去哪儿了?” 那小孩儿立刻停止了呜咽,把手从脸上挪开,露出下面一张精致委屈的小脸儿来。 宋盼安心顿时就有些软。 要是山魅都长这样,她可怎么下得去手! 那小孩盯着宋盼安看了几眼,擦了擦眼泪,露出个笑容来:“娘亲!你就是我的娘亲!” 他起身,小短腿一瘸一拐地跑到宋盼安面前,拉住了她的手。 “娘亲!我可算找到你了*!你快和阿洲回去吧!” 宋盼安:“???” 谢邀。 没生过,不认识,别瞎说。 抓着她的手温热柔软,宋盼安一下又纠结了起来。 她没见过山魅,这山魅会有体温吗? “娘亲,阿洲找到你了,你就快和我回去吧!爹爹病重,就快离开人世了,他总说着还想再见你一面!” “你还有爹?”宋盼安瞪大眼睛问,问完又觉得不大对,急忙解释,“啊我不是说你没爹,我的意思是,我还有相公?” 妈耶! 这可别是原主惹下的风流债,然后让她来擦屁股吧! 事情发展太过魔幻,宋盼安再三纠结,还是打算跟着这个小孩儿去看看。 要真是山魅,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她就骑着逐星跑。要不是山魅,她也得确定这孩子到底是不是原主的。 “娘亲你快和阿洲走吧,”阿洲摇着宋盼安的手,“爹爹就快咽气了!” 小弟弟你这么说你爹真的好吗? 她把逐星放回剑鞘里,任阿洲拉着她的手往山上走去。 不知走了多久,走到宋盼安意识都快模糊了,阿洲才将她带到一间竹屋前。 竹屋很破旧,仿佛风一大就能将整间屋子吹跑。 阿洲一到家就飞快跑了进去,宋盼安跟在他后面,小心翼翼尽量不碰倒任何东西。 屋内比较简陋,只有一张灶台和一张竹床,竹床上面躺了个人。 宋盼安握住剑柄,慢慢走了过去。 床上人剧烈咳嗽着,床边有一摊血,看样子是这人咳出来的。 “爹爹!爹爹!你快看,我找到娘亲了!”阿洲跪在床边,摇着拱起的被子,“娘亲没有抛弃你,她回来看你了!” 床上男子咳嗽声一下子停了,一双修长白皙的手从被窝里伸了出来,阿洲上前握住,然后将男子扶了起来。 那男子转过头,待宋盼安看清男子的样貌时,吓得当场失去了语言能力。 这是…… 孟弥星?! 床上的孟弥星面容苍白,比宋盼安今天早晨在外面见到的多了几分病弱,却反而少了些距离感。 看见宋盼安的第一眼,男子嘴唇就开始发抖,他掀开被子,跌跌撞撞朝宋盼安走来。 “阿柔,你终于回来了!” 前几天被孟弥星特训的恐惧感又一次支配了宋盼安,她急忙躲开,吓得抱住逐星瑟瑟发抖。 大师兄你不要这样! 她受不住! 第十二章 这章高能,又不那么高能…… “阿柔,你躲我干什么?”见宋盼安躲开,男子一脸愁容,“你好不容易回来了,难道又要离开我吗?” 宋盼安的脸苦的能掐出水来:“你朝我扑过来,我怎么能不躲你!” 男子一个没站稳倒在了地上,阿洲过去扶着他坐回了床上。 他急促呼吸,刚刚的动作让他消耗了大量体力。 “阿柔,之前的事是我对不起你,我不该那样做。你回来就代表原谅我了,对不对?” “哈?”宋盼安扒在门口,打算这个人下一次再冲上来她就逃出去*。“大兄弟你认错人了吧?我不是阿柔,不是你娘子,我今天才第一次来这儿!” 阿洲不知何时去了门外,进来时手里握着一碗泉水。 他小眼眨着,泛着泪花:“娘亲,你快劝爹爹喝点水吧,自从你走后,爹爹已经好几天没喝水了。” 宋盼安看见男子那张和孟弥星一样的脸她就犯怵。 她的大师兄高岭之花,这样深情的表情,宋盼安觉得……着实是冒犯了。 但阿洲眼角的泪花又让宋盼安十分心软,犹豫几秒,她还是接过瓷碗,慢慢移到桌旁,把水放在了桌子上。 “大师……大兄弟,喝喝点水!” 男子又咳了几声,抬手将桌子上的水扫到地上:“我不喝!咳咳,你都不愿意回来,我活着有什么用!” 你以为你拒绝的是谁的水! 宋盼安心想你不要以为你长得和我大师兄一模一样我就不敢骂你! 她盯着面前这张脸眼里冒火,看了一会儿又觉得不对劲儿起来。 这张脸额边浮起,下颌浮肿,越看越觉得违和,就像,就像是假的一样。 他激动得大声说话时,除了嘴唇周围的肌肉,其他地方根本没有动过。 好似只有这双眼睛,还有这张嘴是活的一般。 她看向地上被他摔碎的瓷碗碎片,摔得到处都是。 泉水积在土砖地板上,一点一点往下渗。 男子咳得更厉害了,身体都在摇晃,忽然间他手撑着桌子站了起来。 他站起来的瞬间,外面有风吹进来。 那滩水产生了波动,这一瞬间,宋盼安看见水里的倒影是个全身乌黑,皮肤都已经如干涸田地般萎缩凹陷的猴子。 她吓得一下抓紧了桌沿,费了好大劲才没让自己脸上的表情失控。 她忍着不适又看了几眼,那猴子胸口处空空荡荡,像是被什么抓走了心脏,几根长长的毛发耷拉在那儿,抓口处十分黏腻,似乎还淌着血。 宋盼安想起了进来时床边那滩血。 她居然还以为那么多血是咳出来的! “娘亲,你在看什么?”尖细的小孩儿声音传来,阿洲又端来碗水突然走到她面前,对她笑了起来。“娘亲放心,阿洲等下就会把这些碎片打扫干净的。爹爹经常这样,阿洲都习惯了。” 阿洲的话让宋盼安后背出了一身冷汗。 什么叫经常这样? 她看了眼虽然衣服破烂,脸上有些树木划出来的割痕,但依旧白净得像个瓷娃娃的阿洲,僵着嘴角对他笑了一下,随后又装作不经意般又往水里望了一眼。 倒影里的阿洲依旧对她甜甜地笑着,身体面貌也没有任何地方发生变化,她这才松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要是阿洲也是山魅,她可真的是下不去手。 男子已经躺到了床上,嘴里一直碎碎念叨着“阿柔”,宋盼安屏住呼吸,将阿洲牵到了屋外。 “阿洲,”宋盼安摸了摸他柔软的头发,“你真的确定里面的是你的爹爹吗?” 阿洲不是山魅,说不定*只是被山魅骗了,她不能将这么一个小孩子留在这么危险的地方。 虽然她本人也是个能不能自保都说不准的铁废物。 “阿洲确定!”阿洲小脸上露出些困惑的表情,“娘亲你问这个干什么,你是又要走了吗?你不要丢下阿洲和爹爹!” 宋盼安思考了一会儿,还是打算将事实告诉他。 “那阿洲,你听我说,等下我说的事情很重要,你听完不要哭好不好?” “嗯嗯,”阿洲使劲儿点头,“娘亲你说,阿洲很听话的!” 宋盼安又看了屋内一眼,确认男子没有发现她们的动静。 “里面的那个,他不是你的爹爹。”宋盼安轻轻捂住阿洲的嘴巴,怕他等下吓得叫出来,“他是山魅,是会吃人的!我等下带你偷偷离开这里好不好?” 预想中的哭喊并未出来,阿洲眸子缩了一下,随后一脸平静地拉下了宋盼安的手。 “我知道。” 宋盼安一愣:“你知道?你知道他是山魅?” “嗯。”阿洲低着头,手指交缠在一起:“我,我前段时间半夜醒了,看见,看见爹爹晚上在掏自己的心窝子。” 宋盼安:“……” 合着洞是你爹爹自己掏出来的。 “结果,结果第二天,爹爹还是好好的……我就怀疑了。” “那我现在带你走好不好?”宋盼安唤出灵剑,想拉着阿洲上去,却被他拽住了衣袖。 宋盼安还没来得及问他怎么了,就听屋内传来了动静。 她以为是男子要起来了,更加急切地想拉着阿洲快些离开这里。 她们两人刚踏上灵剑,就听一阵风声呼啸,她和阿洲被几根粗大的藤蔓缠绕住腰肢,一下被拉回了屋里。 男子已经不复刚才的病弱,等到宋盼安和阿洲被缚在了墙边,他健步如飞走过来掐住了宋盼安的脖子,让她不能动弹。 刚刚被扯进屋内剧烈的撞击让阿洲狠狠撞到了身后的墙,宋盼安往旁边瞟了一眼,确认阿洲只是晕过去了,没有大碍,这才安心看向面前的人。 已经不能说是人了,他撕下了脸上的面具,露出下面尖嘴猴腮的狰狞面目来。 没了孟弥星那张脸的压迫,宋盼安觉得自己呼吸都顺畅了许多。 “阿柔!你几次三番离开我便算了,如今还要带走我们的孩子吗!”那山魅对着宋盼安龇牙咧嘴,眼睛变得血红。 他怒声吼道:“你没有心!” 宋盼安被他突然用力的手掐得喘不过气来,抬起手慢慢伸向了他的胸口处,待抓到他身上的衣服后宋盼安用力一掀。 衣服下是件白色底衣,胸口处空空荡荡。 大兄弟你好好看看清楚咱俩到底谁没有心! “咳咳,”宋盼安把衣服一扔,使劲儿掰住山魅的手才终于获得了一点空气,“我咳咳,我不是阿柔!我不是你娘子!你眼睛只有蚂蚁那么大吗,这都认不出来?” “你不是阿柔?”山魅的手一顿,松开了宋盼安,他抱住头。 “不*可能!你怎么可能不是阿柔呢!你穿的明明是阿柔的衣服!不可能!” 宋盼安大口喘着气,看了看自己身上青色的师门衣袍,心想你爱的其实是衣服吧。 等她终于缓过来时,那山魅也冷静了下来。 他眼睛到处转着,看了宋盼安身旁一眼。 “我想起来了!你不是阿柔!”山魅抱着头,脸上的表情逐渐有些扭曲,“阿柔!阿柔没你这么粗俗!阿柔,阿柔她去哪儿了……” 一脸莫名的宋盼安:“你才粗俗!你想事情就想事情,搞什么人身攻击?你快给我松开!我陪你一起找阿柔,我找人特别厉害,真的,你信我!” 那山魅像是被蛊惑了一般伸了伸手,又很快收回来:“不!你不要骗我!我不要你找阿柔,阿柔她回不来了,阿柔的心脏被我吃了,阿柔回不来了!” 宋盼安下意识捂紧了自己胸口。 哥们猛啊! 自己娘子都下得去手?! “我要救回阿柔,阿柔在等我找她,你的心脏呢,快给我!”他脸上露出一种近似扭曲的笑容,“只要有新的心脏,阿柔就一定会回来的,她等这个心脏很久了,等了很久了……你别动,我要来取了,阿柔一定很喜欢你这颗吧。” “你脑壳有泡吧?”宋盼安使劲挣扎着,想扯开缠在她腰上的藤蔓,“我真是服了你们这些妖魔鬼怪,能不把掏人心窝子说得跟挖小白菜一样吗?你让我别动我就不动?” 见挣扎不开,宋盼安到处寻找逐星的下落,半天没看见踪影时,她才想起来她刚被抓进来的时候把逐星丢外面了。 “你阿柔心脏没了关我啥事!”她一脚踹开伸手朝她心脏过来的山魅,“买卖器官犯法的傻比,你们妖界不管管啊?!” 危! 逐星!你快来! 那山魅坚强地再一次捂着被踢得颤颤巍巍的腿过来,宋盼安又是一脚过去:“我的她能不能用还不一定呢你就挖!她死了就死了,凭什么拿我的?你这是抢劫!你懂不懂法啊你!” 宋盼安骂上头了,完全忘记自己是被抓的,又上前踢了他一脚:“我真得向阿柔问问,问问她怎么看上你这么个傻比玩意儿?你傻她又不傻,呵忒!” 她用尽全力往前踢,伸腿的时候,那藤蔓就这么断开了。 地上的山魅疼得打着滚,宋盼安又一次惊到了。 这真是山魅? 这山魅怎么比她想象的弱这么多? 都不用逐星,她自己就能解决。 宋盼安最后又往他肚子上踹了一脚,这才转身看看阿洲怎么样了。 她使劲儿摇了几下他都没醒,没有办法,她只好抱着阿洲打算离开这里。 绕过那只山魅,宋盼安出门刚跨出台阶,就见一道白光朝她迎面刺来。 是逐星! 第十三章 你脑子是日抛的吗 “逐星你要干嘛!”宋盼安被吓得不轻,抱着阿洲就飞快蹲了下来,“关键时刻你不在,我逃出来了你居然还想对我下手*?!” “你个没良心的!叫暴富委屈你了是吧!” 逐星没有理她,越过她径直朝她身后飞去,干脆利落地刺穿了那山魅的另一边胸腔。 宋盼安躲在门边,放下阿洲往里望去,发现那山魅不知何时冲到了她的身后,手已经高高抬起,指甲锋利如刀。 逐星若是不逼得她蹲下来,再过两秒她就真的没有心了! 宋盼安被眼前场面震惊了两秒,随后腰间的白玉佩发出一阵红光,她取下来,发现白玉佩一下子红了三分之一。 这个玉佩是师门信物,人人一片。她隐隐约约记起来,孟弥星在说月试规则时,好像说过每打败一个山怪,玉佩就会变红一段,直至玉佩完全变成红色才算合格。 一下红了三分之一的宋盼安飘了。 就这就这? 就这原主还一次没及格过? 再来十个她都不怕! 她自信地一个箭步抱起阿洲,唤来逐星离开这里,没有多做停留。 真高手从不回头看现场! 她出了这个破落的院子,从半空向下一看,才发现自己已经快到山顶了。 自己跟着阿洲上来的时候,有走这么远吗? 怀里的阿洲依旧没醒,也不知那一下是砸得多狠。 没再管他,宋盼安想了一会儿,把玉佩塞进胸口,让逐星带着她往山顶飞去。 路上又碰到两只现了原形的山魅,宋盼安十分淡定地让逐星去解决。 逐星与山魅对了几招,很快便解决了。 这些都太弱了,都不用她出手。 宋盼安拿出玉佩一看,到目前为止才只红了一半。 难道这两只还比不过刚刚那一只? 现在看来要想合格,还是得去山顶拿到驻在这座山的山怪内丹。 做好决定,路上再碰到山魅,宋盼安直接略过,看都不想看一眼。 去往山顶的过程中,她一直往山的另一边望去。 自从在岔口处和兮枝分开后,她就再没听见兮枝的动静。 月试中组队,若是一人直接打倒了最大的那只山怪,拿到了内丹,玉佩直接变红,两人便都会被送出结界。 依兮枝的修为,肯定看不上这些小怪,会直奔大山怪而去,不可能和她一起待这么久。 可半天过去了,什么动静都没有。兮枝不仅没去打怪,也没来杀她。 宋盼安晃神的功夫,山顶已经到了。 山顶树木幽深,看不见天日,这里没有打斗的痕迹。 兮枝没有来?那她会去哪儿? “有人吗?大师兄!快来个人救救我……” 一阵微弱的声音从树林深处传来,宋盼安听不真切,又往前面走了一段距离,这才能勉勉强强听出来是兮枝的声音。 阿洲看着不重,抱久了宋盼安的手臂也开始酸痛起来。 她把逐星放回剑鞘,带着阿洲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 越往深处光线越暗,宋盼安循着声音来到了一个小洞前。 洞内声音逐渐微弱:“大师兄,你能听见吗,快来救救我……” 果真是兮枝! 宋盼安在洞口寻了个干净平缓的*地方把阿洲放下,挥了挥酸痛的手臂,借着光往洞内走去。 “大师兄……” “二师姐?”洞内光线微弱,仅有一点点光线照进来。待适应洞内的昏暗后,宋盼安凭着自己优秀的视力在一个角落里找到了被不知从哪儿来的藤蔓紧紧缠成大包子的兮枝。 “二师姐?还活着吗?” “怎么咳咳,怎么是你?”兮枝的声音沙哑,像是已经在这呼喊了很久。“大师兄呢,大师兄怎么没来救我?” 关键时刻永远惦记着男主,不愧是女主。 “不好意思是我让你失望了。”宋盼安撇了撇嘴,拔出逐星对着兮枝头顶的树枝使劲砍下去。“等下出结界你再看大师兄吧,让你看个够!” “呲。” 宋盼安一剑下去,那藤蔓纹丝不动,反而是她太过用力,这一下子手臂失去了知觉,逐星也掉到了地上。 “你省省吧。”见是宋盼安,兮枝声音冰冷,“我都挣脱不开,你那五文钱剑术能干嘛?” 宋盼安懒得理她,捡起逐星继续奋力割开那些枝蔓。“五文钱剑术怎么了,至少现在被绑的是你,不是我。” “有人救还不乐意,还要指定人来,你怎么比我还飘?” 她一边砍着一边怀疑这座山的山怪有这么厉害? 能把渡生门修为二把手的兮枝绑在这儿这么久? 宋盼安往周围看了看,没有山怪出没的痕迹,问道:“师姐怎么被绑这儿了,是被引到这里受埋伏了吗?” “来这里打怪,被迷晕了。”兮枝言简意赅,像是不想再提。 知道女主不愿在自己面前示弱,宋盼安难得听话地闭上了嘴。 她砍到一半,不知想到了什么,挥剑频率变慢了起来:“我救你也不是不行,不过你得答应我,我把你救出来以后你不能杀我啊。” 兮枝听完这话冷哼了一声,哼完语气又迷茫起来:“小师妹,你说什么呢,你是我小师妹,我杀你干嘛?师姐在你心里,难道就是这样一个会伤害同门的人吗?” “你装什么装?装白莲收不住了是吧?”宋盼安翻了个白眼,“是不是这样的人你自己不知道?你脑子日抛的吗,之前对我做过什么不是换个地方你就忘了吧?” 见兮枝还要装傻,宋盼安直接打断了她:“我不管我就当你答应了,你上辈子是个毛巾精吧这么拧巴?” 兮枝没再做声,任宋盼安继续在她头顶动作。 “你不是有大师兄单独教你吗,”过了一阵,兮枝的声音再次响起,话里带着些嫉恨,“大师兄教你你砍这些东西还这么慢,当真是浪费了他的一番心血。” 宋盼安的手臂已经麻木了,全凭意念在支撑着。 她以为兮枝是在宣誓主权,急忙解释道:“大师兄也没单独教我,就是给我关在结界里,你别误会。你放心,我是真的不喜欢大师兄,我和你保证!” 果然还是要远离孟弥星! 兮枝沉默了一会*儿,声音压到最低:“你之前明明打赢过我,之后又打赢了银霜城大弟子石千思,现在砍区区几根藤蔓便如此费力。你不想救我就直说,何必在此惺惺作态?” 宋盼安握剑的手一僵:“你这是思想有问题,我怎么就惺惺作态了?什么叫区区几根藤蔓,这要是能轻易砍开你还能被绑这儿这么久?我要是轻易砍开了就说明你弱知不知道?” “行了你可闭嘴吧!你以为我想救你?”兮枝还想说些什么,宋盼安简直要烦死了,大声吼了出来,打算最后拼尽全力再试最后一下。 做件好事不仅不能涨修为,还有听兮枝在这逼逼叨叨。 要不是兮枝是女主,后面还一大半剧情,她才不乐意手这么疼了还要来救她! 宋盼安咬紧牙关,小脸都皱到一起了,把剑举过头顶,想借着全身的力气砍下去。 “你别动啊,你动砍着你脖子了可别怪我!” 手抬起的时候,耳边一阵风声刮过,像有什么在朝着她过来。 她正过身想看看是什么,刚回头,一只手划破外面的青衫,刺进了她胸口。 宋盼安瞪大了双眼,看着洞口不知何时醒来的阿洲。 第十四章 你与我,才是一道的…… “阿,阿洲?” 阿洲站在洞口,右臂衣袖空空,摘下来的手臂飞进洞里,五指没入宋盼安衣襟内。 见她还能出声,那手臂更加用力地往里伸了一点,宋盼安听见自己胸口处传来什么东西碎掉的声音。 “对不起了娘亲。”阿洲稚嫩的声音变得空旷起来,还自带混响。 他一步步走近,笑了起来,“你抛弃我便抛弃我,留下心脏陪陪阿洲吧。” 谁他娘的抛弃你了?! 宋盼安忍着心口的疼痛,一把扯下身前那只手。 “你有毒吧?嘶——我背了你一路,手都快断了,你居然还想着我这颗少女心呢,缺啥补啥?” “小师妹,这是谁?”兮枝又挣扎了两下,瞪着宋盼安想寻个解释。 没有人理她。 见宋盼安居然还有力气挣扎,阿洲脸色陡然变差起来,操控手臂从地上爬起来又一次往她心口处飞去。 手臂再一次飞过来时,宋盼安右手举起剑一下砍断了它。 “怎么可能?”阿洲小短腿跌跌撞撞地往前走了两步,“我刚刚明明碰到你心脏了,你怎么可能还有力气挥剑?” “宋盼安!你不和我解释解释吗!”得不到回应的兮枝今天头一次撕破伪装吼了出来。 依旧没有人理她。 宋盼安觉得自己真不愧是人间小苦瓜,干什么都离不开一个“苦”字。 “你家心脏这么硬啊?” 她苦着脸,颤颤巍巍地把胸口处放着的玉佩拿出来。玉佩被阿洲刚刚那一抓,早已碎成了几块儿,在宋盼安手上安安静静地躺着。 玉佩碎了! 这一次的月试她又要挂了! 见此情形,阿洲脸色一下变得难看起来,他眼里带上了杀气,整个人像个没有生气的瓷*娃娃。 那被砍成两半的手臂飞回到他旁边,他伸出左手抓住,慢慢接回了自己身上。 他语气冰冷:“你是不是早就怀疑我了。” “那不然呢?”宋盼安灵活地躲到兮枝身后,只伸出一个头,“哪个正常人看见自己爹搁那儿掏心窝子不害怕啊?” “师姐你害怕吗?”她看向兮枝,没等兮枝回答,她又道,“反正我害怕,我得吓得炸成一朵烟花。” “带你走你还拉我,不是你拉我,我早走了能被那个山魅抓吗?”宋盼安嘴巴像是根本停不下来,“还有,当时那山魅眼看着就要给我松绑了,突然看了你一眼就开始要挖我心脏?” “那山怪不弱,却被逐星给一剑了结了,除非是转移我注意力,让我带你走,不然我真的怎么都想不通。”她看着阿洲不断变化的神色,问道,“不会吧不会吧,你不会真的觉得自己伪装得很好吧?” 阿洲听完愣了几秒,低下了头:“你既早发现了是我,又为何还是带着我上了山。你若是早在半空中将我丢下去,就没有现在的事情了。” 宋盼安眨了两下眼睛,轻叹了口气:“因为不管怎样,我都不愿相信是你。阿洲,刚刚我说的那些事情,你若说都是巧合,确实有些勉强。” “可万一真的是巧合呢?”她试探性的伸出一只脚,加入了兮枝呼唤大师兄的行列。“我做不出这种事情。” 大师兄你快来! 快进来打怪!在外面浇水是没有前途的! “我乃修仙之人,仙风道骨,一身正气,怎能将七岁幼子弃于半空?这不是师门做派,我绝不能给师门丢脸!” 自觉说的还挺像一回事的宋盼安从兮枝身后走了出来,“阿洲,收手吧。顺便问下我师姐是你绑住的吗?我们打个商量,等下我出结界了你再松开绑着我师姐的藤蔓,行吗?” 兮枝:“……” 阿洲冷哼一声,没有理会宋盼安的胡扯:“我已经活了两百年了,不是你口中的七岁幼子。” 两百年? 宋盼安看了眼面前踮起脚最多到她腰的阿洲,一脸惊悚。 两百年长这么点? “修仙之人?一身正气?”阿洲伸出手,几股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邪气在他手中凝结成了一道长鞭。 “看样子,你好像自己不知道自己体内魔气有多重。不然我怎会在你们俩人中,略过这个心更黑更好吃的,选择你呢?” “你与我,才是一道的。” 此话一出,宋盼安甚至来不及赞同阿洲说兮枝心黑,第一反应就是转身捂住兮枝的耳朵。 可刚捂完她就后悔了,她用余光瞄了眼兮枝,发现她脸上果然露出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 捂什么捂! 捂了不就证明自己心虚吗! 宋盼安悔得不行,又默默把手放下来。 “我就说师妹怎么突然修为进步神速。”兮枝先是瞪了一眼阿洲,随后看向宋盼安的目光凶狠起来,“师妹果然是*背着师门在偷偷修炼邪术!回去我便向师尊告发你!” “你去你去!”宋盼安挺直腰杆,拔高嗓门,其实内心慌得一批。“我没做过就是没做过,没做过的事情随你怎么告发!” 她确实是没做过!那都是原主做的! 这一声许是因为嗓门大,居然真的将兮枝给唬住了。 她安静下来,仍旧一脸怀疑地看着宋盼安。 “你不信算了!”宋盼安把手一挥,干脆再次忽略掉兮枝。 “你师姐好像很厌恶你?”那长鞭已经成型,在阿洲手里发着黑亮的光。阿洲一边同宋盼安说话,一边仔细打量着它。 “我们做个交易如何,我帮你杀了她,你从此跟着我……” “不行!” 阿洲话还没说完,宋盼安就直接打断了他:“你想都不要想,我不会同意的!” “她再如何狠毒,也是我师姐。”她回头看向兮枝,对她点了点头,“师姐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死在这里的。” 她说完便转回身,深吸一口气拔出逐星直接跑了出去。 兮枝可是女主! 女主怎么能在大结局前死在这里! 事到如今,只能先将阿洲引出去。 经过洞门时,宋盼安趁阿洲一个不注意,一把捞起他踏上逐星就往别处飞去。 “你为何要救她?”被宋盼安箍住半空,阿洲也丝毫不反抗,还顺便欣赏起了下面的风景。“她到这个山洞,可是来唆使这座山的山怪去杀你的。” 她就知道兮枝没这么好心带她合格! “我自然有我的理由。”宋盼安皱了皱眉头,不知怎么处理这个烫手山芋。 又飞了一阵,宋盼安才在山顶的另一方找到一个空旷的地方。 她控制逐星往下,慢慢将阿洲放到了地上。 阿洲挥舞起长鞭,看着宋盼安的表情高冷:“打赢我,或者跟着我,你选一个。” “一定要打吗?”宋盼安一边拖延时间,一边仔细回忆起自己之前打败兮枝和石千思时都干了些什么。 “我们就不能好好坐下来砍对方几刀吗?” 打赢石千思是因为用了大师兄的剑,赶月有减轻封印的能力。 打赢兮枝…… 宋盼安闭上眼睛,一点也漏过地回忆起来。 “你用的是剑,我用的是鞭,如何好好坐下来?” 那晚她刚穿过来,被兮枝淋了一头水,还划伤了手臂。 “你怎么闭上了眼,可是直接认输了?” 随后兮枝想杀了她,血流到手腕上,她拿受了伤的手臂去挡…… 手腕?受伤? 宋盼安睁开眼睛,看了自己右手臂一眼。 她修为低,光明正大打是打不赢的,只能偷偷开个挂。 做好决定,她掀起衣袖,一咬牙一跺脚,在自己小手臂上轻轻划了一刀。 “……你是被我吓傻了吗,你这么做是打不赢我的。” 宋盼安疼得握紧了拳头,再三庆幸阿洲不知道反派死于话多这个事情。 两秒过后,那血流到手腕,正如宋盼安所想的那样,之前出现过的黑色光圈再次*浮现。 她长呼出一口气,还好自己赌对了。 “你干了什么?” 迎面一道长鞭回来,宋盼安立即飞到了身后的树上,轻松得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 阿洲声音里仿佛淬了毒:“你干了什么,身上的魔气一下翻了十倍?” 十倍? 宋盼安腿一软,差点没掉下去。 这么强的魔气这要是被人发现了,她还不得被钉在渡生门的耻辱柱上! 淦! 宋盼安咬了咬下唇,打算尽快结束掉这场打斗。 她的修为提高,逐星也变强了起来,她握住剑柄,用前不久学到的招式向阿洲刺去。 “用这么简单的招式,你是在拖延时间吗?”阿洲身体虽小,挥出的鞭子却十分有力道。 他手里的东西随便一甩,旁边的大树便倒了下来。“别白费力气了,这座山被我下了禁制,没人进得来。” 阿洲话音刚落,一声熟悉的声音就自宋盼安身后响起。 “小师妹!” 这声音猝不及防,吓得宋盼安心跳顿了两秒。 想起自己身上这冲天的魔气,她呼吸一滞,招式也使不出来了,稍不注意便从半空中直接掉了下来。 绝不能让孟弥星发现! 宋盼安闭紧眼睛,任凭自己往下降,想假装自己手臂上的伤是摔出来的。 “小师妹,你……” 清润的男声在头顶响起,再一睁眼,宋盼安发现自己早已被孟弥星接住,放到了地上。 “怎,怎么了?”宋盼安坐在地上,下意识抱住了右臂。 她上下摸了摸,刚才划出的伤已经好了。 又抬头对上孟弥星清澈的眸子,确认是真的孟弥星后,她这才松了口气。 “大师兄!”宋盼安猛然扯住了孟弥星的衣服下摆,使劲儿哭喊着,“你可算是来了!你再不来我和二师姐可就没了!” 被宋盼安这么一号,孟弥星无奈收回想说的话,失神地看着她纤细光洁的手腕。 刚刚小师妹举剑时,那一闪而过的黑色光圈重新浮现在他的脑海。 他没看错的话,那印记,是魔修独有的空印。 第十五章 和她这个菜鸡打真是委屈了…… “你们你侬我侬的时候,能不能记得还有一个我?”阿洲皱着脸,不乐意的声音传来。 “你是?” 孟弥星默默把自己的衣摆从宋盼安手里扯了回来,低头时发现她的外衫已经被抓破了,露出了底下的白色里衣。 他移开眼,脱下了自己的外衫递给她。 待宋盼安接过,他沉默了两秒,望着阿洲道:“你是如何进入这个结界的?” 渡生门结界一向业界顶端,不是什么小妖小怪都能随意进来。 “我本就是渡生门的,为何进不得。”阿洲白净的小脸变得阴沉,“你就是靡贞的大弟子,孟弥星?” “本就是渡生门的?”孟弥星垂下眼睑,不知想到了什么。“你是……炉鼎?” 宋盼安默默把接过来的衣服披上,找到个安全地方躲好,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闪烁。 这俩人在打什么哑谜*? 她怎么什么都听不懂? 阿洲轻笑一声:“难得你认得出来。” “当年我刚拜入师尊门下,正碰上魔界来犯,师尊修炼陷入瓶颈。为寻了尽快突破,击退魔界,他建了个炉鼎,用来装他的邪念。”孟弥星脸色也凝重起来,“后来,那炉鼎趁着两界大战时吸收了整个渡生门的邪念,等师尊战胜回来时,那炉鼎已经消除不掉了。” “我未曾见过炉鼎,不曾想,”他仔细打量了阿洲几眼,“却是个小孩模样” “何止是当时!”阿洲突然整个人都激动地吼了起来,“这两百年来,我被关在他的识海里,依旧吸收着你们三峰的邪气,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是他创造了我,又是他抛弃了我!”阿洲双眼发红,挥起鞭子就对着孟弥星冲了上去。“在他心里,我不过就是个工具人而已!” 宋盼安躲在树后,看着阿洲与孟弥星打得难舍难分,心想阿洲活得还挺明白,还知道自己是工具人。 又联想到是渡生门掌门创造了阿洲,阿洲也一直在找娘亲,一个大胆的猜测涌现在宋盼安的脑海。 莫不是阿柔,其实就是孟弥星与兮枝的师尊?! 不仅如此,阿洲这幻想中爹爹的模样……为什么是孟弥星的脸? 宋盼安被自己的想法给惊着了,她觉得自己不能再想下去了。 她接着观看俩人之间的打斗,想试图从中学到一两招。 正看得入迷之时,一阵空灵的笛声在三人头顶响起,阿洲像是突然被摄住了心魄一般,定在了原地。 孟弥星听见这笛声也立即收住了已经出招的剑,端正地站在那里。 宋盼安往头顶一看,一名白衣女子在半空中踏着飘落的竹叶,由远及近,一步步走到了他们面前。 “师尊。”孟弥星将剑收入剑鞘,对着白衣女子行了一礼。 宋盼安见状也急忙跑过去,有样学样地跟着行礼。 身前的女子样貌普通,脸上棱角分明,有些英气,还自带一股不食人间烟火的仙气。 这便是男女主的师尊——靡贞。 原书中男女主师尊出场戏份不多,宋盼安又抬眼睨了两眼。 她居然现在才知道这个传说中的师尊是女的! “弥星,给你添麻烦了。”靡贞指了指不远处的阿洲,“我最近闭关,稍不注意,他便趁机跑了出来,逃到了这里。妨碍你们月试了。” “无碍。”孟弥星起身,语气恭恭敬敬。 宋盼安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孟弥星起身,她便跟着起身。 “这是盼安?”靡贞眼睛眯了眯,微微笑了一下,看向宋盼安。“好似有些不一样了。” 宋盼安呼吸一滞。 “比以前活泼了些。”靡贞说完便移开了视线,慢慢走向了阿洲。 见靡贞沉着脸朝自己走来,阿洲维持着刚刚打斗的动作,放软了语调,和刚刚凶狠的阿洲完全判若两人:“阿若。” 松了一口气的宋盼安拍着胸口,看着靡贞手一挥,*阿洲便跪了下来。 “阿若我错了!”只一秒,阿洲眼里便盈满了泪水,他指着宋盼安,“我没有向你徒弟下狠手的,我就是想看看你徒弟水平到底怎么样。我若是下狠手了,这个菜鸡哪里还有命活!” 宋盼安:“……” 和她这个菜鸡打真是委屈你了呢。 不过气归气,阿洲没有说出她一身魔气的事情,宋盼安还是选择单方面原谅他。 靡贞没有理他,一脸怒气,像拎小鸡崽一样将他拎了起来,提在手上。 “我先带他回去,弥星,盼安,你们接着月试吧。” 师尊不愧是师尊,孟弥星刚点了个头,她便带着阿洲飞了个没影。 “小师妹,”师尊一走,孟弥星便皱着眉头凝视了宋盼安几秒,“此次月试被人搅和,对你来说属实不公平。不如下次我再单独给你设一个结界,让你再考一遍?” “不不不!”宋盼安慌张地咽了咽口水,“不用再试了!就算阿洲没来捣乱,我也不会合格的。这么明显的结果,就不用再来一遍了!” 再和孟弥星单独相处,宋盼安相信兮枝真的会剥皮抽筋拔骨把她给生吞了! 不论如何都要离孟弥星远点! 或许是宋盼安的表情实在太抗拒,孟弥星眉头皱得更紧了一点,最终还是默许了。 “兮枝在哪儿?” 见孟弥星头一次肯放过自己,宋盼安惊喜地张大了眼睛。她沉下不自觉勾起的嘴角,抬手指了一个方向。 孟弥星没再多言,唤出赶月让宋盼安上来,便一声不吭地朝那方向飞去。 宋盼安抓紧孟弥星刚才递过来的衣裳,怕风太大将它吹落下去。 见一路气氛有些尴尬,宋盼安主动找起话题来:“大师兄怎么知道我们遇到了危险?” 见宋盼安问这个问题,孟弥星心里的怀疑又加重了几分。 “月试时,我可以在外面的灵镜中看到你们每一个人的情况。既是为了防止作弊,也是为了怕你们遇到危险。” 宋盼安点头,怪不得兮枝从进来就在装好师姐。 又想起点头孟弥星看不见,她刚打算开口向孟弥星道谢时,孟弥星冷了几度的声音再次响起:“师妹参加三年月试,竟连这都不知道吗?” “咳咳。”宋盼安听到这一句,猝不及防被迎面吹来的冷风惯了个喉咙。她在孟弥星身后干笑着:“哈哈大师兄说笑了,这我怎么会不知道呢,我就是不记得了,不记得了……” 面前的人没再说话,宋盼安盯着他的侧脸又观察了几眼。 孟弥星的背影修长瘦削,看起来甚至还有些孤寂。几根长发顺着风扬到宋盼安脸上,痒得她不行。 她想让孟弥星飞慢点,又说不出口。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今天的孟弥星,额外地冷漠。 是女主被困,他着急了? 第十六章 饱经风霜宋盼安,铁骨铮铮宋…… 快到兮枝被困的山洞之时,宋盼安这才开口,让孟弥星在离*洞口还有些距离的地方把她放下来,独自去救兮枝。 宋盼安紧赶慢赶去往洞口,赶到时,兮枝已经被救了下来,正脸色苍白地躺在孟弥星怀里。 她在洞口翻了几个白眼,这才换上焦急的表情走了进去。 “师姐你没事吧?” 兮枝垂在地上的手握成了拳,仍旧娇弱似水:“多谢小师妹关怀,还好有大师兄在,不然我还不知要在这儿等小师妹多久。” 兮枝这就是说自己根本不想救她呗? 宋盼安微笑着忍住了还嘴的冲动,主动说出让兮枝跟孟弥星一起出去,兮枝的脸色这才红润了许多。 她看着兮枝踏上赶月时的欲拒还迎,还有低头时露出的一抹娇怯,对这个世界产生了一点迷茫。 她以前到底是怎么觉得兮枝温暖治愈,还是甜妹代表的啊?! 又过了一阵,他们三人才出了结界。 其他参加月试的弟子们几乎都已经从结界出来了,就剩下了宋盼安和兮枝。 见有人出来,司河第一个冲上前帮孟弥星扶住了兮枝。等后面宋盼安散步似的慢悠悠从结界出来,他见着了又把兮枝交给四师兄,凑了上去。 “小师妹快告诉我,你们在里面都发生了什么?”司河一肚子好奇全摆在脸上,“我刚收拾完一堆山魅,带着林巧巧从结界出来,就见大师兄愁容满面地进了这个结界。” “我还以为谁呢,一问居然是你和二师姐!你们在里面碰到了什么,居然能让大师兄闯进去?” 宋盼安只觉像是一群鸭子在她耳边嘎嘎叫一样,没有理会司河,收起逐星就往另一边走去。 “哎小师妹你和我说说呀,”见不理他,司河没有放弃,赶紧跟上,堵到了她的前面。 “不仅大师兄,居然还惊动了师尊!师尊出来的时候可说了,这次月试没合格的,后天必须跟着大师兄下山历练呢,你合格了没?哎小师妹,你玉佩呢?” 玉佩? 宋盼安停下脚步叹了口气:“被人抓碎了。” “抓碎了?!”司河怀疑起自己的耳朵来,“那你不又没合格?你下山历练历练也好,省得再找我帮你。教你我可受不了……” 好不容易熬完月试,又要下山历练。 听见又有麻烦在前面等着她,宋盼安愣了几秒,抬头望天。 她原本还想着过了月试就没她的戏份了,可以安安心心做一个炮灰的! 下山历练不就还是要和孟弥星待在一起? 有孟弥星的地方就有兮枝,宋盼安努力回忆起后面的剧情,垮着脸看了眼自己的右手腕。 这些剧情本来都和她没关系,这次历练也依旧是孟弥星和兮枝的打怪升级的机会。 她本不应该再参与进来了,她应该安安心心苟到大结局,确认帮孟弥星挡了那一剑能不能回去。 可现在出了变故,她的身份成谜,靡贞看她的眼神也不太对。 弄清自己的身份,会不会让她多一份回去的可能? 行不行试了才知道。* 宋盼安捂脸。 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在一个异世里真的是举步维艰。 还是得抽个空,想个办法逃掉接下来的历练,去弄清原主的真实身份和过往记忆来。 一堆事情堵在胸口,她低头看见身上披着的孟弥星的衣裳,整个人更加郁闷了起来。 别人穿书有系统有记忆,还有金手指,她可好,开局就是炮灰,差点送命不说,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 真的不要太惨! 想到自己悲惨的经历,宋盼安决定把这份难过与司河一起分享。 她抬手制止了司河叭叭不停的嘴,“五师兄,之前我问过巧巧了,她说她不喜欢话多的男人。” “你在里面和她组队,没说太多话吧?” 从进结界嘴巴就没停过的司河:“……” 她拍拍司河的肩膀,严肃地鼓励他:“如果吃鱼能让人变聪明的话,五师兄你至少得承包一个海洋的鱼。” * 一转眼便过了两天,清晨师门集会,果然如司河说的,此次月试不合格的都要跟着大师兄下山历练。 孟弥星站在人群前,不急不缓地念着名单,每念出一个名字,就有一人走出站到他的身后。 此次不合格的人数不多,三峰弟子都有,林林总总加起来差不多十几人,宋盼安立于末位。 因为她不但没合格,还将作为师门信物的玉佩弄碎了。 待到集会结束,宋盼安颓丧地坐到地上,眼含热泪地看着朝她走过来的孟弥星。 “这是新的玉佩,师妹可收好了。” 宋盼安接过来,长长地叹了口气。 “大师兄,近日我心神不宁,晚上总是睡不好觉。”她捂着胸口,语气悲痛,说出了她这两天想好的借口。“我去白芨峰,林巧巧说我是最近受到的惊吓太多,所以才忧思过度,郁结于心,让我好好休息。” “虽然很可惜,不过大师兄,这次历练我是去不了了。” 孟弥星挑眉:“哦?当真?” “自然是真。”宋盼安一脸不舍,对着孟弥星挥了挥手,“她还说我这是心病,万不能再受刺激了。” “这都怪我自己身体不好,此去一路艰难险阻,大师兄,我一柔弱女子,还是在师门等你们凯旋吧!” “不去也行。”孟弥星脸上看不出表情。 宋盼安惊喜。 “不去我就把你关在结界里,不吃不喝,让你修炼剑术,天天与你的灵剑作伴,如何?” 宋盼安想起了月试前自己孤独地待在结界里,每天像个傻子一样抱着逐星念念叨叨的日子,只觉得面前的孟弥星像极了魔鬼。 “大师兄!”她立即起身,“巧巧也说了,我这几天印堂发灰,阴暗不明,是倒霉之相。近期最好远离刀剑,寻一山青水秀处好生静养,若是执意出行,恐怕会危及性命。” 她都这么说自己了,就不信孟弥星还不同意她休息! “你说得对。”孟弥星在宋盼安期待的眼光中摸了摸下巴,“既然如此,我便将结界设在白*芨峰后,那里渺无人迹,定然适合你修行。” 宋盼安:“……” “林巧巧在白芨峰这么多年,我今日才知她还会看面相。”孟弥星转身离开,“走吧,我这就去给你设结界。” 不要! 宋盼安在原地跺脚。 待在结界里她还怎么偷偷查明自己身份?! 去吧,她还不知道又会碰到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不去吧,待在结界里又实在难熬,还不知道孟弥星什么时候能回来。 这真是一个艰难的问题。 其他弟子都去收拾东西了,空旷的殿前只剩他们俩人。孟弥星走在前面,清晨的阳光将他的影子拉得无比的长。 要不还是忍忍吧?待在结界至少不用担心性命安全。 饱经风霜宋盼安,铁骨铮铮宋盼安! 她心里做好决定,打算跟着孟弥星去白芨峰的时候,孟弥星低声开了口。 “原本此次历练还会经过小师妹家乡的,小师妹入门后多年未曾回家,本是个探亲的好机会。” “既然小师妹不去,那便算了。” 家乡?探亲? “大师兄!”宋盼安眼睛一亮,一溜烟儿跑到孟弥星面前拦住了他,“大师兄刚才说会经过我的家乡?” 孟弥星背对着光,让人看不清他的脸色。“是啊。” “大师兄你早说啊!”得到肯定答案,宋盼安急忙拍拍自己胳膊大腿,“我这人没啥优点,就是身体素质好,大师兄你看,我已经全好了,我现在就收拾东西和你下山去!” 顺路经过她的家乡,多么好的机会! 她连找都不用找了! 孟弥星抬起头,整张脸这才显现在阳光下。他神情凝重,看着宋盼安蹦蹦跳跳远去的背影。 小师妹可能是魔修的事情,事关重大,他只能先自己调查清楚。 若小师妹不是,是他误会了,他定会小师妹亲自道歉。 可若小师妹真是魔修…… 他右手缓缓握住了赶月。 若真是魔修,即便小师妹是他亲自带回来的,他也绝不放过! 第十七章 我对茶叶过敏 宋盼安整理好东西赶到门口的时候还不算晚,人还没到齐。 她往人群中望了几眼,一眼就看到了与孟弥星交谈着的兮枝。 原书中兮枝是自己要求参加历练的,但此次兮枝月试与她组队,没有合格,都不用自己申请,自然而然地就参加了这次历练。 兮枝看见她过来,像是想与她说些什么,但是碍于周围人多,只轻轻瞟了她一眼。 宋盼安想起兮枝说要告发她来着,可回来几天了她都没动静。 估计是在憋什么大招吧。 宋盼安撇了撇嘴,跟在队伍末尾下了山。 这才历练不比上次去别的门派比试,还可以御剑,这一回他们一行人只能徒步下山。 下山经过了几个村庄,碰到的都是些小麻烦,都不用孟弥星出手,其余弟子随随便便动动手事情便解决了。 这几天里孟弥星几次三番想与宋盼安说些什么,都被宋盼安用各种理由搪塞了过去。 她*本是不乐意与孟弥星靠太近让兮枝误会,可没想到落到孟弥星眼里,便成了她心虚的表现。 小师妹若真坦坦荡荡,又何必怕与他交流交流? 孟弥星越试探,宋盼安就越躲。 一来二去,宋盼安看着孟弥星一天比一天皱得紧的眉头,连话都不敢和他说了。 如此便又过了两天,他们一行人经过一个封地。 这封地十分富饶,遍眼都是绿瓦红墙,各种上铺旗帜高高飘扬。行人川流不息,他们如此独特的打扮,一出现便吸引了一堆人的目光。 他们刚进城门,便看见一堆百姓围着一个告示栏前,叽叽喳喳的,讨论得十分热烈。 “你说这郡主还能找回来吗?”人群外围的一名老者和旁边的妇人交谈着,眼里满是担忧。“郡主都消失好几天了,到现在还没个消息。” 妇人扶住他,“可不是嘛,这郡主也是命苦,原本就没几天好活了,好不容易被高人救过来,这没过上几天好日子,又被抓走了。爹,你就别管了,快回去吃药吧。” 那老人又叹了两口气,被妇人搀扶着就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老人家请等一等。” 孟弥星领着一行人站在路边安静听完,等两人要走了,他这才走到两人面前十分有礼貌地问了一句,“您刚才说,这个封地的王爷,他女儿被人抓走了?” 不知听到了什么,那老人像是受着了惊吓,往后倒了一下,被妇人扶住。 “不是人呐,”他拍了拍大腿,“这抓走郡主的,不是人!” “哦?老人家此话怎讲。”兮枝走到老人的另一边,一起扶住了他。 “看样子,你们是修仙之人吧?”见老人不愿再说话,那妇人沉默了一会儿,指了指他们身后的告示栏,“告诉你们也无妨。” “这座城是赤阳王的封地,王爷多年来勤政爱民,待我们百姓都极好,是个真正的大善人。偏就是这命途多舛,妻子早逝,留下这一个女儿,还重病缠身,看过的大夫都断言郡主啊活不过十八岁。” 妇人又指了指这条街尽头处那座金碧辉煌,装潢华贵的宫殿:“前段时间郡主就快满十八了,我们这儿突然来了个高人,说自己能治好郡主。那高人年纪轻轻,看着才二十几岁吧,王爷也是走投无路了,就让他试了试。” “结果你们猜怎么着,这郡主的病还真被治好了!可惜没过几天,就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顶上了,冬灵郡主啊,在自己的寝殿,就这么莫名消失了!” 孟弥星他们听得都十分认真,宋盼安见没人注意她,又觉得站得有些累了,便靠在一旁的墙上揉了揉腿。 这一路都是实实在在走过来的,亏得她现在修仙,体质不一样了,要按以前的身体她还不知要累成什么样。 那妇人说的她大概都知道,无非就是郡主病了,郡主好了,郡主丢了。她不想再听下去,于是一边揉腿一边*往那告示板看过去。 人群熙熙攘攘,围得那告示牌水泄不通。宋盼安眨眼间,好像在人群中看见了一黑衣男子。 男子面容精致,生得一副好样貌,皮肤白得有些病态,却眉眼阴鸷,看得宋盼安不舒服极了。 她想移开视线,却发现自己怎么都动不了,随即,她像是受了蛊惑般,慢慢朝他走去。 周围的人一下子都消失在了宋盼安的视线里,她明明脑子清醒,却依旧无法控制自己朝前走去的腿。 “滋啦——。” 有什么东西被撕了下来,宋盼安回过神,发现她不知何时穿过来人群走到了告示牌前,手里正紧握着那刚刚还好好贴在墙上的布告。 “是谁揭下了布告?!”一声怒喝传来,周围的人也对着她指指点点。 宋盼安:“……” 是谁?! 反正不是她! 以为自己闯祸的宋盼安急忙跑回孟弥星身边,拿着这布告有些不知所措。 她四处寻找着刚刚那黑衣男子的身影,将周围群众全都认了个遍,却再没找到。 难道刚刚是自己的错觉? 宋盼安看着手里的布告,百思不得其解。 “是你摘下了布告?”一个身材魁梧,穿着铠甲的将军走到了他们一行人面前,居高临下看着宋盼安问道。 她这是闯祸了? 宋盼安愣怔地点了点头。 “不过这不是我自己想摘的!”她还是决定挣扎一下,“我说我就发了个呆,然后它就跑到我手里了,你信吗?” 那将军还没发话,孟弥星便将宋盼安护在了身后。 “这位将军,她是我小师妹。她若是摘下布告给你们添麻烦了,我替她道歉。” 宋盼安抬眼,孟弥星凌厉的下颌线映入她眼帘,像是雕刻出来的一般。 孟弥星此刻在她眼里就是两米八! “不是添麻烦的问题。”那将军板着脸,语气却十分恭敬。他一抬手,身后的士兵分别站到两边,给他们让出了一条路。“我们王爷发了这个布告,重金寻找能找回郡主的侠士。阁下的师妹既摘了这个布告,便跟我们去王府看看吧。” 她一个人? 宋盼安抗拒地扯了扯孟弥星的衣袖:“大师兄……” “小师妹。”兮枝走上前来拉回了宋盼安的手,眼里有光,“这布告是你摘的,你便跟着他们走吧。自己揽下的事情,还是要自己解决。你早些找回郡主,我们也好早些去别的地方。” “二师姐是让我一个人去?”宋盼安把手从她手里抽出来,一脸不敢置信,“我一个人去得找到什么时候?” “那小师妹干嘛要去摘这个布告呢。”兮枝笑了笑,像是开玩笑一般,“这手不听话,还是趁早剁了好。” “我都说了是它自己跑我手里的!”宋盼安咬牙,“师姐这耳朵要是听不见,也还是趁早剁了的好!” 兮枝立刻捂住了耳朵:“你!” 她脸背对着众人扭曲了一下,又很快恢复了正常。 “那便跟上吧。”孟弥星看*了两人一眼,又对着其他弟子道,“我们本就是下山历练的,碰到了这种情况,即使小师妹没有摘下布告,我们也不能任其不管。” “我们先去王府看看吧。” 弟子们铿锵有力的声音响起:“是!” 众人走出一段距离后,兮枝拉着宋盼安走在最后。 去往宫殿的路上,她们经过一个无人的寺庙,兮枝像是抓住了机会一般,立即将宋盼安拉了进去。 “小师妹,你最好是给我安分一点。”兮枝揪着宋盼安领子将她推到门上,“不要让我抓到任何你修炼邪术的证据,不然……” “不然你要怎样?”未等兮枝说完,宋盼安就一把推开她将逐星拔了出来保护自己,直接打断她接下来的话语。“你是不是觉得自己老牛了,天天抓着我不放有意思吗?你有这时间你看着大师兄去啊,鬼知道他把郡主救回来那郡主会不会以身相许呢!” “烦死我了烦死我了!”宋盼安把布告丢到兮枝手里走到一边。“我忍你忍得还不够吗臭妹妹?你之前总是欺负我就算了,我反抗你几下你还来劲了!一天天的两幅面孔,你当代茶艺大师?!” “你能不能离我远点?我对茶叶过敏!” 被宋盼安猛如虎的一顿嘴炮惊在了原地,兮枝脸色煞白,手在空气中带起一阵风,猛地就朝宋盼安拍去。 宋盼安一直提防着身后,察觉到后面有杀气,她利落躲过将逐星就架到了兮枝脖子上,两人立场瞬间反转。 兮枝像是在怕她,反应有些迟钝。 否则凭宋盼安现在的出剑速度是根本压制不了她的。 哪怕知道自己打不赢,也依旧要来威胁她,让她安分,让她远离孟弥星。 这种执念让宋盼安害怕。 “你怎么总想着杀我?杀我有什么用!要和你说多少遍你才明白!” 她不想惹事情,却总有事情上赶着惹她。 宋盼安现在没有受伤,修为只是一般。她脸上未露破绽,依旧气势十足地回瞪着兮枝。 两人互相瞪了许久,最终还是宋盼安败下阵来。 兮枝对她的怨气来自于大师兄,是不是只要她离孟弥星远远的,兮枝就能放过她? 反正她们俩到最后没一个有好下场。 想到这里,一股同病相怜的感觉涌上心头,她收回剑,无奈地叹了口气。“我的乖女鹅,妈妈求你了,你别一天天的老针对我行不行,你现在又打不赢我!你看不出我一天天的都是怎么躲大师兄的吗?” “我一定远离大师兄,咱们从此井水不犯河水行不行?你下次再想杀我,我就真的动手了!打赢你很轻松的,你别不信!” 兮枝沉默了一会儿,黑着脸问道:“你只是说会远离大师兄,那你喜欢大师兄吗?” 当然不了! 这么简单的问题,宋盼安轻蔑一笑,她立刻就能回答出来。 “当然……唔!” 张嘴之时像是有什么东西一下黏住了她的嘴巴,她说不出话*,只能瞪大眼睛,看着兮枝逐渐空洞的眼神。 “回答不出来?”兮枝声音轻柔,又十分怨毒,“你果然心悦大师兄。” 不!心你娘的悦! 宋盼安急速地挥着手,五官因为想张开嘴解释皱到一起,像极了一个包子。 “宋盼安,我与你之间的斗争,是不会停止的。” 她深深看了宋盼安一眼,仿佛又回到了那个下雨天,大师兄第一次带宋盼安回师门时,那无比关切的眼神。 那是她第一次知道,大师兄除了带他们练剑时严肃的表情外,还会有那样温柔的神情。 她与孟弥星相识多少年,就惦记了他多少年。 孟弥星的一切都应该是她的,一切都应该是,包括那个眼神。 “我们一开始就不在一个水平线上。” 她收回思绪,说完便要走,宋盼安飞快跑去堵在门口。 不知又发生了什么,嘴上的力道又突然消失了,等到她嘴唇终于可以分开时,她急忙拉着兮枝开口解释道:“阿巴阿巴。” 宋盼安:“……” “让开!”兮枝一脸被愚弄了的表情,将宋盼安狠狠推开走了出去。 废话说多了也是会有报应的! 今天她这是怎么了?腿不听使唤,嘴巴也抽风! 宋盼安拍了拍嘴,悔恨地跟了上去。 兮枝!师姐! 你还没答应呢! 她跑得飞快,心思全在别处,完全没注意,就在她刚踏出寺庙门时,从她身侧粗大的柱子后慢慢走出了一个人影。 男子大热天穿着黑色衣裳,嘴角带着些诡异的笑意,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 第十八章 快从门上下来 宋盼安追着兮枝回到队伍的时候,依旧没能让她答应自己。 兮枝已经走到了他们一行人的最前面,看样子是不想再见到她了。 她又瞄了几眼,没有看见孟弥星的身影,不知道他去了哪儿。 她没有打算追问,安安静静地跟在最后。 等快进入宫殿时,她抬眼一眼,发现孟弥星又不知何时回到了队伍前面。 宋盼安没当回事儿,毕竟他们法力高深之人都爱来无影去无踪。 最前面的将军朝城墙上的士兵吹了吹腰间的哨子,那大门便很快打开了。 宫殿内部也如外面看起来一般富丽堂皇,他们进了一个侧殿,里面像是个少女的寝殿。 进殿便能看见主位上坐着个一脸憔悴的中年男子,他撑着头,两根手指揉按着太阳穴,看起来疲倦不堪。 房间里到处有人在走动着,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 孟弥星显然也被这占了快半屋子的人给惊着了。 他收回视线刚想说些什么,就见赤阳王起身,打量了他们身上的衣裳几眼,便急忙过来行礼。 “各位穿青色素纱袍,可是渡生门的高人们?” “使不得!”孟弥星旁边一名男弟子赶紧扶住了赤阳王,没让他弯下腰。“王爷不必如此。” “高人不敢当,”孟弥星虚扶了那王爷手腕一把,不知摸到了什么,又急忙收了回来。*“我们只是下山历练而已,王爷不必如此客气。” 那王爷脸色发黑,看起来像是几夜不曾合过眼了。他的声音虚弱,老泪纵横。“我刚刚才给渡生门飞鸽传书请你们帮忙,还没多久你们便出现了。这说明我的灵儿她命不该绝,命不该绝啊!” 赤阳王哭得撕心裂肺,在场之人都或多或少受他感染,连宋盼安都忍不住跟着叹了两口气。 “王爷,大致情况我在街上已经听民众说过了。”孟弥星面无表情,语气一如既往的平淡,“冬灵郡主可是被什么人带走了?” “非也!”赤阳王擦了擦眼泪,带着孟弥星几人去了寝殿内间。“三日前,冬灵刚被高人治好不久,她病重多年,哪怕好了,也只能勉强从榻上爬起来。” 他拿出袖子里一张纸条递过去,“那日灵儿刚一醒来,就在床边看见了这张纸条。” 孟弥星接过,修长的手指轻轻划过纸条将它打开。 “这纸条上写着子时他要来带走灵儿,做药引!”赤阳王激动地吼了出来,“我一开始还以为是什么人在吓唬我,但我实在是不能再失去灵儿了,便安排了王府的护卫全都守在灵儿寝殿外面,本王也守在灵儿的床边。” “哪曾想,哪曾想子时刚到,我不过一时失神,灵儿她,她便不见了!”说着说着赤阳王就像失去了力气一样坐到了地上,“我急忙出去问周围的侍卫,侍卫们都说没有看见郡主出去!” “灵儿在本王眼皮子底下不见的呀!是我没有保护好灵儿,灵儿!父王对不起你!” 过来几名侍女蹑手蹑脚想扶起他,她们想伸出手,但又在害怕着什么。 最终还是那个带宋盼安他们过来的将军扶起了他。 “王爷莫再伤心了。”孟弥星在床边四处看了看,见没什么发现,又走回原地指了指周围那些人。“这些都是王爷请来的找回郡主的人?” “嗯,对。”赤阳王已经平静下来了,坐在床边拍着胸口。“我在城内贴了许多布告,他们都是揭了布告来的。” 那半屋子的人不知何时停了下来,站在原地用一种颇为不善的眼神望着孟弥星。 孟弥星闻了闻那纸条,又将它递回给赤阳王,“王爷让他们回去吧,郡主不在这间房里。” “啊?” 不止赤阳王愣在当场,四周揭榜的人都纷纷讨论了起来。 “这怎么可能呢?” “是啊,郡主怎么可能不在这儿呢!这人是骗子吧?” “郡主肯定是被关在这间房的某个角落了,就这还渡生门的仙人呢!” …… 宋盼安躲在人群中拍手称赞。 这些人厉害啊,本书男主都敢编排? 孟弥星听完这些话脸色都未曾变一下,只沉默地看着赤阳王。 “王爷要留不要留下他们是王爷自己的决定。”他声音沉稳,转身四顾,在看到宋盼安时明显不自然地眨了两下眼睛,又立即移开视线。“我只能说,*郡主确实不在这里。” 宋盼安也注意到了孟弥星的异状,不解地歪了歪头。 莫不是孟弥星解决问题遇到困难了? 她记得原书里大师兄好像十分轻易就找出了郡主到底去了哪儿。 她脚尖轻点着地板,原本是想当一路的背景板的,现在却犹豫着要不要悄咪咪给点提示。 宋盼安刚想凑过去暗示些什么,就又闻孟弥星接着开口道:“这纸上面残留着摧魂刺的味道,这是生长在魔域周围的一种毒花,那些入了魔的药修经常摘来提升修为。” “郡主日前可是大病初愈,刚被高人从鬼门关拉回来?” 赤阳王急切地点头,想站起来却又失了力气。 “那便是了,大病初愈之人,乃是摧魂刺绝好的药引。”孟弥星轻轻鞠了一躬,“不知这位救下郡主的高人是谁,可否让我见上一面?” 见孟弥星并未遇到困难,宋盼安踏出的脚又收了回来。 男主光环果然强大! “这……”赤阳王犹豫起来,他低着头,往房间另一边的屏风后看去。“这高人他可能……不太方便。” 宋盼安站在赤阳王的侧面,他这一眼望得十分迅速,但依旧被宋盼安捕捉到了。 她跟着往那边看去,模模糊糊间,确实是有个人影在屏风后晃动着。 嗯? 宋盼安皱紧眉头,她怎么记得原书中这个高人在孟弥星他们来之前就离开了这里? 那王爷的眼神,是说这高人现在还在这儿? 孟弥星瞟了一眼宋盼安那探头探脑的小模样,也跟着往屏风后面看去。 “怎么不太方便?” “这……”赤阳王焦急间竟也忘了失去女儿的悲痛,满眼慌乱地起身让侍卫们将其他无关人等赶出去,只留下他和渡生门众人。 “无妨。”屏风后露出一截黑衣,少年声音清脆悦耳,“王爷,他们想见,我出来便是。” 那少年一步步从屏风后走出,待到露出全面,宋盼安这才惊觉这就是今天那个诱她摘下布告的黑衣男子! 她冲上去就想找他理论理论说说清楚,问清他刚才到底对她干了些什么。 “小师妹。”一只手扣住了她的肩膀,孟弥星的声音是从未有过轻缓,“别激动。” “啪!” 空气中传来清脆一声,宋盼安吓得当场拍开他的手,扒到了门边。 她是受虐狂吗! 为什么孟弥星好好和她说话她反而还不适应了?! 孟弥星:“……” 他收回被打得通红的手,也没与宋盼安计较,走到少年面前,道:“是你治好了冬灵郡主?” 少年轻轻一笑,苍白的脸色让他笑起来的时候有些诡异:“是。” “是啊,这就是我请来的高人。”赤阳王像是极怕孟弥星与少年多作交流,急忙挡在俩人中间,“高人年纪轻轻,医术却十分精湛,灵儿多年病重,高人只一副药便将她救好了!” 孟弥星手指摩挲了两下剑柄,“敢问高人名字是?” “衡乐。” 少年十分大摇*大摆地坐到了赤阳王刚才做过的位置上,脚搭在桌子上,十分地不客气。 宋盼安扒门的手又用力了几分,盯着少年看了两眼。 这个突然出现的角色,名字怎么听起来这么熟悉? 少年如此随意,赤阳王也不怪罪,反而十分恭敬地站到他的旁边。 “衡乐?”孟弥星重复了一遍,视线在他和赤阳王俩人之间巡视了两遍。 良久,他对王爷作了一揖:“王爷,我们这就启程去往魔域周围寻找郡主,不过,还望王爷做好心理准备。” “被抓走三日,郡主只怕是凶多吉少。” 赤阳王痛苦地闭上眼睛,点了点头。 说完孟弥星便像是后脑勺长了眼睛一般,语气一下换回宋盼安熟悉的清冷:“小师妹,快从门上下来。” “是。” 宋盼安立即松手,眼泪差点就夺眶而出。 这样的孟弥星她才适应! “仙人是要去往魔域附近?”少年拨弄着手指,一副无所事事的表情。“那周围可是危险得很,据我所知,现任魔尊可是经常出没在那附近呢。” 孟弥星踏出门槛,抬脚的动作停顿了一下。 不知为何,这少年给他的感觉离奇的古怪。 他回头与少年对上视线,神色晦暗不明,最终仍是没有回答他,带着众人出了门。 没有得到回答衡乐也不恼,又轻笑了两声跟了上去,经过宋盼安时停了一下,笑得格外灿烂。 “仙人也等等我!我与你们一起去。” 衡乐看起来病弱,身体却十分灵活,他三两步下了台阶,跟上了队伍末尾。 “哎!高人!”赤阳王想拦下衡乐,却慢了一步,抓了个空。 少年身影很快消失不见,宋盼安跨出门槛的时候,一道白光闪过脑海,她被惊得差点绊倒在地上。 衡乐? 这这这,这不是书里魔尊在人界用的化名吗?! 第十九章 她才看不上这半永久呢…… 衡乐怎会突然出现在这儿? 出了宫殿门,宋盼安走在衡乐的前面,时不时往后看一眼,生怕这个心狠手辣的魔尊对自己下手。 衡乐是书中男二,虽是个反派,但对女主兮枝迷得死去活来,甚至为了她几次三番闯上渡生门,但都被孟弥星阻拦了下来。 原书中对治好冬灵郡主的高人作者只是一笔带过,并且这个高人在孟弥星一行人来此地求见时已经离开了这里。 现在怎会留了下来,还成了衡乐? 虽然此次冬灵郡主失踪就是衡乐一手策划,就是为了引诱渡生门的大弟子孟弥星前往魔域,他可以提前消灭掉。 但按原书节点,衡乐不该出现这么早,他们应该到达魔域之后碰到衡乐才对。 “姑娘为何总是往我这边看,可是看上本公子了?”宋盼安又一次往身后瞟时,衡乐终于发了话。 他脸上永远都是那个微笑,带着些轻视,又有七八分柔情,叫人分不清他说话时到底是在嘲讽你,还是在夸你。 宋盼安撇了撇嘴角想习惯*性说上两句,又怕这位魔尊大人一个不高兴把她带走灭口,只好摆出一个虚假的微笑:“别,你别误会!我就是好奇你跟着我们干嘛。” 她才看不上这跟刻出来似的半永久笑脸呢! “小弟弟,我们这一路可是很危险的你知不知道?” 虽然这一路的危险,都没有你更危险! “小弟弟?”衡乐眼里的轻蔑一下子扩大到了五分,整个人看起来就是在嘲讽着宋盼安。他轻飘飘说道:“你果真是变了。” “哈?”不过稍微品了品衡乐眼里的扇形图就错过了这句话的宋盼安瞪大了眼睛,“你说啥?” 衡乐嘴角上扬的弧度收了几分:“没什么。” 他指了指孟弥星旁边的兮枝,状若无意问道:“那是你二师姐吗?” 魔尊这是又看上兮枝了? 这是不是说明剧情没有发生变化? 宋盼安放下心,放下戒备使劲儿和他夸起了兮枝,生怕他看不上:“是啊,我们二师姐叫兮枝,仙门第一美人,我们都公认的呢。你别看她生得漂亮,心灵更是漂亮!” 漂亮得能开绿茶表彰大会。 “我入门多年,都是二师姐在照顾我!” 背地里不知道欺负了原主多少回。 “不仅如此,二师姐还总是带我修炼提升修为!” 如果提升修为不是靠总想着杀了她就更好了。 “还有……”宋盼安绞尽脑汁还想接着夸,被衡乐抬手制止。 衡乐回想起自己早晨在寺庙看见的那一幕,点了点头。 他看了眼宋盼安:“我都知道,你们师姐的好,我都知道。” 面前的少女早晨刚被他用法术封住嘴巴,和她的师姐吵了起来,下午还能如此一脸坦然地和他夸兮枝。 变得如此聒噪,是他完全没想到的。 他又抬眸看向了最前方。 早晨在寺庙他隐藏了气息,如果他没感受错的话,在寺庙外面,似乎还有一个人。 “你都知道?”宋盼安愣怔片刻。 这第一次见面呢,他怎么就知道了? 衡乐点了点头,“你看前面吧。我不喜欢有人一直盯着我。” “都说了我没一直盯着你!”宋盼安手握成拳,幻想着打算一拳一个衡乐。 衡乐目视前方,“我没说你。” “……哦。” 这魔尊怎么脑子奇奇怪怪的? 宋盼安最后看了他一眼,与他隔得更远了些。 “大师兄一直回头,是在看什么?”兮枝将耳旁的碎发撩到耳后,笑靥如桃瓣,“是那个跟过来的少年有什么不对劲吗?” “十分可疑。”孟弥星与那笑得狡黠的少年对视一秒,眉尖微皱,很快收回了视线,“专心赶路吧。” “……好。”兮枝嘴角的笑一下僵住,握紧了拳头。 大师兄真正看的,才不是那个少年。 * 又过了半柱香时间,众人出了这个封地,周围没了看热闹的民众,孟弥星这才组织起御剑来。 冬灵郡主现在生死未卜,走路只怕到达目的地时她已成了一具枯骨,还是御剑的速度*更快。 孟弥星清点了面前的人数,沉思片刻便做出了决定。“人命关天,我们还是两人一组,轮流御剑,减少时间吧。” “大师兄!”兮枝娇笑着走到他的旁边,“我和你一起吧。赶月认主,没有足够的修为驾驭不了,我和你一起,你还有时间可以休息。” 孟弥星摇了摇头,刚想说些什么,就被衡乐打断。 “不要!” 衡乐走到两人身边,指了指兮枝。“我要和这个大姐姐一起。” “噗。” 刚想夸衡乐勇敢追爱的宋盼安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 见众人都看过来,特别是黑着脸的兮枝,宋盼安抿紧嘴唇一脸正色地拉过了旁边的三师兄。 “我与三师兄一起吧。” 姐姐? 还大姐姐? 宋盼安心想这衡乐追不到兮枝除开男主光环,还是有别的充分原因的。 “你!”兮枝不悦地看着衡乐,想说些什么,但碍于周围人多,只能生生忍下来。“你自己跟了上来,出行怎么还要我们负责?” “怎么不能负责?”衡乐双手抱臂,斜斜睨了她一眼,“你们修仙之人,快到魔域之时会受到影响,修为减弱吧?” “我可以帮你们。”他又看着孟弥星,歪了歪头。“考虑考虑吗?” 孟弥星眉目英挺,犹豫了片刻,最终做了决定:“我师妹不愿意与陌生男子待在一起,你跟着我,可好?” 正好让他看看这个凭空出现的少年,到底什么来头。 衡乐撅了噘嘴,扫了几眼兮枝,又扫了几眼宋盼安,虽然十分不情愿,还是点了点头。 “行吧,勉强答应你。” 说完他便踏上了孟弥星的赶月。 宋盼安:“???” 这魔尊说话便说话,看她干啥? 还有他和兮枝之间的气氛,怎么好像不太对的样子? 说好的女主卑微舔狗呢? 衡乐没有再给她打量的机会,看都没再看她一眼就直接躺了下来。 这一睡便是一天,别说舔狗了,衡乐连看都没看过兮枝几眼! 宋盼安迷惑得很,又不好直接去问,心想着着反正和她没有关系,便没有再管。 反而是孟弥星…… 她看了看不远处正专心御剑,一天不曾休息过的孟弥星。 他看起来像是有些累了,眼睛不似白日有神,但依旧漂亮,独有一份颓靡的美。 宋盼安还没打量几眼,就见他身后躺着的衡乐突然睁开了眼睛。 衡乐慢慢坐了起来,嘴巴张开念叨了什么。 隔着云雾,宋盼安像是开了天眼般,一下就分辨出了他在说什么。 他说:“果然如此。” 果然你个小熊饼干! 别在这儿装神弄鬼! 宋盼安又怂又刚,趁着有雾,从袖子里掏出个不知什么时候摘下的丑果子想扔过去,但又想起这果子抗饿,万一碰上什么突发情况,还可以救她一条小命,便又赶紧瞪了两眼收了回去。 不把这个故弄玄虚的小屁孩插在花盆里,他都不知道什么叫植物人! 第二十章 他怎么就一点*都不信呢 因为魔域的准确地点一直是个迷,他们一行人只能凭借孟弥星修为感受到的方向御剑,魔域方位又一直变来变去,所以他们的前进速度十分缓慢。 几天不间断的御剑飞行已经让几个弟子体力不支,其中几个修为低的更是直接得了风寒。 宋盼安修为这么高,理所应当的……是其中一员。 他们寻了个较为平缓的山头,寻了些草药打算煮给得了风寒的弟子们,好让他们提一些精神。 宋盼安风寒比较严重,头晕脑胀,持着女孩子出门在外要好好照顾自己的信念,她自己找了个背风的地方紧紧抱住了自己。 黄昏时的山头哪怕是个背风坡也依旧十分寒冷,她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鼻子都变得通红。 原来修仙之人也是会感冒的。 她刚得出这个结论,有些昏昏欲睡,将要闭眼之际,一阵清淡的冷香飘了过来。 香味儿不浓烈,还十分提神。 这味道十分熟悉,宋盼安抬头,眼睛睁开一条缝,看到了一手搭着件衣服,一手还端着碗草药的孟弥星。 不知是不是感冒视力也会变差的缘故,她在孟弥星眼里居然看到了些些的关切。 她心里一软。 穿过来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关心她。 虽然极有可能是她看错了。 “大师兄可有事?” 面前的人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只沉默地将手里的东西递了过来。 白皙且骨节分明的手指握着一个做工粗糙的黑陶碗,着实是不搭。 宋盼安脑子十分昏沉,没心情感慨,只看了那乌漆嘛黑的药碗一眼就迅速接了过来。 这药散发着一股子泥土的清香,让宋盼安有些退却。 她是不想病了拉后腿,但这碗东西看起来确实是太可怖了。 正犹豫不决时,一名男弟子小跑了过来,指着多数人休息的地方对孟弥星急道:“大师兄,刚又有几名弟子咳嗽了起来,像是也得了风寒,可能是路程太赶了,要不……要不我们先在这儿休息一晚吧?” 宋盼安立即赞同地点了点头。 衡乐堵在他们经过的地方抓走冬灵郡主,本就是为了引来孟弥星,孟弥星到了魔域附近他还会再次利用冬灵将孟弥星引进去。 所以孟弥星没赶到魔域之前,冬灵郡主都不会有危险。 “大师兄,我们就先休息一晚吧。”她抬起一只手擦了擦眼角因为憋住哈欠而冒出来的泪水,声音没什么精神。“我看你也累了,就别硬撑着了。” “别到最后郡主没救出来,你御剑的时候从剑上掉下去。” 孟弥星:“……” 孟弥星十分想说他不会,但宋盼安双手捧着碗草药,小脸唰白,只有鼻尖儿通红,难受得眼睛都睁不开还一直点头的模样看起来实在有些可怜。 于是他叹了口气没有开口,只转身看着那弟子点了点头。 这便是应了。 那男弟子瞬间高兴起来,干劲儿十足地跑了回去告诉其他弟子这个消*息。 今天终于能睡个好觉了。 宋盼安眨了眨眼,凑近鼻子闻了闻手里的草药,闻了一鼻子后又闻了闻,就是下不去嘴喝了它。 视线里好像还有个人,她抬起头,发现孟弥星一直都没走。 “大师兄这是……” 她脑子此刻反应迟钝,看不明白孟弥星脸上这复杂的神色。 孟弥星没有回答她,而是扯下自己手臂上搭着的衣服,走上前披到了宋盼安背后。 宋盼安身体僵直,呼吸一滞,连动都不敢动。 孟弥星直起身,想起前天在寺庙外听到的对话,脸上是从未见过的纠结与犹豫。 那天去赤阳王的宫殿时,小师妹与兮枝都没跟上来,他四处寻找,最终在一个寺庙里感受到了她们两人的气息。 他刚靠近那寺庙,就听闻兮枝质问小师妹是不是心悦他。 小师妹……不曾否认。 虽然不忍心让小师妹伤心,但现在魔界蠢蠢欲动,他根本没有心思放在这些事情上。 不仅如此,他现在也仍未弄清小师妹到底是不是魔修。 他想了两天,今日才想好该如何拒绝小师妹这番情谊。 宋盼安头一遭在孟弥星这儿受到这种待遇,以为他是怕自己不喝,反应再迟钝也吓得猛喝了一口草药。 孟弥星害怕伤害到宋盼安,拇指与食指紧张地摩挲了一下,一脸正气地开口道:“小师妹,我现在一心求道,对男女之事并无半分想法。” 这她知道啊! 不然原书中孟弥星怎么会直接拒绝了女主? 宋盼安灌了一口草药,含在了嘴里。 这草药入口十分恶心,她强忍着没有吐出来,脸色逐渐变得有些扭曲。 孟弥星话音刚落,便悄悄往宋盼安那儿瞟了一眼,刚好看见宋盼安一副要泫然欲泣的表情,以为小师妹是悟到什么而伤心难过了。 他转眼间就想改日再说,但又怕拖久了之后小师妹陷得更深。 又想了一会儿,他还是下定决心打算说出来。 不然小师妹永远都分不清感激和喜欢的差别,会一直稀里糊涂下去! 孟弥星抑制住想安慰她的想法,一咬牙,接着开口道:“我们渡生门弟子,当以修炼为重,万不可耽溺于情情爱爱。” 宋盼安捂住嘴巴,听完孟弥星的话后眉头皱得不能再紧。 孟弥星今天这是怎么了? 这些不是拒绝女主时说的话吗? 和她说干嘛! “小师妹,魔尊一日未封印,我便一日不会放下赶月。我的心里,只有渡生门和修仙证道。”孟弥星神色一下释然了,身后像散发着金光,“反而是小师妹你,每日练剑时实在太过懒散……” “呕!” 宋盼安听到一半,实在是咽不下这口草药,一个没忍住,转身扶住后面的巨石吐了出来。 孟弥星:“……” 他有些后悔。 小师妹竟难过成了这样吗? 吐完之后,宋盼安清醒多了,她放下手里的草药,拿出帕子擦了擦嘴角。 这都怪孟弥星的表情实在太浩然正气,她真*的没忍得住! 面前的孟弥星一动不动看着她,她吐完心虚一笑,两只手拧在了一起。 宋盼安!你真是顶了天了! 居然都敢打断大师兄说话了! “嘿嘿,那个大师兄,”宋盼安干笑几声,她本来还有几分不清醒,现在可真是清醒得不得了了。“你放心,你想说的话我都明白了,这,你就先回去吧,哈哈。” 孟弥星怀疑地看着宋盼安:“我想说的,小师妹果真都明白了?” 他怎么就一点都不信呢? “当然!”宋盼安拍拍胸脯,却因用力过猛咳了起来,“咳咳,当真都明白了!” 一心向道,修炼为重,这不就是让她不要再咸鱼了,使出自己的实力嘛。 她懂,她都懂。 “大师兄放心,我以后一定潜心修炼,绝不多想别的!” 虽然过程有些曲折,但见小师妹表情确实是豁然开朗了,得到想要回答的孟弥星长呼出一口气,放下了心来。 如此便好。 他伸手帮宋盼安系好披风的带子,语气轻缓:“明白就好。我先过去了,你好好休息。” “……嗯。” 宋盼安下意识咬住嘴唇,有些局促地看着孟弥星笨拙的系带手法。 这样漂亮的手只适合拿剑刺穿敌人的心脏,不适合干这种技术含量不高的事情。 “师兄再见!”等孟弥星系完离开之时,宋盼安这才想起来抬头与他打声招呼。 待到孟弥星人影消失在夜色中时,她这才抬手捂住了自己的胸口。 宋盼安你真是太没出息了! 美色靠近你就动摇! 过分! 好不容易内心平静下来,又在内心谴责完自己一遍后,她扶着巨石蹲了下来,思索了好久,还是将那碗草药端起倒掉。 这东西难喝得出了奇了,她真喝不下去! 她移到石头的另一边,想将黑色粘稠液体倒在了几块苔藓旁边。 “魔修与这种修仙之人,是不可能在一起的。” 听了两天的少年音响起,宋盼安颅内一阵雷鸣。 周遭骤静,突然涌出一大片黑色的雾将她围了起来。 衡乐从石头后面走出,缭绕的雾中,他苍白的脸上隐隐浮现层黑色。 他像是一点都不畏惧在宋盼安面前露出自己本来的面目。他走近僵在原地的宋盼安,接过她手里的陶碗,冰凉的手指掰开她的下巴,将这草药灌了进去。 “唔!” 这股草药里不知加了什么,如此一大口到了嘴里,冲鼻的味道一下直冲宋盼安的天灵盖。 她使劲儿挣扎,却发现自己又一次动弹不了。 这衡乐到底与她有什么仇! “喝下去。”衡乐眯起眼睛,“喝下去才能好。” 药水卡在喉咙处十分难受,宋盼安忍住反胃的感觉,用一种赴死般的表情将草药咽了下去。 你到底要干嘛! 她变化着的眼神试图与衡乐交流,不知为何,她潜意识里就是知道衡乐看得懂。 “我要干嘛?”见宋盼安咽了下去,衡乐这才松开手,把手里的陶碗随意往石头上一*扔。 那碗转瞬间就成了碎片,掉在地上,隐进了草丛中,再也看不见了。 “我要干什么你不知道吗?”衡乐轻笑出声,只一眼,宋盼安的脖子就像被什么东西给狠狠掐住。“还是三年没见,惬意日子太好,心上人大师兄又十分关怀,你已经彻底忘了我了?” 淦! 原主和魔尊居然认识! 宋盼安咽了咽口水,大脑飞速运转。 说忘了她会不会立即被灭口? 她直视衡乐,疯狂摇头。 没忘没忘! “没忘便好。”衡乐收回视线,宋盼安重新得到了呼吸。 他转身往大雾里走去,黑衣与黑雾融为一体。他说:“我要引诱孟弥星进入魔域,然后杀了他。” “你要帮我。” 黑雾消散,这一句让宋盼安全身战栗起来。 那股捆住她让她一动都不能动的力量倏地消失了,体内有什么在乱撞,像是找到了主人而疯狂乱窜的宠物。 她甚至都分不清这股子难受劲儿究竟是因为她刚喝了碗难喝至极的草药,还是单纯被吓出来的。 完了完了。 她是魔界卧底这事儿,看来是没跑了。 宋盼安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心情沉重地靠到身后的石头上,闭上了眼睛。 第二十一章 他不对劲 第二天早上一醒,宋盼安发现自从昨晚自己闭上眼后,她就睡过去了。 她本是想思考思考对策的,结果就这么无比心大地睡过去了! 宋盼安,你还要命不要? 她懊恼地扒拉开自己身上盖着的东西,发现这是件衣服时,脑子里一下浮现出孟弥星给她系带子时专注的神情。 他不对劲。 可是哪里不对劲又说不出来。 宋盼安撇撇嘴,没有再多想,急忙起身去查看众人都走了没有。 要出发时,弟子们睡了一晚好觉,都变得额外有精神。 许是昨夜那药确实有用,不止宋盼安,其他得了风寒的弟子一早上都没再打过喷嚏。 尽管如此,她也不会感谢昨夜掰开她的嘴直接把草药灌下去的衡乐的。 宋盼安偷摸往孟弥星和衡乐那看了一眼,这两人自出发开始,几天都没和对方说过话。 这就是宿敌啊。 她感慨了一番,虽知道衡乐的诡计最后都不会成功,但她还是觉得有必要提醒孟弥星注意一下。 以防万一,男主可不能在结局前没了。 他们飞了半天,休息打水时经过一个村庄,那村庄不大,但也有几十户人家。 三师兄带着几个人去打水,其余人在村外一个树林等他们。 没多久便结束了,回来时他空着手,看着孟弥星一脸疑惑道:“大师兄,这村庄居然一个人都没有?我找遍整个村,不但没人,还没水?” “应该是搬走了吧。”宋盼安十分乖巧地蹲在一边,嘴里叼着个梆硬的大饼,“不过三师兄,真的一滴水都没有吗,这饼真的好硬啊。” “没水咽下去的时候真的喇喉咙!” 三师兄看了一会儿宋盼安一系列龇牙咧嘴面目狰狞的*啃咬动作,沉默地摇了摇头。 小师妹最近确实……过于放飞自我了。 孟弥星看着宋盼安这样叹了口气,扶额:“这附近也没有河流之类的,水源还是得在这个村里再找找。” “确实一个人都没有,不过……”三师兄尽量使自己忽略掉旁边的宋盼安,“不过我经过房屋时都从窗户往里面看了,里面的物件都没有落灰,居民们应该是刚离开,出门不久。” “那也不至于整个村子同时一起出门吧?”兮枝听完后慢步走过来,“大师兄,我觉得这有些奇怪。” 这还用你觉得? 宋盼安翻了个白眼,用尽全身力气才终于啃下来一小块饼,疼得捂紧了腮帮子。 这剧情在原书里没提到过,想必问题不大,宋盼安便没当回事。 他们忙着赶路,除了宋盼安,其他人都学会了辟谷,仅剩的并能吃的只有这种硬得跟石头一样的大饼。 平时有水还好,今日没水,恍惚间她差点真的以为自己是在咬石头。 孟弥星看她确实是咬不动,毕竟是小师妹,他心一软,便问有没有愿意和他一起进去看看情况,再到处找找水源。 宋盼安捂着半边脸第一个举起手:“我!大师兄,我去!” 兮枝见宋盼安举手,赶忙道:“大师兄,我们还是一起进去,分开查探吧。” 其他弟子也纷纷应和,最后一行人都跟着孟弥星进了村。 这村庄看起来生活非常艰苦,农田荒芜,房屋破旧,连一只家禽都没有。 三师兄带着几个人去了村庄的另一边,孟弥星四处观察着,宋盼安也离开队伍在四周望了几眼,随后选定一户人家,走进篱笆内敲了敲门。 门内无人应答,门上没有落锁,宋盼安放下手打算离开之际,“咔哒”一声,那门突然开了。 一股冷风灌进屋内,屋后还有一扇门,被风吹得嘎嘎作响,像是在引诱着她过去。 宋盼安在屋外踟蹰,犹豫着要不要进去打开看看。 她往身后看了一眼,见其他人都没出什么情况,便放心大胆地走进去,靠在门边贴耳听了听。 她拔出逐星挡在身前,一只手颤颤巍巍地握住了门柄,闭紧眼缓缓将门拉开。 并没有什么动静,宋盼安睁开一只眼,探头望了望门后。 门后长着一大片繁密的鲜花,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独特的幽香。 这花大概一米高,一朵花只有一片花瓣,鲜红的花瓣围住了花芯,娇艳欲滴,诱人采摘。 宋盼安走近看了看,这一片花瓣的花实在是少见,许是因为花瓣太红,以至于上面的露水看起来都是红的。 她伸手想摘一朵带过去问问孟弥星这是什么花,手指刚放到花茎上就觉得被什么一刺。 她痛得立即伸回手,仔细一看,发现又没有被划伤指头。 白日见鬼了? 宋盼安呆滞了几秒,还是放弃了摘一朵的想法,到处走走看看,确定没有异常后回去找孟弥星了。 “大师*兄!” 到处找遍整个村庄后,宋盼安才在一间相对其他房子大一点的屋子前看到了孟弥星。 她挥手喊了一声,随后发现他周围围着一圈人,十几个人堆在一起,却安静得诡异。 这种气氛下宋盼安也不自觉地放轻了脚步,慢慢走了过去。 “师兄?”其他人都沉着脸看着这间屋的后院,宋盼安随手抓了一个弟子,低声道:“这是怎么了,怎么气氛这么沉闷?” 那弟子叹了口气,“师兄们正愁着呢,这里每家每户屋后面都长着这么多摧魂刺。” “这么多摧魂刺,还不知吸了多少人的灵魂。” 摧魂刺? 这名字颇为熟悉,宋盼安想起孟弥星说,那抓走冬灵郡主的人留下的纸条上面,就残留着摧魂刺的味道。 摧魂刺长在魔域周围,他们这是已经靠近魔域了吗? “大师兄!大师兄!”三师兄急切的声音响起,他从门外冲进来,宋盼安走到一边给他让出了一条路。 “怎么了?孟弥星的眼神这才从那片花丛移开,他皱着眉头,“何事如此惊慌?” “那边,那边……”三师兄喘着粗气,像是见着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那边有一株巨大的摧魂刺!我从未见过如此大的摧魂刺!” 孟弥星脸色变了又变,皱着眉头走出了这间屋子,往三师兄说的地方走去。 宋盼安往四周望了望,没看见衡乐的身影。 她跟着众人去了村庄的另一边,这地方有些偏僻,都不用进屋,她就看到了三师兄嘴里巨大的摧魂刺。 空气中到处充斥着一股异香,那摧魂刺已经冲破了屋顶,有四五人高,远远望去,鲜红的花瓣就像一朵红云。 宋盼安冲进去,这株摧魂刺粗壮的根茎深扎地底,里面还有经脉在从地下吸取着什么。 她看见孟弥星拔出赶月一剑对着根部挥了下去,剑气如此强大的一剑,却只是轻轻割开了它的一小根经脉。 从割口处喷出一股红色的液体,有些粘稠,孟弥星很快躲开,他踩着根茎避开之时像是从土里发现了什么,挥手用赶月拨开周围的土壤,下面薄土掩盖着的几具白骨一下裸露在众人面前。 另外两个女弟子轻喊出声,吓得抱在了一起。 他们修仙之人,除魔卫道,什么场面都见过,本不该如此惊慌。 若是只有几具白骨还好,可看孟弥星持续拨土的架势,和阴沉得不行的脸色,这下面绝不只是几具白骨这么简单。 其他男弟子也过去帮忙,他们围着这株摧魂刺的周围翻探,到最后连宋盼安都不适地移开了视线。 娇嫩饱满生机勃勃的根茎,与周围几米死气沉沉的白骨组成的画面实在是触目惊心。 这里分明就是个白骨山! * 天不知何时昏暗了下来,很快就到了黄昏。 太阳即将落下之时,他们也停止了翻查的行为。 几名男弟子跟着孟弥星坐在白骨旁,念起了渡生门的咒语,宋盼安在一*旁听的昏昏欲睡。 衡乐不知何时又回来了,他悄无声息出现在宋盼安身边,安静等待着孟弥星他们念完。 “你们不回刚才的地方看看吗?”见孟弥星几人终于结束了,衡乐一边打量着白骨堆一边出声,“那边可热闹极了。” 孟弥星不悦地皱了皱眉,不知为何,这个少年给他的感觉总是很不舒服。 他没问衡乐刚才都去了哪儿,望了他一眼就带人赶紧回了刚才发现大片摧魂刺的地方。 太阳已经完全藏到了山后,宋盼安饿了,边从怀里掏出早上没啃完的大饼接着啃,边追上孟弥星回到了原地。 村里陆陆续续多了些村民,他们衣裳破旧,身上沾满了泥土,眼神空洞没有半分生气。大多数人都皮肤凹陷,双手下垂,哪怕从宋盼安一行人身边经过也像是没有看见他们一般。 是标准意义上的行尸走肉。 “大师兄,这些村民都是从哪儿回来的啊?”经过刚刚的白骨堆,宋盼安看到这种丧尸也已经淡定了。 “我们刚从村口过来,并没有看到他们。” “哎小师妹,”三师兄连着叹了两口气,指了指一间打开的屋子“你自己看吧。” 宋盼安顺着他的手看过去,正好是她之前打开的那间屋子。 那一片摧魂刺依旧长得茂盛,花被风吹动,下面的土也跟着动。 宋盼安心里刚冒出点问号,怀疑下面是不是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时,一直枯枝般的手笔直从地里伸了出来。 那只手僵硬地握住旁边的花茎拔了起来,放在一旁,随后又跟着探出一个头,头的主人从土里坐直身子,随后慢慢爬了出来。 他出来后,其他人也纷纷拔起自己头上的摧魂刺,一个个出了院子。 宋盼安的脸色陡然像是吃了石头一样。 她想起自己进去时四处乱动,还到处走来走去,心里突然泛起一阵难受。 难道自己刚刚一直是踩在这些人上面吗! 第二十二章 这个大哥哥好像很关心的样…… “这些都是被摧魂刺吸取了魂魄,然后当做养料的人。”见宋盼安脸色难看,孟弥星以为她是被吓到了,宽慰道:“他们没了魂魄,又不知被当了多久养料,怕是早就……丢了性命。” “你别怕,他们不会伤害你的。” 她不是怕,她只是觉得瘆得慌。 宋盼安点头,沉默不语地捧着饼跑到了一边去啃。 这个饼没有水是不是要啃上一年? 她叹了口气,自认倒霉。 “大师兄,我们现在要怎么办?”一名弟子看着径直略过他们的村民,看着孟弥星茫然道。 “这花白日需要养料,想来刚才的白骨就是已经被吸完血肉的。”孟弥星看往一个方向,似在沉思,“冬灵郡主刚被抓走不久,我们先在这些村民里找找看郡主有没有在里面,找完后不管结果如何,我们再回到这里想办法消灭掉这些摧魂刺。” 众人答道:“是!” “顺便找找*水源,”孟弥星余光撇了腮帮子鼓鼓囊囊的宋盼安一眼,“这花……怕水。” 一行人再次应下,宋盼安叼着饼,一家一家仔细找了起来。 这是书里没有的剧情,她也说不准冬灵郡主会不会被衡乐丢在这里面。 那些村民失了魂,同时也失了五感,任凭宋盼安打开门的动作有多粗鲁他们都安安静静躺着榻上,等着白天的到来。 宋盼安满眼热泪。 连他们都能朝六晚五,她一个炮灰有什么不行?! 行!必须行! 她干劲儿十足地找完了一排房子,回到分开的地方,才知道大家都和她一样一无所获。 看来冬灵郡主确实不在这儿。 众人正商量该怎么办的时候,衡乐轻飘飘的声音传来:“我刚去看了,村庄最里面有一口井。” 他笑得单纯,不忽略脸上的病气倒真像个十七八岁的少年。他指着宋盼安:“你们不是要找水吗,我看这个大姐姐的饼都啃了一天了。” 你再叫大姐姐头都给你打掉! 宋盼安愤怒之际又狠狠咬了一口饼。 衡乐话还没说完,又指了指孟弥星:“而且,这个大哥哥好像很关心的样子。” “咳咳!”宋盼安咬的用力,听到这句一小块饼卡在喉咙,脸涨的通红。 “你咳咳,你在瞎说什么!”宋盼安猛拍胸口,半天才将那块饼咽下去。 周围的弟子都没说话,宋盼安瞟了一眼孟弥星,他神色未变,十分沉着。 一看就是衡乐在瞎说! 她都不敢往兮枝那边望,生怕兮枝一个冲动上来将她生吞了。 “我没瞎说。”衡乐一脸无辜,“你每次啃不动,这个大哥哥都皱着眉……” “说了你给我闭嘴!”宋盼安冒着生命危险冲上去撕下半块饼堵住了衡乐的嘴。“你就是个弟弟!” 她咬牙切齿:“你别编排我大师兄!我大师兄年纪轻轻便有经天纬地之才佑修界上下五千年天空一声巨响大师兄闪亮登场我对我大师兄只有滔滔不绝的尊敬之情你个弟弟知道什么!” 横竖都是死,死之前也要用唾沫星子喷死这个鼓弄玄虚满嘴没一句真话的臭弟弟! 孟弥星:“……” 师妹说话都失了逻辑,果然还是因为自己拒绝她而伤心了。 置于身旁因为被发现偷瞄而握紧的手偷偷松开,他转眼看了下面目狰狞的宋盼安,走上去拉开了她的手。 “好了小师妹。”刚拉开孟弥星便又迅速松开,“快别塞了,他快被噎死了。” 他是魔尊!怎会被噎死! 宋盼安最后一把把饼塞进他嘴里,一道眼刀扫在她脸上,她将生死置之度外,毫不客气地回瞪了回去。 你瞎说你还有理了?! 你看看这饼多硬!没水能吃吗! 衡乐像是被她这一串行为惊着了,等宋盼安松手后他着急忙慌把嘴里的饼吐出来,眼里泛着杀气。 宋盼安你要命不要! 察觉到杀意的宋盼安后背一凉,咽了咽口水,这才反应过来刚刚自己都*做了什么。 要要要!当然要! 她还没熬到结尾,还没挨孟弥星那一剑呢! 宋盼安急忙换上一副充满歉意的表情看向衡乐。 她还有用,留她一命! “既然村庄最里面有口井,我们就还是过去看看吧?”三师兄最先打破了这尴尬,“打点水浇了这些花,再给小师妹找点水咽咽。” “小师妹这饼……确实是太硬了。” 宋盼安躲在三师兄身后避开衡乐凶狠的视线,轻轻“嗯”了一声。 那道杀意消失殆尽之时,宋盼安就知道自己这条小命算是保住了。 她低头看向手里的饼,只剩四分之一了。 还好还好,刚刚塞进衡乐嘴里的是她没啃过的。 不然她就真的是在嫌命长! “走吧。”孟弥星一脸坦荡,打消了大部分弟子的疑虑。他走在最前面,“我们要在天亮之前将这些花全浇上水,摧魂刺嗜光,太阳一出来便要吸收养料。” “这些村民虽没了性命,我们也不能再眼睁睁看着这毒花再吸取他们的尸骨。” 如此阴暗狠毒的花,却必须生长在阳光下,让人不免唏嘘。 待到了村庄尽头,一行人才知衡乐没有瞎说,这里确实有口井。 但这井水位很低,用来打水的木桶只有一个,又陈年未用,好几处地方都破了,裂开好大一个口子。 孟弥星先自己放下水桶试了一下,能用,但一次能打的水不多。 让人重新去村里找了几个结实的木桶后,他又提醒道:“水要淋在摧魂刺的根部,要等到鲜红的花瓣变白,这株摧魂刺才算是枯死了。” “还有,不要直接用手去碰它,这花有刺,不小心被刺伤的话很可能被它吸走魂魄,切记。” 宋盼安闻言额角一阵跳动,白日里手指被针扎的似的感觉又回来了,手里的木桶掉落在地上,她心脏跳得厉害,立即转过身背对着孟弥星,查看起了自己的手指。 如何知道自己的灵魂还在不在? 在线等,挺急的! 纤细的手指上并没有任何伤痕,宋盼安开始仔细回想起自己白日是不是真的碰到了那花。 “小师妹这是怎么了?”众人都开始打水后,孟弥星见宋盼安还停留在原地,背影看起来有些慌张,便走过来问道。 “啊……”宋盼安颓然地转过身,把刚才握住的手指藏到身后,“没,没什么。我就是刚刚噎到了,哈哈。” 孟弥星看她这一连串动作更加怀疑了:“小师妹刚才可是碰了那毒花?” “没没没有!”宋盼安急忙挥手,然后为了打消他的疑虑干脆直接将两只手摊到他面前。“不信大师兄你看!” 少女的手粉嫩娇柔,没有一点瑕疵。 “确实是没有伤口。”孟弥星看完眼神一变:“可小师妹这手是不是保养的太好了……连个薄茧都没有。” 宋盼安听完暗道不好。 “想必这三年来怕是懈怠到了极点。”确认小师妹真的没有伤口,孟弥星松了口气道:*“待回到飞羽峰,我再单独教你一套剑法,你要练到哪怕睡着了也能完整使出来的地步!” 宋盼安:“……” 这是什么地步? 不!让她咸鱼! 宋盼安刚想拒绝,还没来得及说她并不想学就被孟弥星打断:“好了,快去打点水咽咽吧,别再噎着了。不过小师妹,我觉得你是时候开始学着辟谷……” “我这就去!”宋盼安立马提起桶往井边跑去,“大师兄再见!” 她就知道孟弥星会这么说,她才不要辟谷! 啃大饼多香! * 快到天亮之时,村里每间屋子后面成片的摧魂刺都被消灭得差不多了,只剩那株最大的还存活着。 太阳露出了一条缝,有几个村民开始从床上爬起,被几个弟子施法拦下。 孟弥星留下几人照看着这些村民,剩下的跟着他一起去提水。 他们提着水桶到达那株最大的摧魂刺前时,那花像是感知到了什么,疯狂舞动起来,甩起一阵大风。 孟弥星拔出赶月使出一个结界才护住他们没让这阵风吹走。 众人在结界的保护下一步步靠近那株摧魂刺,提起几桶水倒往根部,那花舞动得更加剧烈。 一阵风沙扬起,朝他们扑面而来,宋盼安赶忙抬起手用衣袖拦住脸。 等她再睁开眼时,一群蒙着面的黑衣男子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他们面前,大概几十名,都气势汹汹,来者不善。 那些男子身上的魔气浓烈到连宋盼安这种修为程度的都能看出来,于是她便闭了嘴没有多问这些人是谁。 风沙渐渐停了,其他师兄师姐们都开始与这些魔修争斗起来,战况激烈,却没有一个魔修往宋盼安这边来。 她站在一边,寂寞地看着,拔出逐星半天了都没有魔修理她。 这些魔修是嫌她太弱了都不屑于和她动手吗? 过分! 不打算了! 宋盼安愤怒地坐到了地上,开始啃起了大饼。 她往旁边睨了一眼,衡乐没有理她,正随意地找了个地方靠着,脸上泛着股尽在掌握的自信,像是在围观一场好戏。 宋盼安越啃越觉得不对味儿。 这些突然出现的魔修不来杀她,也不来杀衡乐,甚至靠都不曾靠近,这看起来就像是她和衡乐……与这些魔修是一伙的?! 衡乐这是故意的! 宋盼安回过神来把饼一丢,提着逐星就冲了进去。 第二十三章 我的实力,你是知道的…… 来的魔修似乎都修为一般,几十人与孟弥星十几人纠缠了半天,还分不出个胜负。 宋盼安搞不清他们的目的,她握着逐星想找个魔修比划比划。 这里靠近魔域,他们与魔修所修的道不同,宋盼安明显感到自己的修为在逐渐减少。 这让本就不富裕的修为雪上加霜。 见一名师姐一人对付四个有些吃力,她快步跑过去,举剑对着一名魔修就劈了下去。 那魔修看起来不愿与她动手,轻松躲过她这一剑便又换了个人打了起来。 宋盼安:“*???” 她不信这个邪,又看中了一个魔修,趁他不注意之时对着他后背刺了过去。 又没刺中,那魔修一个个像是能感受到她的气息一般,她刚靠近他就借着飞过来的剑气成功躲开了宋盼安这一剑,并再次寻了个人接着打。 宋盼安:“……” 她就不信她今日每一剑都打不着! 别人都在与魔修奋力纠缠,宋盼安跑遍全场,遍地开花,寻着魔修就使招挥过去,却剑剑落空。 “小师妹!我是最近哪里得罪你了吗!”三师兄怒吼一声,“你打不过也不用把这些魔修朝我这里赶吧!” 宋盼安追赶一名魔修时抽空往三师兄那儿看了看,这才注意到那些被她吓跑的魔修都换人打了起来,绝大多数都跑到了三师兄那边。 痛击我方队友! “我也不想啊三师兄!”前面的魔修混入其他魔修中,都蒙着面穿着黑衣,宋盼安追到一半,已经完全分不清谁是谁了。“是他们自己跑过去的!” 她头一次这么希望有人愿意与她打一打! 于是宋盼安重新追上了另一个,逐星被她舞得像把随处可见的菜刀:“你别跑啊大兄弟!我很弱的!你和我打两下试试嘛,你别跑!” 逐渐精疲力竭的众人:“……” 小师妹那边怎么好像画风不太对的样子。 这些魔修见半天没个结果,也不愿再多做挣扎,逐渐收了招式打算撤退。 这株巨大的摧魂刺逐渐安静下来,一名衣饰复杂一些的魔修最后与孟弥星过了一招,随后飞到了那毒花周围,他看起来像是领头的,手上冒出一道黑光劈开了花瓣。 “没有想到你们能找到这儿来。”领头男子从破裂开的花瓣中捞出一个什么抗到了肩上,自上而下不屑地笑道:“本护法劝你们快些回去,除了刚才与我过了几招的那个,其余都是些弱不禁风的剑修,我轻轻动动手指头你们就会没命。” 临走时赤阳王反复交代的,关于冬灵郡主的面貌特征出现在宋盼安的脑海里。 他捞起的分明就是冬灵郡主! “你们误打误撞发现了这里,我本不该留你们的命。不过今日本护法要找的东西找到了,便不与你们纠缠太多。”他踩着这株摧魂刺的根茎落到地上又往一个方向飞去,回头与孟弥星道,“想来你一个人带着一堆菜鸡,也不成大碍。” 他回头时像是发现了什么,抬手唤回其他魔修的手一滞,又很快恢复了正常:“我们走。” 确实是误打误撞,宋盼安想。 这本就是原书没有的剧情,若不是她说要喝水,他们一行人也不会再回这个村子查看,随后又发现了这堆摧魂刺,引来这个莫名其妙的护法。 那群魔修撤退后,天色也完全亮了,众人纷纷查看有没有受伤。 兮枝走了过来,刚刚的打斗没有让她的头发乱掉分毫。她看着孟弥星柔柔道:“大师兄,刚刚那自称护法的魔修从*花里捞出来的,可是冬灵郡主?” 孟弥星点了点头:“是。” 三师兄也走了过来,“传言现任魔尊上位后,魔界动荡不安,全靠明暗两护法扶持,才勉强控制稳定下来。明护法据说是名女子,刚才的男子,只怕魔尊的暗护法了。” “我们动这摧魂刺引来的不是种植它们的药修,而是魔修?”孟弥星看着那些魔修离去的背影自言自语道,“或许抓走冬灵郡主的不是药修,而是魔尊。” “我们找遍了整个村庄都没找到冬灵郡主,就是没想到她会被藏在这花的花苞中!”三师兄愤怒地把剑插入土里,“这个魔尊!如此罔顾人性,竟抓了这么多无辜村民用来养这种邪花!” “若是让我碰见这毒心呆瓜孙子,我非得砍下他的脑袋!” 听到这话的宋盼安苦着脸战战兢兢地看向外围的一脸事不关己的衡乐。 三师兄这是当着人家正主的面喊人家孙子啊。 希望衡乐不要连坐,这都是三师兄一人说的,和她没有关系! “那个护法……像是在引诱我们进去。冬灵郡主被他带走,如今只能赶往魔域才能救下她了。”孟弥星扫了一眼在场的弟子们,“此行危险,我一人进去就可以了,三师弟。” “是!” “你带着其他师弟师妹先回赤阳王的封地吧,路上小心。” “大师兄怎么能单独进去?”孟弥星做好决定后,兮枝慌张的声音响起,“我和你一起进去吧!我的实力你是知道的,我一定会保护好自己,不给你拖后腿。” 孟弥星本想拒绝,兮枝又道:“郡主是女子,大师兄若是救下了她,万一她受伤了,男女授受不亲,师兄也不便给她上药。” 见她说的有道理,孟弥星短暂思考了两秒,最终点了点头。 接下来就是男女主的专场了! 宋盼安一听她可以不用去,刚松了半口气还没来得及高兴,就被一只无形的手掐上了脖子。 那手冰凉刺骨,冻得宋盼安原地打了个寒颤。 她听见衡乐幽幽的声音传到她脑海里。 他说:“跟上去。” 宋盼安差点就捂嘴哭了出来。 孟弥星是男主,兮枝是女主! 他们两个有光环,进去了肯定能留条命,她一个女N跟着进去算是个什么事儿! “你不听话?” 宋盼安全身绷直,转过身看向衡乐。 衡乐目视前方,连个眼神都没给她。 那声音再次传来:“你要是不去,我现在就杀了你。” 别别别! 被脖子上的力量压迫着,宋盼安忍住腿软想发抖的冲动,看着孟弥星僵硬地扬起嘴角。 “大师兄,”她举起颤抖的手,“我也跟着你去吧。” “你?”孟弥星眉头一下皱到了一起。“我不同意。” “小师妹,里面比你想象的要危险。”他苦口婆心地劝着,“里面有成千上万的魔修,我们不知道要待多久,你还没学会辟谷……” 如此多的理由。 兮枝边听嘴角边挂着*得体的笑。 无人知道她唇角已经被自己咬出了血。 大师兄对她,从来没有如此耐心过。 她刚刚打断了大师兄,是因为她知道,大师兄拒绝她从来都不需要理由。 永远都是一句“不行”,再无其他。 凭什么呢,她和小师妹,到底差在哪里? “大师兄你就让我去吧!!” 脖子上的手掐得越来越紧,宋盼安急忙打断孟弥星,想起自己在孟弥星心里是修为强劲的形象,便学着兮枝的话讪笑道:“我的实力,你也是知道的,嘿嘿。” 三师兄::“……” 什么实力? 把魔修都往别人那赶的实力吗? 宋盼安只想让脖子上的手快点消失:“我也不会拖你和二师姐的后腿的!我最近新学了很多招式,不会辟谷也没有关系,我还有大饼呢!我等下就带上够喝的水,保证不麻烦你……们?” 她十分豪气地拍拍胸口,却在拍下的第一秒就僵在了原地。 她的饼呢?! 宋盼安急速转动着小脑袋想回忆起来她的饼去了哪里。 之前啃了一半,剩下的一边她撕下一半糟蹋在了衡乐嘴里。 还有四分之一呢? 刚急着带逐星参与打斗时她随手一甩的动作涌入脑海。 她这次真的捂嘴哭了。 那块饼被她扔了! 被她扔了! 宋盼安你一天天的都在想些什么! “那……好吧。”见宋盼安又要哭,孟弥星无奈答应。“你进去后,一定要记得保护好自己。” 小师妹实力的确够强,说不定这次进去能让她重拾自信,不再想着隐藏修为。 而且…… 他看了眼宋盼安白净的右手腕。 而且在魔域内,还能更加容易试探出小师妹到底是不是魔修。 就这么定下来后,孟弥星拉过三师兄和他交代回程的事情。 那双放在宋盼安脖子上的手也松开了,那手一离开她便赶紧抱住脖子大喘起气来。 衡乐依旧站在原地,存在感淡得像空气。 宋盼安实在搞不懂为什么衡乐一定要她也跟着进去。 是要她帮忙杀了孟弥星吗? 可她也打不过他啊! * 两队人分开之时,衡乐挂着微笑,左边看看右边看看,最后走到了孟弥星面前。 “你们带上我。”衡乐双手抱臂,扬着下巴,“现在已经到了魔域周围,你们也应该受到周围魔气的影响,御不了剑了吧。” “冬灵是我治好的,我能感受到她的气息,但我进不去。你们要是带我进去,我就告诉你们入口在哪儿。” 你就装吧。 宋盼安撇了撇嘴,心想这魔域不就你家嘛,你还能进不去? “你别装了!”兮枝的声音在孟弥星面前难得的带了些怨气,“我刚都看见了,那些魔修闯来带走郡主的时候,没一个朝你下手!” “我看那些魔修分明就是你的同伙吧!你还在这儿假惺惺装什么好人?” 兮枝为何如此讨厌衡乐? 莫不是还在为了上次抢走她和孟弥星一起御剑的机会而怀恨在心? 宋盼安在一旁安*安静静地吃瓜,万分庆幸自己刚才冲进去了,不用遭受兮枝这个疯婆娘的询问。 “我怎么知道他们为什么不杀我?”衡乐耸耸肩,没有半分闪躲,“也有可能是他们比较正直,不喜欢和弱的打呢?” 他指了指宋盼安:“大姐要是不信,可以问问你小师妹,那些魔修也一下没碰到过她吧?我可是看得清清楚楚,剑剑落空,招招失败。” 宋盼安:“……” 感觉有被冒犯到。 “你还狡辩?!谁是你大姐!”兮枝像失了理智,怒吼起来,“你分明就不安好心!大师兄,我们还是别带着他了,他就是个隐患!” “好了师妹,不要动气。”孟弥星倒是平静得很,“他若是真的知道入口在哪儿,我们也好早点进去早点救下郡主。” 没人帮她,兮枝脸色一黑再黑,最终还是为了不再孟弥星面前失态,狠狠一甩手,没再争辩。 孟弥星看着衡乐道:“你为何要进魔域?” 衡乐与孟弥星直视:“有事,急事。信不信随你。” “那你带路吧。”孟弥星目光深沉,给他让出了一条路。 衡乐带着他们走了一天,傍晚才到达一座小山。 这山不高,但光线十分昏暗,他们站在山口,不过往前几十米就黑得看不见任何东西了。 “过去吧。”衡乐的脸躲在阴影里,叫人看不清他的表情。“这里有个结界,打开这个结界,你们就可以进入魔域了。” 孟弥星盯了会儿衡乐,等衡乐说完他就拔出赶月向前走了几步。 他左手做出一个手势,右手举起剑念了句什么便往前一挥。 一道亮光闪过,亮得宋盼安睁不开眼,她眯开一条缝,跟着孟弥星走了进去。 黑暗。 望不到头的黑暗。 宋盼安觉得自己漂浮在空中。 身下有一片湖,她睁开眼,却惊讶地看见湖泊的倒影里,自己正面无表情地单膝跪在衡乐面前。 她认出了自己的嘴型,她在喊衡乐“君上”。 “君上?”宋盼安没忍住跟着喊了出来。 一声轻笑萦绕在她耳畔:“你想起来了?” “想起来了便帮本座将孟弥星引到这座山顶的山洞里,让他杀了洞里的那个男子。” 衡乐的话一字一句像冰碴刺进宋盼安皮肤里:“然后,你再杀了他。” 淦! 杀男主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的! 宋盼安下意识想拒绝,没开口就感觉到一阵晃动,像是什么人在摇晃她迫使她清醒。 “小师妹,小师妹?”有什么人声音急切地在呼喊她,“你快醒醒,没事吧?” 宋盼安意识从幻象中抽离出来,她睁开眼,发现周围只剩下了自己与孟弥星两人。 见她醒了,孟弥星松了口气:“醒了就好,小师妹怎会突然晕过去……” 有什么力量轻轻拂起宋盼安的手放到了逐星的剑柄上。 “你的灵魂还在我手里。你帮我杀了他,我就还给你。” 第二十四章 三合一 灵魂? 宋盼安*脑子清醒了,身体却还没清醒。 她突然明白了为什么自己为什么明明碰到了摧魂刺却没有半点伤口。 合着她根本就没有灵魂?灵魂在衡乐手里? 可是原书里把灵魂出卖给魔尊的不是兮枝吗? 宋盼安觉得自己脑子要炸了。 她看着自己放在逐星上的右手,抬起左手在上面狠狠拍了一下。 你居然还想对孟弥星动手?! “小师妹这是做什么?”孟弥星见宋盼安一醒来就行为古怪,还以为她晕傻过去了。“可是刚刚晕倒的时候撞到了头?” “没……没什么。”宋盼安干笑一声,赶紧从地上爬了起来。“晕倒?我刚刚晕倒了?” 她不是刚刚才跨进这个结界吗? 她往周围看了看:“大师兄,师姐和魔……衡乐呢?怎么就我们两个人?” “他们两人,”孟弥星微皱眉尖儿,“可能是进来的时候走散了。你没事了吗,你若是好了,我们就先到处去找找他们。” 走散? 宋盼安才不信。 肯定是衡乐和原书一样掳走兮枝打算用来威胁孟弥星了。 “我没事儿了。”她扯出一个微笑,跟在孟弥星的身后。“我们快去找他们吧。” 宋盼安越往上走越纠结,在孟弥星看不见的地方长长叹了口气。 她现在要怎么办? 要不要引孟弥星去顶上的山洞? 原书不是在结界口碰到衡乐,衡乐帮助他们进来,然后衡乐掳走兮枝用来威胁孟弥星杀掉山洞里的男子吗? 怎么现在变成她来引诱孟弥星过去了? 真的不要给她加这么多戏啊! “大师兄为什么这么相信那个衡乐?”宋盼安纠结得头顶发热,便打断放弃思考随缘发展。 那个山洞的结界只有赶月能打开,她若是不带着孟弥星过去,衡乐也会想法子让他过去的。 山洞里有衡乐绝不能留他性命在世上的人。 反正孟弥星兜兜转转最后还是会去到那个山洞,宋盼安放下心,打算缓解自己的焦虑与孟弥星闲聊了起来。 “师姐明明都那么质疑他了,可我看大师兄好像一点都不怀疑他的样子。” “我怀疑他。”孟弥星走在前面。 这是条小路,有些崎岖,被掉落的枯枝铺满,很久没人走过了。 “我刚开始也怀疑为什么那些魔修为什么就是不朝他动手。”他左手捏起一个火决用来照明,右手用剑砍开一些伸出来的枝丫帮宋盼安开路,“但那些魔修并不是要杀我们灭口,倒像是在试探我们的实力。” “他只是个江湖郎中,不是我们门派的人,魔修不与他打也说得过去。” 明知孟弥星看不到,宋盼安还是点了点头,夸起了彩虹屁:“大师兄不仅生得好看,连脑子也这么聪明,和那些凡夫俗子果然不一样。” 孟弥星开路的手一顿,又很快恢复了正常。 小师妹夸他好看,三师弟说女子对心悦的男子才会夸好看。 小师妹这是……还没放下他? “大师兄。”周围太*暗了,方圆几里的光源只有孟弥星手里那团火。见话题聊了两句又要凉,宋盼安默默凑近一点距离拉住了孟弥星的袖子,“你就没有想过衡,我们中间有魔界的人吗?” 她都提示这么明白了,孟弥星这总该知道衡乐是不止是个江湖郎中了吧? 孟弥星这次忍住了没有回头,他面不改色,挺直了背。 小师妹这是在说她自己? 她是不是知道自己在怀疑她了? 要不要说实话? 怕太久不回应宋盼安会多想,他轻咳了两声,在这寂静山林里显得额外的突兀:“想,想过。” 宋盼安惊讶:“想过?” 她就知道孟弥星肯定会发现衡乐的不对劲儿的! “那大师兄打算怎么办?” 以为小师妹是在试探自己,孟弥星放轻了语气,“我相信她是有苦衷的,我相信她。” 三年前带小师妹回来时,小师妹提到魔修时那充满恨意的眼神,他无论如何都不信小师妹会在之后去修魔。 “相信他?”宋盼安惊了,被这山路绊得一趄趔。“大师兄相信他干什么?” 衡乐可是魔尊! 孟弥星正正经经的修仙之人,相信一个魔尊是要干嘛?! “她肯定有她的苦衷。”孟弥星被宋盼安不信任的语气一噎,无奈道:“不过,我更相信她不是。” 宋盼安翻了个白眼。 她,一个平平无奇手握剧本的人告诉你,衡乐就是! “她要真是的话,我也会把她拉回正道。”见身后的人默不作声,孟弥星语气一顿,像是在许下什么承诺,“我会保护她的。” 宋盼安:“!!?” 这是孟弥星?! 他不但要拉衡乐回正道,还要保护他?! 宋盼安觉得自己思想受到了莫大的冲击。她震惊完神色复杂地抿了抿嘴。 好吧。 反正你是男主,思想行为奇奇怪怪点也没什么。 “……小师妹怎么不说话了?”预料中的感激或者自白都没来,孟弥星停下脚步转身面向宋盼安。 “是我刚刚说错什么了吗?” 宋盼安心累道:“没,你没说错。” 你没有说错。 是她太大惊小怪了。 这天是聊不下去了,宋盼安对着孟弥星假笑了两下,让他好好看路。 越往山顶上靠,奇奇怪怪的生物就多了起来,在周围乱窜,在头顶乱飞。 宋盼安头一次见识,没有心情欣赏,只害怕地更加用力抓紧了孟弥星的袖子。 “小师妹可一定要小心。”孟弥星感受到宋盼安在发抖,直接隔着袖子拉住了她的手腕,让她与自己并排。 “这些魅魈长期生长在魔域,早已带上了魔气。你现在必须先平静你的内心,别被这些东西抓住了空子。” 宋盼安一直盯着自己被握住的手腕,心说她现在一脑袋事情要思考,手腕还被人握着根本平静不了。 自己在心里还没念叨完,就见一个笑得眼睛都不见了的白狐朝她额头上扔了个什么东西。 “内心稍微不坚定,便可能被他们抓住机会*进入你的梦境,然后将你永远困在里面。” 孟弥星堪称修界百科全书,话音刚落宋盼安便感觉头晕目眩晕了过去。 她晕过去之前最后一个念头是为什么孟弥星不早点说! 因为右手抓着宋盼安,孟弥星只好用修为操控赶月来砍掉挡路的树枝。 右手的重量突然加重,孟弥星专注看着前方,他以为是小师妹爬山爬不动了,便更加用力地往前拖了两步。 “这山不高,我们再坚持一会儿就能到山顶了。小师妹,拿出你修练时的专注来……” 边说边走了几步后,他猛然发现余光里的小师妹已经消失了半天,侧头一看,小师妹早已晕了过去。 孟弥星心里一跳:“……” 他果然还是期待了太多。 * 宋盼安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身处一片白茫茫的雾中。 她四处看了看,不知道这是哪里。 晕过去前孟弥星的话还犹言在耳,这里是她的梦境? 宋盼安抽了抽嘴角。 为什么她的梦里什么都没有? 她也不是这么缺心眼儿的人吧。 “小师妹,小师妹……” 熟悉但又虚弱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宋盼安急忙转身,孟弥星不知何时躺到了她的后面,胸口还插着把剑。 宋盼安走近一看,是逐星! 她低头,逐星早已离开了剑鞘不知去了哪里。 “小师妹,你来了?”孟弥星缓缓抬起手,在呼唤她过去。 宋盼安瑟缩,觉得自己有必要先弄清这个梦境里看到的到底是她最想看见的,还是最怕看见的。 若是最怕看见的就算了,若是最想看见的…… 她有罪。 地上的孟弥星猛地抬手拔出逐星丢到一旁,然后吐出一大口血来。 “小师妹,你杀我,我不怪你……” 宋盼安被这阵仗吓得倒退了两步。 假的吧,她怎么可能打赢本书未来战力天花板孟弥星? 最怕看见的场景石锤了! 见她还是不过去,地上的孟弥星又颤颤巍巍吐出两口血。 哪怕知道是假的,宋盼安也赶紧跑了过去。 这场面实在有些触目惊心,她生怕孟弥星等下一直吐,吐出来的血会淹了她。 她扶起孟弥星:“大师兄?大师兄你没事儿吧?” 怀里的孟弥星一下没了动静,宋盼安惊悚又迟疑地拍了拍他的脸。 “大师兄!你别死啊大师兄!”躺着的人脸上还有余温,宋盼安心想早知这样她就不过来了。 就让孟弥星一直吐吧,至少人还活着。 “大师兄!”宋盼安不住地晃着他的肩膀,开始思考要如何从这里出去。 她晕倒的时候,孟弥星是不是说了这梦境会将她永远困在里面? 这可不行! 她抛下孟弥星,站起身到处查看了一番,可是不管她走到哪里,走了多远,最后还是会回到原地。 看来要出去还是得从这个孟弥星下手。 宋盼安对着他的脸凝视了一会儿。 这肯定是个假的孟弥星,出不了错。 可为什么她最怕看见的是孟弥星死了呢? 进入结界时*衡乐的话再次在耳边响起,宋盼安觉得自己可能是被衡乐吓傻了。 她再次蹲下将孟弥星扶到自己怀里,想在他身上找找有没有什么东西时,面前的白雾突然幻化成了一片漆黑。 她看见黑夜里,她的面前有一堆三四十岁的村民。 他们满眼恶意,手里拿着火把朝她走来,画面寂静无声,宋盼安凭想象和嘴型猜出周围围观的村民嘴里一直嚷着的是“烧了她”,“烧了这个灾星”。 这些应该都是从小看着她长大的村民,现在却将她绑在木桩上,让她动弹不了。 浓烟滚滚中,她一脸冷漠,静静看着,不避不躲,眼角甚至带着些解脱般的倦意。 宋盼安想救下火中的自己,伸出手后却发现这只是一个幻境。 环境中的自己瞳孔中倒映着火光,突然瞳孔中出现了一个倒影,是衡乐。 跟在他身后的魔修围住那些村民,衡乐抬手,绑住她的绳子倏地松开了。 夜里不知何时下起了雨。 火灭后的烟雾中,他丢给她一把剑,说了一句什么,但刚被救下来的宋盼安完全不想听。 衡乐的脸色比黑夜还黑,恨铁不成钢地给她下了个结界。 她被迫眼睁睁看着结界外鲜血横飞,脸上满是抗拒,却无能为力。 外面狂风呼啸,雨水拍打在结界上。 不知又过了多久,结界外安静了下来,入眼一片红色,她手握住剑,像是怀疑起了自己。 这些人,都是因她而死吗? 她明明逃出来了……她明明逃出来了,为什么结局还是这样。 那样绝望的表情,宋盼安看着,心里也跟着难受了起来。 这场景似曾相识,宋盼安觉得自己好像在哪儿见过。 是当时打赢银霜城后,孟弥星说她其实很强时,自己脑子里蹦出来的画面。 一模一样的场景,宋盼安记得接下来孟弥星会出现,将她救出结界,带她入渡生门。 就像宋盼安想的那样,天快亮的时候,那道青色身影按时赶到。 他立于木桩旁,眼里带着些怜惜,递出一个手帕。 视线里突然多出来一块东西,画面里女子瘦弱的身体一抖,她不敢抬头。 来人温柔道:“跟我走吧。” 这是这场默剧里,宋盼安所能听见的,唯一的声音。 “大师兄。”宋盼安轻唤了声。 画面还在继续,她凝视着另一个宋盼安。 她跟着孟弥星回了渡生门,白日里她是沉默寡言不愿与任何人交谈的小师妹,晚上她是魔气缠身满脑子都想着杀人的宋盼安。 某日孟弥星贴心问候,让她晚上好好待在房间,说最近后山有魔修乱闯并不太平,她点点头,夜晚把自己关在房间,终于对自己下了封印。 封了魔气,封了修为,也封了那个想着逃避的宋盼安。 身体得到了解脱,灵魂却从未被救赎。 从此宋盼安成了那任打任骂,被人欺负也不敢还手的小师妹。 画面到这儿就结束了,宋盼安觉得自己看得十分压抑*。 原来最怕看到自己杀了孟弥星的,是原来的宋盼安。 她看着躺着的孟弥星,心想自己的大师兄真的是个好人。 可他是个好人这幻境给她看了这些依旧没能让她出去啊! “大师兄!你快醒醒!”宋盼安又嚎了起来。 周围什么都没有,她就不信这个见她过来就装死的孟弥星没有问题。 “孟弥星!你再不醒我就扒你衣服了信不信!” 宋盼安喊地有些心虚。 不过这是假的孟弥星,她就嘴嗨一下应该没什么事情吧? “我真扒了啊?你确定不醒?” 倒是沉得住气。 宋盼安慢慢伸出了爪子,放到了他的衣领上。 男子长发如丝绸般有光泽,有几缕安安静静地搭在胸前,脖颈处的皮肤细致如白瓷,被青衫衬得带了几分清冷。 宋盼安眨了眨眼,心想这真是和孟弥星一比一比例制出来的手办啊。 “真上手了啊!我真……” “小师妹在干嘛?” 手办原主的声音响起,宋盼安疑惑地盯着面前这个孟弥星的嘴唇。 刚刚是他在说话吗? 他不是在装死吗? “小师妹这种想法,是不是……” 孟弥星看着少女僵直的背影,抿着嘴唇走到了她的身边。 “这样实在是……” 他皱着眉头,似是在思考用什么词来形容比较好。 本以为小师妹已经放下他了,现在看样子还是没有。 不但没有,居然还想着对他…… 半天想不出个合适的词,他干脆放弃了,看着小师妹僵硬地转过头与他对视。 “大师兄?”宋盼安吓得只能用气声说话了,她瑟缩了两下,“你,你是真的大师兄吗?” 她指了指怀里那个,“你,你不装死了?” 宋盼安声音小,孟弥星又走近了一点才能听个勉勉强强。 见小师妹抱着另一个他不松手,一股烦闷袭上他的心头,他眯眼看了看,随后捏出一个决朝躺着的人飞去。 那人原本闭着眼,孟弥星的决即将碰到他时,他一下从宋盼安怀里逃出,飞快跑出了十几米,在空中化出了原型。 是那个朝她扔东西砸晕她的狐狸。 这个世界里,修任何道的都有,有人想着修仙,便有妖执着于修魔。 魔修的地位高于妖修,总有些痴心妄想的妖怪,妄想着来到了魔域内,吸收了足够的魔气便能成魔,却不曾想其实根本没掌握到精髓,最后弄得妖不妖魔不魔。 他们面前笑得没眼睛的狐狸就是这种妖修。 “这是笑狐,天生一副笑脸。”除妖要紧,孟弥星没再计较扒衣服的事情,伸手将宋盼安护到身后,“编出的梦境却是人内心最害怕的事情,它们会将你最恐惧的事情在你面前反复上演。稍微退缩陷了进去,它就会把你困在这里一点点吞食掉。” “小师妹能坚持到现在……着实是我没想到的。” 毕竟三年前的事情,对小师妹来说实在是太过沉重。 可未曾想,等他用赶月破开束缚来到这里之时,看见*的居然不是那个雨夜,而是想着……想着如何扒掉他的衣服。 小师妹这三年究竟经历了什么! “大师兄这话,有些伤人了哈。”宋盼安尬笑两声,“我说了不拖大师兄后腿的!” 虽然气愤,但宋盼安也知道孟弥星说的没错。 这里刚刚上演的是原主最害怕的事情,最恐惧的场景,她毕竟不是原来的宋盼安,不能完全感同身受,所以捱到了现在。 但她光是看见,也足以感受到大半原主的窒息感了。 被从小看着自己长大的村民们差点烧死,又亲眼看着他们成了一堆尸体,最后被孟弥星带回渡生门好不容易有了归处,又碍于魔气怕被发现只能低眉顺眼,封印自己。 想到这里,宋盼安有些心酸。 为了孟弥星这一帕和给了她个归处,所以原主最后选择帮他挡了那一剑,用自己的性命还了他的恩情。 又或者是她原本就活累了。 好好当“宋盼安”吧,宋盼安想,不用挡剑那么极端的方式,帮她还了这份恩情。 若是最后确定了挡了那一剑能回去,那也是因为她自己想回去,而不是为了报恩。 等她做好决定,再抬头一看,却发现孟弥星不知何时跟那笑狐打了起来。 这妖修法力不高,但这是在他的幻境里,进了魔域后孟弥星的修为也在不断下降,所以两人打的一时分不出胜负。 不能让孟弥星命丧于此! 见孟弥星逐渐处于上风,这个妖修应该不强的想法充斥着宋盼安的脑海,她拔出逐星冲了上去。 能报一点是一点。 她本就是魔修,虽然后面半途进了修仙道,魔域对她有影响,但却不大。 宋盼安闯入两人中间,避过孟弥星的剑招与笑狐打斗了起来。 “大师兄我来!”她举剑之际顺势往旁边大喊,“你不要动,这种等级的妖怪,我一人就够了!” 那笑狐化作原型,用尾巴出招也十分灵活,宋盼安握着逐星,全程都只能防守。 孟弥星打得轻松是应该的,她却打得有些吃力。 “小师妹!” 孟弥星没想到宋盼安会突然冲过来,本想让她好好待着,但宋盼安一脸坚定,他想了想,还是在一旁认真看了起来。 这魔域危险,不仅对他,对小师妹来说,也是一个考验。 他要相信小师妹。 若是小师妹有危险,他再上去也不迟。 “嗷嗷——” 那笑狐突然尖叫了起来,睁开了眼睛怒瞪着宋盼安,像是在积蓄力量来最后一击。 宋盼安避开了它所有的招式,见它要发大招,害怕地咽了咽口水,握紧了逐星。 这妖修虽不强,但却难缠。 她刚怎么就头脑发热冲了过来呢? 孟弥星肯定不会输啊! 她这就是瞎急! “逐星,你的主人,也就是我,今天能不能活下来,就看你了!”宋盼安看着手里的剑轻声念叨,说完又望着那笑狐冲了上去,想打它个措手不及。 傻子才等它大招冷却完呢! 她寻找机会*,对着笑狐的尾巴奋力刺去。 逐星像是也感受到了她的决心,难得地发出了光芒。 那是同意了的意思。 那狐狸摇动着尾巴,意识到宋盼安是想提前砍过来,想赶紧躲开,却还是慢了一步。 逐星戳进了它的尾巴将它固定在了原地,随后它全身抽搐了两下,再也没动过了。 事情解决得过于顺利,宋盼安猛地还有些发愣。 这就……打赢了? “大师兄!”宋盼安小跑过去,把逐星抱在怀里。“大师兄我打赢了!” 这是她第一次凭自己真正的实力,不解开封印,不借助赶月,用自己的实力和灵剑打赢的! 这下孟弥星总得感谢她了吧。 白茫茫一片中,少女明亮的眼睛就这样出现在孟弥星视线里,显得周围的一切都失了光彩。 “嗯。”他轻笑了一声。 宋盼安没有注意孟弥星的表情,说完便蹦蹦跳跳转身去查看那笑狐。 笑狐在地上陡然变化成了一个白色面具,上面还带着两道红痕,散发着冰冷的金属光泽。 “大师兄,这是什么?”宋盼安怕这东西又有猫腻,两指捏着它走到了孟弥星面前。 “这是能带我们出这里的面具。”孟弥星神色已经恢复了原来的样子,他看了眼面具便寻了个方向走去。 “笑狐是你打赢的,这面具你便拿着吧,说不定以后有用处。” 孟弥星说的模棱两可,宋盼安急忙追上去:“这东西有什么用处,又怎么带我们出去啊?” 宋盼安追问个不停,耳边实在聒噪,孟弥星无奈地让宋盼安别问了,跟着他走就行。 “哦。”好奇心得不到满足,宋盼安无奈闭嘴。 又往前走了一会儿,还是没有看见出口,宋盼安憋不住,又努力找起话题来。 “大师兄,这不是我的梦境吗,你是怎么进来的?” 想起晕倒前孟弥星说的“内心不坚定,便会被困”,她像是突然发现了什么。 她惊讶地张大嘴:“莫非大师兄,你也内心不够坚定?” 孟弥星:“……” 说起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孟弥星自己也说不清。 他不过是转身看见小师妹晕倒时心陡然一跳,乱了一下,就被一只笑狐困进了梦里。 他修行已久,早已没有害怕或者恐惧的事情,梦境里白茫茫一片,他四处寻找结点,用赶月破开自己的梦境,然后来到了这里。 或许就如小师妹所说,是他内心还不够坚定吧。 若有机会回到渡生门,一定要更加勤于修炼,绝不能让此等事情再次发生。 “嗯。” 宋盼安问七问八,猝不及防等到了孟弥星承认。 她话语一滞,看向孟弥星。 孟弥星正专注地寻找着什么,脸色没有半分不对,宋盼安有一瞬间以为自己刚刚是听错了。 “找到了。”温润的声音响起,一只手伸到宋盼安面前,“面具呢,先给我。” 宋盼安正愣神自己是不是戳中大师兄伤心事了,听到这话急忙把面具从怀里掏*出来递了过去。 她看着孟弥星接过,然后走进了雾中。 她跟上去,孟弥星已经站到了一个石雕前。 那石雕与刚才的笑狐一个模样,周围都是雾,宋盼安直觉这个突然出现的雕像就是出去的关键了。 孟弥星将面具放到了石雕的脸上,刚放上去,周围的白雾就开始慢慢消散,速度很快,不一会儿就消失殆尽了。 那石雕也开始消失时,孟弥星迅速收回手将面具取了下来,放回了宋盼安手里。 “收好。” 他未再多言,重新带着宋盼安往山顶走去。 这突然沉闷的气氛是怎么回事? 宋盼安默默把面具揣回怀里,一言不发地跟了上去。 她现在才发现,他们在幻境里走了这么久,其实还是在原地打转,连位置都没有变动。 两人一路无话地往前走了一段距离,从那笑狐被宋盼安打赢后,山间的其他奇奇怪怪的物种便都消失不见了。 宋盼安不用提心吊胆地怕从哪里突然闯出来个东西,便安安静静跟着他身后,孟弥星往哪儿走她就往哪儿走。 突然山林间的树木都抖动起来,树叶哗啦作响,一群巨大的乌鸦从他们头顶的树林略过,径直往山顶飞去。 就像宋盼安所想的那样,衡乐见她迟迟不带孟弥星过去,开始想别的法子了。 她正想着一群鸟还引诱不了孟弥星的时候,孟弥星就拉上了她的手腕:“走,我们跟着这群鸟过去。” 宋盼安:“???” 这么草率的吗? 宋盼安一脸怀疑,孟弥星只好解释道:“最前面那只鸟嘴里叼着冬灵郡主。” 他为小师妹这忽高忽低的智商着急。 宋盼安回想刚刚隔着老远飞过的大乌鸦,更加迷茫了。 孟弥星这眼睛上是装了望远镜? 想虽这么想,但她总不能真的这么说出口。 怕跟不上,宋盼安点了点头催促道:“那我们快走吧。” 他们远远跟着那群乌鸦,极力避免被它们发现。跟了一路,最后那群乌鸦停在了山顶处的一个小山洞洞口。 孟弥星带着她躲到了一棵古树后,宋盼安探头往那看去。 这就是衡乐说的山洞吧。 最前面的那只乌鸦放下喙上叼着的东西,对着后面的那些乌鸦叫了两声,便又叼起冬灵郡主进了洞内。 等到全部的乌鸦都进去后,两人这才走了出来。 宋盼安看着这黑得看不见任何东西的山洞,有些迟疑:“大师兄,进,进去吗?” “自然。”那洞口有个结界,只有赶月才能斩开。 孟弥星拔出赶月,他现在修为受到影响,感知结界的速度有些变慢。 宋盼安见阻拦不住,孟弥星也不会有生命危险,便没再说话。 “大师兄。”宋盼安犹豫着,“要不我就不进去了吧?” 孟弥星有主角光环,肯定死不了,她就真的说不准了。 “你说什么?”孟弥星专心找着结界位置,并未听清宋盼安刚说了什么。 他往前走了几步,赶月像是碰到了什*么看不见的东西。他呼出一口气,举起赶月就朝着结界的方向劈了过去。 “我说,我不进去了,就在外面等你……啊——!” 宋盼安本想说自己进去极有可能会拖后腿,可话说到一半,便被直接破开结界的孟弥星一把拉了进去。 他们进山洞便一直往下落,宋盼安脚底一踩空便吓得直接抱紧了旁边的人。 能不能让人把话说完! 宋盼安以为自己这次会摔个半死,吓得呼吸一滞眯紧了眼睛。 她还没熬到大结局,就要这样悄无声息地没了! “别怕。” 不知下落了多久,孟弥星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 宋盼安心想这怎么能不怕,你的修为被封住了我又不能当你面砍自己一刀! 下落的速度变缓,耳边风声渐渐变小,孟弥星搂住她不知踩到了哪里,她感觉自己停了下来,没有再往下降。 她睁开眼,发现他们踩着的正是赶月。 宋盼安睁大眼,抬头用眼神询问这是怎么一回事。 “刚刚往下掉的时候,那股压制我修为的魔气突然不见了。”接收到宋盼安的疑惑,孟弥星操控赶月缓慢下降与她解释道:“取而代之的是另一股魔气,但这股魔气忽强忽弱,压制不了我的修为。” 如此便好,宋盼安放下心。 衡乐要孟弥星杀了这里面的魔修,又怎会一直压制他的修为。 他们又往下飞了一会儿,好半晌才在周围的洞壁上发现一个隧道。 两人往那山洞进去,刚踏上土地宋盼安就手软脚软,趴在地上往下面看了看。 深不见底。 宋盼安打了个哆嗦,借着孟弥星的手重新爬了起来。 他们往里走去,孟弥星重新捏起一个火决用来照明。 这洞不知要通向哪里,宋盼安走得眼前发黑了,才终于看到了出口。 出口处还是个石窟,十分宽敞。这里像是这座山的中心,周围全是洞口。 宋盼安跳下来时的洞口,站到了孟弥星的旁边。 饶是已经习惯了这里各种奇奇怪怪的物种,看见面前的景象,宋盼安还是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石窟的中间横摆着副棺材,棺材板已经碎成了木屑,四处掉落在旁边。棺材里躺着一颗头颅,脖子以下是宋盼安熟悉的摧魂刺。 这颗头颅被一层又一层的结界包裹着,脖子与身体的断裂处十分不整齐,像是被什么东西给直接啃噬下来的,白色的脊骨与摧魂刺的花茎相连,光是看着就让宋盼安脖子发凉。 见有人来,头颅的主人睁开了眼睛,紫色的瞳孔凝视着两人,他的声音凄厉嘶哑,冷笑道:“是雁滁让你们来杀我的?” 魔尊雁滁,衡乐的原名。 “派两个修仙的剑修来杀我,他也当真是走投无路了!” 孟弥星到处看了看,这里没有乌鸦来过的踪迹,看来冬灵郡主不在这里。 没理会这个头颅在说什么,他四处走动,本想去别的洞口探探气息,却被那头颅误以为他要逃走。 “不*准走!”头颅嘶吼起来,从棺材中跳了出来。“你们两人既进了这里,便别想轻易出去!我伏峰在这关了这么久,终于有两个送上来的剑修可以让我好好补补修为了!” “他就是让你们来送死的!” 一根骨鞭从伏峰颈部的脊骨处延伸而出,直奔孟弥星而来。 如此明显的招式,孟弥星轻轻挥了挥赶月便将它甩开。 宋盼安本以为它会放弃,却不想那骨鞭陡然转了个方向朝她迎面甩来。 他一开始的目标就是她! 宋盼安躲闪不及,很快便被那骨鞭缠住了腰,孟弥星反应过来想救她,骨鞭却飞快将她拉回了棺材旁边。 宋盼安:“……” 淦! 她就说她不该进来! 第二十五章 怎么没有这大好的修为让我…… 孟弥星见宋盼安被抓,再次提起赶月想冲上去救她下来,却被一个结界挡住。 他修为已经恢复,想使出赶月破开,却接连被弹开。 不仅孟弥星,被骨鞭捆得扎扎实实的宋盼安也惊了。 赶月没用? 这怎么可能? 宋盼安这一段记得清楚,原书里伏峰的结界并没有这么强大。虽然打赢伏峰的过程并不十分顺利,但也是因为伏峰难缠,并不是因为结界。 那骨鞭不知何时缠上了她的脖子,骨刺尖锐,再用力一点便能戳穿她的脖子。 “这怎么可能?”宋盼安皱着眉轻念了出声。 是她跟着进来产生蝴蝶效应了吗? “哈哈哈!”伏峰见孟弥星进不来,满意地大笑起来,“哪怕雁滁找了你们来又如何!他自己没本事统一魔界,找再多人来除我也是徒劳!” “我们不是来除你的。”孟弥星脸色有些难看,宋盼安头一次在他脸上看见这种表情。 “我们是受人所托,来这儿找一名女子,并不是要除你。而且,我们也没见过你口中的魔尊雁滁。” 不,你见过。 宋盼安心想你不仅见过,还口口声声说相信他要保护他。 “我不信!”那骨鞭又勒得紧了一点,疼得宋盼安忍不住闷哼了几声。“你若不是雁滁带来的,又怎会出现在这里!” “你别解释了。”伏峰面容扭曲起来,“我现在就吃了这个女娃娃,等吃完她我修为提高,我就可以吸收前任魔尊所有的修为,从这里出去了!” “快放开她!”见伏峰拉过宋盼安,孟弥星失去风度大喊出声,念了个咒语,操纵赶月飞到结界上方想再试一次。 “逐星!!” 那骨鞭带着宋盼安往他嘴边过去,宋盼安疼得满头冷汗,看着那张血口,这才想起来她还有灵剑。 逐星从被骨鞭缠住的剑鞘内艰难地挣扎而出,飞过去横挡在伏峰嘴上,堵住了那张血口。 他被逐星撞倒,宋盼安顺势踩在逐星上,抬起脚使劲儿往这颗头的眼睛上踩。 伏峰呜呜叫了起来,宋盼安又狠狠蹬了一脚,看向结界外,发现赶月在结界上方卡住,根本进不来。 关键时刻还是*得靠自己。 宋盼安逼迫自己冷静下来,努力思考着把这颗头戳瞎然后逃出去的可能性。 伏峰脸上被逐星划出几道血痕,说不出话,眼睛又生疼,这才放弃,让骨鞭把宋盼安拉远了些。 逐星也跟着离开,试图斩断捆住宋盼安的鞭子。 伏峰从地上跳起,他一靠近,逐星就放弃动作挡在宋盼安面前。 两人一剑就这么僵持起来。 孟弥星在结界外将师尊教的自己悟的各种心法口诀都试过了,还是没能打开这个结界。 “小师妹你再坚持一会儿!我一定会救你出来!”孟弥星一边安抚宋盼安,一边在自己脑中努力搜寻更多的记忆。 有逐星挡着,伏峰一时半会吃不了宋盼安,便收紧骨鞭打算勒死她。 宋盼安疼得头晕眼花,她甚至能听见骨头咔咔作响的声音。 “你刚说,衡,雁滁,自己没本事,找人来除你,是什么意思?” 她艰难地问出声,想与伏峰多聊一会儿,给孟弥星争取时间。 书里反派一向死于话多,这个人看样子在这里困了很久了,肯定也不例外。 和她想的一样,一直在收紧的骨鞭骤然停了下来,伏峰紫色的眸子被怨恨填满。 “不要和我提这个小兔崽子!”他用头狠狠撞了一下棺材板,吼道:“这兔崽子自己得不到前任魔尊的修为,便想让我也得不到!” “我现在被关在这里,等我吸收完所有修为出去了,我一定将这崽子千刀万剐!” “怎么就不能提?”宋盼安趁着骨鞭不动了,赶紧呼吸了两口空气。 这里空气污浊,她忍不住咳嗽了起来:“咳咳,这修为又不是你的,他得不到,又凭,凭什么让给你?” “这当然是我的!”伏峰紫色的眼睛因愤怒而有些发红,“是我告诉他,要想镇住魔界,就可以来吸取前任魔尊的修为!等到这些修为成功吸收了,魔力强大了,魔界便再没有人敢造次!” 宋盼安一愣,原来衡乐还有这么一段? “你告诉他的,这些修为就都是你的了?”她偷偷往结界外瞄了两眼。 孟弥星在一瞬间了解到她的意图,知道她是在争取时间,便迅速打起了坐念起了咒,赶月也回到了他面前。 他突然想起来,师尊还教过他一个心决,那是能让赶月更加强大的秘技。 为了小师妹,他现在必须想起来。 孟弥星猝不及防打起了坐宋盼安也不慌,她知道孟弥星一旦说了会救她出去就一定会救她出去。 隔着老远她都能感受到他周围的剑气在慢慢变化。 她放下心,为了不让伏峰发现,调整好语气更加卖力地抬杠:“这都是什么道理?有这闲工夫不去看看自己家火葬场的老人,在这偷别人的修为?” “我看这都是你瞎编的吧,你谁啊,雁滁凭什么相信你?” “我也天天修炼,怎么没有这大好的修为让我捡?” 见宋盼安不信,伏峰气得到处乱跳:“你*个小丫头片子都知道什么?!我是魔界三代长老,我说什么雁滁那兔崽子都会信!你看见这结界没,这就是我吸收了前任魔尊修为设下的!” “我还把雁滁那臭小子打伤扔出了魔界,他现在还不知道在哪个角落里瞎蹦跶呢!等我吃了你出去了,这魔界就是我的了!” 原来衡乐说他进不来,居然是真的,他没有在骗人? 宋盼安飞快又往旁边望了一眼,接着道:“你自己设下的结界自己出不去?你骗谁呢,明显就是在瞎说,什么前任魔尊修为,我看你就是闲的没事干。” “你要真有这本事,怎么早不自己来抢修为,还要雁滁带你来?” “哼!你以为我不想?要不是前任魔尊尸体位置没人知道,我还用得着等别人带我来?”伏峰拍了拍旁边的棺材板,“好不容易从雁滁手里抢了过来,谁知道这前任魔尊又将我困在了这里!我把他吃进肚子里,他剩下的魔力居然还敢反噬我的身体!” 宋盼安撇嘴。 所以这剩下一个头完全是伏峰自己作的? “这几代魔尊,就没一个好东西!我要是能出去早出去了,还用得着吃你这半魔半人的剑修?” “你别说了!”听到最后宋盼安整个人一震。 许是话说多了能缓解恐惧,她迅速打断伏峰的话语,生怕被旁边的孟弥星听到。“我一个字都不信,你这就是在瞎叨叨!把你这嘴巴子闭上去前任魔尊坟头蹦野鸭迪吧!” “你!”伏峰被宋盼安这一顿瞎说一下子气过了头,现在反倒清醒了起来。他看了看结界外面的孟弥星,“你这小丫头片子嘴巴倒是能说!是在给你那亲亲师兄拖延时间吧?” “管你们有什么招式尽管使出来!我就不信有人能破开这结界!”他重新控制着骨鞭收紧,“我先把你吃了,等下再吃了你师兄,好让你们这对鸳鸯在我肚子里相会!” 疼痛感重新席卷了宋盼安,她觉得自己真是疯魔了,要不为什么现在了她还想怼一句你哪来的肚子让他们相会。 她被骨鞭勒紧横躺在空中,她垂着头,吸取着微弱的空气最后往孟弥星那边看了一眼。 孟弥星再没好她就要没了! 眼前逐渐发黑,宋盼安闭上眼,全身逐渐失去力气。 即将完全闭上眼时,一道蓝色的光划过,他听见孟弥星急切到不行的声音。 那声音失了平日里的沉着冷静,有些嘶哑地喊着:“小师妹!” “啊——!”伏峰凄厉地吼出声,随后传来有什么硬物被刺穿的声音。 再没有动静了。 周围束缚着她的东西一下子松了,浑浊的空气重新涌入气管,她落到什么人的怀里,急促地呼吸起来。 “大,大师兄。”慌乱的眼神闯入宋盼安的视线,宋盼安以为自己看错了,急忙爬起来深深吸了一口气。 她现在是修仙之人的体质,这点伤害对她来说问题不大。 坐了一会儿*,她很快就恢复了大半力气。 “放心吧大师兄!我没事,我差点以为你救不了我了!”粗哑的嗓音传入宋盼安耳中,她惊恐地捂住自己的脖子,“咳咳,我声音怎么了?” 这么难听的声音一定不是她的! 见小师妹生龙活虎还能担心自己的嗓子,确实是没事了,孟弥星叹了口气,收回担忧的眼神:“刚就想让你慢点,你刚被东西勒住脖子,这里空气又不好,很容易坏嗓子。” 宋盼安不愿用这么难听的声音再说话,只用眼神和他抗议着为什么他不早说。 “我还没来得及说你就猛吸一口气跳了起来,这也怪我?”孟弥星揉揉她头发,语气里带着自己都没发觉的温柔。 想想也是,宋盼安回忆完又用嘴型问道:“大师兄怎么突然破了这结界?” 孟弥星盯着宋盼安的嘴唇仔细辨认,道:“这是师尊之前教过的一个赶月的剑法心决,叫‘点苍’,有些结界赶月破不开,使出这招就能打开了。” 点苍?! 宋盼安掏掏耳朵,一瞬间怀疑自己听错了。 这不是大结局才使出来封印魔尊的绝招吗?! 为什么现在就出现了! 宋盼安一脸震惊,孟弥星以为她是埋怨自己太晚才救她便解释道:“这招虽然很厉害,但这个很难使出来,我这次也是碰巧。” 师尊从前说他一直未能使出点苍,是因为他还未真正体会到这世间各种情感。 他在人世历练多年,自认各种情感都体会到了,可师尊就是不曾告诉他他还缺什么。 今日使出点苍完全是巧合,待回到渡生门,定要再找师尊讨教一番。 宋盼安点点头,看孟弥星一脸凝重,还以为她仍未解决伏峰。 她侧过身子想看看情况,却被一只手捂住了眼睛。 这只手动作轻柔,虎口处有些茧,碰到宋盼安脸上时有些发痒。 “别看。”手的主人轻声道,“会吓到你。” 第二十六章 我从前,是什么样 宋盼安被这温柔的语气吓得一哆嗦。 她迅速跑开,但还是听话地没有往那边看。 想也知道伏峰下场会很惨。 以为孟弥星突然语气这么缓和,是怕自己还没从差点丢掉性命的情绪中缓过来,她瞄了他一眼,没有再多想。 “没想到你们解决得这么快。” 孟弥星带着宋盼安正犹豫该往哪儿走的时候,一道没有任何情绪的声音响起。 他们往声源处望去,一名黑衣男子提着冬灵郡主从其中一个洞口走了出来。 男子蒙着面,他将晕过去的冬灵郡主随意地丢到一旁,然后径直走到那堆不知名液体旁伸出了手。 伏峰已死,那摧魂刺也迅速枯萎了下来,所有残骸顿时化作一股股黑色气体在他手心里融成了一块黑色晶体。 宋盼安躲在孟弥星身后,看着他的一举一动。 这是衡乐? 男子将黑晶收起,面具下紫色的眸子看了两人一眼,依旧平静道:“你们是来找这个女*人的吧。” 他抬起手,冬灵郡主便从地上飞到了他们面前。 孟弥星伸手接住,宋盼安上前帮忙将她轻轻放在了石壁旁。 “你们帮我解决了大麻烦,我不杀你们。”他背过身,一步步往他刚过来的山洞走去。“还不快趁我没有改变主意之前离开这里。” 宋盼安边查看冬灵郡主有没有受伤,边心想你不是不杀,你是打不过吧。 刚才衡乐肯定躲在某个暗处见识到了孟弥星那一招,那可是能在大结局秒了他的大招,他现在肯定不会主动引战。 “你是魔尊?”孟弥星上前拦住他,赶月直指他的喉咙。“我师妹和跟我们一起过来的少年呢,你将他们带到了哪里?” “你很关心?”雁滁丝毫不慌地用两指夹住赶月,将它推远了些。“那你就不能杀我了,杀了我,你就永远都找不到他们。” “他们在哪儿!” 宋盼安看见孟弥星握住赶月的手陡然收紧,但还是慢慢将剑放回了剑鞘。 “就在这座山的另一边,具体位置你们自己去找吧。”他慢慢走进山洞里,“不过我提醒你们,要去就快点。慢一些的话,他们可就不知道会被什么东西吃进肚子里了。” 说完他的身影就消失在了山洞里。 宋盼安扶起冬灵郡主跟着孟弥星追过去,没有看见任何人影。 孟弥星唤出赶月,他们两人带着郡主踏上去,慢慢往前飞去。 雁滁既从这里消失,这个洞口便一定是出口。 这与他们来时的路不同,三人出来时已经到了山的另一头。 宋盼安扶住冬灵寻了个平坦的地方躺下,她喊她了几声,却没有回应。 “大师兄,我在这儿守着冬灵郡主吧。”宋盼安抬头看着孟弥星费力道:“咳咳,你快去找师姐他们,那魔尊应该暂时不会再出现了,我们在这等你回来。” 冬灵迟迟不醒,孟弥星还要去找兮枝衡乐他们,赶月带不动这么多人,只能将冬灵留在这里,她在这儿守着。 事到如今也只能这样做,孟弥星犹豫两秒,便点头同意了。 孟弥星刚走不久,宋盼安正犹豫着要不要拉开冬灵郡主的衣服再好好看看有没有伤痕时,一只冰冷的手又慢慢摸上了她的脖子。 这一次宋盼安习惯了。 “你下次能换个地方威胁我吗?”宋盼安压下心中害怕,十分细致地将冬灵的衣服拉好,直起身哑着嗓子道:“每次都是脖子,你是有什么特殊癖好吗?” 衡乐没有理她,操纵着魔气让她离自己近了一点。 “你没有对孟弥星下手?” 宋盼安现在说话十分艰难,她忍着喉咙处的难受,用逐星挥开了这道魔气。 她捂住脖子,觉得再这样被人掐下去她的嗓子就要废了。 现在的衡乐瞳孔已经恢复成了黑色,没有杀气,他应该不想杀她。 想明白后她冷笑一声:“你都打不赢他,还让我下手?” “我大师兄刚才使出的招数你应该都*看见了吧,你别骗我,你肯定看到了。你都看到了,怎么还会觉得我能打赢他?” 宋盼安甩开他的魔气衡乐也不生气,他轻踱两步:“我的确是看到了。” “确实是厉害。”他歪头,有些疑惑,“我刚看见他的时候,他还没这么强的。这人果然不能久留。” “倒是你。”他脸上露出一丝笑意,“敢这么和我说话,也算有了几分以前的影子,我还以为你都忘了。” 这是个套话的好机会。 宋盼安眼珠一转,知道这次机会不能放过,便道:“隐忍三年我确实是忘了。” “我从前,是什么样?” “自私冷漠,心狠无情,不用我说便会帮我摆平一切。”衡乐一顿,“是我手里最锋利的一把刀。” “哦?”宋盼安低下眉眼,她想起在那笑狐幻境中看到的一切,“这样的日子过久了,是会腻的吧。” “腻?”衡乐点了两下头。“确实会腻。” “所以你为了一个剑修,他不过巧合救了你一命,你就同我说要离开这里。这便算了,你居然还想着回你的家乡,给自己一个清白身份,好入修仙门派?” “简直是痴心妄想。” 家乡? 话并没有说太多,但宋盼安依旧觉得自己喉咙处难受得不行。 她坚持问道:“你不想让我走,所以杀光了那些要烧死我的村民?” “你找到那个剑修历练的路程,发现他会经过自己的家乡。本以为回到了家乡便能当做一个普通人,却被他们看出是个魔修,一个不慎被困,还要被他们烧死。”衡乐睨了她一眼,“你为我效力多年,我不过是帮你一把而已。” “你不正好因此被他带回了门派,还成了他的小师妹吗?” 震惊! 宋盼安听完这段如遭雷击,怔在了原地。 这个剑修居然是孟弥星?! 见宋盼安发起愣,衡乐下意识觉得哪里有些不对,便又用魔气掐住她的脖子,在她颈边探了探。 他冰冷的声音终于带上了些震惊的情绪:“你何时多了半边魂魄?你怎么做到的?” 宋盼安:“……” 现在故事有些复杂,她有些头痛。 “不可能!”衡乐眸子开始泛出紫色,“你当初将灵魂卖给我的时候,明明还是完整的!” “你何时从我这儿偷回了一半?” 灵魂难道是个可以偷来偷去的东西吗?! 宋盼安凝噎,并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衡乐看她太难受便收回了魔气,本想再接着追问,但不远处的树林传来了响动。 他眸子重新变回黑色,后退了两步:“这次便先不动你的大师兄了,你帮我盯着他,找出他的破绽来。” “你的好师姐也将灵魂卖给了我,必要的时候你就听她的。” 为什么是她听兮枝的不是兮枝听她的? 先来后到懂不懂! 震惊完她还想与衡乐商量商量,衡乐却急忙跳入山林中,和刚才一样转眼就不见了人影。 衡乐不见后,她失神地坐到了地上。* 兮枝居然现在就和魔尊勾搭在了一起,为什么比原书中早了那么多? “水,水……” 虚弱的女声自宋盼安身后响起,是冬灵郡主醒了。 宋盼安急忙爬起来回到刚才的地方,从怀里掏出她带着的水递了过去。 冬灵郡主许是渴的太久了,很快便将一壶水喝了个干净。 宋盼安看着她喝完,刚想问她有没有事,后面就传来什么东西落地的声音。 “小师妹!” 孟弥星的声音响起,她回过头,见孟弥星站在兮枝旁边,没有衡乐。 而兮枝像是受了重伤,但依旧倔强地用灵剑支撑着自己,没靠在孟弥星的身上。 宋盼安觉得这有些不合理。 兮枝居然会放过这样一个与男主接触的好机会? 这着实不像她了。 想到衡乐的话,宋盼安脑内风起云涌,打算试探试探她,于是十分干脆地走上去扶住了兮枝。 当着孟弥星的面,兮枝总不会对她下手吧。 “二师姐这是……受了伤?” 本以为兮枝会直接推开自己,却没想她顺势将全身重量放在了宋盼安身上。 “是,都怪我修为不够。”兮枝笑得虚弱,“没能打过这山中的妖修魔修,受了伤。” 兮枝本是女主角,自然是生得好看的。尤其这样的笑容,用这样无比真诚的眼光看着她,宋盼安一下子迷惑了起来。 怎么这将灵魂给了衡乐,演技反而还上升了? “师姐,衡乐呢?”宋盼安往周围看了看,发现只有她一个人跟着孟弥星回来了。“他没跟你一起吗?” “师妹这么惦记他?”兮枝声音幽幽的,就像个平常人家的姐姐一样笑着轻戳了一下宋盼安额头,“可是喜欢上他了?” 她不是她没有你别瞎说! 宋盼安被兮枝这一套动作差点吓得剩下的半边灵魂都出窍了。 她一只手摸了摸额头,心想回去就要求个符洗洗这里。 “放心吧。”兮枝轻拍宋盼安的手背,“我受这么重的伤,就是为了送他出去。你放心,他现在应该已经离开这里了,你不用再惦记了。” 一道不甚满意的视线落到她后背上,她回头一看,除了孟弥星并无旁人。 不清楚衡乐是不是还在附近看着,她扯出一个笑容,没再反驳。 “小师妹快扶我到那边去坐着吧。”她指了指冬灵郡主旁边,“我有些站不住了,刚刚不好意思麻烦大师兄,现在你在了就好了。” “想必小师妹不会放任我不管的,对不对?” 一道魔气从兮枝眼底划过,宋盼安愣愣地点了点头。 兮枝知不知道自己的身份? 衡乐有没有告诉她? “你们是……” 冬灵喝过水,又休息了一会儿,现在已经恢复了一些气色,“你们是父王派来救我的吗?” “这位仙人,是你救下了我吗?” 冬灵扶着树颤颤巍巍地爬了起来走到孟弥星面前,扯着他的衣服眼睛发亮。“我叫冬灵,是不是父王派你来救我的,你快带我回去,待*回了赤阳城,我一定叫父王好好报答你。” 宋盼安:“???” 这郡主是看不见还有一个她吗? 敢情她刚刚的水都白给了? “大师兄,郡主说的对。”兮枝坐在地上,面色惨白。 她捂着胸口,像是难受得紧,但依旧微笑道:“郡主说得没错,我们现在应该赶紧离开这里。这里实在是,咳,不宜多待。” 兮枝脸色实在是难看,孟弥星担心她有事,便忽略了冬灵走到她身边给她探脉。 “师妹怎么伤得如此重?”他皱起眉头,“二师妹这修为,不该连这些魅魈都打不过。” 估计是她自己砍的吧。 宋盼安觉得兮枝也不是做不出来。 “师妹说的对,郡主已经救下了,我们还是先离开这里。” 孟弥星虚扶起兮枝,并未与她接触太多。 “哎哟。”冬灵也突然叫唤起来,一下又倒在了地上。她扶着头:“仙人,我才刚刚大病初愈,又被那些妖怪们吸走了精气,我的头真的好晕。” “仙人,我现在该怎么办啊。” 不知是不是错觉,宋盼安清楚感受到了孟弥星周围的气压在变低,脸色也变得有些难看。 她低下头,想尽量装作自己不存在。 冬灵郡主可以算得上是原书的女二了,她重病缠身多年,性格执拗。 在男主孟弥星在救下她后,她便从此一门心思想着要以身相许,最后还追去了渡生门,用权势逼着孟弥星的师尊靡贞收她为徒,可以说她差点就夺走了宋盼安小师妹的称呼。 但靡贞是个收徒不能靠逼的人,所以这个冬灵郡主入门无果,受不了这委屈,在渡生门待了两个月便放弃回去了。 这点倒是和原书一样,她这是看上救下她的孟弥星了。 孟弥星静止在原地,宋盼安不住地偷瞄,想看他会怎么解决这两个女人。 “小师妹……” “大师兄!” 兮枝的声音与孟弥星的同时响起,她朝宋盼安挥了挥手,和孟弥星道:“大师兄,你快去看看冬灵郡主吧,我有小师妹就够了,你不用担心我。” “小师妹,你能过来扶我一把吗?” 宋盼安突然被喊,满头问号,应了一声走了过去。 这人真的是兮枝? 第二十七章 你就是个小乌龟 “小师妹,真是麻烦你了。”兮枝温柔地笑着。 孟弥星见宋盼安已经扶起了兮枝,自己只好走到冬灵郡主面前,让她抓住赶月带着她起来。 下山之时,四人一路无话。 不知过了多久,冬灵走在孟弥星身后,一脸不愿道:“仙人,这剑硌手。” “我从小体弱,这寒铁冰冷,我不能久握。” 哪来的这么娇气。 宋盼安正嫌弃着,脚下一滑,兮枝赶忙扶住了她。 扶住她的手十分有力,一点都不像个受了伤的女子之手。 兮枝没受伤? 她瞪大了眼睛看向兮枝,兮枝回了她一个微笑。 兮枝这一路笑得她后脊发凉。 “小师妹可有事?”孟弥星关心道。 “啊,啊*我没事儿。”宋盼安干笑两声,重新扶上了兮枝。见前面两人都望向她,她摇了摇头:“没事了,大师兄接着走吧。” 除了孟弥星,宋盼安与兮枝的修为依旧受到了影响,赶月最多只能载三人,于是他们四人只能走路下山。 冬灵一路都在说她走不动了,明示暗示让孟弥星背她一把。可孟弥星就像是听不懂一样,一直与她说很快就下山了,让她再坚持一会儿。 兮枝一直保持着沉默。 山中昏暗,不知日夜。 宋盼安只觉这下山的路比他们上山时要长了许多。 那冬灵郡主嚷了一阵,见孟弥星不为所动,知道他不会背自己,倒也慢慢安静了下来。 “前面不远处便应该到结界出口了。”几人到了一块平地,其他三人都是女子,孟弥星怕她们受不住,便提议先休息一会儿。 “我先过去探探路,你们先在这儿休息一会儿吧。” “嗯好。”宋盼安点头。 “大师兄注意安全。”兮枝寻了个地儿坐着,“我和小师妹在这儿等你回来。” 宋盼安与兮枝都表了态,冬灵也急忙开口,柔柔道:“仙人小心,灵儿也会等你回来。” 孟弥星朝着宋盼安兮枝的方向轻轻点了一下头便转身离开。 “哼!” 见孟弥星直接略过她离开,冬灵气愤地跺了一下脚,随后便气势汹汹地走到了兮枝面前。 “你是仙人的二师妹?” 兮枝已经闭眼打起了坐调养伤势,虽然宋盼安知道她根本没什么伤势要调养。 “你怎么不回答我?”冬灵眼神开始怨毒起来,“我看你的眼神,你喜欢你大师兄?” “我劝你迟早放弃,因为回城我便会让父王赐婚仙人,让他与我成亲。” 宋盼安在原来的世界见过一些大病初愈的人,他们都很温和,对这个世界充满敬意。 冬灵是她见过的第一个好不容易从鬼门关前回来,却变得如此狭隘怨愤的人。 这事儿与她无关,她没出声。 觉得有些饿了,宋盼安找遍全身,突然想起来暗袖里还有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塞进去的果子。 这果子丑便算了,还有些难啃。 来到这里之后她发现自己好像经常在吃一些需要磨牙的东西。 “你为什么不说话!你不过是个没身份没背景的破道士!”兮枝一直不理她,冬灵气得伸出手朝她挥过去:“凭什么敢不理本郡主?” 兮枝虽闭着眼,但仍像能看到冬灵郡主的一举一动般,微微地往后一避,便躲过了她挥过来的这一下。 兮枝躲过了,坐在她旁边的宋盼安却没躲过。 她努力地试着啃着这丑果子,正思考什么角度下嘴能方便一点时,就见一阵掌风略起她额前一缕头发,最后什么东西碰到她的手,直接扇走了她手里的果子。 她眼睁睁看着那果子在地上打了个滚儿,随后裹满了土。 淦! 她抬头看向冬灵,却见冬灵也回瞪着她。 冬灵和兮枝撕扯,凭什么殃*及她? 宋盼安起身就狠狠推了冬灵一把。 “你干嘛呀?”宋盼安愤怒地指着地上的果子,哑着嗓子:“你们吵架就吵架,隔远点儿行不行,干嘛要浪费我的果子?” 浪费粮食的人绝不能轻易放过! 冬灵嫌弃地翻了个白眼:“不就是一个果子?我又不是故意的,等回到赤阳城,你要多少我给你多少。” “果然是穷酸门派的弟子,就是穷酸!仙人怎么会当你们的大师兄?” “这还有什么穷不穷酸的分别。”宋盼安捡起果子擦了擦,放到冬灵面前。“这果子我摘的,好吃我爱吃,我还不浪费粮食!” “你才穷酸!你知道这是什么果子吗,这是吃了能涨修为的果子!吃一颗能抵百年修为,还能助人飞升。你们城才穷酸呢,能拿出一颗就得当宝贝供着,还要多少给我多少?” 这不过是个只能抵饱的果子而已,宋盼安唬得冬灵脸色逐渐变差,接着开口道:“你就酸吧,大师兄不理你你朝我们撒什么气,你有本事你自己进我们这穷酸门派来啊!” 她撇撇嘴:“进了我们大师兄还不一定理你!” “你!”冬灵像是被说中了伤心事,一路被孟弥星忽视的羞耻感涌上心头,她再一次狠狠打掉宋盼安手里的果子。 “我父王花重金请你们来救我,你们对我就这个态度?当真是粗俗!” 嘿! 这人还来劲儿了! 宋盼安盯着再次滚了一圈土的果子,愤怒地将冬灵推到了后面的石壁上。 冬灵还想反抗,宋盼安面色镇定地将逐星插进了她旁边的土里。 “我就粗俗给你看!”宋盼安握住逐星,语气有些不悦,“你记清楚,你父王没给我们银子,给了我大师兄也不会要。” “我们救你,是因为我大师兄良善。早知道你这么凶,我们还不如去救几条猫猫狗狗呢。你别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不然你信不信我们把你丢在这儿直接走?” 冬灵看着再近几分就要划伤自己脸颊边的剑,不敢乱动,紧张的咽了咽口水。 “你,你个臭女人,你想对我干什么?快把剑拿开!” 宋盼安冷哼一声,把逐星拔出来:“你骂我你吃亏,你就是个小乌龟!” 她懒得再理冬灵,想捡起果子卑微地擦擦,填饱自己的肚子。 饿谁不能饿着自己。 “臭道士!给我等着!”尖锐的声音响起,宋盼安回头,冬灵正指着她。“我等下便和仙人说说清楚,说他的师妹们都是如何欺辱我……” “你要与我说什么?”清冽的男声缓缓响起,空气中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孟弥星跳下赶月,神情严肃:“你说她是臭道士,我是她的师兄。你说她,便是说我。” “你要和我这个臭道士,说些什么。” “不。”冬灵没想到孟弥星回得这么快,使劲儿摇头解释,“不,我没有说仙人的意思。” 她指了指宋盼安:“是这个人,她跟她师姐一*起骂我!我不过是,我不过是不小心碰掉她一个果子而已。” 不小心? 宋盼安没理,默默捡起果子端详了一会儿。 上面被她啃过的地方已经沾了灰,别的地方也被掉在石子上摔得坑坑洼洼,不能再吃了。 她叹了口气,没力气再争辩。 看来只能饿着了。 孟弥星没再理会冬灵,反而关切地问宋盼安:“小师妹可是饿了?” 宋盼安点点头。 “我看过了,前面不远处的确就是出口,我们先出了这里,等下再给你找吃的吧。”孟弥星收好赶月,看了眼冬灵:“仙人两字担待不起,剩下的路程不远,郡主还是自己小心走路吧。” 宋盼安也没有再理她,扶起从刚刚开始就一言不发的兮枝往山下走去。 “师妹当真伶牙俐齿。”起身时兮枝睁开眼,深深望了宋盼安一眼:“你放心,我以后不会再想着杀你了。” 她看了眼被孟弥星抛下而十分着急的冬灵,瞳孔有些发紫:“走吧。” 放弃缠着她最好,你们俩的事情最好不要扯上她。 宋盼安忍着饿想。 到了出口时,孟弥星用赶月十分迅速地劈开了结界。 外面三师兄带着一堆人等着,见他们出来,急忙围了上来。 “大师兄!”三师兄走到孟弥星面前,这才松了口气。“我担心你们,回了赤阳城便带着里面的人马寻着赶月的踪迹飞速赶了过来。” 距离他们分开,已经过去几天了。 只是孟弥星几人一直待在山里,感受不到时间的变化。 “你们有没有受伤?”他仔细查看着三人,见兮枝一脸惨白急忙从宋盼安手里接过兮枝。“二师姐这是怎么了?脸色怎么如此难看?” “无事。”兮枝摇了摇头,解释了几句便跟着三师兄过去上药了。 “郡主!城主派我们过来接你。”一名将士单膝跪在冬灵面前,还牵来了一匹马,马上垫着层厚厚的软椅。 冬灵沉思了一会儿,看着孟弥星道:“仙人,你们会送我回去吗?” 孟弥星摇了摇头:“我们只是受托救下郡主,郡主现在既然已经出来了,也没有别的伤势,我们就不送了。” “我不跟你们回去!”得到否定的回答,冬灵拒绝那名将士走到孟弥星旁边,“我要跟着仙人回他的门派。” “你帮我跟父王说,我要去修仙!” “郡主不可!”后面的士兵们纷纷跪了下来,求她跟着他们回去。 孟弥星从三师兄带来的包袱里寻出一个大白馒头递给宋盼安,语气轻缓:“给,小师妹别噎着了。” “郡主三思。”他系紧包袱,语气冷漠。“我们几人历练还没结束,路上还不知会碰到什么危险,实在是没有多余的精力去照顾郡主。” “郡主还是回去的好。” 那些将士中还跟来了几名侍女,她们见冬灵迟迟不愿走,便上手直接将她架到了马车上,任她如何打骂都未曾放手。 宋盼安还是第一次见孟弥星*对一个人如此冷淡。 “小师妹。”孟弥星走到渡生门弟子处,轻点了下人数,然后对宋盼安喊道:“快过来,我们要走了。” 宋盼安叼着馒头含糊不清道:“我们去哪儿?” “去你家乡附近,那里最近有一只鬼修在迫害百姓。” 她艰难地咽下嘴里的东西,又喝了口水。 “蛤?” 第二十八章 完全是在瞎扯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宋盼安有些不想接受。 继各种修之后,她又即将迎来了鬼修。 真的是一个都不让她错过。 “怎么突然就蹦出来了个鬼修?”她在脑海里搜寻,发现并没有这段剧情。她低低念着,“不会又是衡乐干的吧?” “原本我们只是打算经过你的家乡芜宁村的。”孟弥星低头,像是也有些疑惑,“可三师弟刚刚告诉我,那附近的摆尸谷在一夜之间堆积了大量怨气,这股巨大的怨气形成了一个厉鬼,开始每夜进村恐吓村民。” “短短两天,已经吃了数十个人了。” 摆尸谷? 宋盼安记得那是孟弥星带走她的地方。 “数十个?”兮枝突然走过来,一脸震惊,“这厉鬼的怨气也太重了。” “是啊,也不知道哪来这么大怨气。”三师兄跟着兮枝走过来,“我们早些上路吧,都是小师妹的乡亲,想必小师妹也担心极了。” 担心? 宋盼安突然想起那些人将原来的她绑住时嫌恶的嘴脸。 她内心隐隐有些不想回去。 又说不清原因。 “也是。”众人都围过来,安慰着宋盼安,“小师妹别慌,我们一定会帮你除掉那个厉鬼的。” 宋盼安低下眉眼,压下心中恐慌点了点头。 路上,离魔域稍远一些,他们便重新恢复了修为开始御剑。 孟弥星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问三师兄道:“我让你给那冬灵郡主的护身符,你可给了?” “给了。”三师兄点头,“那郡主本来还不要,嫌弃图案太丑。哈,结果我一说是大师兄给的,她立马就收下了。” 他一说完,旁边一个弟子立马调笑道:“那可不是,三师兄可是我们渡生门第二英俊的弟子,那郡主也真是不长眼。” 众人纷纷笑了,宋盼安蓦地想起司河来。 也不知道五师兄追到林巧巧了没。 “不过大师兄。”笑完一名女弟子御剑凑近了些孟弥星,“你为什么要给那郡主护身符啊。我看她大病初愈,身体周围的气场都很正常,应该用不到你亲自捏过决的护身符吧。” “说不准。”孟弥星停顿了两秒,“她倒是正常,她那父王奇怪的很。” “一个没有脉搏的人,却还能非常……”他一下子找不到形容词,皱着眉道:“非常像个正常人一样地活着,这实在是少见。” “没有脉搏?”宋盼安惊讶出声,想到那赤阳王与衡乐亲密接触过,随后迅速捂了捂自己的胸口。 还好还好,是跳动着的。 “嗯,但这些都是猜测,没*有证据。”孟弥星没有回头看她,只自言自语道:“若是我多想了,便是皆大欢喜。若是我没感知错,虎毒不食子,希望我的符能帮到她吧。” 话题到此便结束了。 他们一行人紧赶慢赶,两天之后才终于到了芜宁村。 他们在村口停下,收好灵剑后,都开始仔细打量起这个村来。 现在正是白日,这个村庄近百户人家,家家紧闭门窗,村道上一个人影都没有,安静得有些诡异了。 他们刚一只脚踏进村,就听一声“吱呀”声,靠近村口一户人家的窗户露出了一条缝。 里面闪过一个人影,随后一阵响亮的敲击声响起,从屋后跑出一群手持刀棍的村民,一脸仇视地看着他们。 村民们都是些妇女老人,夹杂着几个小孩。他们大概三四十人,从中走出一个中年男子,算是里面唯一的壮年,他手里还捏着一摞符。 男子一出来,便急忙往孟弥星一行人身后看去,与宋盼安对视了一眼。 视线一撞上男子便迅速移开目光,一脸戒备地看着面前的这些人问:“你们是?” 孟弥星站出来微鞠一躬:“我们是下山历练的弟子,此行是来除厉鬼的。” “听闻芜宁村最近不甚太平,我们特来查看一番。” 男子盯着孟弥星身上的青衫灵剑看了一会儿。 他们一行人衣着整齐,不说气度不凡,但至少看起来都不像凡夫俗子,一看就能知道他们是除妖的。 按理说遭受厉鬼缠身,正常人此时都会赶紧将他们迎进去,好让他们快些除妖。 可这男子却有些不同,他面色不悦,抖了抖手里的符纸:“来除厉鬼的啊。” 他嫌弃地甩手,示意他们赶紧走:“不用了不用了,你们快走吧,这村子里有我一个就够了!” “看见我手里的符没,这都是在菩萨面前开过光的,有这些符就够了,这里不需要你们,你们快走吧。” 他说完渡生门众人脸色皆是一变。 稍微修炼过的人都能看出来,这沓符纸根本就是普通的符纸,没有一点法力,更不用说还在菩萨面前开过光。 完全是在瞎扯。 有个弟子想反驳什么,中年男子察觉到,不耐地瞪了他一眼,随后视线往后一瞟,像是现在才看到人群最后的宋盼安。 宋盼安:“……” 装,你再装! 男子整个人突然剧烈抖动起来,用一种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的巨大愤怒抬起手指着宋盼安。 “你你你,你这个灾星!怎么还有脸回来!”他吼了起来,“当时害死从小看你长大的叔伯们还不够,现在又想回来害死我们吗?!” “你瞎说什么呢!”三师兄首先站了出来,唾沫星子乱飞:“我们小师妹怎么可能是灾星?你别血口喷人!” “我哪里血口喷人?”中年男子挥了挥手,后面几个拿着刀的妇女就冲了上来,将他们逼得退了几步。 “不信你问问我们村的村民!”男子怒道:*“你问问她们,她们的丈夫儿子,这个村的壮丁,是不是都是被这个灾星害死的!” “???” 宋盼安一个发愣便被安下这么大罪名,急忙站出来解释道:“你别瞎说!我哪里害死他们了!” 她仔细回忆起在魔域里看到的幻境:“讲点道理好不好,是你们想烧了我!然后突然蹦出来几个黑衣人,是他们干的,我被绑着呢,不是我害死的!” “还说不是你!那些人分明就是与你一伙的!”中年男子吼完便和旁边的人低声说了句什么,说完又接着吼道:“要不他们怎么全都杀了,就是不碰你?” 这一下问到点子上了,宋盼安一愣,随后迅速做出反应:“你问我我问谁?我告诉你你可不能污蔑人啊,你是这个村里的谁啊,她们还没说话呢,你在这逼逼赖赖老半天?你演我吧你?” “你刚不是说村里壮丁都被我害死了吗,那你怎么还好好活着呢!还活着一个就不能说‘所有’,听、见、没?” 男子刚刚的那句话在村民间传的很快,很快全部的人都纷纷从怀里掏出来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朝宋盼安扔去。 宋盼安话还没说完就见一阵扑天盖地的菜叶鸡蛋朝她飞过来。 她想躲,却因为后面都是自己的同门师兄姐们一时间挡住了去路。 就当喷了瓶臭鸡蛋味儿的香水吧! 宋盼安转过身闭紧眼睛拿手挡住脸,想着躲过这堆东西一定要把这鸡蛋捂到那个男的脸上。 “小师妹!快躲!” 周围有些哄闹,村民们的咒骂,师兄师姐们的关切。 她捂紧鼻子,可预想中扑鼻的腥臭和砸到身上的疼痛却并未到来。 睁开眼,入眼是个宽大的胸膛,一双手揽过她的后脑勺将她按在怀里。 “没事……没事。” 那些脏东西都砸在他的后背上,孟弥星却一言不发。 很俗套的英雄救美,宋盼安脸贴着孟弥星,心脏里那颗东西还未剧烈跳动,又是一阵疼痛传来。 有什么东西在她右臂上划了一刀! 男子冷笑的声音传来:“我今天就帮死去的村民们除了你这个灾星!” 她猛地推开孟弥星,不敢相信地看着自己右臂上的那条长长的血痕。 男子有刀,要杀人都是用刀砍心脏,不会砍人的右手臂! 她看见血流到手腕处,然后男子扭曲地笑了起来。 宋盼安电光火石间就明白了这群人的意图。 这个男人是衡乐派来的,衡乐想揭穿她,让她在渡生门待不下去! 怕这男子先说出口,宋盼安先发制人推着那男子后退了几步,将手臂上的血抹了一把擦到男子衣服上,道:“大师兄!这个男的是魔界之人,我在他身上闻到了魔气!” 手臂上的伤平日里都愈合得很快,今日却迟迟复原不起来。 她看向男子身后的村民,这才发现他们身上也充满了黑气。 看来也是被控制住了。 男子被戳穿也不着急,反而幽幽笑了起来*,刚才的泼皮劲儿一下子消失了。 他看着衣袖上的血,意有所指道:“你还挺聪明。” 那摞原本没什么法力的符陡然飘了起来,在那些弟子周围围起一个阵,孟弥星在阵内想用赶月破开,却又一次失败。 “跟我走一趟吧。” 男子声音轻轻响起,随后宋盼安便晕了过去。 入耳最后一声,是孟弥星急切的呼唤。 再一次醒过来时,她睁开眼,发现自己到了一个小屋子内。 她想起身逃出去,却发现自己被绑在了一根木桩上。 “你醒了。” 这声音颇为熟悉,前不久她才刚刚听过。 “你那大师兄守你颇严。”衡乐走到她面前:“为了在他精力分散时把你抓回来,我还真是破费心思。” 她就知道这一切和衡乐有关! “又是招厉鬼,又是村口堵我。为了抓我过来,你布置了这么多?”宋盼安不能理解,“你昨晚上吃多了吧?” 衡乐面色一哂,“你有意见?” 他慢慢踱步到一张桌子旁,拿起一个瓷罐。 “我想了很久,怎么都觉得不应该再让你待在渡生门了。孟弥星可以让他再多活久一点,修界也可以晚点再攻下来。我现在更想知道的,是你如何从我这儿偷走另一边魂魄的。” “嗯?我的明护法。” 第二十九章 更别说半边了 “大师兄,”三师兄脸色有些不好看了,“这周围都是村民,我们不好破出去啊。” 周围的村民在男子与宋盼安离开后就迅速围上了他们,圈的里三层外三层,生怕他们跑出来。 “大娘!”一名弟子尝试与外面的村民交流,他挥舞着手,“我们是来帮你们除鬼的,不会害你们!你快把我们放开!” 那大娘一动不动,似乎完全没听明白他到底在说什么。 “没用的。”孟弥星低头看着赶月,“他们都被刚刚的男子控制住了,你说什么他们都听不到。” 那弟子面色一变:“那大师兄,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这符咒赶月单独破不开,他们几人合力或许可以一试。 但符阵周围都是人,他们若是控制不好力度,便很容易伤到这些村民。 孟弥星并未回答,在自己脑海中仔细思索着。 这种符阵的弱点应该是在他们头顶处,若是从头顶破开,便不会伤到人。 但男子应该给他们下过指令了,不能让他们离开这里。 那男子带着小师妹离开的方向像是进了村庄,他们若是出去了,那村民也定会缠着他们不放,阻碍他们救小师妹。 短短几秒,孟弥星便又抬起头,打量了下附近。 他拉过刚刚的弟子,低声道:“我先破开这个结界,去救小师妹。你跟三师弟说,让其他人好好待在这里,不要伤到这些村民,知道吗?” “大师兄一人去救小师妹?”那弟子有些不赞同,“抓走小师妹的弟子是魔界之人,看样子修为颇高,还不知有没有同伙,大师兄怎能单独前往,*万一出了事情怎么办?” “无碍,带走小师妹的男子只是善于用符而已,我可以应付。”孟弥星回想起男子猝不及防偷袭,应该是没太大把握能打赢他。“你们守在这里,互相照应,我才可以安心去救小师妹。” 不远处的夕阳逐渐下落,余晖落在他脸上:“而且快到晚上了,那厉鬼也该出来了,你们待这儿正好可以保护这些村民。” “大师兄你去吧!”三师兄原本想过来问问孟弥星该怎么办,刚走过来便听见这一打算,当即点头道:“我们会好好保护这些村民的,大师兄和小师妹也一定要安全回来。” “嗯。”孟弥星拍了拍他的肩膀,绕道他们身后,寻了个村民少些的地方轻声念了两句什么,随后赶月从剑鞘中飞到半空,剑刃直指符阵上方的中心。 符阵破开一个缺口,孟弥星跳出到人群外围,随后远远绕开他们进了村庄里面。 村庄里的人应该都去围堵他们了,孟弥星挨家挨户找了半天,一个人影子都没看见。 在找遍大半个村子还没找到宋盼安后,孟弥星变得有些焦躁起来,这种焦躁一点点积累,终于在找完最后一家仍未发现小师妹时,席卷了他的脑海。 他很久没有这种情绪了。 四处寻了张桌子,孟弥星放下赶月,坐下来揉了把脸。 小师妹不在这个村子里,他要如何找到小师妹。 闭眼仔细思考之时,身旁的赶月突然剧烈抖动起来,自己飘到了半空。 “……赶月?”孟弥星睁开眼,看着面前的灵剑。 相处多年,赶月早已通了人性,只一瞬间他就明白了赶月想表达什么。 它能感受到宋盼安灵剑的气息。 他踏上赶月,跟着赶月朝着宋盼安的灵剑飞去。 离开村庄,他到了附近不远处的一个山谷。 这山谷有几分眼熟,孟弥星想自己真是急糊涂了,竟连这里都忘记了。 他第一次见小师妹,就是在这里。 那时小师妹瞪着一双通红的眼,眼神暗淡得就像一片死水。 他以为她族人被魔界所杀,待看见那双眼睛时,心里名为怜悯的弦一动,于是他便将她带回了师门。 这份怜悯在之后的日子里逐渐消散,因为他慢慢发现小师妹不需要别人的怜悯。 是什么时候怜悯逐渐变成了别的……情绪呢。 刚刚的焦躁感重新涌上心头,他不太明白。 摆尸谷到了,孟弥星没有再多想,收好赶月便进了旁边的树林。 树林里有一间小屋,那是他带走小师妹时,小师妹收拾东西的地方。 当时小师妹只进去了片刻,很快就出来了。 她在这里生活了十几年之久,临走的时候,却发现没有任何东西需要带走。 最近回忆得有些多,孟弥星收起思绪,到了木屋时,他用剑鞘轻轻挑开了面前那扇木门。 屋内有些烛火,但仍旧昏暗。 靠近床边有棵木桩,宋盼安紧闭眼睛,被人捆在了上面。 他推门*而进,正巧看见一黑衣男子手里正拿着一个瓷罐伸向宋盼安,不知要干些什么。 这人一看就是要对小师妹不利! 孟弥星心头一紧,捏出一个决就往前冲了上去。 那黑衣男子原本大半个后背对着他,他一上前男子便感受到了他的存在,一个转身躲开将罐子收进暗袖,并从里面拿出一个面具戴到了脸上。 两人视线对上,孟弥星皱紧眉头:“魔尊?你来这里干什么?” 他问完便走向宋盼安,急忙给她松了绑。 宋盼安一下子倒进他的怀里,少女睫毛轻颤,像是梦见了什么让人不高兴的东西。 她的手臂还在流血,是当时男子砍伤的那道伤痕,伤口周围还散发着隐隐的黑气,手腕上那道宋盼安一直想隐藏的,黑红色的光圈更是直接暴露在他的视线里。 孟弥星声音里带了些不自觉的愤怒:“你对我小师妹干了什么?” “没干什么。”衡乐似是有些无语,揉了揉太阳穴,“不过是我在问她话时,突然吊下来一只蜘蛛……把她吓晕过去了而已。” 那个问题宋盼安还没回答,就晕了过去。 从前的宋盼安,可是什么都不怕的。 孟弥星:“……” 刚刚的愤怒一瞬间荡然无存,他在宋盼安肩窝处轻点了两下,只一小会儿,她手臂上的血便止住了。 “你看见她这伤口,还有这空印,倒是一点都不惊讶。”衡乐寻了个椅子坐下,眼神里带着些审视。 孟弥星没想过魔尊不杀他,反而还有心情和他聊了起来。 他脸色未变,抱起宋盼安离他远了一点。 他没有和魔尊交过手,没把握带着小师妹平安出去,只能尽他所能不让魔尊靠近她。 “你早就知道了。”衡乐语气平缓,口吻确定。 孟弥星低头,看向怀里的人,轻轻“嗯”了一声。 在魔域里,那座山上,他的修为受到严重影响,而小师妹却几乎没事儿的时候,他就确定了。 小师妹从前不善言辞,如今却半分不会掩藏自己了。 “哦?”衡乐靠在桌上,手撑着头,“这倒是有趣。” “你不杀她,不将她赶出师门?” 赶出师门? 那小师妹会不会难过? 孟弥星被自己这想法惊到了,他微微一愣,悉数被衡乐看在了眼里。 那日推开他,独自对付笑狐的单薄身影闯入脑海,他坚定答道:“我相信她。” 不管宋盼安如何,是不是真的修魔,但她从没想过伤人,她永远都是他的小师妹。 “有趣。”衡乐轻笑出声,甚至鼓起了掌,“你还真是个好师兄。” 这语气阴阳怪气,不似夸奖,孟弥星不悦地抿了抿唇。 他抱紧宋盼安,用修为控制赶月指着衡乐:“我不管你要干什么,但我不会允许你伤害我的小师妹。” 衡乐一动不动:“我没兴趣和你打。” 孟弥星之前在山洞里使出的那招的确有些棘手,他现在暂时还未找到破解之法。 窗外天已经黑尽了*,他收回靠在桌子上的手向外望了一眼。 “但有东西愿意和你打。”衡乐站起身,打开窗户准备离开时,又突然道:“你不去看看你的师兄弟们吗,他们现在可是处境十分艰难啊。” 这话有些深意,孟弥星想起那只厉鬼,脸色一黑,抱着宋盼安便出了门。 不能再在这里耗下去了。 他刚出门赶月便跟了上来,带着他们回到了村口。 昏暗夜色中,村口处已无一人,地上只安安静静躺着几把灵剑,和几张符咒。 那么多的弟子都没有打赢这个厉鬼,还丢下了灵剑。 孟弥星面色紧绷,把宋盼安放到地上,想试图把她喊醒。 “小师妹,小师妹?” 梦里一堆蜘蛛朝宋盼安跑来,宋盼安拼命地躲,还是被两只蜘蛛抓住了肩膀。 她脸色一苦,再睁开眼,就与孟弥星对视了起来。 “啊——!” 宋盼安使劲挥舞双臂,想赶走这只成了精的蜘蛛,却一个甩手,打到了什么人的下巴。 意识一下恢复过来,宋盼安全身僵硬,猛地反应过来。 她是不是完了。 她侧过头,孟弥星正捂着下巴,凝视着她。 “大师兄!”宋盼安嗷了一嗓子,“我不是故意的,我真不是故意的!我还以为,以为您是那蜘蛛成精呢……” 她语气越来越弱,孟弥星知道她是被吓着了,倒也没责怪她。 “我从小,就比较怕这种腿多的东西。”宋盼安仍有些瑟缩,解释道,“特,特别吓人。” 既然怕蜘蛛,小师妹又是如何在那树林中长大的? 孟弥星压下心中疑惑,没再追问。 现在最重要的,应该先将找到那个厉鬼,确认其他弟子的安全,将他们还有那些村民都救出来。 孟弥星带着宋盼安进村时,摆尸谷旁边的小木屋里,除了衡乐,又多了另一个人从黑暗中走了出来。 是下午带走宋盼安的那个男子。 他单膝跪地,对着衡乐行了一个他们魔界的礼:“君上。” “她不是原来的宋盼安。”衡乐站在窗旁,手里握着那个罐子,凝视村庄的方向。 “没人能从我这儿偷走卖来的灵魂。” 更别说半边了。 衡乐说完缓缓关上窗,隐进了黑暗里。 第三十章 那小师妹可记住了 “大师兄,师兄师姐他们真的在这个村子里面吗?”宋盼安往周围看了半天,有些怀疑,“这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不怪宋盼安怀疑,因为周围实在太安静了。 按理说如果有厉鬼在附近,看见他们进来,早就冲出来抓人了,不该一点动静都没有。 “在这个里面。”孟弥星十分肯定地带着宋盼安往村子里面走去,“这个村子的上方被一股邪气笼罩,可下午明明还没有出现,所以只可能是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进了这里。” 宋盼安抬头往天上看了看。 他们头顶上方的确弥漫着一层淡淡的黑雾,覆盖在村庄之上,之前她一直没注意。 平时她是看不到的,*但现在不知是不是她右手臂上的伤还没愈合,封印仍然是解除状态的缘故,那层其实淡得几乎看不见的黑雾,此时在她居然眼里无比地明显。 她收回视线,没有与孟弥星说。 “小师妹你跟紧我。”孟弥星回头看她,“这厉鬼没有半分动静,十分利落地就抓走了三师弟他们,想必修为不低,怨气颇深。” “跟紧我,别不小心被他抓走了。” 宋盼安点头,落在他后面一步的距离,心思却有些飘远了。 兮枝呢,这厉鬼明明是衡乐放出来的,兮枝也会被抓走吗? 这么一想她才惊觉兮枝这几天都安静得诡异。 她是不是在谋划什么? 面前的人突然停了下来,宋盼安思绪被打断,还差点撞上孟弥星的后背。 她走到孟弥星旁边,和他一起打量起面前的建筑来。 之前为了找宋盼安,孟弥星已经在这个村庄找过了一遍。 他轻车熟路地略过那些放不下这么多人的房屋,又查看了几间大一点的,最后来到了这个村子的宗祠前。 宗祠对当地人的重要性不言而喻,而这个对村民们如此重要的宗祠,此刻却破败不堪。 装潢陈旧,墙壁斑驳,从外面往里看,里面落满了灰尘,门上的蜘蛛网都不知挂了几层。 “就是这儿了。”孟弥星闭眼用灵识在周围探了一番,最后下了结论。“这儿的戾气比别处都重。” 说完他把手放到了剑柄上,打算往里走去:“我们进去吧。” “大师兄!”宋盼安急忙拉住他,立在原地十分懂事道:“我就在这儿等你,不进去了吧?我进去了也是给你添麻烦。” 说着她眼珠一转,又开口道:“上次我跟着你进去,多危险啊,我还差点被吃了,除了让你担心我什么都没干。” “而且我刚醒,头还有些晕,里面那么黑,我只怕受不住。” 她现在背得很,要是让她进去了,还指不定会发生什么控制不住的事情。 就像上次在那座山上,那个洞里连赶月都打不开的结界。 虽然最后孟弥星还是破开了结界,但他用的是大结局的绝招! 说到这个宋盼安现在还有些发愁。 孟弥星现在就把绝招使出来了,引起了衡乐的警觉,那大结局的时候孟弥星还能按原来的剧情打败衡乐吗? 她绝对不能乱进去! 这么多理由,宋盼安想孟弥星怎么都该同意了,可没想到面前男子修长锋利的眉毛一蹙,看着她轻轻晃了晃脑袋。 不行。 宋盼安一愣,刚想问为什么,就见孟弥星指了指她右手上的伤:“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在这儿。” 那道伤口早已止住了血,他们两人身边都没带纱布,孟弥星刚才只拿出伤药粗略地给宋盼安撒了些在上面,让这伤口开始结起了痂。 那中年男子看起来只是想让宋盼安右手臂受伤,倒没用多大力气。 手臂上的划痕细长,与周围白净细嫩的皮肤看起来格格不入。 “*你的伤会引来很多东西,这周围并不安宁。”孟弥星抬起头,像是做了什么决定。 “而且我刚刚想好了,”他捏了个决放进了宋盼安腰间挂着的师门玉佩里,“从今天起,小师妹在碧落大会前的这段时间里,都不能离开我五十米之外。” “蛤?”宋盼安被这突如其来还有些莫名其妙的决定给惊呆了,她十分不明白孟弥星做这个决定的意图。 “大师兄这是要干什么?” 这是发现她的身份所以要好好制裁她了吗,宋盼安低头看向手腕处。 那道光圈已经不见了,孟弥星带她出来后的态度也十分正常,应该是没有发现才对。 她原本已经放下的心此刻又提了上来。 就算孟弥星发现了,也应该将她交给师门,而不是单独教训她。 “没事。”孟弥星看着宋盼安陡然僵直的后背,慢慢放缓了语气,“我就是最近从师尊那儿得了套新剑法,打算教教你。” 他不怕小师妹伤人,因为他知道小师妹不会。 他害怕的,是小师妹被人发现。 修界一直对魔届之人颇有不善,要是让他们知道小师妹不仅是魔修,还在渡生门当了三年弟子,后果实在是不可估量。 他曾听闻渡生门内有一套洗髓的剑法,只要监督小师妹学完,说不定小师妹从此就能拜托魔修的桎梏,真正融入到渡生门来。 “你一直不愿通过月试,还一直隐藏自己实力,只怕是心里有了创伤,这套剑法能清心净气,我一定得监督你练完。” 宋盼安:“……” 你才有创伤。 听到是这个原因,她抬头与孟弥星对视。 孟弥星的眼神真诚,不闪不躲,不似说谎。 她僵直的背放松下来,长呼出了一口气。 “不用了大师兄。”宋盼安挥手,拍了拍胸口,“我的心可清了,清得够够的,你还是自己留着吧。” “我心意已决。”孟弥星转过身,重新往宗祠里走去。“你不用再争辩,你若是不同意,我就将你关在结界里,天天放个大馒头在外面让你看着。” “辟谷和剑法,你总得学会一个。” 怎么总拿辟谷说事儿! 女孩子爱吃点东西怎么了! 那种没吃没喝,还没人说话的日子,宋盼安想了想,抗拒地甩了甩头。 这对她这种没事儿就爱瞎逼逼赖赖的人实在是不友好。 不让超过五十米就五十米,大不了自己天天待在四十九米的地方。 她刚打算开口同意,前面的人就像后背长了眼睛,轻飘飘开口:“或许结界里还能再放进去几只蜘蛛……” 宋盼安:“!!!” 她只是想问问晚上睡觉该怎么办而已,不是想拒绝! “大大大师兄。”她跟在孟弥星身后疯狂点头,提到蜘蛛声音瞬间变得颤抖起来:“剑法我学,你放放心,我肯定学得透透的!” “那小师妹可记住了。”话音刚落,孟弥星就一脚踏进了宗祠。 宋盼安站在门槛处,望着周围的*黑暗,最终还是下定决心跟了进去。 里面就和外面看见的一样,空无一人,到处都是灰尘。 宋盼安嗓子刚好,不想再变沙哑,便抬起手用袖子捂住了鼻子。 孟弥星正四处寻找着有没有什么机关,她没上去打扰,开始自己到处查看。 宗祠很大,但也很空,只有最中间有一堵三四米宽的墙,前面一张红木桌供奉着祖先们的木碑,还有几碟祭品,但都坏掉了。 绕过红木桌来到这堵墙的后面,宋盼安这才发现这墙后面居然还有一张桌子。 桌上也供奉着几张木碑,她在黑暗中仔细辨认了半天,才发现上面居然什么都没有写! 宋盼安迅速放下木碑站远了些,惊魂未定之时,又从旁边传来几声“嘎吱嘎吱”的声音。 她一寸一寸转过脖子,外面微弱的月光照在两旁的墙壁上。 墙上都是些柜子,夜里无风,柜门却自己动了起来,一下一下拍打着,像是有什么要破门而出。 她正过脸,抱紧逐星,假装自己没有看见刚刚门后那只与她对视了的眼睛。 不能有好奇心,宋盼安低着头,打算按原路返回去找孟弥星。 柜门不知何时开了,有什么东西慢慢从里面爬出来,好像还不止一只。 面前突然多了一双脚,她心里一喜,刚想抬头喊大师兄,却又转瞬间发现了不对。 只要多看两眼,便能发现这脚穿着破布鞋,足尖已经全坏了,露出里面没有趾头的一双脚来。 不仅如此,她稍微移过去一点头,还能发现她面前并不只是一双脚,身后还密密麻麻摆着十几双。 只是因为排列太整齐,所以让这十几双看起来只有一双而已。 她顺着这些脚往上看去,却发现这些长着十分怪异的脚的腿,都慢慢汇集到了一个人的身上。 宋盼安:“……” 这半截身子给她的精神冲击太大,她吓得浑身一激灵,没敢再往上看。 她想着后退,却惊悚地发现周围都是这诡异的生物。 若是别的东西她还能硬着头皮上,这种一大堆腿的东西简直是长在她的恐惧点上! 孟弥星不知发现她不见了没,她不敢喊出声,又不敢到处乱看,只好闭紧眼睛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把逐星放到了自己头顶。 逐星毕竟是灵剑,自带修为,想必这些不知是人是鬼的东西暂时还碰不到她。 周围的东西开始发出响动,她此时脑子转的额外地快,死马当作活马医,开始握住玉佩祈祷孟弥星快点发现她不见了。 念了三遍之后,周围没了动静,她眼睛睁开一条缝,却见无数双手陡然朝她飞了过来! 她认命地从头上拿下逐星开始朝周围乱挥起来。 “大师兄!” 第三十一章 我不爱吃鱼 逐星被挥得毫无章法,空气中传来什么东西被砍开的割裂声,宋盼安一直挥得手都酸痛了,这才喘着气收回手往周围望去。 “小师妹!” 那些诡异的东西都被她*斩断了身子,七零八落地四处躺在地上,被砍下来的腿数量有些多,堆起来像座小山。 宋盼安捂住嘴,急忙别开视线看着赶来的孟弥星。 “小师妹可有事?”孟弥星神色关切,待看到她所处环境后又是一变,“这些是……” 看孟弥星的表情,宋盼安想他肯定也是第一次见这么奇特的村民。 宋盼安站起来跳开所有碎块儿,一颠一颠跑到他的身后,孟弥星端了个不知从哪儿找的烛台,她借着烛光看过去,这才看清这些东西的真面目。 他们腰以下长满了腿,上半身却仍是正常的村民模样,大概十几个,被宋盼安这一乱挥没流一点血。 “我也不知道。”宋盼安声音有些打颤,她抬手指了指墙上那些半开半闭的柜门,“他们突然从那里面跳出来的。” “柜子?”孟弥星转身走向墙壁,宋盼安赶紧跟上,生怕再蹦出些什么来。 这些柜子大概一人高,他们看了几个,随后在一个柜里发现了一捆白布。 白布用一根红丝带绑着,是每年祭祀时用来净手净脸的,看样子放了很久了。 宋盼安看了两眼,这几个柜子里什么都有,她便没想太多。 可孟弥星却停住了脚步,他先确认这布没有异样,随后解开缠绕着的红绳让宋盼安拿着。 宋盼安眨了眨眼接过来,没有思考便放进了怀里。 她看着孟弥星撕开这些白布,一段接一段地缠在一起打了个死结,如此重复了十几遍,最后将这根现做长绳的一头递给了她。 “大师兄这是干嘛。”宋盼安接过来,摩挲了两下。“是用来绑住那些东西的腿吗?” 还挺结实,绑腿正好。 “缠在腰上。”孟弥星见她接过,自己握住另一端在自己腰上绕了两圈,“绑在一起,这样我就能随时知道你在哪儿,不会走丢。” 你遇到危险的时候也能第一时间出现。 宋盼安没有注意孟弥星的表情,只盯着手里的布绳,闻言抬头眨着亮晶晶的眼:“大师兄你好聪明啊,你上辈子吃了不少鱼吧!” 有本书战力天花板和她绑在一起,天雷劈下来她都不怕! “吃鱼?”孟弥星表情错愕,“我不爱吃鱼。” “不吃鱼?那真是太可惜了。”她轻念出声,迅速把绳子缠在腰上,为了怕它自己松开,又多绑了两圈。“不过没事儿,大师兄不吃鱼也聪明!” “大师兄是那皎皎明月,我就是那沟渠。”宋盼安笑得灵气十足,高高张开双臂,“我时刻沐浴在大师兄的光辉下!” 孟弥星一愣,有些出神。 他很早就进渡生门了,因天资聪颖,悟性又高,学什么都快,已经不知道被多少人夸了多少回。 他其实早就对这种浮于表面,不知真假的赞扬心里泛不起波澜了。 但不知是不是此刻周围太过静谧,手里的烛光又一直在晃动的原因,他竟然罕见地,心里有些高兴起来。 没有再回 *她,孟弥星抽出最后一小块白布,示意宋盼安把受伤的右手伸出来。 “现在没有纱布,只能勉强先用这个代替了。”他从怀里再次掏出瓶伤药,撒了些在白布上。“不包扎上,会留疤的。” 夜有些深了,宋盼安捂嘴打了个哈欠,随后将手伸到孟弥星面前。 那药刺激性有些强,宋盼安手握成拳,忍着痛龇牙咧嘴道:“谢谢大师兄!” 孟弥星动作十分利索,没多久就包扎好了,他隔着白布提起宋盼安的手到处看了看,确认是不是都包住了。 “好了。”确认完后,孟弥星收回手,“这样隔住血腥味儿,就不会再引来什么东西了。” “行。”宋盼安粲然一笑,眼里是对孟弥星无比的信任:“那我们接着找师兄师姐他们!” “嗯。” 宋盼安走后,孟弥星看着白绳,尽量忽略心头那奇怪的感觉,不去想那双如同装了月亮的眼。 小师妹可真信任他。 孟弥星用手里的烛火点亮了宗祠内其他的蜡烛,里面亮起来后宋盼安重新走到那堵墙后,想看看那些村民身上有没有线索。 她好不容易鼓足了勇气,探出头看时,却惊奇地发现那堆东西都不见了。 同时身后再次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声,宋盼安预感到了什么,一脸视死如归,平静地拉了拉腰上刚刚绑上去的绳子。 一双粗糙的手朝她飞了过来,她听见响动,十分灵活地撑着旁边的木桌飞到半空一剑刺穿了那人的喉咙。 身后还有几人,正是刚刚那些村民。 “这些人下午没见过,想必是之前就被抓走的村民。”孟弥星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她的身后,“刚刚你明明都解决他们了,现在他们却又重新将身体复原了起来。” 这厉鬼到底是什么来处? 他大致瞄了几眼,这厉鬼不知对这些村民干了什么,虽没什么太大法力,却十分难缠。 想必是想拖延时间。 心中有了决定,孟弥星看向宋盼安:“等下不要与他们纠缠不休,要尽快找到他们的弱点。” “他们本就没了性命,再想办法解决他们是在浪费时间。” “嗯。”宋盼安全程侧着头与孟弥星对视。 她倒是想和这些人打来打去,但她不敢啊! 孟弥星说完便牵着绳子,引了一大半村民去了宗祠的另一边。 那边很快打了起来,孟弥星一边用剑尖试探着这些村民身上各处,又逐步在地上画出了一个阵。 宋盼安掏出怀里的红丝带绑住眼睛,趁着现在体内修为够高,开始闭着眼睛寻找剩下村民的位置。 那空印虽不见了,但她现在依旧打得十分利落,像是浑身都充满了劲。 隔着红丝带,她能准确辨认每个村民的位置,每一剑她都刺中了,但周围朝她过来的攻击却半分没有少。 这是怎么回事儿? 她只愣了那么一秒,随后猛地一下,腰间一股力量将她拉得后退了一大步。 以为是孟弥星在躲避攻击*,她稳住身子,想再重新辨认方位的时候,腰间又是一股力量将她拉后了两步。 ??? 宋盼安不明所以地一把拉下红丝带:“大师兄你遛狗呢!” 遛狗也不带这么粗暴的吧,一点都不怜香惜玉! 她清楚地看到孟弥星叹了口气,然后一把躲过一个村民的攻击,又将她拉近了几步。 身后有什么东西倒塌,宋盼安回头,发现自己刚刚所在的位置已经被摔落下来的墙体砸出了一个窟窿。 是她现在体内修为太高,又控制不住时拿逐星砸倒的墙。 宋盼安:“……” 太厉害了也不好。 刚想感谢一下孟弥星,又一个村民朝她扑过来,她赶紧躲过,用逐星砍下了他的头。 却不想那村民赶紧从地上把头捡起来,又再次朝着宋盼安过去。 宋盼安有些语塞。 这就是她刚刚怎么都打不完的原因吗?! 她从刚刚的位置闪开,那村民没有理会她,只一个劲儿地朝着那墙体跑去。 宋盼安迅速看了眼周围,发现其他几个村民也往那儿跑去。 那砸下来的东西下面有些什么。 意识到这个后,她跑过去按着一个人的头从空中翻到他们前面仔细查看了起来。 墙体中间是空的,想来是建造时偷工减料,她没有发现什么。 那几个村民被孟弥星拉进了他刚刚画出来的阵里,宋盼安忍着不适,遮住他们无数条腿,顺着他们的眼神找到了那张被砸倒的桌子。 桌子? 桌上有什么? 几个空白木碑从脑海中划过,宋盼安一下子明白了。 当时她也是碰了木碑,这些村民才出现的。 “大师兄!”她从眼前的废墟中翻找了半天,最后找到了那几个空白木碑。 她将木碑堆成一摞,朝孟弥星挥手:“我找到他们的弱点了!” 说完她便举起逐星,渡了些修为在上面,干净利落地刺穿了这几个木碑。 孟弥星点头,低头念了几句,摆了个宋盼安没见过的手势,那阵一下发起了光,围住了那些村民。 村民们挣扎了两下,再也没动过了。 成功了! 这个念头席卷了宋盼安,她全身一软,坐在了地上。 “小师妹没事吧?”孟弥星急忙跑过来,想拉起宋盼安,却被宋盼安抬手拒绝。 “等一下大师兄。”宋盼安抬起左手,右手撑在地上,像是碰到了什么东西。 她低头一下下寻找起来,在地上左右摸了半天,最终从地上捏起了几根细绳。 这绳跟蚕丝一样,实在太是细了,肉眼几乎看不见。 但宋盼安手撑在地上的时候,感觉到有些割手,她捏起细绳,循着它们的尽头摸去,最后在倒塌的墙下找到了一块与周围颜色不同的木板。 这细绳正是从木板中间延伸出来的。 她这是误打误撞发现盲点了吗? “大师兄快来!”宋盼安惊喜地挥手,让孟弥星快些过来。 她掀起那块木板,露出下面的一个把手来。拉起那个把手,右边墙上的两个柜子*从中间分开,一扇门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后面是望不见头的黑暗,宋盼安和孟弥星对视了一眼,点了点头,打算进去看看。 收回视线时,宋盼安余光看到一只手从孟弥星肩膀后伸了出来。 怕自己看错,她也来不及遮住眼睛,急忙站起身看向那堆被困的村民。 有一个不知何时一步步拆下了自己身上的胳膊和腿,钻出布下的阵,正在外面组装着。 为了节约时间,他只拆了两条腿,省了不少力气,笔直朝孟弥星冲来。 “逐星!” 危急之际,宋盼安盯紧那只手,然后十分迅速地丢出了自己的剑,想让逐星保护孟弥星。 空气陡然安静了下来,孟弥星耳朵发鸣,想要将这人重新困回阵里的手一顿。 好像一切都不重要了,孟弥星僵硬地转过头,看向少女因太过急切而有些苍白的脸。 随后他听见自己的声音一字一句地响起。 “小师妹的灵剑,叫什么?” 第三十二章 确认过眼神,就你不是人…… 逐星已经刺穿了那个村民的心脏,又转了个弯回到了宋盼安手里。 宋盼安握着逐星,看着孟弥星抬手,那人便重新回了阵里。 她觉得自己完全是多此一举。 孟弥星作为男主,怎么可能需要她的保护! 她不让孟弥星保护就不错了! 朝她投过来的眼神有些犀利,宋盼安摸了摸鼻子,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便转身在废墟中又找了起来。 当时就是觉得“逐星”这个名字太容易让人误会,她才不告诉司河的。 现在可好,直接当着人正主面儿给喊出来了。 她从这堆乱七八糟的的倒塌物中又找出来一块木碑,看来是刚刚漏掉了,所以那个村民还能钻出来。 “小师妹?”孟弥星其实听清了但他现在急需宋盼安亲自告诉他。“小师妹的灵剑,叫‘逐星’?” 他倏地想起来,这灵剑还是月试前,他亲自带小师妹去挑的。 原来小师妹从那个时候起就对他…… 宋盼安见孟弥星表情变了又变,尴尬地踏着地板,低头默默斩碎了这块木碑。 “其实不是。”宋盼安妄图解释,“我本来是想喊它富贵的。” “可没想到它不乐意!”她狠狠拍了一把手里的罪魁祸首,“它偏要叫这名儿。” “我也觉得这名儿不好,要不我现在就给它改了!改成,改成……” 她努力思考着,实在想不出个好名字。 孟弥星看着宋盼安慌乱的表情,轻笑着揉了揉她因思考而乱掉的头发。 “就叫这名儿吧。”他拉着宋盼安腰间的布绳往那刚打开的门口走去,倒真多了几分遛狗的感觉。“小师妹都喊顺口了,一时之间改不过来。” “而且,”他只一顿,又继续往前,“你别害怕,我不多想。” 那些拒绝的话卡在喉间,明明他只要开口,就能让小师妹死了这条心潜心修炼。 但只要一想到少女会难过,会眨着湿润明亮的眸子,*他就无论如何都说不出来。 宋盼安:“……” 她倒是想知道她不解释孟弥星要多想些什么? 孟弥星没再追问,宋盼安倒也松了口气。 止住这个尴尬的话题,两人一人端了个烛台进了那扇门。 进去又是另一番场景,和祠堂内完全不一样。 他们到了一个空荡荡的坟场,一进去身后的门便立刻消失了。 “大师兄。”周围都是密密麻麻的坟,还时不时有阵阵阴风刮过,宋盼安有些害怕地抓住了孟弥星的袖子。 “别怕,跟紧我。”他伸出手握住了宋盼安的手腕,带着她寻了个方向走去,“碰到危险的时候躲在我身后。” “这厉鬼就在这儿了,”孟弥星声音沉稳,“再拖下去天就亮了,我们要尽快找到它,救出三师弟他们。” 宋盼安在孟弥星看不见的地方点了点头。 没有了那扇门便没有了退路,两人只能在里面凭着到处变换的厉鬼气息四处乱转。 到处走来走去时,宋盼安发现那些坟前的石碑上都刻着名字,她看了看,觉得莫名有些熟悉,又说不出来。 没有多想,他们往前走了段距离,那股邪气陡然重了起来。 转了个弯儿,几个绑成堆的村民赫然出现在他们眼前。 宋盼安现在看见这个村的村民下意识就是浑身一哆嗦。 孟弥星察觉握住的人一抖,还以为她害怕,握得更加紧了一些。 这几个村民多是些妇人,都是下午见过的,有些眼熟。 她们本该被厉鬼抓走,现在却莫名其妙出现在这里。 到处都是陷进,孟弥星一言未发,黑着脸打算拉着宋盼安直接绕过去。 宋盼安瞄了一眼,发现她们下午时身上出现的黑气已经不见了,想必是已经脱离了控制。 “仙人!”他们即将离开之时,一名村民一下子醒了过来,看见孟弥星就开始嚎了起来:“你们是来除鬼的仙人吗?仙人,快救救我们啊!” 孟弥星脚步一停,见她们有意识了,便转身回去在他们头顶探了探。 是活人。 “你们是怎么从那厉鬼手中逃出来的?”孟弥星沉思了会儿,没有解开绑住她们的绳子,而是仔细打量起了几人,问道:“这厉鬼难缠,你们被抓走,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们是偷偷跑出来的!”那村妇急忙解释,“我们几人刚才在那厉鬼巢穴里是被绑在一起的,那厉鬼正在想法子吃下那几个死命挣扎的道士!” 道士? 手腕上的手一僵,宋盼安抬头看了眼孟弥星。 看样子三师兄他们现在十分危险。 “我们趁它不注意,就偷偷跑出来了!”她像是又想到什么恐怖的事情,一脸抗拒,“不知它给我们绑的是什么东西!我们跑了半天,找了好多东西,就是没能割开这根绳子。” “仙人仙人!你救救我们!” 其他村民也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起起身,互相背对着背拦在他们面前:“是啊是啊,仙人*求你救救我们!这不是你们该做的嘛!” 她们眼神里带了些责怪,像是忘了下午堵住孟弥星一行人的事情,说是求人,倒更像是在命令着什么。 好像孟弥星只要拒绝,她们就会一直围在他面前下去,谁都别想离开这里。 这几个人一直在嚷着,着实有些聒噪。 宋盼安被这理所当然的语气气得胸口疼,有些不耐地道:“你们不是这儿的村民吗,这是哪儿你们不比我们清楚?总喊着让别人救你们干什么!” “自己有手有脚,割不开绳子,废话这么多你们怎么不试试嘴啊?有这功夫你们早几个人一起给这绳子咬开了!” “再说了,你们这么可疑,谁知道救了你们你们会不会反手把我们送进那鬼窝去?”宋盼安说着,脑海中有什么一闪而过。 她慢慢道:“又或者是,这厉鬼就藏在你们中间?” “小丫头片子,你说什么呢你!”那妇人怒吼,“不救人还这么多废话,你哪个门派的,你告诉我,我一定去和你们师父好好说说你!” “你!”宋盼安从孟弥星身后走出来,指着那村妇还想说点什么,就被孟弥星捂住了嘴。 她抬眼,孟弥星抿着嘴角,和她摇了摇头。 知道孟弥星是想说让她不要轻易说出师门,宋盼安动了动鼻子,那只捂住她的手便迅速收了回去。 她点头,想好好和那些村民说话时,就见那些人跟见鬼了一样,尖叫起来疯狂地往后躲。 “你!”刚刚说话的那人声音颤抖,“你是宋盼安?” “是你!”几人一下退出了几米远,明明绑在一起,却灵活得不像话。“是你将这厉鬼引来的,是你!” “你三年前找人害死了几十个村民在摆尸谷还不够,现在又让这些怨气堆积起来成了厉鬼,来抓我们!”她声嘶力竭,若不是此刻被绑着,说不定早已冲了上来。 “这个村子到底与你造了什么孽!我们从小育你长大,对你已算仁至义尽,你成人了却多次欺侮村民,就你这样回报我们?” “你瞎说的吧?”宋盼安下意识一反驳,她怎么想都觉得原主不是那样的人。 “如何是瞎说!”那村民简直没完没了了,“这周围的坟,可都是见证者呢!” 这些话宋盼安一个字都不信,她越看越觉得这村民可疑。 原来的宋盼安入门三年,宁愿自己受着兮枝的气,也从没想过报复,更没伤害过任何人。 这些村民一看就是些惯久了的泼皮无赖,宋盼安坚持自己刚刚的想法,她们出现得可疑,那厉鬼极有可能藏在她们中间。 她上前一步,那几名妇女便被吓得一退,有两个一听她是宋盼安,更是吓得打了个滚,连鞋都丢了。 宋盼安的视线一下子落到她们的脚上,黑暗中勉强能看清是有五根趾头。 刚刚撞见那些村民时看见的东西重新浮现在脑海,她记得刚才的村民,都没有趾头? 这*个想法一下充斥了她的脑海,她板着脸,一步步堵在她们面前。 “把鞋脱了。” 孟弥星脸色一下子变得复杂起来,哪怕听到这些村民控诉宋盼安时都没这么震惊。 “小师妹这是……” 来不及和孟弥星解释,宋盼安把逐星戳到她们脚边:“我说,把鞋脱了。” 也不知宋盼安在她们心里究竟是个什么凶神恶煞的形象,她只板着个脸,这些村民便一个比一个害怕,疯狂蹬开了自己脚上的鞋。 宋盼安看了一圈,这些人都很正常。 来到那个与宋盼安争辩不休的村妇前,她捂紧了自己的腿,努力瞪着宋盼安。 “怎么,你是想砍下来吗?” “砍他娘的砍。”宋盼安早就怀疑这人了,这一下让她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她将逐星架在这个村妇的脖子上,“你脱不脱?” 那村妇眼底露出些狠厉,咬牙切齿道:“脱。” 说完她伸出右手拉下鞋子,宋盼安看完面无表情,十分镇静地抬起逐星,对着她狠狠砍了下去。 她用了很大力气,但逐星却碰不到那妇人,村妇周围陡然像是漂浮着一层什么,脸上的人皮也逐渐褪落了下来,即将露出全面时,一下将宋盼安弹开。 “小师妹!” 孟弥星上前接住宋盼安将她抱在怀里,随后落到了地上。 那人皮下面是个长相一般的男子,脸上五孔都流着血,见被识破,他在第一时间吞吃掉其他村妇,随后用尖细的嗓子嘶吼道:“你是如何发现我的?!” 宋盼安从孟弥星怀里爬起,冷笑一声:“确认过眼神,就你不是人。” 第三十三章 你也不要委屈自己 “不是人?”那厉鬼大笑起来,笑完之后脸色一沉,“我的确不是人。” 宋盼安本来还握着剑等着他冲上来,却不想他只深深看了他们两人一眼,便往一个地方飞去。 那是宋盼安和孟弥星刚刚正好打算去的方向。 “原本是想先吃了你们的,不过快天亮了,”尖锐刺耳的声音从半空中飘来,“等我先去吃了那几个道士,再来和你们打。” “大师兄。”宋盼安飞得太慢了,此时便急切地看向孟弥星。 “嗯。”孟弥星心领神会,唤出赶月便带着宋盼安踏了上去。“等下我去除这个厉鬼,你赶紧去将三师弟他们救出来。” 宋盼安点头,随后头一次感受到了什么是御剑该有的速度,不过几秒,他们就追上了那厉鬼。 两人一鬼在一片空地上停了下来,宋盼安踩到地上,往前方望去。 不远处有个刚挖出不久的新坟,四四方方的,有些宽敞,其他几名弟子正被捆在坑里,低垂着头没有挣扎,看样子是晕倒了。 旁边几个老得几乎只剩皮包骨的老人,正费力地拿起铲子,往坑里填土。 这些对他们来说实在是太费劲儿了,速度便有些慢,一个晚上快过去了,到现在为止坑里还只有三分之一的土,勉强*没过这几个弟子的膝盖。 宋盼安迅速望了几眼,又开始观察这个厉鬼到底要干什么。 看见这么久了还只有这么些土,他似是有些不耐,眯了眯猩红的眼睛,便伸长手想抓走这几个老人。 那手即将碰上他们脖子时,宋盼安感觉旁边一阵风刮过,随后孟弥星出现在了他们身后,拿剑接过那鬼修的利爪,与他打斗了起来。 孟弥星招招干净利落,攻势找不到一丝弱点,几个动作便将那厉鬼逼得退无可退。 老人们依旧填着土,丝毫不知刚刚与死亡的距离到底有多近。 那剑招在孟弥星手里使得就像身体的一部分一样,宋盼安突然发现,这好像是她第一次见大师兄认真地与人对打。 那次在魔域山洞内,孟弥星修为被压,解决的速度又太快,她啥都没看清楚。 而这一次,这厉鬼抓走三师兄他们,孟弥星面上看不出,但宋盼安感觉得到,他是着急的,使出的剑招都带着些凌厉。 甚至隐隐有些愤怒。 宋盼安忍不住幻想了一下她修魔的事情如果被发现了,孟弥星会究竟气成什么样。 他会不会气得用赶月把她戳成筛子。 光是想想她就吓得头皮发麻。 不敢深想,宋盼安想起来的时候孟弥星与她说的,赶紧拍了拍自己的脸清醒清醒,跑去救三师兄他们。 那几个老人握铲子的手都在发抖,宋盼安不想与老人打,便想和他们好好说话,说只要将三师兄他们救出来,等下就可以一起带他们逃出去。 她想的倒是周到,可她又忘了她在这个村子人的眼里是个什么样的形象。 于是那个被她拍了拍肩膀的老人,在回头看到她的第一眼就被吓得左脚一崴摔进了坑底。 宋盼安:“……” 所以她到底对这个村干了什么? “放过我放过我!”那老人在坑底坐着给宋盼安拜了起来,其他几人见是她,也都丢下铲子,后退两步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放过你什么?”宋盼安没给别人拜过,也没让别人拜过,受不得这突如其来的礼,问完她便跳下去想扶起那个老人。 “你你你!”那掉下去的老人见她也下来,一下爬远了,没有回答,反而指着旁边渡生门的弟子,“你是来杀他们的?” “杀他们干嘛?”宋盼安一脸莫名其妙,“我是来救他们的。他们是我同门,和你们一样被厉鬼抓了,我来救人。” “你什么时候进了这等正道门派?”那老人一愣,有些不敢相信,“他们肯收你?” “为什么不肯收我?”宋盼安没再理他,走到一个弟子面前,想用剑砍断绑住他们的粗麻绳。 那些人又不是原主杀的。 “不行!”那老人跪着走到她旁边,“不行!你不能救他们!你救了他们,那厉鬼会杀了我们的!” 宋盼安被脚边扑过来的人吓得一抖,急忙站开了些:“我再救你们不就好了?” 到时那厉鬼也被孟弥星*灭了,救几个给他们填过土的老人,想必三师兄他们应该也不会介意。 “你会救我们?!”老人像是听见了什么难以置信的事情,声音都大了起来,“你真的会救我们吗?” 宋盼安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年纪大了话都听不懂了吗? “宋盼安!”老人见宋盼安表情,以为她有些不耐烦,苦着脸道:“救救我们!以前是我对不起你和你娘!这都是我们不对,我和你道歉,你救救我们吧!” “我娘?”宋盼安皱眉,下意识想找找原主娘亲的信息,却发现什么都没有。 “是啊,”老人跪在地上低着头,老泪纵横,“我现在悔过了,当初我也是鬼迷心窍,看着你娘和一个魔修在一起了,死后芜宁村又大旱了两年,这才会说她修魔,害得你也被说灾星!我现在是真的诚心悔过的!” “和魔修在一起?”宋盼安有些愣怔,她想起了她在木屋晕倒前喊她的那声“明护法”。 意识到这是个弄清身世的好机会,她确认三师兄他们没事儿后便提着这老人上去。 又看了看几十米外单方面碾压那厉鬼的孟弥星,确认周围没人后,她这才让这老人继续说下去。 “你把之前的事情说清楚。”宋盼安咬住下唇,“之后我再决定要不要救你。” “哎哎!”老人像是怕极了那厉鬼,努力地躲在宋盼安身后。“你可一定要救救我!” “当年你娘孤身一人住在村里,有天在村口救了个魔修,村里人都让她趁着这魔修受伤赶紧杀了,你娘却不依。她治好了他,一来二去,互相看对了眼,又生下了你。” “后来我们才知道,那魔修啊在魔界地位还挺高,好像,好像还是个什么护法!他被魔界的人找到,那些魔修走之前放火烧了我们村庄,还带走了年仅七岁的你。你娘等了几年,受不住村里人的责怪,熬不下去搬到了摆尸谷,又过了一两年就没了。” “死后赶上大旱,村里人早就埋怨她当年救下了魔修,便把她的尸体烧了祭天。这一旱就旱了两年,村里两年颗粒无收,饿的饿死干的干.死,好不容易来了个高僧,说是要下雨了,我们都高兴坏了,哪里知道,哪里知道你又回来了!” “是我鬼迷心窍!为了这个村长的位置,说你娘修魔才害得我们遭旱!你回来的那段时间明明什么都没干,每天就在摆尸谷待着,从不出门见人,是我怕你发现当年说要烧了你娘的人是我,我害怕你发现,便让那高僧临走前帮我们制住了你……” “停!” 宋盼安想起这些人说要烧了她的那晚后半夜,天气陡然一变就下起了大雨。 她脸色就像吃了苍蝇一样难看,抬手让这老人别说了。 其实到这儿之后的她都已经明白了,她只是觉得有些不能理解。 “你们因为碰上了旱灾,就能轻易地烧死一个回村看*望母亲的女子吗?” “那不然能怎么办!”老人大吼大叫起来,“你都被魔界的人带走了那么多年!谁知道你回来是不是为了报复我们烧了你娘,会不会找我们报仇?!” “都是他们!”老人指着旁边一动都不敢动的那些人,“你要报仇就找他们!都是他们动的手!他们动手烧的你娘,和我没关系!” “瞎说什么呢刘老头!”坑对面的一个老人像是听不下去了,手指着村长一脸震惊:“当初明明是你惦记那个魔修是不是留了什么宝贝,才提议让我们去勒死她娘的,什么都没找到后火也是你放的,怎么现在翻脸不认人了!” “是啊!”其他老人也抗议,“为了活命你就开始卖我们?我告诉你你要是想抛下我们,那就谁都别想走!” 其他几个老人纷纷开始互相朝宋盼安揭露着之前对她,对她娘做过的事情。 宋盼安越听,心就越往下沉一分。 “够了!”那村长听着越来越多对他的控诉,开始慌张了起来。 吼完他又突然一顿,对上了宋盼安冰冷的眼神。快七十岁的老人了,又一次卑微地跪到宋盼安面前。 “不是我!我不是想杀你娘的!谁知道她居然什么宝贝都没有!”他拉住宋盼安的裙角,丝毫不顾尊严地哭喊道:“反正你当初也没死,还被修仙门派收了,现在有这么厉害的同门,还有大好的前程等着你,没了一个修魔的娘来耽误你,你应该谢谢我才对!该谢谢我才对!” 这什么狗屁逻辑! 宋盼安想起原主的结局,大好的前程? 呸! “我谢谢你全村!”宋盼安从他手里扯回自己的裙角,因太过用力那个老人一下子扑到了地上。 宋盼安作为一个新时代好青年,头一次对摔倒的老人没有半分想扶起来的冲动。 “我今天算是见识到了什么叫做祸害遗千年!你能活到这把年纪当真是老天不长眼!”一股难以言说的愤怒蔓延了她整个胸腔,她感觉逐星在发抖,又或者抖的其实是她自己的手。 “还救你?”她看着老人头发稀疏的头顶,又看了看周围那几人,手腕上突然传来一股灼热。“你们还是接着给自己挖这个坟,然后把自己埋在里面吧!” 说完她就重新跳下了坑底,刚刚还砍不开的麻绳现在一下子就打开了。 宋盼安看向手腕,才发现那空印又重新出现在了她手腕上。 不过只有一瞬,与以往慢慢消失的空印不同,这次的空印从她手腕处浮起来,然后陡然间破裂开来,成了无数个黑点消散在空气之间。 她能感觉到手臂上的伤也在飞速愈合。 “小师妹。”三师兄不知何时醒了过来,见宋盼安呆在原地,便急忙喊了她一声。 他眼里满是关切,宋盼安又是一愣:“师兄都听到了?” “嗯。”三师兄点头,看起来像是想说些什么,又怕再提会伤害到她,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宋盼安和三师兄两人扶着其他弟子们一个接一个地上了旁边的土地上,任那些老人再如何恳求都没再搭理。 她没有资格决定救不救这些人。 他们想活埋了三师兄他们,但只要三师兄不介意,她也可以帮忙救下他们。 同理,如果是原来的宋盼安,原来的她决定救,她也不会多说。 但她不是。 宋盼安觉得这整个村子里的人都自私自利,离谱的有些过分了。 她突然有些庆幸,原主没有在这里长大。 同样是深渊,她去了能让她变得强大,不用被这些人踩在脚底下的那一个。 人都救上来后,宋盼安一个个喊醒,最后还是兮枝最先醒了过来。 “小师妹?”兮枝揉着太阳穴,像是有些搞不清楚状况,“我们这是在哪儿?” 宋盼安现在脑子里混乱得很,做了好几个深呼吸都还没能让自己平静下来。 她没有回答兮枝,三师兄看出了她的烦闷急忙过来解释。 往打斗的那边望去,孟弥星和那鬼修居然还在打。 “这厉鬼修为只比普通鬼修高一点,但他能从周围的坟场中吸收邪气,刚被打伤便能迅速恢复过来。”兮枝不知何时走到了她的旁边,看着孟弥星陷入苦战也丝毫不慌。 空印一消失她的修为便下降了一大截,兮枝说的她完全感受不到。 孟弥星周围的气压更低了,脸色也在变黑。 直觉告诉宋盼安,得罪男主的一般都没有好下场。 “小师妹。”兮枝转向她,指着她身后,“你身后的,是我们的灵剑吗?” 进村庄之前宋盼安将那几柄灵剑背到了身后,闻言立马取下来递还给了他们。 “二师姐,我们去帮大师兄吧。”三师兄安顿好其他弟子跟兮枝说,得到兮枝的点头同意后,他又拍了拍宋盼安的肩膀。 “小师妹,大师兄在你刚进门的就和我们说,不要委屈了你。”他低着头,又看了眼孟弥星,“所以,你也不要自己委屈自己。” 第三十四章 他听到了 三师兄这话颇有深意,宋盼安呆滞在原地,等他们走了,才愣怔地点了点头。 她一个个问完师兄师姐们,确认都没有受伤后才带着他们往来的方向走。 她没有说要救,也没有拦着他们跟上来,能不能出去完全看他们自己的造化。 那厉鬼也发现了他们要逃走,狞着脸想摆脱三人桎梏来这里抓走他们,刚一脱身却又重新被孟弥星堵住陷入了苦战。 附近的坟比寻常的坟高,能躲下十几人,宋盼安带着其他人躲到一座坟后,趁着厉鬼不注意又跑到前面的坟后。 但这样几乎是没什么用的,因为她腰间还绑着那根布绳,只要她还和孟弥星绑在一起,那厉鬼随时都能知道他们人在哪儿。 这样跑了几十米后,她想取下这根绳子,却发现自己绑上的时候因为怕它松开给打了个死结,现在无论如何都解不开了。 宋盼安:*“……” 本想直接些砍断,又想到孟弥星说的不能离他五十米远,她无奈叹了口气,和其他弟子道:“师兄师姐,这里往前大概几公里的地方就是这个坟场的出口,你们还是先离开这里吧。” “那小师妹你呢?”一名女弟子扶住旁边的人,面色担忧:“你修为不精,留在这里会有危险。” “我没事儿。”宋盼安给他们指了指路,“我有危险大师兄会救我的。师姐信我,我干啥啥不行,逃命绝对没问题。” “那,那好吧。”那师姐犹豫再三,还是点头同意了,“那你躲好,别乱跑出来了。” 说完她便带着其他的弟子往宋盼安指的方向走去,那几名村民也低着头默默跟了上去。 宋盼安躲在坟后看着他们离开,随后松了口气,观察起孟弥星他们的打斗来。 兮枝和三师兄过去后,孟弥星明显轻松了一点。但也只是一点,好像只要不脱离这里,那厉鬼永远都能从这大片坟场里吸收邪气。 那鬼修看着其他弟子们都离开了,十分气愤又无可奈何,孟弥星招招打在他丹田上,连吸收进的邪气都少了。 太阳逐渐露出一丝金边,那鬼修吸收的邪气似是少了,反应逐渐变慢,终于在几招之后被孟弥星一剑刺穿了胸口。 一声凄厉划破晨曦,他似是想逃,瞪大着眼睛想从赶月上把自己□□。 他的动作很快,即将拔出之时,宋盼安探出一个头在坟后,以为他要逃走了。 可没想到下一秒,兮枝站在孟弥星身后默默伸出了左手,借着熹微的晨光,她看见一根细到几乎看不见的线从她手心一直连接到那鬼修的眉心。 随后她轻微一扯,那鬼修又重新戳进孟弥星的剑上。 这一下比之前的更加惨烈,几股血从他的眼睛中流出,他微转过头,不敢置信般瞪向兮枝,但因为角度原因,看起来也像瞪着宋盼安。 宋盼安惊得捂住了嘴,才控制自己没有喊出声。 这鬼修是衡乐引来的,兮枝又与衡乐勾搭上了。 他们弄这一出的目的是什么?! 宋盼安看着那鬼修在太阳下逐渐透明的身子,孟弥星却以为他是要伤害她。 孟弥星转过身时,兮枝将手心里的线急忙拧断,随后那鬼修像个剪断线的提线木偶般漂浮在孟弥星的剑上。 见他没再吸收邪气,孟弥星急忙封住他的某个气口,一招将它钉在了地上。 秋日清晨的阳光逐渐露出全貌,那鬼修抬起指甲漆黑修长的手,慢慢指向了东方。 太阳之下一道红光闪过,兮枝把手背到身后,无数股黑气从厉鬼体内飞出,他化成一滩黑水融进了地里。 孟弥星收回剑,在这鬼修化成水的地方放了两个符咒。 夜晚就这么结束了。 * 等宋盼安四人走出这片坟场的时候,其他的弟子们都围在一堆,嘴里低念着渡生门的渡生咒。 他们走过去,这才发现人群的中间是那几个想*跟着他们出去的老人。 宋盼安看着,还没来得及想些什么,三师兄就安抚性地看了她一眼,急忙问道:“这些人是怎么了?” “他们……”一个弟子面色有些复杂,似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他指了指旁边的几个破破烂烂的鞋子,“他们,刚刚天上突然冒出来几股黑气,他们突然尖叫起来,一个劲儿地往前跑,然后绊到了这些鞋,就……摔死了。” 宋盼安:“……” 三师兄闻言也是一愣,又立刻转眼看了一眼宋盼安。 他像是想开口安慰她些什么,眼神也带了些关切,落在孟弥星眼里,这股欲言又止就有些变味儿了。 他皱着眉,手指摩挲着腰间的绳子,不知道为什么没有主动和小师妹说解开,也不知道自己在闷什么。 宋盼安扯出一个微笑对三师兄笑了一下,示意自己没事儿。 这一下笑得温柔极了,孟弥星一言不发扯了下绳子,有些赌气般拉下绳子走到宋盼安身边放到了她的手里。 “小师妹有时间的话,就将这绳子处理一下吧。” 说完他便绕过宋盼安,带着其他弟子往出口走去。 宋盼安手里猝不及防堆了一堆绳子,猛然增加了些重量,她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只看到了孟弥星一看就很不悦的背影。 大师兄这是和那鬼修打累了? 她撇了撇嘴,高声“哦”了一声,随后猝不及防对上了兮枝冰冷的双眼。 兮枝像是一直在观察她,见她看过来,突然笑得十分灿烂。 宋盼安想起她操控着的那根细绳,在清晨露重中打了个哆嗦。 她没敢再待下去,急忙跑走了。 宋盼安走后,兮枝伸出右手,手心里赫然出现了一个黑色的光圈。 她看着宋盼安的背影,将光圈往后扔去。 不知是在和谁说话,她语气里带着和衡乐如出一辙的冷漠:“确认了吗?她不是我的小师妹?” “嗯。”兮枝身后陡然出现一个身影,又飞快地不见了。 * 宋盼安再次回到摆尸谷那个木屋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 大半个月过去,历练已经够了,众人打算下午便回渡生门。 宋盼安得知这个消息,从孟弥星那里得了点时间打算回这里看看。 孟弥星看起来依旧有些不开心,她怕惹到大师兄,问得便有些小心翼翼。 可没想到大师兄看起来更加不高兴了,眉毛之间的皱着的距离更近了些。 看来这鬼修有些厉害,让大师兄的心情差成这样。 她本来以为孟弥星是不会同意的,可没想到孟弥星脸色难看是难看,但还是同意了。 关上门后,宋盼安从门缝中瞄了一眼在不远处的树林等她的孟弥星。 孟弥星靠在树上,双手抱胸,侧着头看着不远处的一个木桩。 宋盼安收回视线,开始在屋内到处查看起来。 她没有在这里待过,不是在这儿长大,对这儿没有那么多怀念的情怀。 她只是想来帮原主再看几眼她从小生长的地方。 这*屋子小且破,看了几眼后宋盼安发现实在没什么好看的。那个老人说的话萦绕在耳畔,她突然想起来,她还不知道原主娘亲的坟墓在哪儿。 这个村子里的人不喜原主娘亲,肯定不会将她骨灰埋在村子里,说不定只是随随便便找个地方埋了,又或者连埋都不埋,直接撒在田垄里。 她突然发现自己已经很久没有想起过原来那个世界的事情了。 她在被逐渐同化,逐渐忘记以前的事情。 宋盼安叹了口气,走出房门,想帮原主的娘亲堆个简陋的坟出来。 “小师妹?” 她刚打开门,就见孟弥星站在门口,脸上有些窘迫。 “大师兄这是?”宋盼安猝不及防鼻尖撞上孟弥星的衣襟,抬手慢慢揉了揉鼻子。 “……”孟弥星沉默了一会儿,低声道:“你的事情……三师弟都和我说了。” 他说完又沉默了起来,宋盼安歪着头,等着他的下文。 “我原以为,你和芜宁村的人,关系……”他眉头又皱了起来,像是找不到一个好词。 他当年赶到这儿的时候,只看见了芜宁村众人的尸体。 他能感受到小师妹当时身上的修为与他不相上下,他以为她的难过,是在愧疚没能救下自己村的村民。 可没想到这背后还有这么一段。 宋盼安想他可能是在后悔带她过来了,便十分大胆地拍了拍孟弥星的手臂。 “大师兄别自责。”她也看了眼那个木桩,“我总是要面对的。” “再说了!”宋盼安走出门,从屋外的工具中挑了一个生锈的铲子,抬头看向门外。“我不能一直被困在一个地方。” 站在门口的男子站在屋檐下,一身正气,像永远不会掺和进黑暗里。 她笑了起来,一时有些分不清这话是自己说的,还是原来的宋盼安说的。 “大师兄会帮我的,对吧。” 面前的少女眼里有光,朝他一笑时脑子里像是有几百匹小鹿在朝他飞奔而来。 孟弥星这才坚信,小师妹是真的和从前不一样了。 “嗯。” 他听到了,在阳光下微笑。 是心动的声音。 第三十五章 明天见 等宋盼安和孟弥星两人重新堆了一个小坟再回到队伍后,已经到了要启程回渡生门的时候了。 一行人出来的匆忙,回去时也有些赶。 碧落大会举办在即,师尊靡贞又在闭关,门内急需孟弥星回去主持弟子修炼。 他们紧赶慢赶,一路上几乎都没怎么休息,才终于在三天后回到了渡生门。 刚回了门派,才不过从剑上下了个地,就有一名弟子从里面冲出来,一溜烟儿跑到了孟弥星面前。 “大,大师兄你回来啦!”那弟子年纪看起来有些小,脸上是挡不住的慌乱无措,“昨天,昨天门内来了个女的,说是什么郡主,带了几箱子的金银珠宝,还点名说要好好感谢你!” 一听到“女的”还有“郡主”两个词,宋盼安心里就是咯噔一下。 这么简*单粗暴,除了冬灵郡主还能有谁。 孟弥星皱着眉头,问那弟子:“你让她进来了?她回去了吗?” 那弟子支支吾吾,半天都没吐出一个字。 他如此反应,众人哪还有不明白的道理。 兮枝一言不发,三师兄上前拿食指戳了戳他额头,不住地说着:“糊涂!” 渡生门门规,帮人解决困难从来都不收取报酬,哪怕一文钱都不行。 更别说冬灵郡主还带着几箱金银财宝。 若是被师尊知道,这弟子在渡生门便待不住了。 那弟子似是有些委屈,不高兴地嘟着嘴:“我也不想让她进来的,可她一直说她是郡主,又说与大师兄私交甚好,我就……” “她说她是她就是?就算她是,她说与大师兄相识你就信?”三师兄一脸很铁不成钢,“不能收委托人的报酬,你门规背了这么些年,居然连这都弄不明白了?” “还不快趁现在师尊不知道,赶紧将她送出去!” “是!”这弟子也像是明白了这个事情的严重性,叹了口气想跑回去。 “对了!”三师兄看了眼黑着脸的孟弥星,又补充道:“别说大师兄回来了,听见没?” “好!”那弟子也感受到了孟弥星的不悦,神色惶恐地上了台阶。 “什么人回来了??” 那弟子刚一只脚踏进前殿的门,一个清丽的女声就从门口传了出来。 三师兄认命地捂住了额头,转过了身。 “仙人!”冬灵带着几个人出现在门口,原本十分难看的脸上在见到孟弥星的第一眼就开始放晴,“仙人你回来了!” 她提着繁杂华贵的裙子跑下台阶,停在了孟弥星面前:“仙人,灵儿等你很久了!” 孟弥星却不像她一般高兴,他默默后退两步,“这里离赤阳城相隔千里,长途跋涉,郡主来此地做什么。” 察觉到孟弥星的疏离,冬灵低下了头,宋盼安站在孟弥星身后,看见她侧头白了兮枝一眼。 “灵儿是来拜师的!”她说完重新微笑着抬头,又拍了拍手,几箱金银还有秘籍便被人抬到了众人面前。“我父王说了,我从小体弱,来修仙门派学学剑法之术也好。” “这些便是我的拜师礼。”她又从怀里掏出一张金黄的布告,“这是我父王写的委托书。” 她父王是王爷,有委托书在手,她不信孟弥星敢不收下她。 本以为一切都胜券在握,可没想到孟弥星连看都没看,就让人将那几箱东西都抬了出去。 “郡主请回吧。”他声音冰冷,“我们这儿弟子名额已满,往后几年都不会再收新弟子了。” “怎么可能?!”冬灵震惊地握住手中的委托书,抬起手指,“我明明打听好了才来的!渡生门每三年收一新弟子,现在距她入门正好是第三年了!” 宋盼安猝不及防被指,屏住呼吸,默默低下头想当做自己不存在。 孟弥星脸色未变,接着道:“今年魔界动乱,碧落大会在*即,门内没有精力教新的弟子,这是刚做的决定。” “什么刚做的决定?!”冬灵尖叫起来,她指着周围的人,“我看就是你们不愿意收我!你们嫌弃我只是个没用的凡人,只会拖你们后腿!” “郡主慎言。”三师兄板着脸,“这里的人,以前可都是你嘴里‘没用的凡人’,我们绝对没有嫌弃郡主您拖后腿的意思。” “是啊郡主。”其他弟子也纷纷开口,“你还是回去吧。” “那你们是什么意思!”冬灵表情有些扭曲起来,“我不管!我今天若是进不了渡生门,我就上.吊吊.死在这里!” 说完堂堂郡主,就这么坐到了地上。 宋盼安抿住嘴,又抬头看起了热闹。 来了来了,原书中女主宣告主权的时候到了! 她记得书中冬灵郡主闯上渡生门的时候,孟弥星死活都赶不走她,是一向温柔可人的女主兮枝,鼓起勇气站了出来,以正宫娘娘的气势让人生生把她赶了出去。 当时她还为兮枝的勇敢高兴了一把。 她眨着眼睛,想见证这令人激动的一刻,却没曾想兮枝换上一副笑容,走上前扶起了冬灵。 她拍了拍冬灵身上的灰,转头与孟弥星道:“大师兄,郡主这么远来到这儿,肯定很累了,真的不能收下她了吗?” 宋盼安:“???” 她甚至掏了掏耳朵,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这是怎么回事儿? 这是女主和女二该有的和谐场景吗? 冬灵原本有些嫌弃兮枝碍事,想推开她,待听到她这句话之后眼里的不悦一滞,翻了两个白眼,还是没有拒绝。 听到兮枝想收下她,那些原本不赞同的弟子也没有再说话。 “二师妹?”孟弥星眉头紧蹙,似是不懂兮枝在想些什么。 他看了两眼兮枝,见兮枝依旧坚持,松开了皱紧的眉头沉着脸:“这是刚定下的规矩,不能乱。” “大师兄,你问问小师妹。”见没有回旋余地,兮枝又看向宋盼安,“小师妹一定也很想再多个小师妹的,对吧?” 对你娘的头。 你的正宫气势呢! 宋盼安对上冬灵怨愤的双眼,幽幽道:“我更想多个二师姐。” “二师姐若是真想收下她,何不当她的师父,这样她也算入了半个渡生门?” “你!”冬灵想说些什么,当时在魔域里宋盼安拿剑戳在她脸边的回忆涌上脑海,又默默地咽了回去。 这里的人都不怕她是个郡主。 “是啊!”三师兄像是突然茅塞顿开,跑到孟弥星旁边,“二师姐,你就收下郡主吧。师尊没禁止我们收徒,况且师姐的水平,收徒也够了!” 兮枝脸上挂着笑,眼里却没什么温度。 宋盼安记得,三师兄好像是暗恋兮枝来着的。 她摇了摇头,默默地感慨这份还未说出口便夭折的爱情。 “大师兄这……” “如此也好。”兮枝刚想拒绝就被孟弥星打断,“郡主本意就是想强身健体,二师妹有*心有力,如此倒也算圆了她一份心愿。” “我不愿……” “那便这么决定了。”孟弥星再次打断冬灵郡主的话,往飞羽峰走去,“这些金银我们实在用不上,郡主还是早日带回去吧。” “小师妹,跟我来。”孟弥星走出去一段距离,又像是突然想起来了什么,转头看向宋盼安。 “啊?”宋盼安在心里估算了他走出去的距离,离自己正好五十米远。 大师兄上辈子一定是根皮尺! 她反应了两秒,想起那套清心净气的剑法,又想起不练就要把她关住的结界,丢下众人迅速跟了上去:“来啦!” 宋盼安跟着孟弥星来到了白芨峰的后山,那里除了放置灵剑的山洞,还有几间小木屋。 到了一个小木屋前,孟弥星伸出手,就这么看着宋盼安。 ??? “大师兄这是……”宋盼安眨了眨眼,随后恍然大悟地将手也放到了孟弥星手上。 少女的手纤细白净,放到男子宽大的手掌后碰到了一些粗粝的薄茧。 孟弥星:“……” 宋盼安抬头与他对视,放在他手上的爪子缩成拳,又伸出一根食指:“大师兄放心!我最近有在好好练剑!” “你看我食指上的伤,就是练剑时不小心划伤的!” 孟弥星一愣。 指着他的食指上有一道浅浅的印子,若是再给他看晚一点,说不定都要愈合了。 他很想戳穿她这不就是她前几天拿那把生锈的铲子挖土的时候不小心划伤的。 但宋盼安一脸正直,放在他掌心里的皮肤蹭着他的虎口,他心里一动,叹了口气有些无奈道:“我只是让你把逐星给我。” 逐星。 宋盼安急忙缩回手,一股热气突然冲上她的脸颊,她低下头将腰间的逐星取下来交给他。 不知道为什么,“逐星”两个字从孟弥星的嘴里说出来,总让她觉得额外地羞耻。 “从今天起,到碧落大会前,你都住在这里。”孟弥星有些不自然地移开视线,“我每天早晨来这儿带你学剑法,没有灵剑的时候,你得自己找找还有什么东西能练。” “来这儿?”宋盼安挠挠头,“大师兄不住这儿?” “嗯。”孟弥星目光落到一棵大树上,“我在周围设了结界,你出不去,别人也进不来。” “你就在这儿安心练剑吧。” 为了避嫌和小师妹的名声,他不能待在这里。 只要小师妹能安心练剑,碧落大会之前是可以完全洗完髓的。 “怎么又是结界。”宋盼安哀嚎一声,苦着小脸,“那会有人给我送吃的的吧?” “看情况。”孟弥星瞄了眼宋盼安的手指,那个细小的伤痕还暴露在空气中。“练剑不小心受的伤,和挖土划出来的伤,我还是分得清的。” “嘿嘿。”知道瞒不过孟弥星,宋盼安干笑两声,随后急忙跑进了一个小木屋。 进去之后她站在门口朝孟弥星挥手:“知道啦大师兄!明天见!” 孟弥星肩膀一动*,又很快压抑住,没有做出挥手这种看起来有些傻的举动。 他转身往回走。 明天见。 在这漫长枯燥,每天都像在重复昨天的修仙生涯里,他头一次对明天产生了期待。 第三十六章 勾人 第二天,宋盼安天还没亮就蹲在了结界口子那儿等着孟弥星。 虽然她也不懂这些修仙的人为什么练剑都要从大早上开始,但大师兄既然这么说了,那就肯定有他的道理。 等了没一会儿,孟弥星就缓缓从秋日山中的大雾里现身。 这结界设的巧妙,只能从里面看见外面,却从外面看不见里面。 依孟弥星的修为,只怕一般人都感知不到这里有个结界。 “小师妹今日起的颇早。” 孟弥星走了进来,拿出路上刚随便折下来的一截枯枝递给了宋盼安。 “大师兄是让我用这个?”宋盼安睁着惺忪的睡眼,瞪大眼睛,接过了面前看起来有些重影的枯枝。 这树枝大概一米长,上面还带着些清晨的露水,握上去有些湿润。 “嗯。”孟弥星说着又从怀里掏出一颗珠子,两指捏着放到了宋盼安面前。 这里面藏着师尊自创的洗髓之法。 “离碧落大会还有二十多天,”他看着宋盼安努力瞪大的眼睛,“小师妹若从现在开始认真练,是可以赶上的。” “这剑法初学有些难度,甚至可能会觉得骨骼处有些疼痛。”孟弥星努力回忆着师尊当初把这珠子交给他的话,恨不得一股脑全和小师妹说了。“但只要熬过了初期,后边修为便会大幅提升。” 宋盼安逐渐清醒的意识一下子捕捉到了重点:“这学剑法还会疼?有多疼?” 她接过孟弥星手里这颗有些冰凉的珠子,拿着它反复端详。 这怎么学? 孟弥星看着宋盼安一副“太疼我就不学了”的架势,颇有些无奈地揉了揉太阳穴。 “小师妹之前不是还和我说你不怕疼?”他仔细想了想,“放心,不会很疼。” “真的吗?”宋盼安有些怀疑,甚至都忘了反驳她之前根本没说过。 但毕竟孟弥星不会骗人,她纠结一会儿,还是问起了该怎么看这套剑法。 孟弥星教了她一个咒语,宋盼安跟着念了一遍,凝神聚气,随后眼前出现了一幅幅一名女子拿剑舞着的场景。 宋盼安仔细辨认,这女子好像是孟弥星的师尊。 她一幕幕慢慢将这些招式都记了下来,等到结界外大雾都散尽了,这才记完。 宋盼安开始练的时候,孟弥星就在一旁看着。 一开始因为旁边有人,宋盼安还会受到些影响,但当后来练剑法练得入了迷,她便逐渐忘了孟弥星的存在。 孟弥星说的疼痛她也并没有感受到,等她大致上能够连续地使出来这一整套剑招的时候,已经不知道是什么时辰了。 她停下来,打算休息一会儿再继续。 “小师妹可有什么不适?”见宋盼安练得还算顺利,她停下来后孟弥星走*上前问道。 “没有。”宋盼安仔细感受了一下全身,发现并没有哪里有不舒服的感觉。 “大师兄你是不是记错了?”宋盼安喘了会儿气,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我一点儿感觉都没有。” “不可能。”孟弥星皱着眉尖儿,又仔细回忆了一遍。 师尊和他说的绝对不会出错。 他看着宋盼安因疲惫而微张的嘴唇,猛地想起小师妹之前修的道与他们不一样。 莫不是…… “小师妹,”孟弥星心中有了思量,便伸出手在心里念了一个决,“让我探探你的灵识。” 宋盼安正满脑子回忆着刚刚的剑法,没甚多想便把头凑了过去。 碰到少女柔顺丝滑的头发时,孟弥星有一瞬间的愣怔,但又很快反应过来,进她识海看了看。 孟弥星离她离得很近,宋盼安半个人被孟弥星圈在怀里。 她鼻尖冒出些汗来。 在宋盼安看来,孟弥星不说话的时候,其实是很有压迫性的。 许是师尊多年闭关,又独自带领渡生门弟子许多年的原因,他经常面无表情地做着一切未知但又正确的决定。 以至于有时候看起来有些严厉。 但其实他的关切都是偷偷的。 不止一个师兄曾经和她说过孟弥星在背后为他们做过的事情。 他们怕他,同时也从心底里敬他。 就是这样一个复杂的人,此刻正站在她面前。 她睁眼便是孟弥星凌厉而又带着些温和的下巴,喉结处的皮肤白净光滑,勾人上前。 没出息! 宋盼安在心里暗骂了自己一句,随后又开始努力让自己想些别的。 探个灵识需要这么久吗? 大师兄昨天是不是对冬灵郡主好凶? 但今天对她好像特别温柔…… 好像最近都很温柔?! 宋盼安想着想着就摸起了下巴,越想越觉得这事儿不对。 大师兄最近好像真的是有些不太对劲儿? “小师妹的修为,”孟弥星探完宋盼安的灵识便往后退了一步,他眉头比之前皱得更紧了,“怎么短短时间内降了这么多?” 他联想起之前在魔域内,又想到后面去了芜宁村除鬼,小师妹好像都没有受什么伤。 不。 有一个。 那个控制着芜宁村全村的中年男子。 是他那一刀让小师妹的修为受到了影响吗? 宋盼安在听到孟弥星这句话的那一秒就忘记了之前的思绪,脑子一片空白。 “什么?!”宋盼安惊呼出声,虽然很想说她原本就这点修为,但在孟弥星面前,她怎么都得表现出一副很惊讶的样子。 “这不可能!”宋盼安咽了咽口水,“我每天勤勤恳恳修炼,认认真真搬砖,怎么可能修为日渐减少呢?!” 宋盼安抱着最后的希望:“大师兄,是不是你看错了?” 孟弥星没有回答她,只沉浸在自己的想法里。 当时他便觉得有些奇怪。 那男子想伤害小师妹,却不动别的地方,只拿刀砍了小师妹的手臂。 他想着便看向了宋盼安的右手。 伤口处早*已被衣袖覆盖,只手腕处露出一小截纱布,包扎得有些丑,想来是小师妹自己包的。 这套剑法需要一定的修为,孟弥星没时间去猜那男子的目的。 当务之急是如何提高小师妹的修为,让她早日学会这套剑法,洗髓成功。 他记得离渡生门不远处有一座灵山,听师尊说上面有能在短时间内提高修为的宝物。 一定要让小师妹摆脱魔修的身份。 内心已经有了决定,孟弥星闭上眼,不去看宋盼安的眼睛。 他面上不显,只平静地点了点头。 “嗯。” 宋盼安猜不出孟弥星到底有没有信,又看他刚刚看了一眼自己的右手臂,下意识便将手背到了身后。 右手上的伤早就好了,她只是怕孟弥星起疑这伤为何好的这么快,便又自己包了层纱布。 “小师妹先自己练吧。”孟弥星将宋盼安的小动作全都看在眼里,尽量放松表情不让她紧张,随后便打算离开去找找那传说中的宝物。 “我下午要去带你其他师兄们练剑,为碧落大会做准备,便不来找你了。”说完他从暗袖中拿出一个馒头放到宋盼安手上。 “过几日我会来看小师妹的结果的。” 说完他就祭出赶月踏了上去,没一会儿便飞出了结界。 宋盼安看着孟弥星有些匆忙的背影,沉默了一会儿,随后手捧着馒头咬了一口。 * 黄昏的时候,宋盼安又练了几遍,觉得有些累了便背着条小凳子在屋外看星星。 那馒头早就被她吃完了,她捂住空荡荡的肚子瘫在椅子上。 结界外突然出现了两个人,宋盼安在夜色中看过去,是兮枝和冬灵。 也不知兮枝用了什么手段,竟真将冬灵哄得做了自己的徒弟,让她在渡生门里住了下来。 现在想必是兮枝刚带冬灵选完灵剑。 宋盼安能在结界内看见她们,她们却看不见宋盼安。 她们脸色一个塞一个的难看,宋盼安隔着结界望了两眼,似是冬灵在嫌弃兮枝这个师父。 兮枝则面无表情,说了几句什么,随后冬灵就被气得跑走了。 宋盼安撇了撇嘴,看了两眼便收回了视线。 夜晚过去得很快,第二天的早晨,宋盼安依旧在原地等着孟弥星。 可没想到过了半天,宋盼安等着等着靠在屋旁都睡着了,才迷迷糊糊地被司河喊醒。 “五师兄?”宋盼安打了个哈欠,差点以为自己看错了,“怎么是你?” “怎么不能是我,不是大师兄你很失望?”司河戳着她的脑袋,“不过是一段时间没见,你便把我从你最喜欢的师兄换下来,转而选上大师兄了吗?” 失望? 宋盼安眨了眨眼,自己也说不清自己是个什么心情。 大抵是不失望的。 五师兄肯定没有大师兄严! “五师兄说的哪里的话,”宋盼安换上笑容,“我当然是想看见五师兄的!” “嘿嘿,不过五师兄,大师兄人呢,他是有事吗?” “啧啧,”司河摇了两下头,*“小师妹果然还是失望了。” 昨日下午,大师兄突然来找他,是要出去不远处的灵山上找点能增强修为的东西,教了他进入这个结界的心决,让他明日替他来这儿监督小师妹操练。 大师兄没说是为了谁,但他连想都不用想都知道大师兄这肯定是为了小师妹。 感受到宋盼安明显有些低落的情绪,他纠结了一会儿,还是不打算说出实情。 大师兄不让他说肯定有他的道理,司河叹了口气,道:“今日门内有些忙,大师兄抽不出时间来带你,便让我过来了。” “反正你剑法也会了,只要个人看着就行。” “哦。”宋盼安低着头,半晌才来了这么一句。 说完她便拿起枯枝,自顾自地练了起来。 第二日第三日,依旧是司河过来给她送吃的,带她练剑。 第三日下午,司河要离开之时,偷偷和她说明日便换人了。 “真的吗?” 宋盼安高兴得太过明显,气走了司河后她早早就爬上了床,第二天大早又比孟弥星赶来的时间起得更早了些。 她擦掉发上的露水,满眼期待地看着朝她走过来的人影。 见她已经在这儿等上了,来人声音惊讶:“小师妹等很久了?” 和预想中的声音不同,宋盼安一愣。 待看清人影是三师兄后,宋盼安这才终于琢磨出些不对劲来。 第三十七章 安静个鬼 “三师兄,”宋盼安有些没劲儿,“你说实话,大师兄是不是嫌我太菜,所以不打算教我了?” 她仔细想了想,觉得这也不是没有可能。 孟弥星那么忙,每天有那么多事情,说不定早就忘记她了。 “小师妹你想什么呢。”三师兄看着宋盼安心情这么低落也有些无措,但他想起今早看见的场景,以及大师兄的叮嘱,话头在喉间一滚,还是咽了下去。 “大师兄最近是真的很忙,你也知道师尊闭关,大师兄独自带领全部弟子。前段时间还传言魔界的明护法重新出世,帮魔尊重新摆平了几股势力,还……” 三师兄说到气头上还想说些什么,又怕再说多宋盼安多想,只能自己闷哼一声:“哼,反正他们也猖狂不了多久了。” “小师妹你还是自己练吧,我会帮大师兄好好监督你的。” 一股难以言说的失落感涌上心头,三师兄说了一堆,宋盼安一句都没有听进去。 她叹了口气,“三师兄还是回去的好。” “不然我一看见你就想到我昨天吃掉的那个馒头,难受得很。” 三师兄:“???我像馒头?” 宋盼安没有理他而是接着道:“三师兄若是看见大师兄了,记得帮我和他说一声,大师兄不来也不用喊别人来,我一个人也会好好练的。” 察觉到宋盼安是真的情绪不高,三师兄挠了挠头:“我来小师妹不高兴?” “不是不高兴,”宋盼安拿起枯枝挥舞了起来,“是三师兄再在这里待下去,二师姐就要被*别的师兄追走了。” “不可能!”三师兄猛地一挥手,“二师姐不可能看上除我之外的别人的!” 宋盼安默默心疼了一把三师兄,但想到原书结局,还是打算早点给三师兄一个心理准备:“二师姐前段时间还和我说她有喜欢的人了呢。” “是谁?!”三师兄脸色一遍,“只要这人不是大师兄,我就一定能追到二师姐!” 说完他看见宋盼安沉默不语,还有些微妙的脸色,顿时心里一惊。 “做了人类想成仙,坐在地上要上天。” 宋盼安停下招式,拍了拍三师兄的肩膀,像个真正的老大哥一样说道:“三师兄,快趁这份爱还没有那么深刻的时候,赶紧将自己拔出来吧!” 三师兄:“……” 倒也不必。 再见,告辞。 “等下回去我便和大师兄说,让明日谁都别来看你了,就饿着你!” 三师兄一脸不开心地打算走了,走之前还如大师兄说的那般,有些慎重但又不能太慎重,得带着几分随意地将一颗草药丢到了宋盼安怀里。 “这是后山上长的鬼切草,能涨修为的。”他想到大师兄今日早晨的语气,还有些感慨,“你等下找个锅炖了吃了,一滴汤都不能浪费听见没?” “嗯。”宋盼安接过这株红色的草,目送三师兄一脸愤愤地出了结界。 三师兄走后宋盼安就如他说的将这草药找了个锅给炖了,这草遍体通红,煮出来的水颜色却十分正常。 她以为这是今天唯一的午餐,没有多想便全喝光了。 又过了几日,宋盼安觉得自己的身体确实发生了些变化。 先不说体质越来越强,那根粗木枝在她手里也变得越来越轻,身法也更加灵活。 她有时候甚至感觉自己能一蹦三米高。 三师兄走的时候虽然说回去就让大师兄不让人来监督她给她送饭了,但事实上孟弥星才不会这么狠心。 日子一久宋盼安见不到孟弥星倒也习惯了,反正那剑法已被她练得刻入骨髓,她还能感觉自己每日修为都在提高。 不是原主被封印住的修为,是真真正正的,属于她自己的修为。 她将这一切都归功于孟弥星给的剑法。 又过了不知多久,某日她正和司河唠着,听司河说他在宋盼安下山历练这段时间是怎么追到林巧巧的。 唠着唠着她突然看见个人影从远处走来,宋盼安不知看到了谁,一下子从椅子上蹦了起来。 这阵仗将司河吓了一大跳,让他直接从椅子摔倒了地上。 宋盼安走到结界口子处,看着几百米外朝她走来的孟弥星。 她心里几天的喧嚣好像一下子找到了突破口,方圆几里的声音都消失不见了。 她只愣愣地看着,随后从他身后突然跑出了两个女子。 是兮枝和冬灵。 她们一左一右缠着孟弥星,冬灵还握着把灵剑,看起来像是在虚心请教。 若是别的孟弥星还会拒绝,但冬灵现在是为了提高修为,孟*弥星不忍拒绝,便指了她几个弱处说了起来。 宋盼安:“……” 安静个鬼,她要喧嚣至死。 兮枝两人最近颇有些形影不离的意味,若是只有兮枝一人缠着孟弥星交流剑法,宋盼安是十分喜闻乐见的。 因为那就是按原书剧情来的,兮枝就是利用讨教剑法的机会试图与孟弥星拉近距离。 但是现在多了一个人…… 偏偏宋盼安还被关着,什么都干不了。 “小师妹怎么了!”宋盼安短暂愣神之际,司河正慢慢从地上爬了起来。 他见宋盼安这架势,还以为魔界又来犯了。 “是不是魔尊带着那明护法来了?!”司河拔出灵剑到处望了望,“看我不好好教训他们,让他们下次还敢一堆人偷袭大师兄!” 宋盼安刚想跨出去的脚步一愣,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魂。 她看向司河:“五师兄,刚刚说什么?” “什么魔尊,什么明护法?”她脸色有些苍白,“他们偷袭大师兄了?什么时候的事儿?!五师兄说的是真的?!” 前几天三师兄说的话再次浮现在她脑海。 “传言明护法再度出世……” 明护法…… 这怎么可能? 宋盼安一下子抬不起脚冲过去找孟弥星了。 她不就是什么劳什子的明护法吗? 她明明就在这儿,怎么可能去偷袭孟弥星?! “……”司河说漏嘴,又往周围看了看,这才发现不远处的孟弥星。 完了。 这是司河脑子里第一个想法。 他明明答应好大师兄不说漏嘴的,这几天他都憋住了,偏偏就是这个时候! 在大师兄受伤刚好来找小师妹的时候! “哈哈,小师妹,你别激动。”司河拍了拍自己这张嘴,懊恼道:“我瞎说的!什么魔界明护法?我刚做梦呢!” “我们大师兄是谁?”司河有些慌张地解释道,“我们大师兄可是大师兄啊!怎么可能受伤?小师妹你就别多想了,真是我在瞎说……” 宋盼安一个字都听不进了,她看着结界外的孟弥星,迷茫地眨了眨眼。 “大师兄受伤了?为什么受伤?大师兄每天在渡生门待着,怎么会被偷袭?” 她心里充满了疑问,迫不及待需要司河给他一个解释。 这几日都不曾现身,这几日都让其他师兄过来监督送饭,她好像一下子就明白了原因。 司河抬眼看了一下外面的孟弥星,见他正隔着一段距离与二师姐她们说话,没有注意到这边。 他叹了一口气,只纠结了一秒便打算说出事情。 为什么不说呢? 大师兄做的都是为了小师妹。 小师妹有权利知道这些,有权利知道大师兄为了她都做了些什么。 司河走回刚刚坐的地方扶好了椅子,沉声道:“前几日,大师兄突然和我说他要去隔壁灵山上找点东西,让我过来看着你。我以为大师兄只是去采点普通草药,便没有阻止。” “可没曾想大师兄这一去便去了三天。三天后他才带着一株草药…*…和一身伤踏着灵剑赶了回来。” “我下山帮巧巧才草药时,在山门口发现了他。我将大师兄带了回来,想从他手里拔出那株草药,却发现怎么都拔不出来。” 说到草药时,宋盼安心里一颤。 果然,司河下一秒便接着道:“大师兄好不容易醒了,第一时间也是让三师兄将那草药交给你,说是,说是能提升修为。” “我们问他发生了什么,大师兄只说魔界的明护法重新出世了,外面的传言不假。还说他采草药之时不小心中了魔界的埋伏。” “那大师兄是怎么回来的?”宋盼安有些急切地问道。 “小师妹别急。”司河似是在思考着语言,“大师兄就是怕你知道了激动才不告诉你的。” “我们也问了大师兄这个问题,可大师兄没说什么,只说了一句,是那明护法放他走的。”说到这个司河又气愤起来,“这些魔界之人实在是过分!大师兄摘草药之时本就受了伤,他们还那么多人偷袭大师兄,当真是没有心!” 摘草药时本就受了伤。 宋盼安闭上眼,那日孟弥星匆忙的背影与结界外的人重合了起来。 都是因为她。 因为她修为太低了。 她想起这几日修为的突飞猛进,不是因为剑法,是因为孟弥星摘来的草药。 若是她再争气点就好了…… 宋盼安没有跟着司河一起骂,结界外的孟弥星也教完了冬灵,刚打发走她们进了结界。 朝她走过来的男子面色苍白,但丝毫不影响他周身气质,反而让他整个人多了一丝亲近感。 见宋盼安一脸凝重,孟弥星看了司河一眼,估计他是说漏嘴了,心下一沉,道:“小师妹这是没学好,看见我害怕了?” 司河自知理亏,没敢与孟弥星直视,只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 宋盼安收起思绪,压下心中所有的想法,拼尽全力扯出了一个微笑:“没,我就是刚刚操练累了。” 一旦笑出了第一下,少女后面的微笑便变得无比自然:“大师兄今日有时间来看我,是门内不忙了吗?” 第三十八章 闻着有些苦 “嗯。”孟弥星深深地看了少女几眼,从她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 不过他能感受到,小师妹的修为确实比之前提高了很多。 他当着司河的面摸上了宋盼安的头顶。 洗髓大概洗的差不多了,可魂魄却依旧残缺。 孟弥星皱着眉:“听说小师妹最近在这里过得很不开心?” 宋盼安勾着的嘴角一滞:“大师兄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看了一眼司河,司河却朝她憨憨地笑了两声。 “四师弟前日来给你送吃的,”孟弥星轻飘飘睨了宋盼安一眼,“只不过踩断了你用来练剑法的树枝,你便说人家最近胖得都钻不进你的门了。” “那是踩断一根树枝而已吗?”宋盼安试图狡辩,“他是往后撞断了一整棵树!” 最近宋盼安的同门师兄师姐们,许是都从三师*兄那儿听说了她的事情,一个个都来组团送温暖。 各种稀奇古怪的绝活,只要能逗小师妹的开心的,都纷纷从箱底里拿了出来。 整个师门的弟子,以往见过的没见过的,她都重新认了一遍。 除了最近一直在沉迷带徒弟的兮枝,和她的徒弟冬灵。 她指了指孟弥星身后的那株桃树,幽幽道:“大师兄你看看那棵树,是四师兄先说要给我表演个翻跟斗的,结果他整个人倒立着迎面撞上那棵树,把树给压垮了。” 孟弥星转身看了后面的拦腰被人折断的的桃树,短暂地凝噎了两秒,便又道:“那五师弟。” 他指了指司河,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想证明些什么:“五师弟说你修为明明在涨,却天天都不高兴,只要他说一句话,你能垮着脸回十句,害得他晚上都在做噩梦。” 宋盼安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转向司河。 “???” 司河迷惑地挠了挠头。 这话他有说过吗? 宋盼安脸上涌现出这几天被司河与林巧巧的独特爱好虐来虐去的幽怨:“大师兄若是每天听五师兄念叨五百遍白芨峰的林巧巧,想必也会觉得五师兄还是不张嘴的好。” “哪里五百遍!”司河听不下去了,他顶着两边的压力艰难出声:“是一千遍!我回去了也还是要念叨的,小师妹懂什么,活这么大,只怕连我们渡生门外的异性都没见过几个吧!” 司河看着小师妹逐渐变化的脸色趁热打铁:“小师妹若是再这样凶下去,只怕以后连个夫君都找不到了。” “五师兄?”感觉有被冒犯到的宋盼安愕然,“谁说我没见过了?我见得可多了!” 虽然脑子里关于她原来世界的记忆在慢慢消失,但她依旧记得,她之前也是不缺男生追的。 只是因为一直忙着辩论社的事情,才没时间谈恋爱的。 没谈过不代表没见过,宋盼安理直气壮地反驳:“过段时间的碧落大会,那么多仙门优秀子弟回去参加,我一定撒开眼睛找,万一我就找到一个好道侣了呢!” 她是肯定要回去的,不能在这儿留下太多的牵绊。 所以找个道侣她也只是说说而已,但这并不妨碍她空想。 找个英俊潇洒有潜力的未来仙君,有事无事带她到处飞一飞,吃遍修仙界美食。 这是多么惬意的日子! 司河不服气,刚想说小师妹肯定找不到的时候,便被孟弥星打断:“小师妹见得可多了?” 他一直在旁边听着,现在才开口:“还要找道侣?” “小师妹的修为到金丹中期了吗,”孟弥星冷笑一声,在心里快速背了一遍门规,“门内规定,渡生门弟子未到金丹,不能独挡一面者,不能找道侣。” “什么?”幻象美好未来的宋盼安闻言一脸不敢相信。“这都管?” 这什么鬼门派? 连找个道侣都这么多要求! 虽然她不一定会面临这种选择,但她想了想自己现*在的情况,还是忍不住担忧道:“那大师兄,如果我一直练不到金丹期,是不是就一直都不能找道侣了?” “嗯。”孟弥星停顿了两秒,“免得碰到个什么小灾小难身陨了,白白耽误了对方。” 小师妹若是一直到不了金丹,他到了也是一样的。 “完了完了,”宋盼安捂脸,已经开始自动脑补起了自己往后孤孤单单几千年的惨状,“我怕是这辈子都到不了金丹期了。” “所以小师妹还是安心修炼吧。”孟弥星突然一下子又不那么着急宋盼安的修为提升速度了,“随意找个道侣,对小师妹,对对方都不好。” 宋盼安叹了两口气,不知话题怎么突然扯到了这里。 司河在一旁默默地听着,倏地从这对话中品味出了什么不一般的东西。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大师兄听到小师妹想找道侣时的反应奇奇怪怪的。 像是一点都不希望小师妹这样做。 不过司河毕竟是司河,哪怕和林巧巧互通心意后也依旧想的不多。 “大师兄不愧是大师兄,这么担心小师妹的境界,”他摇头感慨,“可惜了小师妹根骨不慧,只怕是要浪费大师兄一番心意了。” 宋盼安:“……” 信不信我解开封印把你锤到地底! 孟弥星看了宋盼安一眼,打算引开话题:“小师妹剑法练得怎么样了?” “挺好的。”宋盼安现在已经到了一提到这剑法就想找剑在哪儿的地步,她主动提出:“大师兄要看看吗?” 不过那跟树枝被四师兄踩断了,她现在手里并没有什么东西。 “用这个吧。”孟弥星点了点头,将腰间的赶月卸下来递了过去。 宋盼安接过便闭眼寻找脑海里的记忆,随后身体便跟着动了起来。 这几天睁眼闭眼都是这套剑法,当真比她当年期末考试复习时还要认真。 很快宋盼安便舞完了一整套,停下来时却发现周围只剩下了孟弥星一人。 司河在宋盼安操练的过程中害怕孟弥星找他问清楚是怎么让小师妹知道的,随便找了个理由便飞速离开了这里。 孟弥星认认真真看完。 其实他已经察觉到了小师妹练习的结果,现在只是想找个理由留下来而已。 只剩他们两人的时候,宋盼安只觉得周围的空间一下子逼仄了起来。 她和孟弥星隔着几步的距离,就这么对视着。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终于移开视线,落到了孟弥星袖口处露出来的一截纱布。 这截纱布扎口处有些粗糙,风轻轻吹起孟弥星的袖子,宋盼安看到衣袖之下的纱布也有些乱七八糟。 许是孟弥星自己绑的。 她又看向自己袖口处并没有好到哪里去的纱布,不知想到了什么,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小师妹可是想到了什么?”孟弥星顺着小师妹的视线看到了自己的手腕,有些叹气地问道。 司河虽还没和他说有没有告诉小师妹,但看小*师妹这反应,只怕是知道了。 “没什么。”宋盼安只笑了一下,便满眼温柔地看着孟弥星,“只是觉得我和大师兄,真真是惨到一块儿去了。” 不知哪个字眼戳到了孟弥星,他看着少女这时才有些真心的笑容,也忍不住心情好了起来。 身上的痛感似是一下子就消失了,那些上山时的艰难,回门是的苦楚,一切都不重要了。 “小师妹练得很好了。”他轻声开口,“后天便是碧落大会了,小师妹在这儿再潜心待两天吧。” 这里见不到兮枝,每天吃吃喝喝练练剑,环境又好,空气新鲜,宋盼安住这十几天早住出些感情了,听到这话急忙同意了下来。 不过一想到碧落大会,她又担心了起来,“我也要去这个大会吗?” 虽然最终结果渡生门是会赢下来没错,但她潜意识里总觉得这趟不会这么轻易。 她又想起三师兄说的那个突然出现的明护法来。 这护法是谁想当就能当的吗? “要去。” 虽然怕小师妹去那儿便“撒开眼睛”找道侣,但小师妹现在的确还是需要更多的实战经验,才能接着提高。 孟弥星看了看时辰,有些晚了。 他怕宋盼安饿,便掏出怀里的大白馒头想给小师妹放进屋子里去,“魔界最近动荡不安,趁魔尊无暇估计修真界,正是我们一举击破的好时机。” “我在三峰各留了一半弟子在门内,怕魔界偷袭,小师妹此行正好去看看自己练习的结果。” 孟弥星自宋盼安身边经过,擦肩之时宋盼安闻到了一阵不十分浓烈,但依旧有些刺鼻的药水味儿。 闻着有些苦。 如此难闻的药水味儿,可以想象孟弥星到底受了多重的伤。 不知处于一种什么心理,她一边听着孟弥星的话,一边侧抬起手,准确无误地握住了一个有些宽大的手掌。 秋日森林中传来几声蝉鸣,林间几颗果子砸到地上,溅起甘甜的汁儿。 手心一阵细腻,随后又缓缓向上,握住了手腕。 孟弥星一愣。 他低头,顺着衣袖往手的主人看去。 少女眼眸一弯,手心因紧张而濡出些薄汗。 “大师兄,你这纱布绑歪了,我给你重新绑过吧。” 第三十九章 小师妹不是说包我满意?…… 孟弥星心里一动,耳边像有无数道狂风刮过。 他上下滚了滚喉结,犹豫了半晌,最终还是道:“不用了。” “小师妹还是快些休息,早点睡觉吧。” 早点休息? 宋盼安抬眼看了下头顶的大太阳。 休息个泡泡茶壶! “不行!”宋盼安十分坚定,“大师兄受伤的原因……我都知道了。” 她抬起头,无比真诚地看着面前的人:“大师兄摘那鬼切草,都是因为担心我的修为。我现在待在这里,什么都不能做。” “这是我现在唯一想到能回报一点大师兄的事情了,大师兄连这都要拒绝我吗?” 少女狡黠地低下了头,像是时刻抓在*他的软肋上。 孟弥星那声“不用”都已经涌上了喉间,又生生咽了下去。 “嗯。” 他无奈地妥协,宋盼安却同时猛地抬头,眼里露出些笑意来。 “大师兄果真独具慧眼,我的绑纱布技术绝对是一流的,包你满意!” 说着她就把自己的手从孟弥星的手腕处移向了衣袖,拉着他便进了屋,生怕孟弥星转头跑掉。 宋盼安在这儿住了颇久,已经有十几天了,屋内只有桌上有些许凌乱,想来是还没来得及收拾,其他地方都算是十分干净整洁。 孟弥星只进屋的时候看见了一眼,随后便迅速收回了目光。 宋盼安在屋内到处看了看,带着孟弥星在桌旁坐下,然后开始到处翻找起来。 孟弥星坐在桌旁,专注地盯着赶月的剑柄。 只过了一小会儿,宋盼安便拿着纱布和剪刀走到了他身边。 宋盼安心大,刚刚只想着想帮孟弥星重新包扎一遍,现在人家同意了,也坐到这儿了,她反而尴尬了起来。 这大白天孤男寡女的…… 宋盼安觉得自己脸上微微燥热了起来。 手里的纱布突然就有些烫手,她颠了两下,这才缓缓开口:“大师兄,要,要不你亲自来掀起袖子?我来,这,这不合适。” “有什么不合适?”孟弥星抬头看着她,眨了两下眼睛,显得有些疑惑,“小师妹不是说包我满意?” 有什么不合适你不知道吗! 宋盼安瞪大眼睛。 这是装的吧? 这一定是装的吧?! “你要让我自己来,我就不满意。”说完孟弥星就将头转向一边,看起来有些倔强。 “原来小师妹的话,都是说说而已。早就不该信小师妹的,小师妹干脆把东西都给我,全让我自己来好了。” 这话语从孟弥星嘴里说出来怎么听怎么奇怪。 不仅如此,她还诡异地从里面听出了一股幽怨感。 宋盼安原本还战略性地后退了两步,待听到最后那句话又飞速上前。 “不不不大师兄,我不是那个意思!”宋盼安觉得自己现在有嘴也说不清了,“这怎么能让你自己来?” “我来,我这就来,马不停蹄地来!”宋盼安生怕孟弥星一个委屈真的将纱布带走自己弄,急忙拉过他的手一把将袖子拉了上去。 她都顾不上多看几眼孟弥星的表情,端着他被绑得像个粽子一样的手臂,找着打结的地方就飞快地将这绑得随意的纱布扯了下来。 孟弥星有些凝噎。 他看着宋盼安猴急的表情,一瞬间恍然以为她扒的其实是自己的衣服。 纱布全都落下来后,宋盼安看着孟弥星青青紫紫的手臂,一条长长的伤口从上臂一直蜿蜒曲折到下臂。 上面已经擦上了渡生门独有的伤药,看不到这些伤口到底有多深。 光是一只手臂便这般触目惊心,还不知身体其他地方是个什么惨状。 宋盼安心尖一颤,皱着眉开始想象孟弥星到底是从什么样的围追堵截中才回到*了这里。 是的,孟弥星是主角。 可若是他不是主角呢? 是不是就这么死在了那座山里,没人知晓没人惦记。 甚至都没人告诉她,这都是为了她。 一想到这些,宋盼安心里便像是雪崩了一样难受,但手上包扎的力度却反倒更加轻柔了起来。 不止是难受,还有十成十的心疼。 宋盼安表情凝重,孟弥星却以为她是被吓到了。 他随即反思起自己这样做是不是不太好。 “小师妹若是勉强,便把东西放这儿我自己来吧。”他这次说的真心,并不是在逗她。 “???”宋盼安悬在半空中的手一滞,还以为自己弄疼他了。 “是我太用力了吗?”她两手转而分别换成两根手指捏着,想着这样能更轻一点。“我不勉强,大师兄放心。” “大师兄若是觉得疼,就……”她这儿什么都没有,宋盼安想了半天都想不出什么能缓解疼痛的办法,便打算加快些速度,“大师兄就还是忍着吧,就一小会儿的事情,我很快便好了。” 说完她就全神贯注地捏起了纱布,下意识地咬起了嘴唇。 一直到宋盼安额头都冒出了暴汗,她这才勉强包扎完。 等到最后要打上一个结的时候,宋盼安又惊喜地发现纱布少了。 宋盼安:“……” 所以为什么状况如此的多? 她没敢抬眼看孟弥星的表情,宋盼安开始疯狂回想周围还有没有什么能绑起来的东西。 焦急之间她又倏地想起来,她怀里那根红丝带还一直没被她丢掉。 她两指按住纱布两端,另一只手从怀里掏出了那根红丝带。 这还是上次在芜宁村宗祠之时,孟弥星给她的。 她放在身上,一直没找着机会丢。 今日便派上了用场,宋盼安将这根红丝带放到孟弥星手臂上,十分干脆地打上了一个漂亮的结。 等到一切做完,她这才松了口气。 起身对上孟弥星的眼神,她这才注意到孟弥星刚刚好像一直在盯着她。 宋盼安擦了擦额上的薄汗,眼神有些飘忽,不敢与孟弥星直视。 “大师兄,我,我绑好了。”她看了眼门外,又回神重新将孟弥星的袖子拉了下来。“你看看,满满满意吗?” 孟弥星在宋盼安移开视线的同时也看向了自己的手腕处。 不可否认小师妹绑得是好看的,比他自己包扎的不知道好了多少。 甚至于他都有些不想再拆开。 他全程一言未发,现在看着那根红丝带,心里蓦地一软。 “满意。” 孟弥星起身,压下嘴角的笑意,看向宋盼安。“小师妹既然包完了,那我就先回去了。” 宋盼安挣扎许久,才又一次喊住了已经走向门口的孟弥星。 “大师兄。” 门口的人脚步停滞,她垂于身旁的手指忽地一动。“大师兄以后,就不要再为我做这么多了。” 孟弥星眼角的笑意一下子消失殆尽,刚想转头试图解释一下的时候,身后少女清脆的声音再次响起。* “我其实,真的很害怕。” 怕你最后发现你给的好,其实都给错了人。 孟弥星没有回头,只抬起没受伤的手握住了另一只手的手腕。 他没问宋盼安到底害怕什么,也没有转身。 他只是大步往前走,轻声说了一句什么。 声音很轻,但宋盼安顺着恰巧刮过来的风听到了。 她看向门外,心脏猛烈地跳动了起来。 就像当初孟弥星第一次和她说话时那样。 第四十章 不是兮枝,那是谁? 过两天便是碧落大会了,宋盼安终于从结界中被放了出来,跟着孟弥星来到了琉光门。 琉光门是千年名门,是此次碧落大会中最能与渡生门一争胜负的门派。 这里位于一座灵山之上,直至云霄。 来报道的人潮拥挤,汇集了修仙界各个排的上号的门派,凡是有些实力的,都想着来争一争这个带领整个修真界反抗魔界的位置。 今天大概是宋盼安穿过来后看见的人最多的一回了。 她走在渡生门队伍的最后,一边等着孟弥星报道,一边四处望着,根据自己昨晚熬夜硬补的《修界服饰大全》,凭着各人身上的穿着来辨认着门派。 这么盛大的比赛,她若是一个门派都分不清,难免让人怀疑。 孟弥星刚写完名字,转身打算离开这里的时候,一队穿着一袭白衣的人便笔直朝他们走了过来。 宋盼安觉得这衣衫有些熟悉,特别是领头的人,她总觉得像是在哪儿看见过。 领头之人一眼就注意到了人群最末尾的她,脸上的表情只微微一变,又很快恢复正常看向了孟弥星。 他嘴角上扬,声音里隐隐带着些恶毒:“渡生门的各位,好久不见。” 这男子一开口宋盼安便猛地想起来了,这白色衣裳是银霜城的道衫。 她刚穿过来不久后,渡生门便有和这个门派交手过。 对方笑得十分有礼貌,孟弥星却并不十分有心情作答。 他只扫了一眼对方手中的东西便移开视线道:“确实许久未见。” “若是我没记错的话,银霜城的各位可是答应过,那场比赛输了的门派,是要主动退出碧落大会的,怎的现在又在这里见到了阁下。” “不仅如此,阁下手里还拿着报完道才能拿到的绿玉骨?” 宋盼安闻言顺着孟弥星的话往石千思手里看过去,果然看到他手里握着根翡翠做成的骨头,与孟弥星手里的一模一样。 她记得当时银霜城城主提出这个堵住时得义正严词,现在却一声不吭直接违约过来报了道。 这是破罐子破摔打算连脸都不要了? 不过想到当初比试时他们还打算偷偷耍诡计让渡生门输掉比赛,她又忍不住嗤笑出了声。 本来就不该期望这些阴险小人能遵守承诺。 她这一声本来是没什么别的意思,可石千思身后一名弟子却以为她是在嘲笑他们,有些忍不住地吼出了声。 “你笑什么?!”那弟子站了出来,脸色十分*不好看,“我记得你,你不过是比试当天一时碰巧打赢了我们大师兄而已,哪来的优越感?” 宋盼安:“???” 一下子周围的人眼神全都落到了她身上,只有石千思微微皱着眉看着那个站出来的弟子。 他一开始就看见了宋盼安,之所以当做没看见就是因为不想提起当日的失败。 宋盼安想恐怕他也没想到自己的师弟会上赶着把这个她都快忘了的事情说出来。 这弟子不提还好,一提宋盼安就冷笑声音更大了:“碰巧怎么了,碰巧也是一种实力。你有本事你也‘碰巧’一回打赢你大师兄啊。” “我觉得你打赢他也不是不可能,毕竟你大师兄不但连我都打不过,还连什么叫‘遵守承诺’都不知道。” 按理说宋盼安与这弟子这已经算是起了争执,但渡生门却并未有一人站出来想阻止她。 哪怕有也被司河拦了下来。 周围已经慢慢围过来了一些人,那弟子有些急了,便又高声吼道:“你不要瞎说!哪有什么承诺,我们和你们渡生门从没有做过什么承诺!” “那次只是一次戏言,我们来参加碧落大会怎么了,当时又没有什么证人,本就不算数,只有你们渡生门还当了真!” “而且你们也没赢,你不过是碰巧,又使了阴谋诡计才打赢我大师兄而已,不然凭你一个筑基期的女弟子,怎么可能打赢我大师兄!” 宋盼安反驳的话都卡在喉咙里了,被这弟子一吼又乐得咽了下去。 这人是友军吧? 她看着石千思越来越臭的脸,又看着周围窃窃私语的人群,心想这弟子怕是和石千思有仇。 如此反复提醒,再过一炷香,怕是整个修界都要知道了石千思作为银霜城大弟子,曾被渡生门一个筑基期的女弟子打败过。 她存心想逗逗他,让他再多说点,便又幽幽道:“我是不是碰巧你要不要来渡生门看看?你来我们渡生门,我告诉你怎么打赢你大师兄。” “我就不相信你没想过打赢他。”她慢慢往前走了几步,走到他面前,“打赢石千思,成为银霜城最厉害的弟子,说不定还能顶替他成为大师兄。” 宋盼安低眉像是在仔细思考:“‘银霜城大弟子’,这个称呼如何?” 她当初找到石千思弱点时并没有拿个喇叭到处喊,想必到现在也没几个人知道他的弱处在哪儿。 或许当时的情况在别人看来,就只是她一剑过去,而后石千思便倒了。 而且距离上次比试还没有太久,宋盼安不信石千思能这么快就克服掉。 果然,她话音刚落没多久,那弟子原本已经闭上的嘴又微微张开,像是被她说的给吸引到了。 银霜城在修界的地位不低,成为银霜城大弟子,被人喊着“大师兄”,是多少银霜城弟子的梦。 宋盼安眼睁睁看着他足尖一动,又从身后伸出来一只手,有些粗暴地将他硬生生掰了回去*。 “够了。”石千思冷着脸看了这弟子一眼,之前对着孟弥星时虚伪的笑容也不见了。“她瞎说的,这你也信?” 没劲。 “这怎么是瞎说?我打赢你难道不是事实?”宋盼安撇了撇嘴,“还是说,你们银霜城不但连自己答应过的事情都不记得,还不打算承认大弟子被我一个筑基期的弟子打赢过?” “有些事情可不是你不承认就没发生过的。” 反正这才也轮不到她和石千思打了,她放心地收下司河赞赏的眼神,十分上道地指了指自己,“我,本人,渡生门战力地板,修为最差劲的弟子了。” “你们若是连我都打不过,还是趁早回去的好。”宋盼安意有所指道,“免得在正式比试中丢人。” 司河突然走到她身旁,点着头拍了拍她的肩膀,随后竖起大拇指,代替其他弟子一起发来表扬。 “你才丢人!”刚刚被石千思拉到身后的弟子又坚持不懈地走了出来,“我看这才要丢人的是你们!等到我们请来的高手一上场,你们就等着……嗯!” 这弟子不知说到了什么,石千思脸色一变,使了个眼色便上来另外两个弟子,上前捂住他的嘴将他拖到了队伍最后。 高手? 宋盼安看着陡然紧张起来的银霜城众人,不知为何,听到这话的第一反应居然是看向孟弥星。 她记得,原书中银霜城全城就是个与她不相上下的炮灰。 哪里来的高手? 宋盼安与孟弥星的视线直接对上,她这才发现孟弥星好像一直望着她这边。 两人对视了一眼,宋盼安确定孟弥星也听见了那弟子说的那一句。 他表情未变,像是并不在意这个所谓的高手。 孟弥星不在意,宋盼安便也放下了心来。 说不定他们口中的高手只是请来唬人的呢。 孟弥星可是男主,怎么会输? 想到这个宋盼安的心已经完全放回了肚子里。 这里本就是公共场合,他们又占着报道的位置在这儿争执,周围的人不知何时已经围了里三层外三层。 银霜城被宋盼安耍了一顿,石千思怕那弟子再不长脑子地说出来些什么不该说的,只狠狠剜了宋盼安一眼,便打算带着其他人离开这里。 孟弥星见状立刻挡在了宋盼安面前,与石千思对视了回去。 与石千思阴狠毒辣的眼神不同,孟弥星眼里没有一丝情绪,像是眼前的人根本就不算什么,掀不起任何波澜。 石千思被这眼神一哽,只默默握紧了拳头,带着其他弟子便往人群外走去。 他们走后,孟弥星也带着众人休息了一会儿,没过多久,碧落大会的开幕式便举行了。 渡生门弟子站到了所有门派的中央,就在琉光门的旁边。 琉光门的掌门是个仙风道骨的老头了,胡子花白,不像渡生门掌门,是个看起来顶多三十岁的女子。 他在台上说着规则,说现在形势如何严峻,魔界如何嚣张。 宋盼安在台下*听得百无聊赖,差点昏睡了过去。 现在若是睡过去一定会影响别人对渡生门的印象,她不能睡,便掐着自己的大腿开始到处乱看了起来。 四处都观察了一遍,没有什么好看的了,宋盼安打算收回视线时,却猛然在这广场入口处发现两个黑色身影。 她怕自己看错,就揉了揉眼睛,又仔细看了一遍。 两道黑色身影中,前面那道并未遮着脸。 是个少年,面色苍白如纸,正是衡乐。 衡乐像是在观察她,眼神颇为复杂。 宋盼安还没来得及感慨居然敢混进这个众筹想除掉他的活动,便又注意到了他身后那个蒙着面的黑衣人。 看身形应当是个女子,她下意识以为是兮枝,往队伍前一看,却发现兮枝正带着冬灵好好地站在原地。 不是兮枝,那是谁? 宋盼安眨了眨眼,想再转头看向衡乐,却发现衡乐已经不见了。 只留下那名女子。 那女子隔着面罩与她对视了一眼。 只一眼,宋盼安便觉得浑身都不舒服了起来。 她默默抱住了手臂,不小心碰到了前面的司河。 司河转过头来,又看了看天气:“小师妹可是觉得冷了?今天没有太阳,小师妹可别感冒了。” 宋盼安没有回答,只重新看向那名女子所在的地方,却发现她已经不知何时跟着衡乐一起离开了。 她一愣,又转回来抬头看向司河。 “没事儿,五师兄。”宋盼安皱着眉头,“我不冷。” 第四十一章 明明之前他很少这样的 她看见那女子便觉得奇怪的很,但比试很快就要开始了,宋盼安便也没有跟了上去。 碧落大会一共分三轮,第一轮是来报道的所有门派,随机分组进入琉光门独有的缘灭道中,和里面的妖兽打斗争夺绿玉骨。 历时三个时辰,大会会依据最后得来的绿玉骨数量来决定排名,选出进入第二轮的门派。 最近魔界异动频繁,众人只短短休息了一个时辰便又很快准备了起来。 孟弥星拿着分组结果回来的时候,宋盼安正和司河聊着。 林巧巧不擅剑道,此次没有被选上参加碧落大会,于是司河便退而求其次地黏上了宋盼安。 孟弥星手里握着张小纸条,回到渡生门休息的地方时其他弟子都飞快围了上来,只有宋盼安还在和司河聊得开怀,根本没有注意到他。 小师妹怎么能对分组结果如此不关心? 小师妹在和五师弟聊什么? 小师妹若是想谈心怎么不来找他? 他十分不悦地用手握拳,放在嘴边咳嗽了两声,试图引起小师妹的注意。 他受的伤本就还没好全,这声咳嗽倒也有些半真半假,围在他身边的弟子顿时都停下了询问的声音,转而问起了他的身体状况。 “大师兄这是怎么了?是上次受的伤还没好吗?”一名弟子关切道。 “大师兄若是伤势还没好,就在外面休息休让我们自己进去吧,我们准备了许久,定不*会拖后腿,让银霜城那些小人嚣张的。” “是啊大师兄,你不在我们也会自己努力进第二轮的,正好也让大师兄看看我们的进步。” “……” “放心吧五师兄,巧巧不会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抛弃你找新汉子的,又不是人人都和你一样能挨她两排针,你这担心真的完全没必要……” 兼职充当情感导师的宋盼安正苦口婆心安慰着司河,突然耳边传来两声有些虚弱的咳嗽,她话音猛地一顿,转身往身侧看去。 孟弥星在宋盼安转身之时立刻低下了头,立刻将手里的纸条打开展示在众人面前。 “没事。”正好又是一阵风从窗口吹过,他轻轻抬起来那只受伤的手。 风过发梢,将他的长发吹起一个弧度,还有几根拂到了脸上。 孟弥星就在这一看就惨兮兮的场景中看着宋盼安,不为人知地瘪了一下嘴,开口道:“小师妹给我上过药了,我现在已经好多了。” 小师妹自从那天给他换了一次药后,就好像忘了这件事情一样,连问都没有问过一句。 虽然他那天之后也没有再去过那个结界,但小师妹昨天就出来了,到现在都没主动和他说过一句话,没有问过他一句。 他有些不高兴。 他也不是要小师妹时刻记着他受伤的事情,他就是说不出来的不高兴。 以至于他现在看这个五师弟真是哪哪都不爽。 “你们放心。”见宋盼安已经注意到他了,孟弥星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又迎风轻咳了两声。 宋盼安听见皱着眉头抛下司河就打算往人群中央走去。 这虚弱的咳嗽,这柔弱的颤音。 大师兄的伤还是很严重? “啊,”一名弟子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转而看向走来的宋盼安,“原来这几天都是小师妹在给大师兄上药啊。” “难怪这几天我去给大师兄上药,大师兄都说不用。”他摸着下巴点头,“我当时还纳闷大师兄自己怎么给自己上药换纱布呢,原来是小师妹一直在帮大师兄换药。” 刚走了几步路的宋盼安脚步一滞,歪头:“???” 她震惊之余还抽空看了眼孟弥星,他并没有否认,还一脸坦然。 给孟弥星换纱布上药这种事情,她自己怎么都不知道?! “没,师兄,你别多想……”宋盼安试图与那个弟子解释,但刚开口就又被孟弥星打断。 “所以师弟就别担心了。”他走到窗边,将窗户关上,彻底断绝了宋盼安再开口的可能。“小师妹上药换纱布的技术很好。” 他关窗的手一顿,声音也微微一滞,像是带了丝笑意:“我很满意。” 宋盼安:“……” “不是……”宋盼安看着面前这些师兄们信任放心的眼光,睁大眼睛一下子失去了语言能力。 孟弥星这是要做什么! 她不就那天帮他换了一次吗?! 她手足无措地想再解释解释,可没想到三师兄直接走到了她的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我们小师妹长大了,现在都知道体恤大师兄了,我们作为师兄,真是欣慰啊。” “三师兄……”宋盼安眼神复杂地看着他,一时之间居然有些不忍心告诉他她并没有。 她这几天都被关在结界里出不去,没看见孟弥星,也没有帮他换药。 这都是孟弥星在犯癔症! “是啊小师妹,”后面不知谁也跟着附和了起来,“上次我崴着脚了,你可是看了我一眼就自己走了,现在小师妹都会帮师兄换药了,可真是长大了呀。” 宋盼安突然有些羞愧起来。 孟弥星不是会大肆宣传自己为谁做了什么的人,所以除了三师兄、司河和她自己,她几乎可以确定没人知道孟弥星是为了她而受的伤。 而她现在并没有给孟弥星换药,却因为这个收到了一堆表扬。 她看向孟弥星,想让他帮她解释一下,她并没有做过这些事情。 “还是快看看分组结果吧。”可孟弥星却像根本没有看见她的眼神一样,只自顾自地说道,“也好早做准备。” 孟弥星说的对,三师兄被转移了注意力便打算重新走到孟弥星身边去看看结果。 走之前他背对着其他弟子,对着宋盼安轻笑了一声:“小师妹,大师兄就交给你啦。” 他抬手指了指身后,挤了挤眼睛:“我们可都监督着你呢,大师兄伤没好之前,你都要对大师兄负责哦。” 什么叫负责? 虽说这话没问题,但自从孟弥星那天走时留下了那么一句话,宋盼安就开始觉得哪儿哪儿都不对劲了。 但三师兄目光如此灼热,她哪里还能拒绝。 她纠结再三,又看见孟弥星一直没怎么动过的手臂,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嗯,好。” 宋盼安叹了口气,想到刚刚听见孟弥星咳嗽时陡然吊起来的心脏,觉得这样也好。 她到底还是担心着的。 三师兄见她答应,颇有深意地笑了一下,随后飞快走到了孟弥星身边。 “小师妹?” 司河也想走过去看看,经过宋盼安时,见她有些愣怔,便拿手在她眼前晃了两下。“小师妹这是高兴坏了?” “……”宋盼安猛地回神,“你才坏了!” “没坏你在这儿傻站着干嘛?”司河看了一眼孟弥星,拉过宋盼安偷偷摸摸在她耳边道:“我这两天可天天都看见你了,我知道你没去给大师兄换药。” “怎么样,大师兄亲自给你机会,你能看见大师兄美妙的身体了,是不是高兴得想蹦三米高?” “我看你像三米高!”宋盼安一脸震惊,“五师兄你知道那刚刚怎么不帮我解释解释?” 说到这个司河表情一滞,突然挠起了头:“这,这我也不知道。” 他回想起刚刚大师兄看他的那一眼,脑子里突然冒出一种好似只要他开口,他就即将在大师兄特制的结界里待上个一两年的感觉。 大概是他多想了,司河甩了甩头,道:“可能是我当时忘了吧。*” “不过,”他再次用肩膀撞了一下宋盼安,“小师妹当真一点不激动?” “你知不知道这可是多少修界女弟子拜天拜地都求不到的机会?前几年你还没进门的时候,有个其他门派的女弟子曾经在晚上偷偷溜进了大师兄的院子,想和大师兄表白心迹。可没料到大师兄当时正在洗澡……” 司河故意一顿想引起宋盼安的好奇心,可没想到宋盼安半点不买账,甚至看都没看他一眼。 这天聊不下去了! 小师妹对这等八卦居然一点都不好奇! 司河丧气地说出后续:“后来那女弟子只远远望了一眼大师兄出浴,就晕过去了。” 宋盼安手藏在袖子里握成了拳,面色镇静地眨了眨眼睛,十分想问司河这女弟子是被打晕过去的,还是被美色迷晕过去了。 但理智不允许她这样做,她咽下自己的好奇心,念起了孟弥星教她的清心咒。 念着念着她的思绪又不自觉的地飘向了给孟弥星换纱布的当天。 那天秋色正好。 屋内,眉目如画的男子端坐在她眼前,纱布下的手臂白净有力,但又没有因为多年握剑而变得满是肌肉。 渡生门道袍宽松,孟弥星衣袖又拉得很高,她甚至现在都能回忆起他顺着流畅的手臂曲线一直往上,那微微凸起,如玉似的肩胛骨。 想必出浴时,那藏在衣底下的肩窝里说不定还能盛着一捧水。 宋盼安倏地捂住鼻子。 她想她知道答案了。 那女弟子晕倒的原因。 “小师妹你干嘛!”司河低声惊呼。 他原本还很失望于宋盼安对这种八卦一点兴趣都没有,阻止了他继续说下去的兴趣。 可没想到他刚打算放弃不说了的时候,又突然看见了小师妹莫名其妙地捂住鼻子的动作。 小师妹肯定有问题! “小师妹,你转过来我看看!”司河怕吵到其他人,又想走到宋盼安面前看清楚她怎么了,便有些急切地伸手想拦住她。 可宋盼安怎么会让他如意,她捂住鼻子使劲往旁边躲,司河就锲而不舍地往旁边追。 “五师兄!”宋盼安鼻子不透气,现在鼻音有点重,“你快去看结果吧,等下输了林巧巧可就去找别的师兄弟了!” 司河动作一顿,又飞快将这个可能抛之脑后,仿佛刚刚那个担忧得不行的人不是他:“不会的!我和巧巧情比金坚!你先让我看看你是不是流鼻血了!” 他眼里闪着光芒:“你是不是也惦记着大师兄呢?!” “我惦记个仙人板板,你别瞎说!”宋盼安一脚踹过去,“我就是上火了,造谣可耻的五师兄!” 司河平时看起来不长脑子,怎么一碰到八卦就跟变了一个人一样! 觉得自己发现了大事件的司河利落躲过宋盼安踢过来的那一下,并顺势捏住了宋盼安的一角袖子。 “小师妹你说不说清楚?你不说清楚我可就自己看了啊,你肯定藏着事情!”说完他就用力一*拉,露出了宋盼安的下半边脸来。 宋盼安脸上失去遮挡物,一张红透的小脸展露在了空气中。 没流鼻血,只是红得有些诡异。 “什么嘛,”司河顿时就泄了气,“你什么事都没有,干什么突然挡着脸。” 害得他平白误会。 这只手被扒,宋盼安又急忙用另一只手捂着下半边脸,同时一脸坦荡地看着司河:“都说了我就是上火!” 司河捏住那角袖子,觉得没劲刚想松开之时,就被另一只手臂握住手腕慢慢拉开了。 “五师弟,”孟弥星面无表情目视前方,“我的纱布松开了,这里没有新的,你能帮我再去找点吗。” 比起宋盼安为什么突然捂住脸,司河明显更关心孟弥星的伤口。他急忙问道:“纱布松开了?大师兄你伤口没事吧?” 孟弥星不动声色地挤到了他们两人中间:“没事儿,换个药就好了。” 司河猝不及防被孟弥星拉开,都没来得及思考为什么大师兄在周围这么多的师兄弟中一下就挑中了他,也忘记他刚刚拉住宋盼安是要干嘛,很快便答应了下来,急忙跑出去给孟弥星找纱布去了。 “纱布开了?”司河一出门,宋盼安看了眼其他正在讨论分组的弟子,见没人注意到这里,另一只手迅速地就掀开了孟弥星的袖子。 里面的纱布完好无损,绑得虽然不能说好看,但再用一天也绝对没什么问题。 她疑惑地抬头:“大师兄,哪里开了?” “这里。”孟弥星依旧看着前方,另一只手十分利落地解开了纱布上用来固定的结,没有望向宋盼安一眼,“这里开了。” 宋盼安:“……” 这熟练的手法,若不是她来这儿这么久,深知孟弥星是个怎么样的人,她还真的会以为她的大师兄平时闲着没事就爱扯绷带玩儿。 “小师妹要帮我换药吗?”两人沉默了一小会儿,孟弥星突然在旁边寻了个椅子坐着,一口气憋在心里出不来。 他刚刚在原地等着小师妹过去找他,拒绝也行同意更好。 可没想到他等了半天,小师妹居然又忘记了他,和司河聊了起来。 还打打闹闹,不成样子。 他轻飘飘开口道:“我知道小师妹不愿意,毕竟男女授受不亲,若是小师妹帮我换药的事情传出去,说不定还会耽误小师妹找个满意的道侣。” “大师兄,大师兄还记着这事儿呢。”宋盼安赶紧跟着走了过去,扯出一个微笑,“我没有不愿意,我可愿意着呢。” 夸也夸完了,纱布司河也去找了,她可真是乐意得紧。 “找什么道侣,道侣肯定没大师兄对我好!”她把实话掺在玩笑里,“大师兄是我见过最好的人了。” 孟弥星也懒得去分清宋盼安说的到底是真是假了,他看着窗外燃起一股青烟。 那是缘灭道要开的前兆。 “五师弟最近和白芨峰的林巧巧,怎么样了?” 宋盼安正规规矩矩地站在旁边*,努力逼迫自己不往孟弥星这边看一眼,闻言又立马转过了头,让刚才的努力全都白费。 她实打实地惊讶,没有半分作假:“五师兄和林巧巧,大师兄连这都知道?” 司河也没到金丹期,修为也只比宋盼安高那么一丢丢,不能找道侣,他便没到处宣扬。 林巧巧也不是爱到处找人闲唠的性子。 孟弥星每天管理渡生门上下那么忙,还要忙着自己的修炼,居然连这都知道?! 那她昨天和司河偷偷商量着回去给他枕头里加草药的事情,孟弥星知不知道? 孟弥星看起来心情不太好,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回答她:“之前在结界里,不是你自己告诉我的吗?” “是你自己说受不了五师弟天天在你面前提林巧巧,还希望他不长嘴巴的好。” 记忆重新司河回到了她的脑内,确认自己真的说过后,宋盼安不敢瞎说,如实道:“挺好的,五师兄刚刚还和我说要勤奋修炼,争取早日到金丹期呢。” “嗯。”孟弥星回答地平淡,内心的酸涩感少了一点。 随后又想到一向惫懒的司河,居然为了林巧巧愿意下决心修炼,他看了眼宋盼安,那股消散不久的酸涩感又重新回到了他的内心。 小师妹如此心大,他要何时才能等到小师妹奋力修上金丹的那一天。 他不想说话,宋盼安不敢说话,两人所在的角落就这么诡异地安静了下来。 不远处的几名弟子高声讨论着分组,热闹都是他们的,与宋盼安无关。 又过了没多久,司河才终于带着纱布出现在了门口。 宋盼安跟见着了救星一样飞速跑去接过了纱布,并向司河求助:“大师兄今天很奇怪。” 言下之意是希望司河能帮她一把,至少不要让她和大师兄独处。 司河闻言看了眼孟弥星,孟弥星一如既往地面无表情,见他看过来还轻轻地点头示意。 反观宋盼安,司河收回视线,盯着宋盼安从刚才就一直没褪过色的大红脸,默默拿出怀里的药放到了她手上。 “我觉得小师妹你更奇怪。” 说完他便加入了讨论分组的大军,再没看过宋盼安一眼。 宋盼安在门口吹了几秒冷风,暗自吐槽了几句司河的不仗义,随后又硬着头皮拿着纱布和药慢慢走到了孟弥星旁边。 周围实在有些吵闹,于是孟弥星起身拉上了桌前的一道帘子。 这间屋子一下子被分割成了两个区域,宋盼安所在的空间变小,再只剩下他们两人,她觉得自己有些喘不过气来。 “小师妹?”孟弥星已经重新坐了下来,与此同时还径直拉起了自己的袖子。 和上次一样,孟弥星拉得很高,露出了一部分肩胛骨。 宋盼安回神,偷偷做了个深呼吸,一步步往前走去,缓缓扯开了那被孟弥星自己解开的纱布。 这伤势其实是愈合得非常好的,恢复得很不错,比宋盼安上次看不知好了多少。 几天时间*恢复成这样,宋盼安下手没那么拘谨,比之前重了一点点。 她尽量保持目不斜视,只仅仅看着手上纱布所在的地方。 额上发丝微动,是有人在她耳边轻轻呼吸着。 宋盼安说不出自己现在心里是个什么情绪,她现在感觉自己脸上像是有火在烧。 她加快了手里的速度,并飞快打了个结,抱起剩下的纱布和药罐便掀开帘子跑走了。 “大师兄五师兄好像还有事情找我,我也有很多事情还要找他,我就先走了!” 帘子拉起时,孟弥星看见宋盼安跑出屋子的背影,还有司正勾着一个小师弟侃侃而谈,丝毫不知道他已经在不知道的时候被人当成了借口。 孟弥星最近已经不知道多少次叹气了。 明明之前他很少这样的。 师尊曾和他说,他是天定的飞升之人,根骨非常,天资聪颖,是最适合修仙的苗子。 连他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 入渡生门多年来,他一直断情绝念,努力修炼,只为争取早日飞升。 可没想到他修炼了这么久,到最后,也不过还是个凡人而已。 * 窗外青烟连天之时,缘灭道已经打开了。 众人已经休息妥当,来到了一开始报道的殿前广场。 孟弥星拿出分组结果,然后便走出一个琉光门弟子带着他们到了一扇翠玉做成的门前。 只有一扇门,周围除了来到这儿的弟子,再没有任何东西。 门的周围很热闹,但也只是在孟弥星他们来之前热闹。 那弟子带他们刚到,方圆两公里的喧闹声便一下停止了。 此次大会一共有近三十个门派参加,其中有像渡生门、琉光门这样的大门派,也自然有一堆连宋盼安那修炼多年的师兄师姐们也叫不出名字的小门派。 这些小门派先不说能不能成功闯过第一轮进入下一阶段,光是来到这儿,和其他门派优秀的弟子过上两招也够他们拿回去说好一阵子了。 若是还进了第二轮,那简直够这些小门派直接将自己门派的名声拔高好几个档次。 他们原本做的一手好梦,可没想到与渡生门分到了一组。 虽说按得到的玉骨来排名,但这玉骨数量也有个下限,没达到这个数量,一样不能进入下一轮。 宋盼安眼睁睁看着好几个门派已经直接交出了报道时发的绿玉骨,直接弃权了。 若是一个玉骨都抢不到手,还不如弃权,好歹留个体面。 门外人数一下少了三分之一,玉门也在慢慢打开。 刚露出一条缝隙时,一道轻蔑的声音从他们身后传来。 “哟,这不是渡生门大弟子孟弥星吗?”是个男子,声音里带着一股不可名说的自信,慢慢朝他们靠近。“听说,你前几天遭到魔界围堵,受伤了? “那你这,还能撑到缘灭道三个时辰结束吗?” 第四十二章 倒也不必如此火热 来人大概就是宋盼安师兄师姐们都说不出名字的门派弟子。 他穿着一身极为常见*的道衫,长相也颇为一般,可以说整个人看起来都十分普通,唯一不普通的地方,就是头顶那通天高的发髻。 这发髻不知用什么手法绑的,竟这男子三分之一高,放在人群中极其地显眼。 宋盼安余光瞥见司河迷惑的眼神,又看向一脸淡定的孟弥星。 旁边那些刚刚交出玉骨的人明显躁动了起来:“我听错了吗,原来渡生门大弟子受伤了!” “是啊!这人怎么不早些来说,大师兄才刚弃权!” “我们现在还能重新报名吗?琉光门的负责人呢!” 从这些人走出几人开始找起了周围的琉光门弟子,另一些没弃权的门派弟子脸上的表情也是一松:“还好我们忍住了没弃,若是孟弥星真的受伤了,说不定我们还能从他手里抢来几个玉骨。” “还好师姐英明,若是真能从渡生门手里得来几根玉骨,说不定还真能挺进下一轮呢!结束了师尊肯定会好好夸我们一回!” “不过修界不是一向传言孟弥星天生根骨非凡吗,这次居然有人能伤了他,是谁这么厉害?” “……” “反正不是你们!”叽叽喳喳声中,那名过来挑衅的弟子高声一吼,成功阻止了他们的闲言碎语,“劝你们还是不要做梦的好,因为要从渡生门手里抢来玉骨的是我,不是你们。” 空气中一时沉默了下来,那男子一人与渡生门十余人对峙着。 如此情况下他也并不慌忙,而是双手抱臂,不急不缓地走近那玉门。 “你们渡生门是没人了吗,竟要一个受伤的弟子带着其他弟子进缘灭道。” 他一个人在那叽叽喳喳了半天,孟弥星却半点反应都没有。 孟弥星甚至看都没看他一眼,面色如常地数了数人数,随后带领弟子往门内走去。 宋盼安撇了撇嘴,渡生门消息一向管控严格,也不知这人从哪儿知道的大师兄受伤的消息。 知道孟弥星是不想和这些不知道哪里跳出来的人计较,她便也闭了嘴没打算开口。 “噗嗤。”那群一直在一旁围观的人见那男子受此待遇,脸上都露出了看好戏的表情,“这人谁啊,在这儿上窜下跳,也不看人家渡生门理不理他!” “就是,说这么多,人家渡生门大弟子连看都没他一眼!这受伤的消息该不会是他瞎说的吧?这人你们认识吗?” “不认识,不过看这头顶的追云髻,应当是最近刚兴起的白骨堂的弟子。” “就是那个建派才不过短短几年的白骨堂?没资历就算了,我记得他们整个门派都是医修啊!怎么也敢来碧落大会,还敢冲着渡生门大弟子嚣张?” “这白骨堂靠发髻的高低排辈,这男子想必是白骨堂的大弟子谷图。他们一个低级医修门派,怎么可能知道渡生门的事情?我看这受伤的消息,八成是他瞎说的了!” 宋盼安把这些话都听在耳朵里,玉门已经完全开了,那个叫谷*图的男子却在孟弥星即将踏进门槛时冲过去拦住了他。 “我说的孟弥星受伤到底是真是假,我们等下进去了就知道了!”他音量很高,像是特地说给身后那些人听的。 “我也知道阁下天之骄子,之前并不知道我是谁,”他说这话的时候眼里闪过一丝凌厉,又很快隐藏起来,“不过这没关系,现在你就知道了。” “我们白骨堂最近新得一个高人,是她说渡生门大弟子受伤了的。我自是也希望阁下没受伤,这样才好和你好好比试一番。” 这也有高人? 宋盼安想到银霜城说的高手,忍不住挠了挠头。 这些高手一个两个的,他们都是从哪儿批发来的? 谷图低头叫人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孟弥星这才终于微微皱了皱眉头,说道:“阁下一直挡在我们面前,是要与我们一同进去?” 一看就是没听他在说什么,谷图抬头脸色变了又变,短暂地沉默了两秒才终于咬着牙开口:“……不,你先请。” 说完他便闪身让出了一条进入玉门的道,宋盼安甚至能感觉到他让路的步伐微微颤抖。 孟弥星轻点了下头,“试场上见。” 宋盼安走在队伍末尾,跟着其他师兄们跨进了那玉门。 玉门里面与外面十分不同,缘灭道中满是堆起来的妖兽残骸,动不动就能踩到已经看不到一丝皮肉了的白骨。 缘灭道是琉光门独有的秘境之术,本是上古修界用来关那些到处作乱的大妖兽的。 这里风水运势奇特,越是妖力强大,就越容易被缘灭道反噬。 但是近几千年来都未曾出现什么残害民间的凶兽,之前留下的也都被缘灭道吞噬无几,现在只剩了一些战斗力低下的小妖小怪在里面逗留。 宋盼安一步一个脚印,小心翼翼地避开所有白骨,跟上了队伍的步伐。 第一轮的试炼其实是没什么难度的,虽是放任所有参加的弟子自由寻找里面的妖兽来获取玉骨,但为了安全考虑,里面的妖兽修为都并不高。 所以最后玉骨的数量多少除了实力也存在运气的成分,碰到的妖兽多,玉骨数量便也会随之增加。 渡生门众人的运气是出了奇的好,选了一条正道走了没多久,便碰到了许多妖兽。 众人不愿让孟弥星出手,便都十分上心,使出了十成十的劲儿,解决得很快。 宋盼安连剑都没□□,就看见除了她和孟弥星,周围的师兄们腰间几乎每人都已经挂上了好几个玉骨。 一开始报道时发的那个玉骨上能看各个门派的数量,宋盼安往孟弥星腰间瞄了几眼,发现他们刚进来不过半个时辰,便已经到了这一组的第一。 甚至远超了第二名十几根玉骨。 宋盼安知道有孟弥星在他们可以很快进入第二轮,但她没想到这速度会这么快。 她惊讶地扒开面前两个师兄的肩膀,弯下些腰瞪大了眼睛看着上面的数字变化。 许是她的*眼神有些太直勾勾了,司河揉着眉心,代替其他师兄弟们走了过来,语重心长地让她收敛一点。 宋盼安直起身,还没弄清她该收敛些什么,就看见孟弥星面色复杂地朝她走了过来。 他想说些什么,又像是不知道怎么开口,最后干脆将腰间的绿玉骨摘下来直接放到了她手里。 “我知道小师妹想看的是这个,”他叹了口气,“但倒也不必……” ……倒也不必眼神如此火热。 宋盼安:“???” 孟弥星没说出口的话让宋盼安好奇死了,她拉了拉司河,眼里闪着疑惑的光芒:“五师兄,你们在说什么啊?” 司河不争气地看了她一眼,然后摇着头走了。 又过了一段时间,渡生门一行人最先来到了这个缘灭道最高的山峰附近。 他们才刚到不久,便感觉前方一阵地动山摇,正是这里的中心处传来的。 不仅只有山里传来的动静,四周还有其他门派弟子们往这儿赶来的声音。 这里有着这次试炼中最大的妖兽,打败它可以得三十个玉骨。能与渡生门一争的琉光门去了另一组,若是能打败这只妖兽,便能一举挤进前五,直接进入下一轮。 所以当谷图带着他那十余名发髻和人差不多高的弟子出现在宋盼安一行人面前时,她一点都不惊讶。 谷图只用他那并不十分大的眼睛斜斜睨了孟弥星一眼,淡淡说了句:“好巧。” 孟弥星点了点头,巡视了周围一圈,粗略估计了一下人数后便后退了几步,让出了直接去往山顶的道路。 他们已经得了四十根玉骨,山下的小妖兽已经够渡生门以第一名的成绩进入第二轮,他们便不打算再与旁人凑这个热闹。 宋盼安看了手里的玉骨一眼,白骨堂已经得了快二十根玉骨,稳居第二。 看来他们说的有高人不是打诳语。 孟弥星本是好心,可没想到谷图却并不领情。 他嘴角挂着讽刺的笑:“孟道长这是真好心给我们机会,还是因为受伤了所以才不能上山去除了这只妖兽呢?” 这男子着实有些讨人嫌了,渡生门的弟子还没说话,便有别的门派弟子主动站了出来指着他喊道:“你这一路还有完没完了!刚刚在路上就一直怂恿我们去和孟道长比试比试,现在当真人家面了又只会阴阳怪气了。” “你要真厉害你自己上啊!别只会躲在你们白骨堂的女弟子身后当个缩头乌龟!一路上我可都看见了,都是你们后面那个女弟子出的手,你可什么都没干呢!” “不会咬人的狗才狂叫!人家孟道长好心给我们让路,你没人家那气度就别挡着我们机会,毕竟我们可没那个脸皮躲在一个刚入门不久的女弟子身后!” 刚入门不久? 一路都躲在女弟子身后? 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身影,听到他们这番话的宋盼安开始使劲在白骨堂众人中寻找了起来。 她前前后后一共扫了*好几圈,才终于在那群弟子的最后找到了一个女弟子的身影。 她穿着和谷图身上如出一辙的道衫,但脑后的发髻却不高,是新入门的弟子没错。 只不过那女弟子一直低着头,宋盼安看不到她的面貌。 她刚想放弃之时,就见那女弟子也像是突然注意到了她。 她抬起头,露出一张戴了面具的脸来。 是早晨跟在衡乐旁边的女子没错。 衡乐的人不仅混进了碧落大会,甚至还不知何时进了一个修仙门派。 宋盼安还没来得及错愕,就看见那女弟子视线一移。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能明显的感觉到那名女弟子冷冽的眼神在碰到孟弥星时陡然柔和了下来。 甚至还流连了几秒。 第四十三章 再等等 不仅如此,一股诡异的熟悉感再次笼罩了她。 那女弟子只飞速看了孟弥星几眼,就迅速移开了视线。 周围的人都开始盯上了她,她却半分不在意,低着头,露出低矮的发髻来。 “你们门派自己没本事招到新弟子,酸我们的作甚。” 谷图除了孟弥星像是谁都不放在眼里,他看都不看那些门派一眼,自顾自地往后挥了挥手,“既然孟道长不稀罕这三十根玉骨,那我们白骨堂便收下了。” 说完他便往山林里踏步而去:“阿月,我们走。” 那女弟子几不可见地微微点了下头,随后慢慢走过了渡生门众人面前。旧时 她走起来十分地怪异,虽然姿势与常人无异,但抬腿落脚的瞬间会短暂的一顿,给人一种极其不自然的感觉,看起来就像是胳膊腿都像是装上去的一样。 这女子身形有些熟悉,孟弥星望着她僵直的背影,脑子里突然闪过当日在灵山上给小师妹采药被围堵时,那个领头魔修的身形轮廓。 这其实是个没什么根据的想法。 当时他伤得有些重,视线也变得有些模糊,并未看见那带人围堵他之人的面貌,只听一个魔修朝领头之人行了一礼,随后恭恭敬敬地喊了一声:“明护法。” 修界一直有魔界的明护法其实是名女子的说法,但因为见过这明护法的人几乎都没活下来,所以一直未被证实。 当日那明护法为什么会放他走,他至今未想明白。 就像他现在也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样一个刚入修仙之道的,有些根骨的女弟子会突然想起他来。 应当不至于,修界各派收徒之时都会先探过灵根,魔界之人混不进来。 想到这里,孟弥星松开了皱紧的眉头,转头下意识想找找宋盼安时,却发现她也盯着那女子远去的背影面色凝重。 小师妹之前见过她? 在自己意识到之前,孟弥星的手已经覆上了宋盼安的额头,还带着些抚慰性地轻轻揉了两下。 本来很顺畅的一套动作,可当他对上司河震惊的眼神之时,想收回的手却倏地一滞。 他倒是不怕尴尬,他怕的是小师妹尴尬。 周围人都在窃*窃私语,讨论着谷图的嚣张不知死活,只有司河不知怎么突然转过了头。 从他身后伸出了一双手,二话不说地捂住司河整张脸,不留一丝缝隙,随后十分不客气地把他的头掰了回去。 三师兄从司河身后探出头,一只手扣住他乱动的头,另一只手比了个加油的手势,眼里满是让孟弥星放心的坚定。 孟弥星张口想说些什么,可他突然感到手心里传来一股眼睛轻眨,睫毛缓慢刷过掌纹,微微有些痒。 这股悸动跨过他的肌骨,跨过跳动的脉搏,在他胸腔里挠了起来。 他猝然想起春日里的蝴蝶。 那蝴蝶也是这般不留痕迹地在飘扬的花瓣上划过,又若无其事地离去。 再等等。 孟弥星收回手,闭上了眼睛。 至少要等修界和魔界大战的结束后。 他要带小师妹去见师尊,告诉师尊飞升不再是他唯一的目标。 凡世能留住他的太多。 “大师兄这是怎么了?”宋盼安成功被转移注意力,丝毫不觉地抬起头,正巧看见孟弥星缓慢地闭上了眼睛。“是我额头上有什么东西吗?” 孟弥星睁开眼,眼角挂满了温柔:“无事。” 他想要陪小师妹过平平淡淡的一生。 “大师兄不舒服了吗,要不我们还是现在提前退出吧,别再往前了。” 他想看到司河早日修上金丹迎娶林巧巧,想看四师弟早日换上正常尺寸的道衫。 “对啊,我们现在的玉骨已经够了,大师兄还是快出去休息吧,我们真的很担心你。” 他想看渡生门成为修界第一大门派,繁荣昌盛,千年屹立不倒。 如果,如果他能回来的话。 众人全都因为宋盼安的这一句话将注意力移到了孟弥星身上,没人注意刚离开不久的白骨堂。 那女弟子隐在人群之中一寸寸慢慢转过头,看着与孟弥星温柔对视的宋盼安,慢慢握紧了拳头。 * 孟弥星最终还是接受了弟子们的请求,打算带着这些玉骨提前离开缘灭道,回去再让琉光门的医修给他好好看看伤口。 一路上众人都隐藏得很好,没让其他门派的弟子看出来大师兄受伤的事情是真是假。 其实孟弥星是拒绝的,但三师兄十分机智地让宋盼安去劝。 宋盼安在三师兄灼热的眼神下只开口说了半句:“我也很担心……” 话音还未落孟弥星便点了头。 众人走出缘灭道的路上没有碰到什么妖修,都被进来的弟子们解决完了。 司河站到了队伍前端,用孟弥星教的心决打算打开之前进来时的那扇木门。 “救命——!” 他刚摆好姿势,准备开口念出的时候,从他们身后的山林里就传来了一阵阵呼喊声。 这些声音十分杂乱,混杂在一起,像是碰到了什么大麻烦。 那股震动又开始从地底传来,只不过这才比之前的更加猛烈,更加让人站不住脚。 “孟道长!救命!”从山中跌跌撞撞跑出来一个男子,是之前嘲讽*谷图的弟子中的人一人。 只见他头发散乱,身上带着些血污,脸上满是恐慌的神色。 他跑了两步就摔倒在地上,但又很快爬起来,像是后面有什么恐怖的东西在追着他。 他连滚带爬跑到孟弥星面前跪了下来:“求你!求求你!救救我们大师兄吧!他们被里面的妖兽抓走了,那妖兽会吃了他们的!” 孟弥星的脸色开始变得前所未有的严峻。 “你可知你在说什么?”司河心决念到一半被打断,还以为这弟子故意的,就是想拉走他大师兄然后好强占他们的功劳,语气便不是很客气。 “这大会可是琉光门主办,里面的妖兽也是他们放进来的,都定过灵契不会伤人,又怎么可能抓走你大师兄,还会吃了他?” “我没瞎说!”跪在地上的男子看起来快要哭了,他吼道:“我绝对没有瞎说!” “你们也知我大师兄与白骨堂的谷图不和,刚刚他怕谷图先下手抢了玉骨,便一进洞就冲了上去。可没想到谷图早有防范,两人就在空中打了起来。” “我们虽是小门小派,但总是比白骨堂这种只有几年的门派有功底。原本我们大师兄都要占上风了,可没想到那白骨堂刚入门的女弟子突然加入了进来!” “那女的怎么可能会是刚入剑道不久呢!她才一招就刺伤了我们大师兄,也惊醒了那妖兽!我们没想到这妖兽居然修为这么高,还和发疯了一样,醒了之后就开始到处抓人,我大师兄受了伤,很快就被带走。我们几个门派合力都没有打赢它,只能先到处逃散,想找人来帮帮我们!” 在他的哭喊声中传来两声野兽的嘶吼,直冲云霄。 这下连司河都没再怀疑了。 听声音是个修为高深的妖修,要降服可能会有很大难度。 孟弥星很快做出判断。 可这种级别的妖修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被琉光门放进了缘灭道来当试炼? 虽然知道现在不是该关心这个的时候,但宋盼安还是按捺不住自己的疑惑。 她走近那男子:“你说的那个白骨堂的女弟子,她现在怎么样了,也被那妖兽抓走了吗?” 地上男子疯狂点头:“是是是!她跟白骨堂所有人一起,被那妖兽第一个抓走了!她那么厉害都被抓走了,我们大师兄是不是回不来了?渡生门的各位道长,请你们一定救救他,救救我大师兄吧!” 男子哭的伤心,司河面前的玉门也已经被他完全打开了。 “大师兄。”众人都安静地看着孟弥星,等待着他做决定。 人命关天的事情等不得太久,孟弥星只思考了一秒便让人扶起地上的男子,安排几个人将他送出缘灭道,顺便让他们通知琉光门的长老以及掌门这里的情况。 待安排好一切后,孟弥星只看了一眼宋盼安,宋盼安接受到他眼里的信息,知道孟弥星是想让她跟着一起出去。 她想到那女子颇为僵*硬的背影,便怎么也迈不开步子。 宋盼安从未像今天这般,迫切想知道一个并未在书中有过描写的角色身份。 她知道她不该去,但她还是拒绝了孟弥星的好意:“大师兄,我还是和你一起吧。” “你受伤了,我跟着还能方便照顾一下。”她看了眼周围,“大师兄偶尔也可以相信一把其他的师兄们,放手让他们奋力一搏,不必什么都担在自己肩上。” 说完几只手在宋盼安肩上拍了拍,许是因为她说出了他们的心里话。 孟弥星揽着受伤的手,山中的野兽号叫变得更加大声。 再不能等下去了。 这一回孟弥星脸上难得地温柔了下来,他释怀一笑:“好。” 他从很早就开始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很久了。 得到孟弥星的首肯,众人没再磨蹭下去,召出了灵剑便飞快往山中飞去。 第四十四章 阿月 等众人御剑飞行到了山中的时候,那妖兽嘴里正叼着个白骨堂的弟子。 这妖兽大约三四米高,虎头豹身,长相狰狞,时不时发出几声嘶吼,像是要将这座山都整个拔起来。 它两腿站立于林间到处寻找着跑开的猎物,见大堆人修为更高的朝它飞了过来,更加激动地吼了两声。 待孟弥星一行人靠近它时,它像是突然兴奋了起来,把那弟子完全卷入口中撕咬了起来,宋盼安在半空中甚至都能听到骨头被咬得嘎嘎作响的声音。 孟弥星冲在最前面,本想绕到它身后砍下妖兽头颅,在那弟子丧命之前救下他,可没想到这妖兽后背也像是长了眼睛,爪子朝后奋力一挥,打乱了他们的剑阵,又盯着一个弟子追了起来。 渡生门弟子道袍都着青衫,隐在林中四处逃散。 这妖兽找不到他们,愤怒地往地上一锤,又随便抓了几个没来得及跑走的其他门派弟子叼在嘴里,四脚落地转身飞快往山顶上跑去。 司河大声喊着让其他人赶紧出去,等到林间没人后才跟在孟弥星身后追了上去。 他们一直追到了山顶,那妖兽在崖边猝然停了下来。 前面就是万丈悬崖,没有了前进的道路,它重新站立,吐出嘴里的弟子随手就往地上一扔,捶胸顿足地号叫了起来。 “大师兄,”司河御剑飞到了孟弥星旁边,“其他门派的弟子应该都离开这里,出去喊人了。” 孟弥星神色严峻地点了点头,打量起眼前的妖兽来。 “大师兄,这……”司河有些愣怔地指着前面。“这妖兽修为颇高,想除掉它怕是要费一番大力气。” 修炼这么久,他也是第一次碰见这样厉害的妖兽。 “悬摇山中有异兽,如虎而似豹,契丹不能识。”孟弥星看起来像是在自言自语,不知道是不是和司河说话,“谁将它放出来的。” “这应当不是琉光门放进来的。”宋盼安主动上前,“琉光门没这个必要这么做。” “是。”孟弥星看向她,“我*们在这儿因他们放进来的妖兽受伤,传出去对他们的名声有损坏。” 宋盼安对上孟弥星视线,又很快移开。 “也是,”司河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他们确实没必要这么做。” 他刚说完,那妖兽便捡起地上的人往崖边一丢,它手刚松,手里几名弟子便笔直往下掉。 “小师妹!”没想到这妖兽不吃他们反而将他们丢下去,人命关天,孟弥星下意识就喊了宋盼安一声,同时也迅速反应过来喊了另外几名修为并不那么高深的弟子,“你们下去救这些人,这里有我们!” 他侧头一喊:“五师弟,你跟着他们。” 这里危险,只能让这些弟子暂时离开这里。 司河想留在这里和大师兄一起奋战,闻言本想拒绝,但看见孟弥星坚定的眼神,最终还是收起灵剑点了点头。 其他几个人闻言都迅速操控灵剑往崖底飞去,只有宋盼安还在原地踌躇着。 她有些担心孟弥星。 她知道孟弥星哪怕答应了,也绝对不会只在一旁看着而不插手的。 之后还有比试,她不能让孟弥星的伤势再加重了。 “小师妹。”孟弥星就那么看着她,一言不发。 两人都心知肚明,宋盼安叹了口气,还是拧头往前飞去。 她自那段时间在结界里洗完髓之后,修为便开始飞速提升,现在已经能灵活操控逐星了。 宋盼安飞了一小段,经过孟弥星时,在他手中以一个别人都看不见的角度抽走了孟弥星怀里露出来的一小截红丝带。 这丝带眼熟得很,她飞快塞进了自己的袖子里。 那是她之前给孟弥星绑伤口时用到的红丝带。 * 这山崖高的很,宋盼安和几名师兄师姐一起沿着崖底往下飞了一阵时间,还没见到那被妖兽丢下来的弟子身影。 几人脸色越来越凝重,并再次加快了御剑的速度。 不知又往下飞了多久,一直到几人都快放弃了,他们才终于在山崖旁听到了几声叫喊声。 “师兄?”宋盼安是最先听见这个声音的,她控制着逐星猛然停了下来,同时也喊住了还在往下飞的其他师兄师姐们。 “小师妹可是有所发现?”司河十分敏锐地抓住了宋盼安的声音,慢慢靠近她问道。 宋盼安点了点头,并指了指自己身后,有些犹疑道:“那边好似有些动静。” 是什么人在呼唤她名字的声音。 她其实不太确定,但现在他们不能放过任何一种可能。 其他人都凝神听了听,四处都是飘着的白雾,他们一停下来周围便没有了半分动静。 但司河还是捏了个决,驱开了宋盼安身后大片大片的水雾。 那里出现了一道雾中裂缝,几人循着宋盼安所说的方向朝那边飞去。 “你他娘的有本事放开我啊,有本事我们单独打一回啊,看我不一刀砍了你这个怪物……” 有些虚弱的声音从雾的尽头响起,几人都松了口气,宋盼安也放下悬着的心跟在*后面。 穿过迷雾,被藤蔓紧紧缠绕住双手吊在半空的十余名弟子陡然出现在他们面前。 被妖兽扔下来的弟子全都被吊到了这里。 刚刚骂骂咧咧的声音就是从这里传来的。 宋盼安顺着声音看过去,谷图在此等环境下,终于改掉了阴阳怪气的坏习惯,开始直接骂了起来。 但这并不是喊她过来的那个声音。 “怪物去哪儿了?不过是个妖兽而已,我白骨堂大弟子又怎么会怕你?!” 他没有注意到刚刚赶过来的渡生门众人,只狞着脸抬着头往上吼道,“你是不是怕了?你个有娘生没娘养的东西,你要是怕打不赢我,我就让我们新进门的弟子和你好好比比!” 宋盼安有些无语,有些不忍心告诉他这里已经离崖边很远了,他骂再多那妖兽也听不到。 “行了!”司河听了两句便听不下去了,翻了一个白眼道:“你可别逼逼赖赖了,都这样了还堵不住你那张嘴。” 这一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这些弟子都纷纷抬头,连谷图也停下了嘴巴。 “是渡生门的弟子!”这几身青衫颇为显眼,几名弟子都惊呼了起来,“快来救救我们!我就知道渡生门的弟子最靠谱,会回来救我们的!” “是啊是啊,快来救救我们吧!那妖兽太厉害了,我们几个门派合力都打不过,被它抓来了这里,果然想除掉它还是只能指望渡生门了!” 这些人这种话真是张口就来,谷图冷哼一声闭上嘴,不屑地移开了视线。 几个门派合力都没打败那妖兽? 宋盼安第一反应就是到处寻找起来那女弟子的身影。 这女弟子如此厉害,也没能打过那妖兽吗? 在所有人中看了两圈,宋盼安才在人群之中找到了那一直低着头的女弟子。 哪怕在此等环境下,她脸上的面具也依旧稳稳当当地戴在脸上,整个人看起来没有一丝慌乱,稳当极了。 周围的人都在疯狂地求着司河几人救救他们,连白骨堂的弟子都开始后悔了,开始代替谷图道起了歉来。 这女弟子有多安静,宋盼安就有多疑惑。 司河没理会这些人的马屁,只朝周围人使了个眼色,其他弟子便开始行动起来,想给他们松绑。 “小师妹?”司河轻轻推了宋盼安一把,把她从思绪中拉了回来,“在想什么?” “啊?”宋盼安这才将视线从女子面具上移了回来,愣了一秒答道:“没想什么。” “五师兄可有事?” “倒是没什么事。”司河踩在剑上,总觉得今天小师妹和大师兄两人都怪怪的。 但他没说出口,只指了指宋盼安刚刚一直盯着的那女弟子:“你能帮忙救下那个白骨堂的女弟子吗?” 他不知想到了什么,“啧”了两声:“巧巧不让我碰别的女的。这来的女弟子就你和九师妹两个人。” 兮枝本来也想跟着过来的,但她一来冬灵也吵着要来。 这里危险,冬灵*又是郡主,兮枝便只能带着她的小徒弟在外面等着。 宋盼安进来的时候感觉兮枝脸色黑得像是要吃人,估计收下冬灵当徒弟她得悔的肠子都青了。 她想起原著里兮枝也没有参加第一轮的比试,而是想着法子给衡乐传递消息,便也没再多纠结。 “九师妹已经扶上了另一个女弟子,我看你一直盯着她,你就扶她吧。” 司河没说的是三师兄都告诉他这个眼瞎心盲的了。 大师兄要是知道他让小师妹碰别的男的,他肯定得让自己住在后山再看不见林巧巧了。 白骨堂都是些身材高大魁梧的壮汉,宋盼安尽管有些不情愿,但她也确实背不动其他男弟子。 宋盼安撇了撇嘴,最终还是御剑靠近了那名女弟子。 “醒醒,喂?”宋盼安解开捆着她的藤蔓,等女子躺到她怀中后又戳了戳她的肩膀,“你醒了吗?” 宋盼安努力回想起谷图当初是喊的她什么,想了半天才想起来:“阿月?阿月你醒醒?” 那女子垂着的头晃了两下,然后慢慢醒了过来,对上的眼睛眼底一片清明。 “我还想着怎么让你过来,没想到你自己就凑上来了。”阿月隔着面具似是轻声笑了一下,“天意如此,那便怪不得我了。” 这是她第一次听这女子的声音,却没想到和她的声音相像得很。 宋盼安还没来得及惊讶,阿月抬头之时她就从崖壁感受到了崖顶的打斗有多激烈。 那妖兽像是发现了他们,藤蔓都在缓缓往上升去。 不仅如此,一阵山崩地裂的震动一下传遍了整个山崖,从他们头顶掉下来一堆石头,块头都有些大,宋盼安揽着怀里的女子便想着逃开。 可没想到怀里的阿月反手制住了她,以绝对的武力优势将形势逆转。 她一只手困住宋盼安双臂,另一只手捂住了她的嘴巴。 司河他们似是都没注意到从天上落下来的石块,都还在奋力救着那些被捆住的白骨堂弟子。 “嗯——!” 宋盼安抬头,眼看着石块离他们头顶越来越近,便使劲从喉咙里发出声音想提醒他们。 可阿月束缚她束缚得紧,不管她多么使劲儿挣扎都挣脱不开。 五师兄!快躲开! 宋盼安急得眼睛都红了,抬脚狠狠地跺了一下阿月的脚,阿月痛出闷哼,却依旧没有放开她。 反而被缚得更紧了。 司河几人将救下来的弟子都在自己的灵剑上安顿好,确认被抓到的弟子都在这儿后便打算御剑离开。 倏地,那些石块像是盯准了渡生门的弟子一样,悉数落到了他们背上,还有些落到了他们头上,但都不致命,只是将他们砸晕了过去而已。 很快渡生门的弟子们就传来几声闷哼,随后便纷纷晕了过去,倒在了灵剑上。 灵剑没了主人的控制,孤零零地浮在半空动弹不得。 “师兄,你们快过来吧。”阿月躲在阴影里捂住宋盼安的脸,突然呼唤了一声,阴*沉的声线也陡然欢快了起来。 多了丝感情后,宋盼安顿时觉得这声音更像自己了。 师兄? 可谷图不是白骨堂的大弟子吗,为什么阿月只喊他师兄? “怎么过去?” 谷图试图控制这些灵剑,却控制不得。 几番尝试无果后,他想把剑上的渡生门弟子踢下去,可阿月声音又再次恢复了冷漠:“师兄还是不要这样的好。” “他们掉下去了,师兄你们也会跟着掉下去的。” 谷图刚踢出的脚一顿,随后又亮着眼睛看向阿月:“师妹,莫不是你连渡生门的剑也会控制?” 阿月没有理他,但是他们脚下的剑的确是在朝着她慢慢移动。 “师妹,你可真是块宝啊。”谷图笑得扭曲,“我们白骨堂有了你,今年一定能进第二轮的。” 他许是沉迷进了自己的幻想,没有看见阿月圈着的宋盼安。 不然他一定会把她丢下去的。 宋盼安看了眼深不见底的悬崖,这么想道。 “或许我们还有可能夺得魁首。”他眼里闪着疯狂的光芒,“只要杀了孟弥星,师妹,只要你帮我杀了孟弥星!” “等没了孟弥星,我们夺走他们手里的玉骨扬眉吐气!师妹,凭你的实力,我们一定能成为这次大会的第一名!” 周围的气压好像有些变化,后脖颈处突然传来一阵凉意,宋盼安打了个寒颤,随后她听见阿月的声音似是降到了冰点。 她低声说道:“我不愿意。” “……你说什么?”谷图怀疑自己有些听错了,他把自己从幻想中□□,抬头却看见了被困住的宋盼安。 “这怎么还有个没晕过去,师妹,你怎没砸晕她?” 原来刚刚的石块都是这个女弟子控制的! 宋盼安再次瞪大了眼睛。 她实在不懂这女子的目的是什么。 只砸晕她的师兄师姐们,却又不取他们性命。 “师妹你快把她丢下去!我看见渡生门的弟子就觉得晦气!”谷图咬牙切齿,“孟弥星好像对这个女弟子有些不一样,师妹若是下不了手,便给我,我来把她推下去——” 谷图的话不知道那个字眼刺激到了阿月,她轻笑了一声,迎风站在逐星上,随后猛然拔出了自己的剑,念了一串宋盼安听不懂的咒语。 像秋日熊熊燃烧的火焰中,悄悄流进了一股清油,一下燃起了通天大火。 念完后她抬起手,剑气从剑尖滑出,由一个点逐渐扩散成一个半弧,朝周围扩散而去。 又是在他们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这股剑气无形中割上了谷图和其他弟子的脖子。 谷图甚至最后一个音还没咽下,脸上瞪向宋盼安的凶狠表情都还没来得及收起,便被这一剑了结了生命。 这股火往四周蔓延,最终烧向了他们自己。 他们身体僵直地倒了下去,喷起的血迹溅到石壁上,赶走了一小片白雾。 她喊她的师兄弟过来,不是要救他们,而是要杀他们。 如此血腥的场面,宋盼安咬*紧下唇,颤着闭上了眼睛。 若不是她一直注意着身后,估计她也根本注意不到阿月出招的速度究竟有多快。 这一剑在脖子的高度挥了过去,躺倒在剑上的司河几人反倒逃过一劫。 宋盼安心里一沉,又松了口气。 砸晕她的师兄师姐们,反倒不小心救了他们。 “你果真下得去手?”捂在她脸上的手早就被移开拔剑了,宋盼安眼皮轻颤,“这可都是你的同门!” 身后之人沉默了几秒,随后缓缓开口:“他们不是我的同门。” “刚刚的男子,也不是我的大师兄。” 阿月微微抬起头,不知注视着哪个方向:“我的大师兄,只有一个。” 宋盼安没那个好奇心知道她唯一的一个大师兄是谁。 她深吸了一口气:“那我呢,你抓我干什么?” “总不是为了找个人讲故事吧?” “当然不是。”阿月松开宋盼安,顺道推了她一把。“我有更重要的事情。” 宋盼安往前走了几步路,又转身看向阿月。 两人就在逐星上对视了起来。 宋盼安沉默地看着那双与她有七八分像的眸子,像是被蛊惑了一般,鬼使神差般开口:“什么事情。” 阿月又笑了起来,仔细端详起了手里的剑。 她把剑架到了宋盼安的脖子上:“你可知,这只是一把普普通通的剑,没有灵气。” “但我依旧能用它同时砍断好几个人的脖子。”阿月自顾自地说道,“这就是我和你之间的区别。” 她说完便慢慢摘下了脸上的面具,露出下面一张清秀的小脸来。 崖边的风冷得刺骨,宋盼安感觉自己看到了幻觉,像是被雾迷住了眼睛。 女子像是想学宋盼安笑一笑的。 但她脸上表情很僵,似乎还不太适应这张脸。 “我是来找回我自己的东西的。” 崖顶激烈的打斗使得一些小石块儿从宋盼安周围落了下来。 “轰——” 一阵滚石擦过崖壁。 宋盼安眼里倒映着阿月手里的那把剑。 这是秋日里十分平静的一个清晨。 第四十五章 一更 等宋盼安跟着其他弟子再次回到崖顶的时候,孟弥星几人已经完全解决了那妖兽。 这妖兽有些难缠,其他弟子多少身上都伤痕累累。 孟弥星扶起一个弟子,他自己的头发也因激烈的斗争而落下来几缕。 他果然还是带着伤出了手。 “大师兄!”司河踏着灵剑,本来还在揉着被砸疼的后脖颈,等见到孟弥星后又着急忙慌地跳下来,“你没事吧?” 其他弟子也跟着跳下来,纷纷关心起来。 “没什么大碍。”孟弥星动了动手腕,确认了没什么问题后,又开始找起了宋盼安来。 他压下想查看小师妹有没有受伤的想法,转头问起了司河:“怎么就你们几人上来,刚刚掉下去的弟子呢?” 他提到这个时,司河脸上浮现出了一股愧色。只见其他弟子跟着司河一起低下了头。 司河手握成拳:“那些弟子被这*妖兽吊在半空中,我们本已救下了他们。” “可哪曾想,那妖兽发现了我们,从崖顶丢下来一堆石块,将我们都砸晕了……” 司河沉着声,似是不想再说下去。 于是另一名弟子接过了话头:“我们醒过来的时候,灵剑上早已没了那些人的身影。只有剑刃边还挂着几丝布料碎布条,是白色的。” 他闭上了眼睛:“想必是,想必是……” 这弟子话没说完,但在场的人都知道他们只怕是都掉下去了。 连带着少数几个被抓的他门弟子,整个白骨堂无一人生还。 “是我们的错,”司河颤着声音,“我,我们也没想到那些弟子都被绑到了那么下面,救他们的时候居然还能被这妖兽发现。” “是我们太放松大意了,他们,他们本来能好好跟着我们上来的。”司河声音逐渐变哑,在场的人都跟着心情变得沉重起来。 渡生门外出解决问题时,因为几乎都有孟弥星在,所以都解决得十分顺利。 即便孟弥星不在,那也是因为这个事情并不严重,凭他们自己的力量也可以很好解决。 虽然谷图一直对渡生门怀着恶意,但那毕竟是一条人命。 不止谷图,还有其他十几条生命,就这么丢在了不远处的悬崖里。 “你是说你们都只是被砸晕了,”孟弥星似是也没想到事情会是这种发展,紧皱着眉头,“而其他人都被砸了下去?” 哪有这么巧的事情? 一张戴着面具的脸突然在他眼前闪过,他心里的怀疑成了型:“白骨堂那名刚入门的弟子呢?” 司河提起了一点精神,挠着头问道:“师兄说的是那名发髻不高的女弟子吗?” 他转头看向宋盼安:“大师兄得问问小师妹了,我记得是小师妹救的她。” 孟弥星跟着看过去,从上到下扫了两眼,确认了她没有受伤。 宋盼安猛地被喊,看着面前的男子嘴角露出一丝不易被人察觉的笑意:“大师兄问她做什么。” “没什么。”孟弥星望向悬崖边缘,“只是觉得她有些奇怪。” 他想起那个放他走的魔界明护法:“我好像之前见过她。” 宋盼安没再追问,只面无表情地说道:“我醒过来的时候,没有看见大师兄说的女弟子,估计她,也一起掉下去了吧。” 掉下去了。 刚刚才成型的怀疑又陡然破开了一个口子,孟弥星沉思了两秒,叹了口气:“不怪你们。” 一切实在是太巧合了,他想。 就像这场争斗就是特地为白骨堂准备的一般。 “真是不容易啊。”司河看向宋盼安,发现她眼神一动不动地看着大师兄,还以为她还在内疚,便走上前把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 手搭着的身子一僵,但司河只想着该怎么安慰她,并未注意到这些。 “小师妹,天意如此。我们既然已经尽力了,就别想那么多了。” 宋盼安恢复地很快,再抬眼看向孟弥星时,就发现他*已经不知何时走到了那妖兽的骸骨旁。 这妖兽被打倒后没有出现玉骨,已经足够证实这不是琉光门放进来的妖兽了。 孟弥星拔出逐星割下它头顶一缕毛发,拿帕子仔仔细细包了起来放进了怀里。 “我们下去吧。”他听见山腰传来许多人的脚步声,想来是增援的人到了。 “正好与琉光门掌门好好商量一番接下来的比试该如何。” 这若是魔界放进来的妖兽,就说明他们已经能随意进出修界了。 “是!” 孟弥星脸色逐渐难看起来,一言不发地带着其他弟子祭出灵剑往山下飞去。 * “那,掌门认为这妖兽是谁放进来的呢?”几个门派的长老坐在琉光门的主殿前,用凌厉的眼神审视着台阶上坐在主位的琉光门掌门。 其中也有掌门并未出席,由大弟子带领对伍的,诸如孟弥星这样年轻人,但并不多。 渡生门弟子作为解决那妖兽的目击者,和其他几个刚从山林中救下的其他门派弟子一起,正站在门外听着众人商讨。 里面的人正在讨论着这妖兽到底是谁放进去的。 琉光门的掌门是个胡子花白的老人,只见他长长的眉毛垂吊在颊旁,脸色不虞;:“诸位信我!” 老人拍着椅子把手,指着旁边桌上摆着的妖兽毛发喊道:“我们放进去的只是个才两百年修为的魈妖,绝不是你们口中虎头豹身的那个!” 琉光门掌门年纪虽大,声音却中气十足,不用扩音术也能响彻整个大殿。 “我们负责这次大会,若是出事了你们肯定都会来找我!琉光门千年名门,何必冒这个险?再说了,这对我们又有什么好处?!” 白骨堂的掌门没来,现在只有一两个小门派失了几个无关紧要的弟子,这些失了弟子的掌门面色还算平静,场面还能控制得住。 “弟子也觉得,这妖兽不是琉光门放进去的。”面前大多都是长辈,孟弥星站起身微微行了一礼,“正如刘掌门所说,这对琉光门并无好处。” “而且弟子并未在这妖兽的尸骸中找到玉骨,想来是什么人得了琉光门进入缘灭道的信物,偷偷将它关在山林中的。” 孟弥星心里已有了打算:“掌门可以查查门内有这信物的弟子。不仅弟子,长老也要查,查个彻底,这样才能洗清琉光门的嫌疑。” “弥星说的对!”琉光门掌门早就厌倦了和这堆糟老头子争来争去了,现在听到有人给了实质性建议,心里一松,对孟弥星也和颜悦色了几分,“不愧是靡贞的高徒啊,果然不让人失望!” “我现在就让人去查,查完肯定给诸位一个交代!” 他一说完便飞速指了两个在一旁听着的弟子安排了下去,丝毫没给其他掌门喘息的机会。 “哼,人家大门派大弟子说什么就是什么。”一个看起来约莫四十多岁,十分瘦弱,长相有些尖酸刻薄的男子冷哼了一声,“*我们在这儿提了半天建议,抵不过人家一句。” 你那叫建议吗,你那叫瞎几把乱扯。 琉光门掌门忍了又忍,这才控制着自己没把这句话喊出来。 “那我们就等着吧。”那男子靠在椅背上,斜视着孟弥星,“看看您老能搜出个什么来。” 他一向看不惯渡生门一家独大,让他们小门小派都没什么机会,也看不惯琉光门死死掐着缘灭道的诀窍,不往外传一分。 这次让他找着了机会,说什么都要从这老头手里搞到进入缘灭道的秘诀,好好去寻一寻里面的通灵密道,找一找密道里面的宝物来。 他心里想着,面色却不显。 “这若是给不了我们机会,刘掌门不如将秘诀交给我们,让我们自己进去好好查看一番……” “想必不用了!”琉光门掌门忍不住了,刚想破口大骂,一道清脆的女声从殿门传来,打断了这掌门的痴心妄想。 “我想我已经知道是谁放进的这只妖兽了!” 这女声带着十成十的自信,甚至还有一丝不屑。 众人往殿门口看去,正是一直跟着兮枝在学入门剑法的冬灵! “哦?”刚刚被打断的掌门有些愠怒,待看见孟弥星陡然有些复杂的脸色后又变得饶有兴趣起来。 他双手抱臂问着琉光门掌门,看的却是孟弥星:“这位是?” “我是人界郡主,也是渡生门的弟子。”冬灵撇了撇嘴,脸上带着些傲气,提了提自己的裙摆。 虽不想理这个一看就不好相处的中年男子,但她又不想因为没礼貌给孟弥星丢脸,纠结了两秒还是解释道:“我刚进渡生门,还不是正式弟子,便没穿渡生门特有的青衫。” 琉光门掌门忍不住瞪了那瘦弱掌门一眼,又急急忙忙看向冬灵,语气十分诚恳:“那敢问郡主,您所说的这放进妖兽的人,到底是谁呢?” 其实修界与人界向来分得很开,修界只暗资历已经修为排辈,并不关心你在人界的身份。 他尊称这小丫头一声郡主,只不过给渡生门一点面子,她又知道这害他门派名声受损的人是谁而已。 冬灵显然对这恭恭敬敬的态度十分受用。 来这儿这么久,她天天都在受气。 她那名义上的师父,也就是兮枝,天天只会带着她瞎逛,骂她蠢,让她不要痴心妄想进入渡生门。 除此之外什么都不教给她。 不仅如此,连孟仙人的面都几乎没怎么让她见过。 既然兮枝不给她机会,那她就只能凭自己的力量来赢得孟弥星的关注了。 只见冬灵对着孟弥星温柔一笑,随后深吸一口气,抬手慢慢指向了门外。 “我想指认的人,是渡生门刚入门不过三年的女弟子——宋盼安!” 第四十六章 二更 整个大殿瞬间安静了下来,安静得能听见琉光门掌门惊得上气不接下气的用力呼吸声。 一名琉光门弟子看不下去了,在这寂静声中上前扶住了他的掌门。 “你*你你你你!”刘掌门一把推开了那要扶他的弟子,刚刚的好脾气荡然无存。“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 是渡生门费力除了妖兽,才没让他们琉光门造成更大的损失。 现在这弟子居然说这妖兽是渡生门放进去的? 狗屁! 吼完他又想起来这弟子就是渡生门的。 当真是见了鬼了! “孟贤侄,”琉光门掌门急忙踏着小碎步跑下台阶走向了孟弥星,“你们门派这个女弟子不会说话,我就当她没说过这话,你快带她回去再多教教吧!” “哎,这怎么能不算呢?”刚刚那瘦弱掌门像看热闹不嫌事大,又开始搞事情,“刘掌门怎么能因为这郡主指认的是渡生门的弟子,就当她没说过呢。” “您这未免偏私也偏得太严重了吧?” 琉光门掌门这下是真的忍不下去了,他本来就是个脾气爆的,之前一直不想在这么多年轻弟子面前失态才一直忍着没发作。 他没再忍让,一把拎起瘦弱掌门的脖子将他提起丢到了地上:“姓张的!我忍你很久了!” “你心里那点东西我能不知道吗?不就是惦记我缘灭道的秘籍?人家渡生门弟子费了多大劲儿解决掉的那个妖兽你他娘的看不出来?” “人家没事自己丢个妖兽进去,哦又自己费这么大劲儿伤这么多弟子除了它,你以为人人都和你一样脑子里面空空荡荡吗?你信不信你再瞎说我就把你剁碎了去喂外面池子里的鱼!” 那瘦弱掌门明显是被扔懵了,瞪着眼睛看着琉光门掌门,可能害怕打不过他被扔去喂鱼,最终还是闭上了嘴。 琉光门掌门这才有时间和孟弥星交流交流:“孟贤侄你可听见了?快把她带走吧!” “不用。”孟弥星抬手止住了琉光门掌门的碎碎念,“我们渡生门弟子行得正坐得端,不怕被指认。” “再说了,”他只看了冬灵一眼便把视线移向宋盼安,“我也想看看她到底想说些什么。” 来琉光门的这段时间,小师妹又一直与他在一起,实在是没有作案时间。 他也好奇,这所谓的“证据”,究竟是什么。 听这语气,孟弥星似是没承认这郡主是他们门派的弟子。 也是,一个连道衫都没有的人界郡主,说不定都没在渡生门名谱上记名,他在担心什么。 想到这里,琉光门掌门这才放下心来,松了口气,问道:“你既指认你的师姐,那你可有证据?” 听到“师姐”两字,冬灵面色一变,最终还是没有否认:“自是有的。” 反正等下等宋盼安被逐出师门,她就可以明正言顺地成为孟弥星的师妹了。 就勉强认这个师姐一小会儿吧。 冬灵笑着,光是想想她就激动得不行,便用灼热的眼神又望了孟弥星几眼。 连证据都有。 刘掌门忍不住又偷偷瞄了淡然的孟弥星一眼,实在不知这个后生究竟为何如此有底气。 别无他法,刘掌门重*新坐回原来的位置,有些疲惫地用扩音术喊道:“谁是宋盼安?出来一下,你的师妹有些事情找你。” 宋盼安正在门外扭动着脖子活动活动筋骨,分出了几丝注意力听着里面的对话,待听到有人喊她,便立刻假装现在才听到的样子,眨着眼睛走了进去。 她行了十分标准的一个见着长辈的礼,简单的寒暄之后,宋盼安才问道:“敢问掌门找弟子有什么事情?” 她如此有礼貌,与旁边站得笔直扬着下巴的冬灵对比明显,倒使得本就发愁的刘掌门更加愁了几分:“倒是没什么事,只是你这师妹……” “师妹?”宋盼安歪头,似是有些不解,“掌门可是弄错了?弟子是渡生门最晚入门的,并没有什么师妹。” “那这位是?”刘掌门还未开口,便有其他掌门指着旁边的冬灵帮忙问了出来。 “这位?”宋盼安看了眼冬灵,轻笑出声,“这是弟子二师姐的徒弟,并不是我的师妹。” “啊,竟是这样。”刚刚发问的掌门与旁边之人对视了一眼,没再追问下去。 是渡生门徒弟的徒弟,想来这话不可信。 他们本是想合力坐实了渡生门放妖兽伤害修界弟子,又贼喊捉贼,害得白骨堂全员丧命的大罪名。 若是这条罪名按下了,渡生门名声扫地,再引领不了整个修界,便只能退出碧落大会,给他们腾地儿了。 可没想到这出来指认的女弟子居然是这么个身份。 当真是令人失去了兴趣。 他们互相点了点头,放弃了死缠下去的想法。 “你的这位……”刘掌门一顿,似是在思考用哪个词来称呼冬灵比较好,“你的这位后辈,指认是你放进了刚刚那只妖兽,让它进了缘灭道,你可认?” 宋盼安嘴角的微笑一滞,不可置信地转头看向冬灵:“我?” 笑容转瞬又恢复正常,她轻声道:“弟子没做过,自然不认。” 宋盼安语气轻缓,自带一股令人心安的气息,孟弥星看着她嘴角一直没下来过的笑容,心里浮上一股怪异的感觉。 小师妹平时受一点委屈,这时候就已经骂上了。 可今日这么大的黑锅,小师妹却如此安静,还能笑得出来? “她不认。”刘掌门重新看向冬灵,“郡主殿下,你说的证据,究竟是什么?” 冬灵想起今早难得起一回早床后,撞见偷偷摸摸出门的兮枝随后跟在她身后听到的话语,面上露出一个笑容。 早上虽有些鸟叫的杂音,但她保证她每一个字都听得清清楚楚。 “我今天早上一不小心,在树林里撞见了我的师父,也就是兮枝,正和一个人商量着要引白骨堂去那个山林,好方便她‘一刀切’。” “另外一个人看不清脸,用个大大的帽子挡住了整个头,但我听到她的声音很熟悉,她说妖兽已经放进去了,是个难缠的。” 她一字一句地转述她听到的东西:“不仅如此*,我还听到我的好师父,亲口说出了一句。” “谁能想到,渡生门的小师妹宋盼安,是、个、魔、修、呢。” 第四十七章 五师兄何时变得这样相信她…… 她话音一落,整个大殿顿时陷入了一股更加沉闷的寂静之中。 跟着宋盼安走过来的司河听见这话惊得在平地上生生绊了一个趄趔。 “你在瞎说什么?!”他瞪圆了眼睛,看了两眼一脸平静的宋盼安,又怒视冬灵,“你不要以为你是个郡主就可以在这瞎说!我小师妹清清白白,你污蔑她我是不会对你客气的!” “你怎么能这么说小师妹?”其他弟子也从门外走了进来,互相看了几眼,还是相信宋盼安,“我们小师妹若是修魔,又怎么可能这么久过去了,都没人发现呢?” “是啊,你以为我们师尊和大师兄都是瞎的吗?就这么让一个魔修在我们门派待了三年?” “你还是快点回去吧!一天到晚就知道瞎说,我们渡生门只是个小门派,到底是容不下您这尊贵的郡主的!” “……” 冬灵在这铺天盖地的指责中握紧了拳头:“我哪里是瞎说了?你们这才是诬陷!我都亲耳听见的,哪里会是作假?” “你们这么关心她,将她当做心疼的小师妹,那她将你们当敬爱的师兄吗?” 冬灵依靠手心传来的疼痛才让自己没失态地吼起来:“她将这么凶猛的妖兽放进去,我可都听说了,你们在那悬崖底下也差点丧命吧。她如此对你们,你们居然还如此偏袒她?” “你们敢发誓,你们对这个才入门三年的小师妹,当真如此熟悉,熟悉到可以罔顾事实,没有一丝怀疑地相信她吗?” “你们若是不信,便让人来测测她的灵根好了,事实胜于雄辩,本郡主也懒得再和你们争执下去了。” 以三师兄为首的弟子陡然沉默了起来。 这郡主虽让人不喜,但话糙理不糙。 他们都是入门多年的,彼此之间都知根知底,熟到互相之间小时候有没有订过娃娃亲都摸得透透的。 只有小师妹不同。 小师妹自入门起,便很少与他们交流,两年来与他们说过的话屈指可数。 哪怕最近突然和他们话多了起来,也多了几分少女的活力,但这并不能成为小师妹就清白的证据。 三师兄嘴唇动了动,微张了几下,似是想说些什么,可最后还是闭上了嘴。 更何况他还在历练的时候亲眼见到了小师妹家乡村民对她的指控。 他叹了口气,缓缓看向了台阶上的孟弥星。 小师妹若真是魔修,想必最难受的还是大师兄吧。 孟弥星没有注意其他人的眼神,他只在心里默默盘算着小师妹修炼那本洗髓剑法的时间。 小师妹应当已经洗完髓了。 “我可以。” 他确定好时间,抬头刚想说些什么,便被一个声音打断。 孟弥星抬起头,正好对上司河坚定的双眼。 司河对他一笑*,随后看向冬灵:“我相信。” “五师兄……” 身后一阵阵惊呼,司河没有看宋盼安,而是抬手止住其他弟子再喊下去。 他觉得自己好像从没这样相信过一个人。 “我相信小师妹,她不是这样的人。” “哦?当真?”冬灵满眼不屑,不懂这个男的为什么如此这样相信那个魔修。 她翻了个白眼:“哪怕她的父亲是个魔修,曾经害死过她们村几十条人命,你也这么相信她吗?” 从早晨听到那对话开始,她便特地找人马不停蹄地跑去宋盼安的家乡打探,果然被她打听到了这等消息。 语罢,她面前的男子果然沉默了下来。 害死几十条人命不是小师妹的错,这点大师兄回来后已经和他们解释过了。 司河低着头,小师妹父亲是个魔修的事情他却是今天才知道。 见他一言不发,冬灵勾起一个了然的笑:“怎么,现在你还这么相信她……” “相信。” 依旧是十分坚定的声音,连身后的三师兄都皱紧眉头,觉得司河这莫名其妙的信任来得太诡异了。 一直安安静静听着的宋盼安听着身旁司河没有一丝动摇的声音,手倏地握拳,用力地抓住了下面的道衫。 “五师兄……” 她终于转过身,眼神复杂地看着司河。 五师兄何时变得这样相信她了。 司河安慰性地搂了搂她的肩膀,又怕大师兄不高兴,搂了一下便急忙松开。 “小师妹,”他声音轻缓,“你怕他们探你灵根吗?” 宋盼安听出言外之意,若是她害怕,他便不论如何都不会让人这么做。 她像是今天才认识司河一般,足足愣了十几秒,才终于开口道:“不怕。” “他们要测便测,”宋盼安像是极不适应这突如其来的热情,十分自然地后退一步低头道,“我没做过的事情,绝不让别人轻易怪到我头上。” 司河一门心思帮宋盼安洗清嫌疑,别的什么都没注意到。 “好。”他脸上表情终于放松下来,点了点头看向了孟弥星。 孟弥星一直注意着这边,见司河望过来,刚下了两个台阶,右手袖子便被人一把拉住。 “孟贤侄,”琉光门掌门面色纠结,想征求孟弥星的意见,“你看这……” 孟弥星倒是没什么太大反应,他压下心中怪异的感觉,点了点头:“既然我小师妹都同意了,那便探探她的灵根,还她一个清白吧。” 他都这么说了,琉光门掌门便也放了心,叫了两个女长老过来。 孟弥星走下台阶,在人群中寻到了三师兄:“兮枝师妹呢?” 三师兄一愣:“二师姐她,可能在练剑吧。” 他其实早就发现兮枝没在了,但他打心眼里是相信二师姐的。 “大师兄,”他犹豫了一会儿,指了指门外,“那我去找找二师姐?” 孟弥星点了点头,盯着殿内的动静。 宋盼安坐到了主殿中央为她特地摆上的椅子,双手十分规矩地摆到了腿*上,等着那两个女长老过来。 为证清白公平没有作假,两名长老探出的灵根会在宋盼安头顶现出实体,方便众人查看。 两名女长老安慰好宋盼安,随后在她周围画起了阵法。 这阵画得很快,众人只等了一小会儿,那两名长老便站到宋盼安两旁,抬手催动起了阵法。 不一会儿,几股白气从宋盼安发旋涌出,在她头顶慢慢汇集成一个小小的,有些若隐若现的圆珠。 圆珠逐渐成性,通体雪白,没有半分瑕疵。 只见那两名闭眼女长老中的一人缓慢开口:“混沌灵根。” 传说中十分少见的全属性灵根。 按理说这已经算十分天赋异禀了,但因前几百年修界人才辈出,且几乎都是混沌灵根,这种灵根已经变得不那么罕见了。 有混沌灵根,便已经足够证明宋盼安不是魔修。 司河一直吊着的心这才终于落地,他看向已经变了脸色打算质疑的冬灵一眼:“看你还在这儿——” “天阴之体,金丹中期。”另一个女长老接着开口。 有一块地板被人生生踩裂了。 殿内已经不知道是第多少次安静下来,不止司河,周围众人俱是一惊。 有几个与孟弥星年纪差不多的门派大弟子,更是直接惊掉了下巴。 他们看向宋盼安,又颤颤巍巍看向了孟弥星。 渡生门一个不过才入门三年的弟子,居然都已经到了金丹中期? 那大师兄孟弥星,得强成什么样?! 第四十八章 倒是精彩 “咳咳咳。”司河猛地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他拍着胸口,一度怀疑是自己还没从缘灭道中被砸那一下恢复过来。 “……你说什么?你说小师妹是什么体什么期?” 他脑子里浮现出宋盼安前段时间学啥啥不会的狼狈模样,一时间居然忘了自己刚刚找冬灵是要说些什么。 假的吧? 小师妹居然不知何时已经偷偷摸摸背着他到了金丹中期?! 小师妹怎能如此不厚道! “是真的吗?” 他和那两个女长老再次确认了一遍,待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司河瞪大着眼睛转向了宋盼安:“小师妹?你这偷吃了仙丹了吧?” “你几个月前才筑基期呢,怎么才这么点时间你就到了能找道侣的境界了?!” 不止司河,渡生门其他人也被宋盼安这惊人的修炼速度给惊到了。 一名弟子收起张大的嘴巴:“小师妹这……混沌灵根,果,果真是进步神速啊。” “小师妹都如此厉害了,我们也要更加,更加上进才行!” 周围还有其他门派的人,叽叽喳喳的不成样子。 孟弥星虽然也好奇,但也知道现在当着这么多人面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他稍一抬手,宋盼安身边便瞬间安静了下来。 “如何?”他声音沉稳,“可以证明我小师妹,不是魔界之人了吗?” 孟弥星最后几个字说得缓慢,明明没有看向她,但冬灵依旧感觉刚有一阵阵冷风从自己头顶上吹*过。 她还没开口,琉光门掌门便赔笑着脸道:“这是自然。渡生门弟子挑选严格,这里的人都是相信渡生门的标准的,大家说是不是?” 殿内响起一阵阵应和声。 “不是!”冬灵瞪了琉光门掌门一眼,终于忍不住恶狠狠地开口,“什么狗屁标准?我就不信!” “宋盼安明明就是魔界派来的卧底,那妖兽也明明是她引过去的,你们这么人修仙修到肚子里,全是些瞎子吗?这都看不出来?!” “由不得你不信。”宋盼安坐在椅子上悠悠看了冬灵一眼,“你到现在还没正式进渡生门,就说明渡生门的标准,至少能先剔除掉蠢货这一类。” 众人查看过后,两名女长老散了阵法,帮助那几股白气重新回到了宋盼安体内。 宋盼安朝她们微微颔首,随后便整理衣装站起了身:“你一直坚持我是魔界卧底,说也说了吼也吼了,灵根也让你探了,你现在可还拿得出别的证据?” “若是没有证据,这碧落大会可不是你可以随意诬陷人的地方。”她看着冬灵的眼睛,声音像是从遥远的地方传了过来,“哪怕你是郡主,也不行。” “你你你要干嘛!”冬灵控制不住地往后退了一步,她咽了咽口水,依旧不认输,“我告诉你,我可是郡主!我都听人说过了,你们修仙之人是不能随意杀人的,会影响修为!” “对!会影响修为!哪怕你是金丹期也不管用!”她像是陡然找到了护身符,语气里带着些破釜沉舟的意味,“宋盼安绝对是魔界卧底,我没有骗人!她怎么可能有灵根呢,绝对是你们串通一气,刻意包庇!” “这老头对你们谄媚得很,难保他做不出来!堂堂修真界两大门派,面上光鲜,谁知道私下里会不会暗自勾结,就为了保护这个魔界卧底!” “你闭嘴!” 一道青色身影自门外飞到了冬灵面前,殿内众人还未看清来人面貌,便见这刚进来的女子刚站定下来便抬手给了冬灵一巴掌。 “咚!” 这一掌虽隔着空气,但兮枝是下了力气的,直打得冬灵狠狠落到了地上,还打了两个滚。 许是撞到了肩胛骨,冬灵本就是个凡人,现在捂住右肩,痛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兮枝稳定身形后,往周围扫了一圈,借着这个机会趁机与宋盼安对视了一眼。 宋盼安眼神冷冽,兮枝心底一凉,随后声音里带上了浓浓的悲痛。 她看着地板上的人:“我苦心教你月余,你什么都没学会,就只学会了诬陷同门?” 说完她便转身朝着孟弥星跪了下来:“师尊不在,请大师兄做主,弟子兮枝,从此与冬灵断绝师徒关系,山高水远,再不往来。” 倒是精彩。 四周十分安静,倒像是看起了戏来。 做徒弟的,死咬一个同门说她是魔界卧底。 做师父的,对自己徒弟半分不信任,一句话都还没问便打得人家*说不出话来。 这修真界第一门派,倒也没他们想的那么坚不可摧。 琉光门掌门叹了口气,抚了抚自己的胡子,让弟子阻止其他门派继续看热闹,将他们一个个都送了出去。 确认殿内没有其他人后,他走过去和孟弥星交代了一声,便也走了出去,把剩下的都交给渡生门自己解决。 孟弥星轻声表示了感谢,随后皱着眉让人将冬灵扶了起来。 冬灵刚被扶起来没多久,身体抽动了两下就晕了过去。 他面色复杂地看了冬灵一眼,又看向兮枝:“师妹什么时候下手这么重了?” 这点力度平常弟子也就罢了,疼个一会儿就过去了。 可冬灵是个凡人。 “我,我也是为了师妹清誉考虑。”兮枝起身,抬头看了宋盼安一眼,“冬灵是我的徒弟,若是让师尊知道她诬陷同门,想必罚得更狠,我这是在帮她。” 宋盼安没有看她,兮枝心里有些没底,便直接上前扶住了宋盼安:“小师妹可有事?” “我刚听三师弟说你们在那缘灭道的崖底差点丧命,刚回来你便又被指认是魔界卧底。”她面色急切,也不知是真是假,“小师妹可万万不要丧气,不管如何,我们都是相信你的。” 宋盼安半天没有回应,空气中一时有些尴尬。 好半晌,她才终于拍了拍兮枝的手背:“放心吧师姐,我没事儿。” “二师姐……”司河在一旁愣愣地看着面前显然松了一口气的兮枝,代替众人说出了他们心头的疑问,“何时与小师妹关系如此好了?” “五师弟。”孟弥星轻唤了司河一声,司河立刻闭嘴没再问下去,转而退到了孟弥星身后。 “二师妹。”孟弥星让那扶起冬灵的弟子将她带下去找个大夫看看,安排完后他又深深地看了兮枝一眼,“刚刚冬灵说,看见你和小师妹两人私下见面,商量着要引来妖兽,还说小师妹是个魔修。” “……可是真的?” “自然不是!”兮枝瞪大眼睛高声否认,“小师妹来琉光门后一直和大师兄你待在一起,我又怎么和小师妹两人私下见面?明显就是冬灵在胡说八道!” 孟弥星揉了揉太阳穴:“那我们进缘灭道时,你都做了些什么?” “大师兄可是不相信我?”兮枝苦笑了一下,闭上了眼睛。 “我刚刚一直在我们落榻的院子里打扫卫生,大师兄若是还不信,大可问问院子里的弟子,看我是不是一直在打扫。” 孟弥星看向三师兄,三师兄点了几下头。 他叹了口气,朝兮枝走过去解释了两句,解释完后又微微低下了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抬眼,望向一旁一直安静看着的宋盼安。 宋盼安一脸坦荡,见他望过来反而还安抚性地笑了笑。 他刚刚的感到的怪异感自小师妹开口说了冬灵两句后便消失了大半。 现在对上宋盼安熟悉的笑容,更是直接消失殆尽了。 孟弥星眼神*终于缓和了下来。 “等冬灵醒了,便让人送她回赤阳城吧。” 他和司河交代着,交代完后又让弟子们不要再提这个事情,先回房好好休息。 “是!” 众人松了口气,都朝着殿外走去。 孟弥星从人群中将宋盼安拉了出来:“小师妹,我送你回院子吧。” 宋盼安的右手腕被孟弥星握着,她下意识想挣脱,又很快压抑住了自己。 “不用了大师兄。”她嘴角上扬,露出一个孟弥星很熟悉的微笑来,“刚刚琉光门掌门找你还有事儿吧。你先去找他,我可以和二师姐一起回去的。” 兮枝听见自己名字就是全身一抖,虽然想逃,但她还是强忍着恐惧慢慢走了过来。 她微笑着勾上了宋盼安的手臂,道:“是啊大师兄,你先过去吧。我会带小师妹好好回院子的。” “二师姐可是刚刚打扫时累着了吗?”司河经过他们身边,看见孟弥星在和宋盼安说话本想直接走过去,可兮枝的脸色实在不对。 他指了指兮枝背在身后的手:“我看师姐你的手一直在抖呢。” “对,对啊。”兮枝又急忙把手放到身前,“刚刚打扫太起劲儿了,一不小心就用力过猛了。” “这样啊。”司河摸着下巴点了点头,“那师姐你下次注意着点儿。大师兄,我们一起走吗?” “嗯。”孟弥星最后望了一眼宋盼安和兮枝两人勾在一起的手臂,这才抬脚与司河出了殿门。 殿内一下子人便走光了。 宋盼安侧头,只看了兮枝一眼,她便迅速收回手。 兮枝使劲儿挥手,和她解释道:“你相信我,我不知道她听到了……” 宋盼安脸上依旧是刚才的微笑,可看起来又不像是在笑。 她没有理会兮枝,径自踏出了门。 琉光门位于一座灵山之巅,从殿外往前望去,可以看见灵山周边的陡崖。 与缘灭道内的一模一样。 宋盼安眼里带了点笑意,打算伸个懒腰,重新活动一下身体。 她刚抬起手,就见腰间两把佩剑中的一把剧烈抖动了起来。 宋盼安动作一滞,又慢慢收回手取下了那把正在抖动的灵剑。 “逐星?” 她轻笑了一声,将灵剑重新挂回腰上,祭出另一把剑快速往渡生门住的院子飞了过去。 第四十九章 他确实不知道这个事情…… “小师妹!” 这天天气晴朗,宋盼安正躺在躺椅上背着剑法。 不紧不慢背到了最后,她老远就听见司河的声音从院子外传了过来。 宋盼安十分灵活地将手里的剑法藏到了怀里,起身给司河打开了门。 “五师兄?”她倚在门边,“师兄找我可有什么事儿?” “没事就不能找你了吗?”司河一把拉下宋盼安拦在门口的手,慢悠悠走了进去。 他走到宋盼安刚刚待过的躺椅边上坐了下去,对着宋盼安眨了眨眼睛:“过两天便是碧落大会第二轮了,小师妹既然已经到了金丹期,我便想来问问*小师妹可否教我几招?” “我刚刚仔细想过了,”司河摸着自己的下巴,“碧落大会如此重要,我要是在第二轮中表现优秀,师尊说不定就破例,不用我修炼到金丹期便能找道侣了!” 说着说着他又像是觉得不对了一般,还没等宋盼安回答,便又急忙起身拉着宋盼安坐下,自己站到她身后拿起旁边桌上的木锤给她轻轻捶了起来。 “小师妹,师兄给你捶捶背,你就教师兄两招呗?或者告诉师兄,你是怎么这么快就练到金丹的也行啊。” 宋盼安被他这一连串不带歇气的动作弄得一句话都插不上,好不容易司河现在闭嘴了,她也不能再把人赶出去。 她只沉默了一会儿,应付道:“多背心法多练剑,一心扑在修为上,师兄会进步的。” 司河给宋盼安捶背的手一滞,只疑惑了一会会儿,还是继续道:“小,小师妹现在到了金丹期,果然说话都不一样了哈。若是从前,小师妹定不会这么正经地说话。看来这修为高了,这人的心性也高了……” 背上捶背的力度刚好,若是旁人定然早就舒服地昏昏欲睡了,但宋盼安依旧眼神清明。 她眼里的光一变,十分自然地问道:“那师兄以为,我原本该说什么呢?” “嗯……”司河捶背的速度慢了下来,撇着嘴似是在回想宋盼安平时的语气,“若是从前,小师妹大概会说,劝我多做梦多吃糕,少点虐狗多睡觉。” “不止如此,或许小师妹大概还会加一句,这是我永远无法企及的高度什么的。” 说完他像是自己觉得有趣,哈哈笑了起来:“小师妹,说实在的你要是这么说我真是一点都不奇怪,也不知道你半年前是经历了什么,一下子就跟变了一个人一样。” “虽然有时候很多话我都听不懂,但又知道你是在打击我。天天打击你师兄我就算了,偏偏我还生不起气来。” 宋盼安不知何时脸上已经没有了表情,她抬头,越过院子周围的高墙望向远方:“那师兄觉得,是以前的我好,还是现在的我好呢。” “嗯,”司河停下了捶背的动作,一本正经地思考了起来,“自是两个都好。” “不过以前的小师妹太孤僻了,都不爱和我们说话,现在倒是变得开朗了许多,这样也好,方便小师妹找个道侣。” 说到道侣,司河眼珠一转,打算旁敲侧击地打听打听:“小师妹最近可看上什么男弟子了没,小师妹现在如此惹人喜欢,可不能随便看上个人就跟人走了啊,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司河说得起劲,没有听到身前人传来一声微微的叹息。 惹人喜爱。 宋盼安无声地笑了一下。 “师兄。”她站起身,打断了司河的长篇大论,与他对视起来,“我有些累了,想先去休息,教你几招的事情,我们还是改日再议吧。” “啊……啊?”司河铺*垫了半天,还没把孟弥星引出来就猝不及防被宋盼安打断。 他愣了两秒,见小师妹脸色确实不太好,便只能停止话题,被宋盼安拉出了院子。 “那,那小师妹好些休息,别因为冬灵的事情烦躁,也别为碧落大会的事情发愁,再大的事情都有我呢。” 司河站在院子外面,真诚关怀了两句,又很快道:“我要是也不行,还有大师兄在呢。” 宋盼安板着张脸,听到最后温柔地勾了勾嘴角,又和司河挥了挥手,示意他快些走。 小师妹今天这是怎么了? 司河疑惑地挠了挠头。 不仅今天。 小师妹这几天都很奇怪。 好像从被冬灵指认那天后开始便又和之前一样了。 不爱与人交流,将所有人拒之门外。 司河收起思绪,打算离开。 小师妹定是被人污蔑,这几天心情有些不好,所以才不爱说话的。 他收起思绪,转身之时不知又看到了什么,已经踏出的脚步一顿,又因震惊收了回来。 司河皱紧眉头,眯着眼睛,透过门缝看向了院内墙边的柴堆。 柴堆不高,只有零星几堆,旁边有个木桩。木桩旁除了还未被劈完的柴火,还有一把灵剑。 他看得分明,那正是小师妹的灵剑。 “师兄可还有事?” 司河震惊之余垂眼,对上了宋盼安有些不耐烦的视线。 “无,无事。” 他摇了摇头,看着这张与之前并无半分不同的脸,离开之时像是飘在了云端。 修仙之人,灵剑如同自己的手足。 而小师妹,却把她的灵剑随意丢弃在了柴堆! 司河对此表示不能理解。 他神色怪异地往外走了段距离,在拐角处迎面撞上一人。 “五师弟?” 手里揣着的食盒被撞翻了半边盖子,孟弥星赶紧护住。 放好后他又打开看了看,确认里面的东西都还完好,这才放下心来。 孟弥星看着双目无神的司河,疑惑道:“五师弟怎么一副与林巧巧吵架了的模样?” “没,没吵。”司河沉浸式聊天,对方说些什么他都一个劲儿地摇头。 “我和巧巧怎么可能会吵架呢,巧巧天天都在盼着我回去,想我还来不及……哎呀大师兄你不懂,你连小师妹都还没追到手呢,怎么能懂这些?” 孟弥星:“……” 人不能,至少不应该。 是他最近给的自由过了火,才让司河都敢这么对他说话了。 莫名其妙被刺了两句的孟弥星深深吸了口气,最终想到自己还有求与他,只捏紧了手里的食盒提手,憋了又憋,并未再说其他。 一时无人说话,司河沉浸式思考刚刚看到的事情。 要不要和大师兄商量商量呢? 可这又不是什么大事,万一小师妹只是不小心忘那儿了呢? 他接连叹了好几口气,孟弥星有些看不下去了,终于开口:“我一直很好奇……” “五师弟当时在大殿里,为什么那般相信小师妹?” 司河当时眼神坚定,没有一秒钟的犹豫。 他当时*也是相信小师妹的。 可他也曾经因为撞见过小师妹手上的空印而怀疑过她,直到后面确认了小师妹只是有个魔修父亲,自己并未修过魔,他又带着她重新洗了一遍髓之后,这才能淡定地听完冬灵莫须有的指证。 师尊曾教过他们,没有完全把握的事情,随时都能生变。 可司河与他不同。 司河自始至终,都坚定地站在小师妹那一边。 哪怕他并不知道小师妹的灵根,也丝毫不了解空印,他甚至都不清楚自己究竟为什么要重新帮小师妹洗髓。 司河有的,只有和他一样的坚定。 “大师兄怎么突然想起来问这个了。”司河思绪被打断,挠了挠头。“师兄问的可是小师妹被指认是魔界之人的那天?” “也没有什么原因。只不过是不相信小师妹会是那样的人而已。” 孟弥星更加好奇了:“为何?” “大概三年前吧,小师妹刚进渡生门那会儿。”司河拍着额头,仔细回忆,“那时师尊带着我们去一个边陲小镇除魔,当时误打误撞,我一不小心进了那些魔修在当地的魔窟。” “当时洞内没人,许是都出去交战了,我破不开门口的咒,在里面困了整整一日。当时我觉得自己可能要死在里面了,可没想到傍晚的时候,是小师妹找到了我。” “她拼尽全力打开了石门,可没想到引起了周围魔修的注意。洞内有魔物,与我们剑修相克,我当时全身无力,是小师妹拉着我,一剑一剑砍出了一条路,最后将我救了出来。” 想到当时的场景,司河现在还心有余悸:“大师兄当时正与师尊拼杀到了魔界边缘,大概是不知这件事情的。” 他叹了一口气:“可我到现在还记得。小师妹带我出去的时候,明明孤身一人,却杀出了千军万马的气势。” “等到她好不容易带我出去了,自己却因受了太多伤而晕了好几天。小师妹之前不爱与人交流,那天没和我说过一句话。后面小师妹好了,也并不怎么理我。” “可以说我这条命就是小师妹救的,但我始终欠她一句道谢。” “大师兄,”司河回头看了一眼刚刚走出来的院子屋顶,“我怎么都不能说服我自己,当时为了把我从那些魔修手里就出来而差点丧命的小师妹,其实自己背地里却是个魔界派来的卧底。” 他说完后,两人都安静了下来。 孟弥星低下眉眼。 竟是如此。 他确实不知道这个事情。 当时魔界嚣张来犯,他跟着师尊深入敌营,却并不知他的师弟师妹们在撤退之时还曾遇见过这样的危险。 “都过去了。”司河看着孟弥星的脸色变化,知道他是在自责,便宽慰道,“现在我们不都还是好好的嘛。你看小师妹,现在多机灵可爱,我可是把她当亲妹妹看待的,大师兄你可要加油了……” 扒拉了一大堆,司河这才注意到孟弥星手里的东*西:“大师兄这是提的什么?” 听完往事还没来得多问,便又迫不得已听了司河一堆废话,孟弥星揉着额头,开口道:“牛乳糕。” “牛乳糕?”司河一下以为自己听错了,眨了眨眼睛,“大师兄提着牛乳糕,要干什么去?” “给小师妹带过去,昨日小师妹说很久没吃了,有些想念这个味道,我今日便在厨房里做了点想给她送过去。” 当年小师妹刚进门的时候,什么都吃不下。 她人本来就瘦弱,只不过几天不吃饭,整个人更是瘦的只剩皮包骨了。 他实在看不下去了,便循着未入门之前的记忆,做了些小孩子都爱吃的牛乳糕,趁着还热乎,给小师妹送了过去。 本以为小师妹还是吃不下,可没想到他还没进门,小师妹就闻着牛乳糕的味道自己出来了。 那是小师妹在渡生门吃的第一顿饭。 从那以后,小师妹就开始尝试着吃渡生门的饭菜,人也不像之前那么瘦了。 只是偶尔还是会拉住他的袖子,请他再做一次牛乳糕。 “一晃两三年就这么过去了。”孟弥星拇指摩挲着食盒柄,感慨着,“小师妹都长大了,我也大半年没做了,难为小师妹还记得。” 当时小师妹还小,他还只是把小师妹当成一个小师妹。 可从去银霜城,小师妹冒险为师兄采草药的那晚开始,他发现小师妹不知什么时候长大了。 连他自己都没想到他会在之后的日子里看见小师妹心便会不自主地狂跳起来。 不能确定的未来与这样的情意杂糅在一起,碰碰不得,说说不得。 孟弥星觉得自己难受得很。 他轻轻叹了一口气,想与司河说说,抬眼,却看见司河本就情绪复杂的脸上又多了几分茫然与疑惑。 “大,大师兄说的话可都是真的?” “自然是真。”孟弥星忍不住也跟着皱起眉来,“五师弟这是怎么了?” 司河愣怔开口:“大师兄可知,在你去灵山为小师妹寻找草药,不在门内的那几天里,我曾给小师妹送过巧巧做的糕点。” “那糕点我一开始也不知巧巧是用什么做的,只觉得味道绝佳就给小师妹带了过去。说真的,我并未从那糕点尝出任何牛乳的味道。” “可小师妹还是刚吃一口就吐出来了。”他看着孟弥星手里的食盒,脑子一片混乱。 “我问小师妹这是怎么了,小师妹说这里面加了牛乳,她吃了会过敏。” 手里的食盒陡然变得千斤重,孟弥星逐字逐句地听着,指尖微微颤抖。 他听见司河接着道:“我又问小师妹过敏是什么,小师妹说,过敏就是全身会起红疹,严重的还会危及性命。” 那天小师妹虽没将牛乳糕咽下去,但依旧起了一些红疹,并不严重,又从巧巧那拿了些涂擦的药,这才好了过来。 因他实在是第一次见有人吃牛乳糕会出现这种情况,所以他记得额外清晰。 这些场景一*幕幕重新浮现在司河脑海路,他用无比简单的话语,说着孟弥星像是完全听不懂的东西。 “大师兄,我记得分明,小师妹是断不能吃牛乳糕的。” 四周一片寂静。 “啪嗒。” 是食盒掉落在地上的声音。 第五十章 那天崖下到底发生了什么…… “……小师妹?” 孟弥星提着食盒,缓步走进了院子。 院子木门大白天也依旧紧闭着,院内宋盼安正安安静静坐着。 见他过来,她眼里的光彩一下子亮了起来。 “大师兄?”宋盼安站起身,“大师兄今日怎么有时间过来?” 她笑着走近,注意到了孟弥星手里还提着个食盒。 “这是?” 司河的话还在孟弥星耳畔盘旋着。 他试了好几次,这才让自己勉强忘记:“这是牛乳糕。” “小师妹昨日不是说有些怀念这个味道吗,我便做了些给你带了过来。” “大师兄有心了。”宋盼安脸上笑意更深,弯下腰就将食盒接了过来。 “大师兄做的东西,一向是最好的,连糕点也是如此。”她转身走到桌边,边笑着边打开了食盒。“我都有好久没吃过这个味道了。” 孟弥星眼神专注地看着宋盼安一连串动作,可小师妹表情十分自然,他看不出任何不对。 他走上前,往食盒里瞧了一眼。 里面本来放着的完整牛乳糕,经过刚刚的碰撞,现在已经碎成了许多小块儿。 “刚刚来的时候撞上了你五师兄,”孟弥星跟着在宋盼安旁边坐下,“许是当时撞碎了。” “小师妹若是觉得没有胃口便放在这儿,我等下带走,晚上再给你做碟新的过来。” “不必了。”宋盼安看上去丝毫不在意,不紧不慢拿了出来,捡了一块不大不小的就往嘴里塞了进去。 “别再劳烦大师兄了。我惦记的是这糕点的味道,又不是这糕点的模样。” 实在是看不出什么,孟弥星移开视线,余光瞟到宋盼安嘴角沾着些糕点渣子。 他下意识抬手想用帕子帮她擦掉,可等手伸进怀里,又倏地想起了什么。 “小师妹,那根红绸可还在你这里?” 宋盼安拿糕点的手一僵,又很快恢复正常。 她浅浅笑了一声,从怀里拿出一根来:“大师兄说的可是这根?我一直带在身上,现在正好交还给师兄。” 孟弥星接过来端详了一会儿,面色镇静道:“不是这根,我那根颜色要深一些。小师妹是不是拿错了?” 琉光门装潢华贵,到处装扮得喜庆,在这里找根红绸并不是件难事儿。 “不是这根?”宋盼安嘴角的笑容消失殆尽,将已经拿在手上的摩挲半天的糕点又放回了碟子里。“……不可能吧?” 她朝孟弥星望了过去。 她的大师兄,嘴上说不是这根,手上却不敢轻易用力,两手持着,生怕这根绸子碰到了什么脏东西。 “定是大师兄记错了。”宋盼安移开视线,又重新捻起那块糕点,尖瘦*的下颌有些抗拒侧对着孟弥星,“就是这根,我这几天一直带着它,不会拿错的。” 孟弥星顺着宋盼安侧脸的弧度一直看到了她的下颌骨处。 他感觉到宋盼安有些不高兴,仔细一看又像是自己的错觉了。 “许是我看错了。”孟弥星揉了揉她的头发,询问的声音藏着些轻颤,“好吃吗?” 宋盼安点了点头,语气温柔:“大师兄做的,一向都是最好吃的。” 说着她又捻了一块儿塞进了嘴里。 孟弥星慢条斯理地将绸带放进了自己怀里,状似无随意地问道:“小师妹前段时间不吃,可曾惦记了?” “自然是想念的。”宋盼安吃着不知想到了什么,深吸了一口气,随后停下动作问旁边的人。“若是可以,大师兄以后可以经常做给我吃吗?” 收东西的手一僵,孟弥星抬头深深看了宋盼安一眼,“牛乳糕吃多了不好,容易乏。” 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 宋盼安呆呆地坐着。 她本以为孟弥星回答应的,现在这期望也落了空。 说不出高兴还是不高兴,她安静看着孟弥星起身往门口走去。 “小师妹先休息吧,我还有些事,还是先走了。” “大师兄才刚来就要走了吗?”宋盼安站起来,一直都很平静的眼神终于有了些波动。 孟弥星点了点头:“上次去崖下的时候你几个师兄受了点伤,我过去看看。” 终归是拦不住。 宋盼安低下眉眼,也忘记了刚刚的失望,只轻声道:“那大师兄慢走。” 青色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门口。 她抬起头,透过时而清晰时而模糊的视线望向了墙外的风筝。 那风筝明艳热闹。 但都不是她的。 * 又过了几日,孟弥星再没来过宋盼安的院子,甚至连人影都见得少了。 不仅孟弥星,连司河来的次数都少了很多。 宋盼安找了个机会随意地问了问,但司河解释说大师兄最近都在准备碧落大会的第二轮,并不是忘记了她。 她这个五师兄不会藏事儿,司河看样子确实是没说假话,于是宋盼安放下了一部分悬着的心,安静地等着碧落大会的到来。 第二轮开始那天,是个雨天。 开始的前一天,琉光门的掌门就用了避雨符,但凭刘掌门多年修为却难得地没有生效。 比试的日子都经过多位长老推算,是难得的好日子,不能随意更改。 于是第二轮便还是如约举行。 所有进入第二轮的人在雨中听完了规则。 与第一轮不同,第二轮由第一轮的共同入缘灭道集玉骨变为两两门派对决。 过了一段时间,擂台已经备好,众人离开大殿来到了场地面前。 因为下雨,视线有些不太好,琉光门掌门便又语重心长地叮嘱了几句点到为止,这才宣布比赛开始。 门派对决按上一轮的分组来决定。渡生门因攒下的玉骨够多,成为了上一轮两组中的魁首,可以在最后出战。 他们有足够的*时间观察所有门派的优缺点,并逐渐适应这天气。 而另一组中的第一名与第二名则分别是琉光门和银霜城。 琉光门的名次倒是正常,孟弥星没有太过在意。 反而是这银霜城…… 他皱起了眉头。 依他所知与上次比试的经验来看,银霜城虽实力强劲,但并没有此等实力,以如此靠前的名次进入第二轮。 孟弥星倏地想起石千思嘴里的高人来。 各大门派在琉光门已经待了数日,可他却从没见过这位高人。 下着大雨,比赛进行得很慢。 孟弥星听着雨滴落在地上清脆的响声,思考起了这几天碰见的所有异样来。 所有的事情都不对劲。 像是有人一步步,将他们推到了这里。 “大师兄,”也不知过了多久,三师兄走了过来,“等下便到了我们了。” 雨声滴滴答答,孟弥星从沉思中抽出神来。 “嗯。”他点点头,轻缓地揉了揉太阳穴,“其他师弟们可都准备好了?” 三师兄声音肯定:“准备好了。” “那便上台吧。” 渡生门所在的组比赛进度本就很快,实力也十分不均。 孟弥星在台下看着自己的师兄弟们,仔细观察着他们运招时露出来的破绽,打算之后再提醒提醒他们。 他在心里盘算了一下刚刚的胜数,想来是不需要他上场也能赢下这场比试了。 果然,没过多久,就听擂台旁边的琉光门弟子猛然敲了一下锣,声音高亢洪亮:“甲组最后一场比赛,胜者——渡生门。” “小师妹!你刚刚最后那招漂亮啊!”一名师兄下台后走过去搂着宋盼安的头就揉了起来,“那一剑挥过去,一下就打得对方跪地求饶!” “师兄过奖了。”宋盼安轻轻笑了一下,弯了弯腰,十分自然地躲过了他伸过来的手。 “可不是!”另一名笑着应和道,“小师妹现在可不一样了,小师妹现在可是到了金丹期了,哪里还能再和之前一样一顿乱打呢!” 先前的弟子太过激动,倒是没注意到宋盼安的躲避。 他收回手拍了拍大腿:“也是,小师妹前段时间那打法啊实在是太虎了,好几次我心都悬到嗓子眼了,偏偏这么虎的打法最后还都赢了,你就说厉害不厉害……” 这弟子夸到一半,抬头一看,正巧看见孟弥星朝他们走了过来:“大师兄!你刚刚都看见了没?这下好了,我们总算是进了决赛,勉强能松一口气了!” 孟弥星点了点头,又看了几眼低着头的宋盼安几眼。 许是察觉到了他的视线,宋盼安抬起头,眯起眼睛对他微微笑了一下。 很常见的一个微笑。 孟弥星盯紧她的双眼,像是要从里面看出什么他平时看不出的东西来。 自从那天从小师妹的院子送完牛乳糕回来后,他看着小师妹心里总有一种异样的感觉。 他也说不上来。 或许是自从小师妹从崖底上来后,这种异样的感觉就浮现在了他的脑*海里。 只是那天的牛乳糕将这股异样无限放大,现在已经挥之不去了而已。 那天崖下到底发生了什么? 孟弥星收回视线,正色道:“还不能松懈,要在半决赛中赢下来才不算愧对师尊。” 几人很快收起笑容,纷纷变得正经起来:“是!” 众人话音刚落,就听闻另一边的擂台周围传来一阵阵惊呼声。 他顺着声音来源望了过去,是银霜城在与琉光门比试。 另一组现在才开始最后一场。 孟弥星看了两眼就想收回视线,转头之时,银霜城众人中却陡然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人身形单薄,立在雨中,像是下一秒就要被狂风吹倒。 他动作一僵,脑中一道白光闪过,随后便轻捋了捋袖子,朝另一边的擂台走去了。 动作之迅速,身后的三师兄连询问的话语都没来得及说出口。 第五十一章 一切都太平淡了 “请问,”孟弥星拉住一个在挤在最外层,一直观望比赛的银霜城弟子,指了指他的侧前方,礼貌地问道,“那位是你们门内新进的弟子吗?” 面前的弟子一脸慌张。 他虽刚入门才半年,但也是认识这个问他的人是渡生门的大弟子。 师兄们一直都说渡生门没一个好人,他的脸色因害怕而涨红起来,却又不敢不回答:“是,是,是的。” “哦?”孟弥星装作不知地眨了眨眼睛,“实不相瞒,我见那少年与前几年回乡探望时我碰到的一位熟人很像,便想来问问到底是不是他。” “既是新入门的弟子,那道友可否告知我这少年从何处来,好让我也确认一番?” 这银霜城的弟子倒是没有怀疑,毕竟如此大门派的弟子,不会无事可做反而去关注一个新上道的。 他细细思考了一下,随后皱紧眉头,知道孟弥星没有恶意后语气倒也恢复了正常:“那,那弟子上月才来,你这么一问……好像这一个月里,大师兄确实都没和我们说过这新弟子到底打哪儿来的。” 因以前出现过好几例魔界卧底混入修界的例子,所以现在修界门派新招弟子,都是要将祖上三辈查得清清楚楚才能正式收入门中的。 这银霜城向来注重面子工程,大弟子怎可能连新弟子的出处都不愿说出来。 孟弥星心里有了猜测,面上却不显。 这弟子一下发现了盲点,自顾自念叨了起来:“这大师兄不但不告诉我们他的来处,甚至一天到晚带着他出入,态度还挺好。啧,这新弟子该不会是我们大师兄的亲戚吧……” 孟弥星装作释然地叹了口气:“既然道友也不知这人的来处,那便算了。就算是那位熟人,几年不见,怕是也认不出来我了。” 他面上表情看起来倒真有几分惋惜,看得这弟子都也跟着感慨了起来。 “要不等我这师弟比试完,我帮您去问问?” 说不酸是不可能的。 若这新来的师弟真是这孟弥星的熟*人,他怕是要被带回渡生门好生供着,什么珍贵秘籍都送到他跟前来了…… “不必了。”孟弥星摇了摇头,“就算确认了,他也早就进了贵门派,入不了渡生门了。” 这渡生门大弟子果然是想把他新入门的师弟给带回去! 许是孟弥星平日里太严肃了,又许是他平时实在是强大得太遥不可及,于是他脸上才只稍微露出那么一丝退让或者泄气,便能迅速让他人兴奋起来,觉得孟弥星其实也没传说中那么刀枪不入。 这种认知让这名弟子完全卸下了防备,转而开始宽慰起孟弥星来:“也不用觉得可惜,您看他,他在我们这儿也过得很好的。我们大师兄器重他,连这么重要的比赛,都让他上场呢……” 孟弥星顺着这弟子的手指望过去,正巧碰上衡乐缓步走上擂台。 他的步子明明很重,却没有在木阶上发出一点声音。 活像只幽灵。 孟弥星回忆起过往重重,觉得自己好像一直都看低了这个少年。 因他病弱,因他一脸坦荡,因他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因他全身上下丝毫不似伪装,他便理所当然地以为,他虽不是好人,却也绝做不出什么坏事。 “别看我这新入门的师弟看起来虽然若不经风,可其实人家厉害着呢,见着我们也丝毫不理睬,连句师兄都不喊……” 孟弥星一边面不改色地和这名弟子打探着消息,一边看着衡乐出如何慢悠悠出剑,随后又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地打败了对手。 一切都太平淡了。 平淡得让人根本记不住这场比试究竟发生了什么。 这反而让孟弥星不安起来。 他得到了那弟子所有的信息,衡乐估计就是银霜城请来的高人没错了。 但衡乐又是如何能说服石千思让自己一个新弟子上场的呢? 他又为什么要来碧落大会,为什么要帮银霜城? “锵——!” 一阵锣鼓声响起,银霜城其他弟子都陆续上场,孟弥星只粗略看了几眼。 银霜城的整体水平都有了进步。 只是这突飞猛进招招狠厉的招数中又隐隐带了些邪气…… 衡乐正在场下淡淡地看着台下,他倏地提步,想走过去探探这个少年的虚实。 “仙人!” 低低的惊呼响起,一道白色身影突然闯进孟弥星余光中,随后撞到了他的身上。 肢体刚接触时孟弥星便飞速闪开,他往后退了一步,挥了挥衣袖定睛想看清这个冒冒失失的人是谁。 许是他这几天想得都太入神了,以至于他猛然一看到面前的人,竟懵了两秒才想起来这人是谁。 孟弥星这几天几乎时时刻刻都是皱着眉头的,现在也不例外。 这人出现在这儿本就奇怪,他还没来得及惊讶,就听面前那人低声又极速说了几句什么。 他藏在衣袖里的食指一动,装作没听清她刚刚都说了些什么,低下些头问道:“怎么是你?” * “小师妹?”司河拿着糕点想看看宋*盼安饿了没有,找遍了整个大殿却丝毫看不见身影。 “小师妹怎么在这儿?” 司河走到了殿后,发现宋盼安果然在殿后的凉亭中闭眼养神。 这里没什么人出没,倒是个休息的好去处。 他远远喊了一声,刚走近了两步,并未发出任何声音,但宋盼安还是立刻就睁眼坐了起来,望向了他这边。 宋盼安的眼神有些失焦,让人分不清她到底是不是在看自己。 这眼神里还带着些狠厉,仔细分辨,又像是看错了。 司河蓦地被看得后背一凉。 他揉了揉眼睛,干笑了两声,将手里的糕点晃了晃:“小师妹饿了没?要吃点东西吗?” 宋盼安眼睛正发疼,头也有些晕,本想拒绝司河的好意,可待看清了他手里的东西,又犹豫了起来。 大约过了五六秒那么长,她轻轻叹了口气,点头道:“谢谢师兄了。” 司河这才将手里的糕点递给她,又顺便坐到了她的边上。 坐下之时他似是无意一般往宋盼安腰间撇了一眼,见依旧空空,又十分自然地移开了视线。 两人无声地做了一会儿,终于,宋盼安咬了一口手里的点心。 凉亭外还在下着大雨,阴暗的光线让司河的表情看得不太真切。 “小师妹可还记得,当初你救下我时的那天。”他也学着靠到了身后的护栏上,声音轻缓。 宋盼安吞咽的动作一僵,又很快恢复了正常。 “嗯。”她轻点着头。 “当时真是艰险啊,差点点儿我们两就回不来了。” “那天过后,也下了这么大场雨,把所有的痕迹都洗干净了。”司河侧过头看着宋盼安,似是在回忆。 “当时小师妹也是这样的表情。那个时候的我就在想啊,小师妹怎么一直都这么严肃呢,哪怕我们碰到了那么大的危险,小师妹也依旧十分稳当。” 宋盼安完全停下来动作,像是跟着司河一起回忆了起来。 司河抬起头,像是想到了什么高兴的事情:“小师妹带着我走出魔窟,当时还曾和我说了些安慰的话。只是时间太过久远,我有些忘了。” 他转过头来,眼神真诚:“小师妹还记得吗?” “师兄是记错了吧。”宋盼安语气里没什么感情,她继续吃着手里的糕点,像是完全没有被司河这一番抒情给打动。 “师兄过誉了,当时我也没做什么,只是带着师兄你走出了那个魔窟而已。” 眼前的东西逐渐变得模糊起来,宋盼安也逐渐失了耐心,语气有些僵硬:“若是这个,师兄已经道过谢了。可这安慰的话,我却是断然没说过的。” 一声轻飘飘的叹息传来,宋盼安转头,司河还是刚刚那副模样。 许是听错了。 她没多想,只抬手拂落了掉在桌上的糕点残渣。 “对,我想起来了。”司河起身,揉了揉宋盼安的头顶,“是我记错了,小师妹哪里和我说过这样的话,瞧我这记性,怕是被这雨淋傻了。”* “小师妹慢慢在这儿休息会儿吧,别待太久,小心着凉,我去找大师兄商量点事儿。”他笑了笑,抬头看了看雨势,打算离开这里。 走之前他又回身指了指宋盼安手里的糕点,语气像四月里的春风一般:“这牛乳糕可还合小师妹的意?这可是我照着大师兄的方子特地给你做的。” “如何,是不是和大师兄做的味道不分上下?” 他问得随意,眼里却含着期待。 刚刚司河一来,她便闻到了熟悉的味道。本以为是大师兄做的,可刚咬下第一口她便发现了不对。 这并不是大师兄做的。 她还司河从哪个小厨房里拿来的,却不曾想这居然是他自己做的。 宋盼安咽下喉间的糕点,以及那一句说不出口的话,摇了摇头。 “并无不同。” 司河这才笑着满意地离开了这里。 雨声错落,天色如夜般阴沉。 他们没人听到糕点被丢在地上的声音,也没人看见那一瞬间消失掉的勾着的嘴角。 又是一个夜晚要到来了。 第五十二章 那可是你大师兄 司河冒着大雨,连个避雨的决都没使出来就鬼使神差地赶到了孟弥星的住处。 “五师弟这是作甚?”三师兄正好过来和孟弥星汇报第二轮的比试结果,刚巧碰上了过来的司河。 司河浑身湿透,表情也琢磨不定。 他急忙拉着司河进了屋,找了块干净的毛巾递给了司河。 屋内没人,看样子孟弥星也不像回来过。 “五师弟这是怎么了?”三师兄看着司河恍惚的样子,恨不得把他脑袋掰开来看看里面都有些什么。“怎么跟林巧巧把你抛弃了似的?” 若是平时,司河一定会跳起来大声地反驳他。 可今天他并没有这个心情。 司河没有回答三师兄的问题,只往四周环视了一圈:“大师兄呢?” 见司河忽视自己,三师兄也不恼,反而还起身帮他四处找了起来。 很快便找完了整间屋子,三师兄看着仍在愣神的司河,叹气道:“大师兄不在。许是有什么急事儿,出去了吧。” “出去了?”司河低低念了一声,“那我也明日再过来吧。” 说完他就想走,三师兄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他。 “你倒是说说你怎么回事啊?”三师兄要好奇死了,“你被林巧巧骗了感情来找大师兄谈谈心?啧,这你就做错了决定了,要找你也得来找我啊……” “我和巧巧好着呢。”司河打断了他的长篇大论,脸上的表情变了又变,最终还是扒拉开了三师兄握着的手。 他痛心地看着三师兄,纠结再三,还是觉得他的所见所感颇为奇幻,说出来怕他这三师兄受不住。 再说了,他自己现在也只是怀疑而已,并不能确定。 “三师兄你就别管了,说出来怕惊吓到你。”他转身往外走,“大师兄回来了,还麻烦三师兄第一时间来告诉我一声。” “哎不是……”三师兄看着司河失了魂一*样的背影,一脸莫名地将手里的结果甩在了身后的桌上。 “一个个的怎么都让我来告诉你们大师兄什么时候回啊,我是你们的师兄,又不是你们的奶妈!小师妹这样就算了,现在你也这样……” 屋内烛火摇曳,可司河早走了,没人听得见他说话。 这一下便又过了两日,孟弥星一直都未回来。 整个渡生门十余名弟子都以为他是有些什么急事需要处理。 毕竟他们的大师兄从前也经常因为有些急事而好几天不回门派,不出现在他们面前,他们也算是见怪不怪了。 只有司河和宋盼安两人的神情一直都未放松过。 两人想的很多,见面时却又都是一副无事的表情。 两日之后便又到了决赛,剩下的四个门派将用两两对决的方式来角逐最后那一个获胜的名额。 “咚——!”台上一场比赛结束,监视官用力地敲响了手里的锣。 “比赛结束,胜负已分,由渡生门获得胜利!” “三师兄!” 被派去找孟弥星的弟子刚进殿门便低声呼唤起来,寻了个方向急忙奔了过去。 可能是因为太慌了,他直接在门槛上狠狠绊了一下,随后摔到了地上。 三师兄见他身后无人心里已经凉了一半。 他迅速看了一眼兮枝,又很快走到这摔倒的弟子身旁,防止他一个失神说出些什么不该说的来。 渡生门第一场比试已经结束,可孟弥星却依旧半分影子都没有出现。 旁人只当他们是胜券在握,孟弥星放心得很,不仅不指导,连身都不现了。 可只有他们自己知道,孟弥星哪里是懒得过来,他们的大师兄,是整个人都不见了! 整整两天,今天早晨,他们本以为孟弥星是时候出现了,毕竟大师兄一直是个很准时的人。 有弟子来问,三师兄也放心地说道大师兄肯定是回来的路上碰到了什么事情有些耽搁了。 可没想到他们一直等到了比试开始,孟弥星依旧不见人影。 他们这才明白过来,事情没有他们想的这么简单。 如此重要的场合,孟弥星丢下他们在这儿,所以大师兄肯定是出什么事了。 孟弥星不在,兮枝便成了门内的领事人。 她这段时间都安静得有些过分了。 三师兄不知如何是好,便想问问她的意见。 走过去时兮枝正低着头,许是想得太入神了突然被人喊了一声,吓得拔出了腰间的灵剑直指三师兄的喉间。 宋盼安走了过去,拍了拍兮枝的肩膀,这才让她缓过了神来。 “二师姐,大师兄还未现身,比赛又要开始了,我们现在该如何?是不是要先派几个弟子去到处找找大师兄?” 三师兄问得急迫,急得都没来得及伤心他心悦着的二师姐刚刚居然拿剑差点伤了他。 兮枝手还有些抖,她想说些什么,又侧头飞速看了宋盼安两下。 像是得到了什么允许,她这才壮着胆子开口:“还是比试重要,大师兄修为*比我们都高,想必遇到危险的可能性不大。” 没人注意到,兮枝的语气里藏着些怨恨与哀痛。 肩上的手轻拍了两下,少女细长粉嫩的指甲若有似无地划过她颈间的动脉。 最近的回忆涌入脑海,她头皮有些发麻。 被人承诺的未来就在眼前,她爱大师兄,可大师兄不爱她。 哪怕拼上自己的命也没用。 事实如此,她便只能自己想法子帮自己了。 做好决定后,兮枝闭上眼,几不可见地打了个寒颤:“……派弟子去找找还是罢了,不如省点力气,好好迎接最后的比试,说不定过会儿,过会儿我们比到一半,大师兄就出现了呢。” 她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和平时一样,不让别人看出一点端倪。 “我们还是相信大师兄吧。” 孟弥星不在,现在渡生门众人只能听从兮枝的。她说的也并没错,孟弥星修为又确实高出他们一大截,想必碰到危险也受不了伤。 于是众人互相看了几眼,虽依旧焦急,却也没再说些什么,回到休息处为半柱香后的比试做准备。 刚才还围满了人的角落一下子就空旷了起来。 肩上的手慢慢悠悠地移了开来,离开前还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角,带着些鼓励的意味。 “你当真忍心?”被拍过的地方像是有火在烧,但兮枝知道这都是她的错觉。 她看着身前纤细的背影冷漠地开口:“那可是你大师兄。” 面前的少女脚步一滞,整个人也像是突然定住了一样。 几声轻笑传来。 宋盼安转过身,透过重重人群与广场那边的少年对视了起来。 她虽看不真切,却依旧能清晰地感受到衡乐赞赏地看了她一眼。 “师姐过奖了。” 宋盼安下意识握紧了拳头,过了两秒悄无声息地朝着那个方向微微点了点头,又面无表情地转身离开这里。 “大师兄不也是师姐的大师兄吗。” 兮枝的表情松动了起来。 被孟弥星教习剑法的过往一幕幕出现在眼前。 可大师兄眼里只有一个师妹了。 兮枝知道这话不该说出口,便闭眼恢复情绪,跟到了宋盼安身后。 “五师弟?” 不远处的看台上,三师兄拍了拍司河的肩膀,面色困惑:“你在看什么?” 他顺着司河刚刚望着不动的方向看去,可那里早已空无一人。 “没什么。”司河答得很快,转回身面对着三师兄,脸色却有些怪异。“刚刚去找大师兄的师弟可带回了什么消息吗?” 说到这个三师兄脸色一沉:“并无。” 那名师弟几乎找遍了琉光门每一个角落,却依旧没看见孟弥星半点踪迹。 琉光门守卫森严,他甚至还问了守城门的弟子,都说从未见过孟弥星离开琉光门。 他们的大师兄,就像是突然隐身了一样。 没有一个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三师兄,”突然的沉默后,司河看着自己的脚尖问道,“如果二师姐,我是说如果,二师姐她修了魔,还干*了些坏事,你会怎么办?” “修魔?”三师兄被他这突然转变的话题问懵了,他几乎是立刻就喊了出来。 “这怎么可能?!二师姐怎么可能修魔!你是最近比试压力太大了吗,怎么尽想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乱七八糟的事情。 司河又往刚刚的方向瞟了一眼,“是啊,怎么可能。” 他都在怀疑些什么? “我就是瞎问问,二师姐怎么可能呢。害,那我去找找吧。”司河配好灵剑,再次生硬地将话题转移了回去,“大师兄总不会凭空消失的。” 他想找到大师兄,更想亲自证实些什么。 “……如此也好。”三师兄被这突兀的转变弄得愣了一下,他只短暂纠结了一秒,还是点头同意了。 “大师兄一向是主心骨,他不在,其他师弟们都不安得很。琉光门就这么大,大师兄既然没出去,那就一定还在门内。你若是找到了大师兄,一点要快些带他过来。” 司河平时看着没头没脑,可到了关键时候还是十分靠得住。 “嗯。” “若是,”三师兄皱了皱眉,虽心里不愿接受,但还是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我们会努力将时间拖久一点,可若是半个时辰过去了还是找不到……你便自己,回来吧。” 司河一愣,点了点头,随后便不再浪费时间,寻了个没人注意得到的角落祭出灵剑就往殿外飞去。 三师兄看着司河逐渐远去的背影,又望向了殿外广场里的大钟。 一白衣男子提着锣鼓上了台,他对着那锣只轻轻敲了一下,锣声便响彻了整个琉光门。 所有人都知道,碧落大会最后一场比试,要开始了。 第五十三章 我来。 “师姐,”三师兄默默地走到了兮枝身旁,和她一起看着正走上擂台的一名师弟,脸色有些难看,“这已经是倒数第四场了。” 渡生门与银霜城比了近一个时辰,现在比分基本持平。 碧落大会规则,全部比试结束后,获胜次数多的赢得魁首。 比赛已快进尾声,可孟弥星依旧没来。 三师兄本来是做了打持久战的准备,可没想到都不用他们刻意控制比赛节奏,银霜城就生生将他们拖到了现在的境地。 还剩两场,他们才堪堪比银霜城多胜了一场。 三师兄看了眼台上被压制得动弹不得的师弟,知道这一场大概率是要弃了。 还剩一场。 不仅大师兄不现身,连去找他的司河也没了回响。 赢得碧落大会,不仅是为了师门未来,更是为了整个修界。 他们绝不能输。 “师姐,”三师兄走到兮枝身旁,“等下我上场吧。” 此等情况下,只能让他上场来争取更多的时间。 他相信司河,更相信大师兄。 兮枝淡淡看了他一眼,倒也没再说些什么。 她知道她的三师弟要干什么,同时也知道他想做的都是徒劳。 很快三师兄的比赛便开始了,他朝对面看去,有一黑衣少年信步往台上走*来。 银霜城派出的是衡乐。 三师兄对这少年还有些印象,他记得他好像修为不高,但心里却依旧没底。 锣鼓一声响,三师兄本着不能轻敌的想法想慢慢出招。 可他不过刚出剑,眼角就一道亮光亮光。 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快得他甚至还没反应过来,冰凉的剑就已经不知何时搭到了他的脖子上。 对面的少年往台下看了一眼,病弱苍白的脸上充斥着不屑的笑意。 他声音幽幽响起,像是将三师兄的心脏一下送进了冰窖里:“我知道你在等谁。” “死心吧。”衡乐微笑,“渡生门,输了。” * “三师兄!” “三师兄!” 锣鼓刚响,几名弟子便立刻焦急地跑上了擂台,将倒在地上不能动弹的三师兄扶了起来。 三师兄身上被划开了几道口子,看起来虽不严重,只是晕了过去而已。 可等门内跟过来的医修一起上台,扶起三师兄摸到他的手腕脉搏处时,他的表情顿时变得严肃了起来。 他甚至没控制得住自己的表情,瞪大眼睛望向了在擂台上冷眼旁观的衡乐。 怎会如此? 他似是不敢相信般又探了探三师兄的脉搏。 刚刚如果没有看错的话,那银霜城上台之人在与三师兄说了什么后,便和三师兄两个人开始了漫长的对打。 他明明有本事将三师兄一招击败,却又像是好玩一样,用普普通通的招数将三师兄在台上逗了近一盏茶的时间。 他明明下手是剑法都是基础,又是如何…… 医修又盯着三师兄的伤口出了神。 又是如何将三师兄打得筋骨近断,差不多就要废了修为的地步呢? 似是刻意留情不忍下手,又像功力不够下手不知轻重。 只是,真的有人能将自身的修为练到此等悄无声息的地步吗? 医修叹了口气,觉得恐怕是自己诊断错了。 这怎么可能呢。 他没再纠结,只赶紧加快了步伐下了擂台,跑去找治疗的药丸了。 “这渡生门怎么回事啊?”台下观赛的人显然是惊到了,逐渐开始了窃窃私语,“不是说之前打赢过银霜城吗,按理说不应该打得如此艰难才对吧。” “谁知道呢,这渡生门今天怕是魔怔了,居然已经输了这么多场了。难道这碧落大会,要被银霜城赢下了吗?” “说起来,你们今天看见渡生门的大师兄孟弥星了吗?” “你这一说我倒还真是没有见过,”另一人四处望了望,“这孟弥星怕不是飘了,这么重要的比赛,他居然连人都不出现。” “想必是碰到什么事情耽搁了吧,只是没想到这渡生门,大师兄一不出现,整个门派都像失了魂似的,只剩一场还被银霜城掰平了,这决赛啊,保不齐是要输喽~” “啧啧啧,照你这么说,渡生门大师兄不出现,这银霜城岂不是占了个大便宜?” “可不就是——” “你们在这儿瞎说什么呢?”像是淬了毒,一道人影出现在*了他们身后。 石千思本是想过来看看比试状况,却不想被他撞见这些人在嚼舌根。 他心里得意,面上却不显:“什么叫我们银霜城占了个大便宜?这孟弥星不现身,明显就是害怕输给我。” 修界约定俗成,一般碰到比试皆由大师兄压阵。 石千思回想起上次的失败,手忍不住握成了拳头:“你们知道些什么?之前他们不过险胜,这次我定要让孟弥星,还有渡生门颜面扫地!” 身为一门大师兄,比赛将近却临阵脱逃。 碧落大会又输给昔日对手。 这足够让渡生门名声败坏了。 他特地安排了一半没有受到过衡乐秘密教习的弟子上场,十分“用心”地将比赛在最后一场来临前控制到了平局。 他就是要让整个修界看着,他是如何赢得了碧落大会的胜利。 石千思转身上了擂台,漫不经心地扫了眼台边用来计时的香,等待着对面那不可能出现的对手。 他才不管用什么方式赢。 他只要赢。 * “距比赛开始最后一秒还剩最后一小柱香。”监督比赛的弟子走下台给兮枝微鞠了一躬,面色有些为难,“贵派的大师兄,何时现身,可否给个准信?” “是啊,”旁边的观众中也有一人大吼出声,“总不能让我们几千人和你们一起干等着吧!” “就是就是!要是输不起就只说!别在这耗老子的时间!” …… “小道长稍安勿躁,”兮枝笑得温柔,就像过往无数个稳操胜券的时辰,“我们大师兄有些事情耽搁了一会儿,但已经在赶过来的路上了。就再等等吧。” 三师兄受伤治疗,五师弟不见踪影,四师兄摸了摸自己圆滚滚的肚子叹了口气。 待那弟子离开后,他慢步走到了兮枝身旁。 “二师姐,真的还是不要去找大师兄吗?”四师兄有些迟疑,“你不怕……” 不怕大师兄回来怪罪吗? 兮枝像是读懂了他没说出口的话,收起笑容撇了撇嘴,十分平静地开口:“我不怕。” “我怕的是所有弟子倾巢而出最后苦寻无果,白白惹人笑话。” 可输了比赛不是更会让人笑话吗? 而且都还没找呢,你怎么就知道没有结果了。 四师兄皱了皱眉,似是想说出口,又怕现在一看就不想搭理他的二师姐将他骂一顿,只咽下了这句话跑到一旁干着急去了。 “你们的大师兄到底还来不来,倒是给个我们个准话啊!”石千思靠在擂台旁,好整以暇地看着渡生门的弟子,“输给我们银霜城都不丢人,毕竟我们本来就比你们强。” “你还要不要脸了!”四师兄猛地一拍肚子,有些听不下去了,“你是忘了上次比试是谁在背后偷偷出阴招——” “四师弟!” “四师兄。”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他有些惊诧地回头。 “二师姐……”四师兄虽喊着兮枝,眼睛看的却是宋盼安。 二师姐今日如此奇怪就算了,怎的连小*师妹都这样? “小师妹?”他有些失神,“你也不让我说?可上次不是你打赢了这孙子吗?” 她打赢的? 宋盼安轻轻笑了一声,脸上没什么太大表情:“师兄说笑了,那次不过是我侥幸而已,怎能算数。” 四师兄像是一下被什么东西卡住了喉咙,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你看看,”石千思面色得意,“你们自己门派的人都不说了打不过我,你还在这儿倔强个什么劲儿?” 旁边上来两人拉住了四师兄,看样子像是想让他算了。 “小师妹……”四师兄低低呢喃着,最终还是松开了握紧的拳头。 “随你!” 他低低吼了一声,一脸气愤地走到了人群最后。 石千思满意地和宋盼安对视了一眼,可没想到对方不但不领情,还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和衡乐那个魔头的眼神一模一样。 他下意识全身一抖。 好歹他也是一派大弟子,怎能被一个小丫头片子给唬住了?! 他呼出一口气,再一回神,宋盼安已经没有再看他了。 罢了。 这些人都是疯子。 想到孟弥星现在的处境,石千思又恢复了得意的表情,招了那负责这一场的琉光门弟子过来。 “那香已经快要燃尽了。”他双手抱拳,仿佛胜利早已握到了自己手里。 “我看就别等了,直接宣布这碧落大会的胜者是我们银霜城吧,别浪费时间了。” 规则不能破坏。 那弟子一直盯着那柱香,似是那香不完全灭掉他便不会开口。 石千思也没有再勉强,只悠闲地靠在一旁,跟着全场所有人一起看了起来。 人群的角落里,四师兄悄无声息地握紧了腰间的剑。 若是大师兄按时赶不回来,他便要代替大师兄去和那石千思比完。 什么规则都滚一边去。 他要让石千思这个小人知道,他们渡生门随便来个人都能将他锤爆。 “最后十秒。”那琉光门的弟子叹了口气,终于开始了最后的计时。 “十、九、八……” 看啊。 石千思满足地闭上眼睛。 这个修界最大的荣耀,马上就是他们银霜城的了。 “四、三、二……” 最后一秒。 四师兄抬起脚,他已经什么都顾不得了。 “我来。” 空气一下子凝滞起来。 计数停止的最后一瞬间,全场几千人都回过头看向了四师兄。 四师兄:“???” “……不是我不是我!”他使劲地挥了挥手,“我是要上场啦,可我明明都还没开口——” 一只手拍了拍四师兄的后背,轻缓又带着令人心安的温度。 他整个人浑身一僵。 视线一下子模糊了起来,四师兄像是不敢相信一般一帧帧地回过了头。 “哭什么。”身后人声音磁性低沉,带着胜者固有的骄傲。 “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第五十四章 迷路了 “大师兄!”“大师兄!” 场内一下子热闹了起来,许多渡生门的弟子都纷纷凑到了孟弥星身边。 “大师兄!”四师兄抹了*抹脸上的泪水,又大声号了一声,“你可算回来了呜呜呜。你再不来,再不来比赛都结束了!” 孟弥星脸色有些苍白,他朝四周看了看:“我这不是赶上了嘛。” 他又像是在许下承诺,一个只有渡生门才能感受其用意的承诺:“放心。” “既然来了,”那琉光门的弟子飞速上前行了一礼,“那可否快些开始比赛?在场各位怕都是已经等急了。” “哼!”那靠在擂台边的人冷冷哼了一声,眼神里藏着刀,“你这时间倒还真是把握得准。” 石千思恨得背后的手都要将旁边的木栏捏断了! 谁能告诉他孟弥星是怎么回来的! 他转头往身后看去,却发现他想找的人早已不见了踪影。 石千思:“……” 果真是一个都信不得! 说好的孟弥星绝不会再在这个世界上出现呢?! “客气。”孟弥星没有理他,只低声安慰了几名已经开始啜泣的弟子。 “……大师兄。” 兮枝有些踌躇地上了前。 “那便开始吧。”孟弥星低头,似是看向了她。 大师兄应该还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但她还是身体一僵,正想试图说些些什么,却见孟弥星的眼神笔直落到了她的身后。 也是。 兮枝自嘲地笑了一声。 现在大师兄哪里还能注意到她呢。 虽心有不甘,但兮枝还是十分自觉地走到了一边。 “大师兄可是碰到了什么难处吗?”宋盼安扯出一个微笑,手不自觉地握紧了袖边。 所有人都在等着孟弥星的回答。 连石千思也竖起了耳朵。 可不曾想孟弥星只是深深看了宋盼安一眼,随后收回视线,像是安抚性地笑了笑,摸了摸赶月的剑柄。 “迷路了。” 随后便头也不回地上了擂台。 他语气正经,像是在认真回答。 可哪里有人信。 在场所有门派来琉光门早已有了半月多余,修仙之人本就要修炼灵识,似孟弥星这种修仙奇才怕是灵识更加出众。 说不定刚来转一圈就能闭眼整个琉光门倒着走了。 哪里还能迷路?! 知道他这是托辞,却又没人敢说出口。 “二师姐。” 周围人还在,宋盼安回了神,自己也说不出现在心里是恐惧多一些还是轻松多一些。 她控制住自己回头的冲动,像小女儿家的窃窃私语一般喊了兮枝一声。 兮枝一瞬间懂了她的意思,对视了一眼就悄悄离开了这里。 “锵——” 熟悉的铜锣声响起,往时热闹的会场此刻顿时安静了下来。 “你倒是不够聪明。”石千思仔细探查着孟弥星周围的气,一丝异样都不放过。“本来你可以不用面对输的场面,只好好做你的缩头乌龟的。” 孟弥星没有回答,只提剑朝他冲了过去。 两剑相触时,锣鼓声响彻云霄。 “渡生门对银霜城,最后一场,开始——!” 一丝血腥气传到了石千思的鼻腔里,手里灵剑接收的力道也比自己想象的相差甚远。 他抬起头,*对上孟弥星平静无波的双眼。 胜券在握。 这是他轻而易举用剑气将孟弥星轰倒在擂台边缘后第一时间冒出来的想法。 第五十五章 你该如何是好 石千思一愣,刚想说些什么,却又见孟弥星挥着剑冲过来。 那漏洞百出的剑法实在不像是孟弥星能使出来的,所以石千思躲得十分轻易。 将孟弥星再次击倒在地时,他因激动而眼睛发红,神经亢奋的同时他还闻到了一丝淡淡的血腥味。 味道不浓,但足够让他确定。 他本来还有些疑惑,见此才终于放心地冷笑了一声,肯定地说道:“你受伤了。” 并且出剑如此没有力道,说明伤得还很重。 “这就是你的实力吗孟弥星?”石千思乘胜追击,“你们渡生门刚才可比这狂多了。” 孟弥星猛地被他推到身后尖锐的武器架上,整个人头晕眼花,控制不住地单膝跪到了地上。 “大师兄!”“大师兄!” 底下又是一阵阵惊呼。 “起来啊!”石千思狞笑着走到了他的面前,看着孟弥星虚弱的样子只觉得天地都握在了他的手中。 太久了,太久了。 他想这一天实在是太久了。 “你不是很有能耐吗?现在怎么连我普普通通的一剑都挡不住了?扬名修界的孟弥星,就这么点本事?!” “咳咳。” 那一剑石千思没用多大力气,但剑气精准地打到了孟弥星的伤口处。 他胸口的伤发作起来,猝不及防咳出了一口血。 “石千思你卑鄙!”四师兄不顾阻拦冲到台下大吼了起来,“你看不出来我们大师兄受伤了吗?怎么还一直下这么狠的手!点到为止你懂不懂!懂不懂!!” 整个大殿都充斥着四师兄咆哮的声音。 “狠手?”石千思斜睨了台下的四师兄一眼,脚下一踩,在擂台上扬起一股子灰尘,“话可不能乱说,我可没下狠手。” “不信你问问你们大师兄。他吐血是因为是你们大师兄自己,太、弱、了。” 太弱了…… 太弱…… 弱…… 四师兄头一次见人这么说孟弥星,整个脑袋里嗡嗡作响,只击得他又要破口大骂。 “石千思!老子干恁娘——!” “咳咳,四师弟。”孟弥星揉着额头艰难直起身,声音里有着浓重的疲倦感。 他对着身后挥了挥手:“退下吧,还在比赛呢。” 孟弥星刚说完,就有几名琉光门的弟子出现在四师兄周围,好说歹说连哄带唬这才把人给劝下去。 “来吧。”石千思对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期待极了,“我要亲手打败你,慢慢折磨你……” 他往台下四周都看了一圈,眼里流露出的贪婪遮掩不住。 “我要让整个修界都看到你的惨状,我要让你出丑,要让所有的目光从此以后都落到我身上!你算什么,你不过是个废物,一个废物凭什么万人称赞!” 孟弥星捂住胸口,脸色变得越来越苍白。 “这就变脸了?”石千思第一*次碰到这样高光的时刻,一张嘴叭叭地停不下来,“之前不是还‘温润如玉’、‘举世无双吗’吗?都是凡人,谁都怕输,你也不能例外。” “只要你好好和我跪下道歉,并离开渡生门,我或许还能让你输得好看点,或者我再满意了,能留你一命也说不准。” 一声轻笑响起,在此时显得格外突兀。 石千思话语一滞,皱起了眉头来:“……你笑什么?” 这人凭什么还能笑得出来? 听到这句话后孟弥星笑得更开心了。 又不加掩饰地低低笑了两声后,他摇了摇头。 “你也不过如此。” 像是普通同门之间的寒暄,孟弥星这种从容不迫的态度反倒更加让人生气。 石千思的笑容一收,像是没反应过来孟弥星刚刚都说了些什么。 过了几秒,他握着灵剑是手青筋暴起,眼里散发着怨毒的光芒。 “我看你还能嚣张到几时!” 说完他便用衡乐交给他的招法,寻了衡乐交给他的孟弥星的弱处,用全身力气冲了过去。 这次,他绝不会再手下留情了! 战况激烈,孟弥星单方面被碾压。 按理说,他现在应该迅速躲开,然后思考如何反败为胜的机会才对。 可孟弥星看着石千思狰狞的脸,却不由自主地回想起了前两天的事情来。 那天他被冬灵拦住,冬灵已经不是渡生门弟子,他不想再和她纠缠,便下意识想避开。 他本想直接走掉,可不曾想冬灵猝不及防来了句:“我用赤阳城上十万条人命做担保,我那天绝对没有说谎。” 孟弥星这才停住了脚步。 他回过头,只见冬灵用宽大的帽子挡住脸,嘈杂的雨声中,她小心翼翼地和他说道,若是想知道真相,就和她走。 暗里调查了几天,她会告诉他那天崖底下到底发生了什么。 孟弥星跟着她走了。 他本不该这样做的。 但光是两个师妹的清白就够他走这一趟了。 冬灵带着他到了一个小角落,他还未来得及开口,便见冬灵低声啜泣着,随后慢慢回过了头。 “仙人,仙人对不起,呜呜呜,我也不想这样做,可他们拿我父王的性命威胁我,呜呜,仙人,仙人对不起……可我真的没有说谎,我真的没有……” 孟弥星还未来得及反应,就见几个魔修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了墙角的黑暗中。 为首的是个中年男子,他挥了挥手,剩下几个魔修便立刻在这个无人的角落里公然布起了阵法。 也不知这阵法这几人从何学来,他的修为在逐步衰退,连赶月都被压制得死死的。 事已至此,孟弥星便只能赤手空拳地上了。 他修为本就出众,哪怕逐渐使不出来了,也依旧与几人纠缠了好一阵子。 他想离开,却一次又一次地被这阵法拦了下来。 “今天就给我了结了这小子!”那中年男子自己也加入了这场打斗,见半天都抓不住孟弥星,此刻也急了起来。 “我就不信这*么个小子你们在阵里几个人都拿不下来!抓到他之后,立马给我杀了!” “可是暗护法,”一名魔修犹豫了起来,“明护法说了,要留这人一命的……” “你是说那个臭娘们?”中年男子更加地暴躁了,“那个女人整天磨磨唧唧的!顾这顾那,什么都不敢下手,不要以为君上刚给她造了个肉.身又把她送了回去她就可以教我做事了!” 中年男子指着孟弥星:“别听她的!给我灭了他!!” “可是暗护法,”另一魔修也有些不敢下手,虽然他们到现在都还没碰到过孟弥星,“明护法吩咐我们的时候,君上也听到了……” 意思就是君上也听到了,但是君上没有拒绝。 所以你说的话我们就当放屁好了。 他们没有再理会中年男子,回神打算寻着机会擒住孟弥星。 明护法?留他一命? 孟弥星倏地想起了他去给小师妹寻草药的那个灵山上,那个被人喊做“明护法”女子。 她当时也只是看了他一眼,随后独自离开了。 他顿时对这明护法生出了一股好奇来。 听说是名女子,中间归退了几年,最近又重新出山。 他没与之交过手,她却几次三番对他格外仁慈。 他倒是看看,这魔界的明护法,到底是要干些什么。 孟弥星将这一切都听在耳里,他瞅准了一个最弱的魔修,打算离开时顺道将他拎走问个究竟。 赶月使不上劲,他盯着旁边的墙檐,心里默默盘算着。 一个人离开或许不难,再带一个人困难会翻倍。 但他顾不上了。 他一边躲过几人的联合进攻,一边慢慢朝着那个被他顶上的魔修和墙角靠近。 估计着时机差不多了,再拖下去他的修为即将被完全封住,他这才出手想控制住那个魔修离开。 “呲拉——” 是尖锐物品刺穿衣物的声音。 许是因为震惊,孟弥星的手还僵在半空。 他低下头,看着那把匕首,还反着冰冷的钝光。 雨幕中,匕首被洗刷得干干净净,汩汩的鲜血从匕首尖上被冲走,滴落到地上,隐没在了水里。 将以他为中心的四周水泊都染成了瑰丽的鲜红色。 “呜呜呜——”啜泣声再次响起,并且还有声音逐渐变大的趋势。“仙人,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父王的命还在他们手里……” 孟弥星没有回头。 他本来因为困难的局势,已经差不多忘记了她的存在。 冬灵又是个凡人,修仙甚至都还没有起步就又被她的师父赶出了师门,身上几乎没有气息。 落成这般皆失因为他的失误,他不怪她。 那明护法也说了,不会杀他。说不定这反倒还是个机会,让他混进魔域,好好弄清楚他们在干些什么。 匕首上或许是涂了什么东西,他很快便昏睡了过去。 意识快要消散之时,他耳边听到冬灵的哀嚎声:“你们说过会会救我父王的,我父王快死了!你救救他……” 刚刚是不*是有个魔修说魔尊给那明护法重新造了个身子又将她送回去来着? 孟弥星狠掐自己的手心,试图保持清醒。 回去哪儿? 回去哪儿…… 雨水低落到他的眼角,他最终还是闭上了眼睛。 * “大师兄!” 远处一声嘶吼,孟弥星理智回笼。 耳边的风声开始变换,他一只手捂住胸口,另一只手举起了赶月。 这场比赛开始这么久以来,孟弥星第一次接住了石千思的剑。 强势逼过来的剑气一直在将他往后推。 离擂台边缘还有些距离,后退的过程中,孟弥星仔细预测了一下石千思出招的位置后,脑中又浮现出许许多多的想法来。 石千思对他的出现表现出了十分的惊讶,说明他原本是回不来的。 又或者他们没将全部的情况都告诉石千思。 只是不知道,那个被“送回来”的明护法,又在其中出了多少力。 “砰!” 两人双双撞到了护栏。 后背碰上东西的那一秒,孟弥星脑内一道白光闪过。 随后,他保持着这个防守的姿势侧头看了看台下。 兮枝已经不见了,孟弥星察觉到哪里不对,但很快,他与宋盼安对视了起来。 见孟弥星不但接住了他如此凶残的一招,甚至神情都没有变一下,石千思忍不住低喊出了声。 “不可能!”石千思又奋力往前推,“你怎么可能接住这一剑呢,怎么可能呢,怎么可能……” 难道孟弥星根本没有受伤? 石千思开始怀疑了起来。 可那苍白的面色,骤然减少的周身剑气与身上的血腥味儿骗不了人。 但若孟弥星的确受伤了,他又是如何挡下他这一剑的呢? 这一剑剑走偏锋,又是专门针对了孟弥星的弱处…… 石千思百思不得其解,他收回剑,想再试探试探。 可不曾想刚刚还十分无力的孟弥星陡然充满了斗志,他踩在石千思的肩膀上,在空中借着赶月出招的力道狠狠踹了石千思一脚,将他整个人踢到了地上。 一道亮光飞闪而过众人眼前,台上形势瞬间逆转,孟弥星占了上风! 只见他单脚踏在石千思肚子上,半跪在台上,双手握着灵剑。 只要孟弥星刺下手里的灵剑,此次碧落大会的胜者,就是渡生门了! 众人欢呼喝彩起来,石千思在这热闹声中对上孟弥星的双眼,也鬼使神差地失去了反抗的能力。 还是输了。 他盯着剑尖,知道孟弥星是不会给他留一条活路的,倒也不再挣扎了。 他都不知道是该怪这魔界的人办事如此不靠谱,还是嫉妒孟弥星哪怕在受了这么重的伤的条件下,却也依旧能将自己置于此等境地。 一秒,两秒,三秒…… 场下仍在欢呼着,石千思闭上眼睛等了半天,都不见孟弥星的灵剑落下来。 他睁开眼,却见孟弥星不知何时从双手握剑变成了单手握剑。 举剑的手在剧烈颤抖,他另一只手握成拳狠狠地抓着胸口的衣裳。 胸口青色的衣衫逐*渐染成了红色,这一切都在告诉他,孟弥星受的伤比他想象的重! 突然,孟弥星眉头紧皱,手上的灵剑猝然落下! “唰——” 石千思全身一颤,感受着灵剑擦着他耳边戳进了地板里。 孟弥星刺偏了! 他侧头看了一眼。 灵剑锋利,一下已经刺进去了大半。 他的视线落到灵剑身后,那个渡生门的小师妹,此刻抿着嘴唇,仿佛在接受什么酷刑。 石千思一下子悟了。 他化气成剑,趁着孟弥星还没从疼痛中缓过神来,一把将刚刚化成的剑刺进了他的肩膀。 孟弥星倒在了地上,也借此回过了神,眼神迷离地站了起来。 “当真是师门情深啊——”石千思重新获得自由,尾音拉得很长。 如果他刚刚没看错,孟弥星在突然发力反击他之前,正巧与那小师妹交换了眼神。 他早看出来了,孟弥星对那女弟子不一般。 可他没想到的是,孟弥星凭着对她的情感,居然能在一瞬间爆发出那样骇人的力量,居然差点让他反败为胜! 可事实原比他想的更有意思。 石千思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大声笑了起来。 他也跟着看了眼宋盼安:“这就是爱情的力量吗?孟弥星啊孟弥星,我可实在是佩服你。” “你可察觉到了,你可爱的小师妹,最近有哪里不对吗?” 最后一句话他是凑近了说的,声音不大,除了他们两人没人能听见。 他满意地看见孟弥星捂着肩膀那个刚刚被刺出来的伤口的手一僵。 俗话说杀人诛心。 若是让孟弥星知道了他所爱慕的一切都是假的,看着他痛苦一声,那不是比直接在擂台上更让人来得爽快吗? 那种兴奋感再次充斥他的脑海,石千思又靠近了一点。 “你说,要是你发现自己为之奋斗努力的目标,全都是白费力气……” “你该如何是好呢?” 第五十六章 没有下次了 “你看看你在这台上为她厮杀她可有半分心疼皱眉?可曾关心你一句?” 石千思还在一步步试图瓦解孟弥星的心理防线。 孟弥星眼神一变,微微侧过了一点头往台下看了一眼,十指紧握着因连续的打斗而弹起来的木板:“够了!我和我小师妹怎样都与你无关!” 他声音同样小声,但又充满了怀疑与悲痛。 活像个尘世中被娘子抛弃的丈夫。 孟弥星起身再次进攻试图阻止石千思的胡言乱语,却又一次被击倒在地。 这一次石千思倒是没再下狠手了。 因为他发现了比用剑划破孟弥星喉咙更让人快乐的事情。 他见孟弥星这模样乐得不行,一股脑地往外倒出了更多。 “与我无关?”石千思明明拿剑指着孟弥星的喉咙,两人之间的气氛却缓和了下来。他哈哈笑了两声,“你怎知与我无关?看来,你对你的小师妹也并不是很了解啊。” 台上两人小声说着话,台下人听不到,只能干着急在下面猜测着。 宋盼安*也紧盯着台上,面色好似有些纠结。 她的视力时好时坏,特别是最近,连近处都看不清楚的次数要比之前多多了。 想来是在预示些什么吧。 宋盼安自嘲地笑了笑。她看不清楚现在台上发生了什么,只能模糊地看到她的大师兄被人狠狠压制着。 可这又能怪谁呢? 她不愿她的大师兄输,不愿让一个自扬名起就从未败过的人,如此不公平地在成千上万的人面前丢掉渡生门大弟子的体面。 可她半点办法都没有。 她只要有半分超过那人掌控的动作,下一秒她便会被当场捏碎。 生得随意,死得随机。 反正她这命,这身体,这比七八十岁老人还差劲的眼睛都是他给的。 自己这如草芥般的命都还握在别人手里,又哪里有精力去奢求上天还能保全一个人的骄傲。 宋盼安突然觉得有些闷,她周围的师兄师姐们大多都低着头,似是都不忍心再看下去。 甚至还有几个弟子已经趴在别人身上低声啜泣了起来。 宋盼安也不愿意接受这场比赛的结果,闭上眼睛,转身寻了个角落远远听着声音了。 “你看,你的小师妹,怕是也知道你会输吧,所以她头也不回地走了。” 宋盼安的动静被石千思注意着,她这一走石千思立刻大笑了起来。 他仔细回想起那日他去找衡乐,一不小心偷听到的对话,忍不住放松地靠在了一旁的栏杆上。 孟弥星瘫坐在擂台的角落里,脸色苍白,肩膀上的伤口也还在流血,但他已经没有力气抬手捂一捂或者运运气给自己止血了。 他也跟着看过去,对宋盼安的离开脸上是十分明显的失望。 叹了口气后,他苦笑了一声:“你什么都能猜到,又了解我小师妹多少呢。” 这话问得怪异,石千思心里“咯噔”一下,第一反应便是觉得不对。 从前的孟弥星的情绪也如此容易外露吗? 他突然惊觉,他在刚刚的一段时间里,已经见了孟弥星许多的表情,是他见过孟弥星这么多年来最多的一回。 石千思突然警惕起来,他半天没有答话,似是在思考这中间有没有诈。 “你在怕什么——咳咳!”孟弥星见他半天不做声主动搭起话来,说到一半他便像是体内气血乱窜一般,“噗”地吐出了一大口血来。 剧烈的咳嗽后,孟弥星还想说些什么,却没了力气。 石千思见他这副模样先是一愣,下意识躲开孟弥星吐出来的血,随后不由自主地皱起了眉头。 他在想什么。 就孟弥星现在这副死样子,他还能怎么翻身? 等恢复了些力气,孟弥星又低低用气声问了一声,眼里带着的平静直看得人心慌:“你在怕什么。” 怕? 石千思先是往台下看了看,没有发现衡乐的身影。 想必是去处理那个女人去了。 孟弥星今天绝对活着走不下这个擂台,那女的留着也没什么用处了。 人不在他顿时松了口气:*“我怎么会怕?不就是你那个小师妹嘛,心思好猜得很,想什么不都是写在脸上的?” 就像刚刚在台下,看着孟弥星挨打,一副打在她身上的表情。 身为魔修,却惦记上了一个正道门派的弟子,还是大弟子。 说出去怕是要笑死人了。 孟弥星沉思了一会儿,露出一副“我想死得明白一些”的表情,又问道:“那你刚刚又为何说,我付出的努力咳咳,全是白费力气?” 真是蠢到了极致! 竟然到现在还没有发现自己的小师妹已经换了人! 石千思想了想衡乐关人的地方,难得摆出一副怜悯的神情,居高临下地看着面前这个要死不活的人。 他将全身修为全部运于剑上,打算给孟弥星最后一击。 他要用尽全力,确保万无一失。 剑尖移动的那一秒,石千思回答了孟弥星最后一个问题:“这个问题我就不回答你了,你还是去崖下守着你小师妹的尸骨,让她告诉你吧!” 崖下! 孟弥星迅速捕捉到了关键词。 这阵子他实在将这几个字想了太多遍了,以至于石千思刚出口,他便飞速想到了缘灭道小师妹她们下去的那个悬崖。 就是那里没错! 孟弥星放下心来,也不打算再多做纠缠,手指轻轻一抬,从比试开始就一直没什么动静的赶月突然飞到了半空。 只轻轻一碰,那柄聚集了石千思全身修为的灵剑就被轻易弹到了地上。 “哐当——” 嘴角的笑意还未消失,石千思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灵剑落到地上,随后那个刚刚还躺在地上仿佛下一秒就要去了的人瞬移到了他的面前。 没有任何武器,他只轻轻一碰,后脖颈上自己用来挡住弱点的三十六重护甲就被轻易捏碎! 随后,他依旧都没来得及反应,就见一道银光映入眼帘。 他想躲,但孟弥星拉住了他,这一拉让他半点修为都使不出来,逃离不了半分。 终于,银剑入喉,全场哗然。 石千思瞪大了眼睛看着没入自己喉间半截的赶月。 这一剑不只去了他半条命,还戳穿了他的弱处,毁了全身筋骨。 倒下去的最后一秒,他颤抖着手,怨恨使他眼珠都要瞪出来了:“你……你……” 孟弥星居然敢骗他骗到了这种境地!!! 孟弥星神情依旧,却半点不见刚刚的虚弱。 他唤回赶月,让它自己去找个池子洗洗干净。 形势逆转,换成了孟弥星居高临下怜悯地看着地上一动不动的石千思。 那眼神就像在看一个死人。 “人人都觉得我是善人,或者是大善人。”孟弥星十分随意地念了个咒堵住了肩上的伤口,好像戳出这么大一个窟窿并不是什么大事情。 “可是从现在开始,你最好是祈祷我小师妹还活着。她要是不在了,我连你的整个灵魂一起烧掉,到时候你连重生转世都不能。” 人死可以转世,可若连转世都不能,这怕是修界最恶毒的做法了。 “*什么善人的名号我都不在乎,哪怕这百年修为尽毁也都不重要。她要是还在……” 孟弥星声音几不可闻地颤抖了起来,手指也不自觉地抖动了两下:“……她当然还在。” 赶月在池子里打了两个滚就算洗干净了,知道主人心情急切便迅速飞了回来。 地上的石千思嘴巴张大着,哪怕已经到了现在这样的地步,他依旧瞪着孟弥星,满眼都是不甘心。 只见他艰难地用气声说道:“若有下次……” “没有下次了。” 孟弥星踏上赶月,也顾不得听比赛结果了。 “人一得意就容易飘。”他撇了一眼石千思,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回想起往日里少女娇俏温柔的笑脸,语气忍不住温柔了起来。 “这是小师妹教我的道理。” 第五十七章 那我便先走了 “大师兄!” 孟弥星话音刚落,还没等人宣布比试结果,其他弟子便纷纷蹦上了台。 “大师兄!你没事吧?” “这伤看起来好像很重,大师兄我给你包扎一下吧?” “大师兄若是能打赢,一开始何必受那小人如此逼迫,看得十师妹她们眼泪止都止不住!” “是啊是啊,大师兄何必演这么一出,受这么重的伤,让我们这些做师弟的看得都心疼死了!” “……” “……” 说这话的是门内普普通通的一个弟子。 他这话说的暧昧,话音刚落就见周围叽叽喳喳的声音在一瞬间停息了下来。 “……”这弟子显然也回想起了自己刚刚说了些什么,满脸通红,急忙挥着手,“不是,我不是说我,我是说大家,大家都很关心大师兄嘛……” 气氛仍旧有些尴尬,那弟子挠了挠头,看见了孟弥星身后一段距离,一双眼睛从未离开大师兄的宋盼安。 “特别是小师妹!”他说,“要说心疼,我们谁能心疼得过小师妹!刚刚大师兄肩膀受伤的时候,我看小师妹握剑的手都在发抖,恨不得冲上来帮大师兄灭了石千思这狗玩意儿!” “我们谁能比小师妹更心疼大师兄呢?!” 孟弥星平时并未遮掩什么,想来有心之人都能注意到他看向宋盼安的眼神里藏着遮挡不住的情意。 只有宋盼安自己,还一直蒙在鼓里,心无旁骛地做着那个被孟弥星护在怀里的小师妹。 众人皆哄笑起来。 渡生门没有规定门内弟子不能结成道侣,况且,大师兄孤身多年,几乎将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渡生门和他们的身上。 好不容易碰到了个能让大师兄心动的,他们断没有不支持的道理。 更何况这人还是他们的小师妹。 四师兄倒是没有说话,只板着脸看了一眼一直低着头的宋盼安,撇了撇嘴。 众人只当宋盼安低头是害羞了,还以为她终于开窍,怕刺激到小师妹的少女心,互相对视捂住嘴巴,暗示起了孟弥星来。 可不料,他们以前到哪儿都能精准搜索到小师妹身影的大师兄,这*次却不知为何对身后的人视而不见了起来。 孟弥星勾唇轻笑了声,没有理会众人的眼神。 他略过兮枝,拍了拍四师兄的肩膀:“我现在受了些伤,就先离开了。等下有什么事,你便先代我处理,等找完一个高人我就回来。” “这……” 四师兄有些犹豫,双唇一张一合,像是想开口留住他。 等下其实没什么事了,只有一场胜者的表彰大会。 但这其实只是走个过场,因为日后还会举行一次更为正式的大会。 那时渡生门的师尊会出关,亲自来到琉光门,接下那带领整个修界讨伐魔界的重任。 可就算等下只是走个过场,大弟子不现身仍旧会惹人非议。 更何况孟弥星刚刚才给全场带来了一场如此惊心动魄的比试。 可渡生门跟过来的几个医修都去看着三师兄了,他们都是些半吊子,哪里比得上那些专业的。 大师兄要找的高人,肯定是信得过的,他拦住反而耽误大师兄的伤势。 这一对比,还是疗伤重要。 想到这儿四师兄颇为郑重地点了点头。 “嗯。” 兮枝直勾勾地看着面前这一幕,心下一凉,手心都出了层薄汗。 大师兄为什么不找她? 大师兄看不见她了吗? 大师兄是不是知道什么了…… 一种扑天盖地的巨大恐惧一下子笼罩住了她,比之前她在衡乐那儿受的所有威胁都更让人心慌。 似是为了确认什么,兮枝压下心跳,镇静地擦去鼻尖的汗珠,扯出一个微笑往前:“大师兄,我看四师弟有些累了,要不还是我来——” “那我便先走了。” 得到了四师兄肯定的答复,孟弥星放下心,在没人注意的角落握紧了手里的红丝带,也没再说什么,踏着已经等候了半天的赶月便十分迅速地离开了这里。 兮枝:“……” * 前路迷茫,孟弥星凭着记忆找到了正在自己殿内休息的琉光门掌门。 他来不及解释,只求琉光门掌门将那根能打开缘灭道的玉骨借给他。 孟弥星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琉光门掌门还是能感受到这个后辈翘楚十分的焦躁。 他叹了口气,挥手屏退了所有的侍奉弟子,坐了下来,露出一副无能为力的表情:“哎,不是我不帮你,只是……啧,只是这玉骨几天前被盗了,我已经暗中派弟子去寻找下落,好几天了,都没个消息……” “丢了?”孟弥星眉心一跳,“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么会丢,还这么久都没有半点下落?” 缘灭道乃琉光门留存千年的秘宝,境内藏着数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奇珍异宝,更有修界传闻,说里面还有一个旷世奇珍,得之可千万年不死。 而玉骨能为打开缘灭道提供一个十分快速又省力的途径,对整个门派如此重要的东西,按理说就算琉光门掌门不整天揣在怀里,也该找个谁都不知道的角落好好藏着。 又怎么会丢? 孟弥星觉得这一切未免太过巧*合了些。 “这……”琉光门掌门年纪大了,这几天又为玉骨的事情整天食不下咽寝不安席,此面对着这个后辈也不想再为自己找说辞了。 “哎,那日第一轮比试在缘灭道举行,我将玉骨放到了门内一名弟子手中,又命二十余名弟子护着它。” “那二十余名弟子虽不参与碧落大会,但也个个修为上乘。本来一直到比试结束都没什么异样的……” 他已经听弟子通报过,此次碧落大会的胜者便是渡生门。 反正如果玉骨找不回来,日后孟弥星也是要知道的,还不如先提前告诉他,看他有没有什么好的主意。 “可哪知你们比试时缘灭道内出了个强大的妖修,那几名弟子跟着来报信的弟子进去,带着道内的伤者出来,刚踏出来一步,就……就晕了过去!” 说完老掌门便无力地瘫到了旁边的椅子上,右手捂眼,大喘着气。 “再一醒来,人都没事,只有那玉骨不见了!那可是我们传了千年的宝物啊!若是玉骨找不回来,我还有何脸面去见先祖!” 话已至此,孟弥星眉头紧蹙,手里一直握着的红绳也被他捏得缩成了一小团。 他闭上眼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还有办法,一定还有办法。 小师妹还在等他。 没有心情关心再去深讨玉骨是被谁偷走的,孟弥星又睁开眼,“那可否问问掌门,还有没有别的办法可以打开缘灭道?” 手里的红绳松开慢慢舒展,恢复成了原样。 孟弥星无意识地摩挲着,以此平复心情:“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必须得赶紧进缘灭道内,若有其他办法,还望掌门一定告知。” “这……”老掌门为孟弥星语气中的恳切一惊,知道现在不是问清楚孟弥星到底进去有何事的时候,他抬起眼来,有些犹豫。 没有玉骨,他们可以关上缘灭道,但再要打开,得费上全门派上下半个月的时间。 如此庞大的的一个门派,半个月什么事情都不做,只为打开一扇门,对琉光门来说是十分巨大的损失。 能不用玉骨打开缘灭道的方法不是没有,只是那法子…… 老掌门看着孟弥星身上的伤口,有些不忍心。 “孩子。”他换了个称谓,沧桑的脸上尽是苦意。 没有下文,但孟弥星仍旧听出来了可能性。 他郑重地对老掌门行了一个大礼。 这便是有了决定。 “你会没命的……” 这句话飘散在空中,顺着微风吹上了屋顶,吓跑了屋檐边打闹的鸟儿。 孟弥星一动不动,等着老掌门的下文。 他盯着手里的红绳,像是要将每一道前主人留下的痕迹都描摹到心里。 少女眼含笑意,眉眼带俏,将它系在自己手臂上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这一次,以及之后的生生世世,他都要去往小师妹的身边。 无关生死。 第五十八章 长得是真瘆人呐 孟弥星按照琉光门掌门说的,带着赶月到达了琉光*门的后山,随后四处找了找,很轻易就在山腰处找到了他说的那个山洞。 老掌门忙着去主持碧落大会的结束仪式,只和孟弥星匆匆说了下方法,还有会产生的后果。 语毕,他又语重心长地劝了劝孟弥星。 打开缘灭道固然重要,可同时,他也不想眼睁睁看着这个优秀的后辈去赌自己的命。 可孟弥星只谢过了他,随后便头也不回地飞出了门。 山洞外设了封印,不是琉光门长老以上的进不去。 孟弥星拿出老掌门给他的符贴到了洞口旁的石壁上,又低低念了句什么咒。 那封印慢慢地解开了,他走到山洞的最里面。 洞里躺着个一米多长的小木棺,孟弥星打开木棺,里面果然如琉光门掌门所说,藏着一根玉骨。 只是这根玉骨通体雪白,全然不似他之前所看见的那根翠绿。 既还是根白玉骨,便没有打开缘灭道的能力。 洞外突然飞起一群闻见血腥味儿而变得惊慌失措的乌鸦。 孟弥星耳力过人,他低下头,看着手上刚刚被自己划出来的伤口撇了撇嘴角。 木棺里逐渐积满了血,还不知何时才能没过那根悬空着的玉骨。 他脑袋里倏地响起了老掌门的低喃:“没有玉骨打不开缘灭道,师祖当年用自己的性命血祭玉骨,还留下了一根玉骨做备用,就封存在后山那山洞里……” 血祭。 孟弥星运气加快了血液流出的速度,随后有些眼花,坐倒在了木棺旁。 离木棺盛满还有一段时间,也就是说,小师妹还有一段时间的安危他还不能知晓。 同时,他还有一段时间可以捋清最近发生的一切。 那些他逐渐摸清头绪的。 视线模糊不清,他好似看见身旁的玉骨发起了红光。 妖艳诡异,诱他上前。 * 宋盼安醒过来的时候觉得自己头有些疼,像是被某种重物狠狠击打过。 是那种碰到难敲的核桃,用尽全力也要敲碎它的那种打击。 她的头现在就是这么个核桃,像是才被人锤过。 而且凭她现在头痛欲裂的程度,她估计这人下手还不轻。 这得跟她有多大仇? “嘶——”宋盼安想爬起来,好好去找个地方扒开自己的头发看看脑袋上有没有漏风。 才刚爬起来,还没来得及思考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样一个山洞里,她就听见不远处的洞口窸窸窣窣的,像有什么人在朝这边过来了。 她看了看自己腰间,那里空无一物。 疼得要炸裂的头仍旧残存着理智,理智告诉她只要外面等下进来的人修为稍微高些,赤手空拳的她便绝对打不过。 外面的声响忽然停了,换成了什么东西踏上地面的声音。 外面的人要进来了! 宋盼安四处找了一圈,实在找不到什么可以用来防身的,最后眼珠一转,干脆再次躺到了地上装晕。 要是打不过,她再找机会偷偷溜出去。 她背对着洞口,闭紧了眼睛。 进来的脚步声交错急促,看*来不止一人。 宋盼安屏住呼吸,耳朵隔着铺在身下的草席贴紧了地面。 修仙世界,入道之人体质本就特殊,来到这里修炼过后,宋盼安现在的听力更是不知道比以前好了多少。 她听到一人进来时不小心踢下了一颗石子,那石子似是被踢出洞门外了,与刮过的风短暂地摩擦出一阵响声,随后便再也没有了动静。 宋盼安后背一凉。 石子这么久了还没传来落到的声音,她这得是在多高的地方? 晕倒前的记忆突然回笼,她在一瞬间想起了她晕倒前发生的事情。 那时发生的事情飞速在她脑海中过了一遍,她记起自己跟下来救人,人没救着,反而被别人用剑柄一下敲晕了过去。 脑袋昏沉得很,宋盼安分不清自己到底在这儿昏迷几天了。 脚步声越来越近,她平复好心情,尽量让自己一动不动。 “天天守着这个女人,我都快无聊死了,明护法就不能给我找个有难度一点的事情吗?!” 进来的两人已经走到了宋盼安脚边,她屏声静气,听着这两个魔修聊天。 “你要多有难度?”另一个轻嗤了一声,走近确认宋盼安醒了没有。 “把你送去幽河拿血灌那奇奇怪怪的花,浇个三天三夜看还有没有命回,这难度够不够?” 奇奇怪怪的花? 宋盼安不可控制地想起了她之前见过的摧魂刺来。 魔界怎的还在种摧魂刺? “那还是不行,”一开始说话的那个魔修没忍住啧了两下,“看着她虽然无聊,但至少有命留,只要等下把她带回幽河,我们也算在明护法面前露脸了。” “也不知明护法突然急着带走她干嘛,看那眼神,像是要把她吃了。”另一个魔修一把拎起宋盼安,将她扛到了背上,“别愣着了,快来帮忙!” “来了,估计是去给那花当养料吧。”那魔修应了一声,抬手将宋盼安更加稳妥地放到了另一魔修的肩上。 他短暂思考了一会儿:“也不知道这女的怎么长的,居然和明护法长得一模一样,也难怪明护法留她不得。” 宋盼安微浅的呼吸一滞。 是了。 她又想起来,那女子在打晕她之前,曾摘下过脸上的面具。 没有任何不同,那女子长得和她一模一样! 可她不是白骨堂的阿月吗,怎的又成了魔界的明护法?! 她还未来得及深思,便又听那两人说了起来。 “这倒是。”那扛着宋盼安的魔修点头附和,像是在自言自语:“也不知道这女的和明护法什么关系,长这么像,吓我好几回了。” “就是,我刚刚好几次都把她认成明护法了,看到这张脸就心肝颤,长得是真瘆人呐……” 宋盼安:“……” 你才瘆人! 随便讨论一个妙龄女子长相是会遭天谴的!! “这女的虽是渡生门弟子,修为倒是一般,也不知能不能君上那花能不能看上。” “这修为确实低了,君上要是想种出能完*全吸收修为的摧魂刺,还得用那些修为高的道士骨肉才行,至少也得要那什么孟弥星的吧。” 果真是摧魂刺。 衡乐早已成了魔界尊主,还要吸收什么修为? 熟悉的名字传到耳中,宋盼安控制不住地耳尖一动。 这是惯性动作,她本没有注意。 可等听到身后魔修明显一顿的脚步,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干了什么。 “……停一下!” “怎么了你?”扛着宋盼安的那人脚步未停,走出洞口飞到了半空中,“有什么毛病路上说,明护法还在等着呢。” “你刚刚没发现这女的动了一下吗?她是不是要醒了?” 谈话间两人带着都已到了空中,宋盼安浑身僵硬,生怕让人看出端倪。 这里不是地上,打是打不过的。 说不定她刚动手这两人就会把她直接丢了下去。 宋盼安闭紧眼睛。 她就不信她不睁眼还有硬生生把她眼睛掰开看的。 “怎么可能醒,那天打晕她的可是明护法,正经修士怎么可能醒这么早,是你看错了吧。” 醒的挺早的宋盼安:“……” 能醒可能怪她不太正经吧。 “不应该吧,我真看到她耳朵动了一下——你干什么!” 耳边风声呼啸,一阵天旋地转之后,宋盼安感觉自己本就有些充血的头顶更加地沉重了。 她用尽全力才没让自己扑腾起来。 这两个人怎么回事! “她又没死,动一下怎么了?”那扛着宋盼安的魔修抓着她的裙子,像拎小鸡一样就将她拎到了半空。 “你看,这不是没醒吗。”说着说着他又提着颠了两下,“肯定是你看错了,再说了,她醒了你怕什么。” “我才不是怕!”身后那个像是受到了冒犯,急忙跑到他旁边来解释,“我是怕她醒了挣扎掉下去,等下明护法不高兴了!” 趁着两人并排说着话没有注意到她,宋盼安控制住想吐的感觉,眼睛轻轻睁开了一条缝。. 这一路上都有些熟悉。 虽然整个人都被倒提着,脑袋还有些充血,但她依旧认出了这是在缘灭道内。 她是一直都没出去吗? 这些人又是怎么进来的? 认出了所处位置,宋盼安却依旧弄不明白这两个魔修是要将她带去哪儿。 她依稀记得,他们前进的方向是缘灭道的中心。 “算了,不管了!”他加快了速度,“快走吧,明护法还在等着呢。” 许是时间紧迫,两人加快了速度,倒是没再说话了。 也不知飞了多久,宋盼安感觉他们放慢了速度,随后在一高处停了下来。 停下的间隙她抽空睁开眼瞟了一下。 她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缘灭道内没有季节时间的变化,所以她在这崖下被人打晕的记忆还十分清晰。 那明护法让人带她来这儿干什么? 两人扛着宋盼安绕过了大片森林,又跨过了两座小山,这才停了下来,将她不甚温柔地放到了地上。 这里安静得很,宋盼安闭着眼睛,能十分清*晰地听到那带她来的两个魔修的呼吸声。 这两个魔修似是有些害怕,呼吸声轻得几乎快要消失不见了。 “明护法!” 两人放下宋盼安后,停顿了那么一会儿,这才传来膝盖碰地的声音。 无人回应。 宋盼安要好奇死了,但依旧忍着没有睁眼。 她只能听到两个人的呼吸声,估计这两个魔修也是在犹豫面前的是不是真人吧。 身下是草地,草尖挠着她的脖颈。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宋盼安紧绷的神经都快要因为疑点太多过度思考而放松下来了,才终于从远处传来一个声音。 “人带来了你们就走吧。” 宋盼安捏紧了袖边才没让自己抬手摸摸自己的嘴。 要不是确定自己的确没张嘴,她真的要以为刚刚是自己在说话了。 那声音带着丝丝的哑,仔细听还充满了疲惫。 若是没有这些,当真是与宋盼安的声音没有半分不同了。 “是!” 有阵急促的脚步声离去,倏尔又一阵如同纸片拂过草地的声音飘近了她耳边。 “起来吧。”阿月目视前方,声音里藏着万年的冰。 “我的咒半个时辰前就失效了,这里没别人,你不用装晕了。” 第五十九章 我现在给你这个机会…… 话已至此,宋盼安也不好再装晕下去。 她硬着头皮极不情愿地睁开了眼。 道理她都懂,毕竟这里世界设定不一样,但宋盼安眉头皱了又松,还是忍不住想说几句:“你是纸片人吗,修为再高走路也不用飘吧?” 这声音过于诡异,她本来还以为刚刚那阵声音是什么落叶掉到了草地被风吹起。 毕竟正常人走路哪有唰唰声不间断拂过草地的! 宋盼安尽量克制住了语气,尽量让自己的疑问听起来只是两个女孩子之间普通的交流。 道理很简单,谁让她打不过人家。 阿月也确实如她想的那般没有生气,只见她轻轻笑了一下,终于低头与她对视了起来。 “你不觉得奇怪?”阿月像是很累了,疲惫地坐到了宋盼安身旁。“你抢我身体的那天,没想过我还能回来吧。” 现在这副身体终究不是自己的,随便用灵识探查一下大师兄在哪儿便累得不行了。 要怎么才能把这具身体抢回来呢? 阿月抬头,仔细琢磨起宋盼安来。 她的时间不多了。 这眼神有些怪异,宋盼安坐着不自觉地往后挪了一步。 如果她猜的没错,面前这人就是原主了吧? 现在这算怎么回事! “说起来你可能不信,我真不是故意抢你身体的。”宋盼安深吸一口气试图解释,“我比你还好奇怎么让我回去……” “是吗。”阿月移开眼,满脸都写着不相信。 “你是哪个门派的。”她问。 君上动用了魔界所有打探消息的魔修,却依旧没能找到这女子任何来历。 更不知这勾魂夺舍之术她从何习来。 君上说了,要留下这女子,让她说出这夺舍之术如何修成。 可她依旧不*甘心。 “又叫什么名字?” 她不甘心,她不甘心从此她变成了阿月,而面前这个女子却能顶着她的名字继续当大师兄的小师妹。 阿月突然转过身,宋盼安看着她腰后挂着的逐星,有些失神:“这重要吗?” 如果原来的宋盼安回来了,那逐星还会认她这个菜的一批的主人吗? 五师兄还会每天笑着揉乱她的头,一脸不正经地喊她去喝他和林巧巧的喜酒吗? ……还有大师兄。 大师兄还会一步一步地教她剑法,用最特别的眼神望着她,和她说“你可以”吗? 原主回来了,那是不是……她也要回去了? 宋盼安突然眼角一涩。 一想到这些,她心里的难过晦涩就一下子蔓延了她整个胸腔,连可以回去的喜悦都感受不到半分了。 这是怎么回事呢? 阿月起身:“也不是很重要。” 她对这些并不如君上那般感兴趣,她只想拿回自己的身体,然后重新回到大师兄身边。 就像从前那样。 她低声呢喃:“你与我共享一个灵魂,那能否,也共用一个身份。” 就让我独自活下去,我也会像你那样能说会道,每一个笑容弧度都与你一模一样。 大师兄能发现我不是你一定是因为你还活着,若是你不在了,大师兄就肯定是我的了。 “你说什么?”宋盼安心里一念,试图将逐星喊过来。 逐星像是感应到了她的召唤,在阿月的腰间动了动。 “啪。” 阿月抬手拍了一下躁动的逐星,逐星无奈安静了下来。 她抬眼看向宋盼安,眼里是从未有过的坚定。 若是有人经过,此刻一定觉得现在这场景诡异极了。 两个长相一模一样的人,就这样在寒风中无声地对视着。 就像一面镜子。 宋盼安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盯着阿月看,她只觉得自己浑身都动不了了。 她能感受到自己的意识在一步步涣散。 哪怕她疯狂的呼唤着逐星,可阿月只轻轻一抬手就阻拦住了它。 逐星剑身在剑鞘中疯狂抖动着,像是感知到了危险。 终于,阿月压着逐星的手轻轻一抬,逐星整个直接从她腰间飞到了怀里。 逐星那股颤动这才终于赢了下来。 “你修为如此低,它对你倒是忠诚。”阿月走近她,“我磨了它好几天,到现在它也不肯听我的。” 宋盼安浑身僵直动弹不得,心想要不就不挣扎算了。 反正那两个魔修说了,衡乐留她还有用。 想来阿月不会轻易动她。 见没有回应阿月也并不恼,她看着宋盼安那双与她一模一样,但又充满了生气的眼睛,幽幽开口:“你想杀我吗?我不知道你抢我身体是什么目的,但杀了我,你就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的宋盼安了……” 不!想! 宋盼安瞪大了眼睛,盯着她在心里使劲摇头。 要不是现在喊不出声,她真的要对着阿月的耳朵大喊三声你疯了! 她可是社会主义守法好公民,平时比试拿个剑都胆*颤心惊的,怎么能杀人! 有些原则根深蒂固地扎根在她心里。 哪怕这个世界与她生活的并不一样,她也依旧下不去手。 感受到了宋盼安的抗拒,阿月终于有了从刚才到现在的第一个表情。 她有些不解地抬眼,想说的话还是咽在了心里。 她没时间和这个女子耗了,剩下的精力不多,算时间大师兄也该来了。 阿月自顾自地握住宋盼安的手,让她带着逐星一起架到了自己的脖子上,声音像是从换了个方向,从宋盼安的嘴里传来:“我现在给你这个机会。” * 孟弥星拿到玉骨后,便迅速赶到了缘灭道内的崖底。 面前的景象有些骇人,他沉下脸色,踏着赶月放缓了速度查看了起来。 缘灭道内终年都是春日清晨的景色,放眼望去,入眼尽是艳红淡雅苍翠欲滴。 只有这里照不到阳光,滋生出漫无边际的黑暗来。 之前不小心殒命的白骨堂弟子尸骸因打开缘灭道的玉骨丢失而没有被移出去,崖底堆满了遗留下的尸骨。 白骨堂就如他们的名字一样,当真成了满门白骨。 孟弥星脸色随着数出来的尸骨数量越来越多也变得越来越差。 他在每人头骨旁埋下一颗渡生门渡往来过客的木珠,又念了段咒,这才寻准了一个地方飞去。 他要找的人气息在崖顶附近,没有收敛半分,就直勾勾地飘散在周围,等着他找上门。 待终于到了崖顶,孟弥星刚踏上柔软的草地,就见无数草株从土中拔起,根根化成锋利无比的草针朝他射了过来。 赶月赶在孟弥星动手前就挡在了他身前,飞舞着为他挡下了铺天盖地而来的草针,这才让孟弥星有机会避过所有攻击,快速来到了崖边。 崖边是悬崖上一块突出来的岩石,并不十分厚实,感觉随时都会断掉垂直落下去。 在最边缘的地方,立着两名从长相到衣着没有半分不同的女子。 若是不仔细看,常人都会觉得定是自己花了眼。 一名似是晕了过去,仰头倒在身后女子的怀中。 身后那名女子拿剑架在晕倒女子的脖子上,仿佛再稍用些力就能割断她的喉咙。 孟弥星看着这一幕手不自觉地握成了拳,赶月此时也斩断了所有的草针回到了他的手里。 这几天的所见及试探,让他不是没有猜测。 相反,正是有了这样的猜测,所以当这猜测真实地在他面前变成现实时,他才更加懊悔自己发现得太晚。 “大师兄比我想的要来得早一点。” 阿月手里的剑稳当得很,另一只手也掐在宋盼安的脖子上。 孟弥星脸色苍白,嘴唇也失了血色。 他看向阿月,有些脱力:“崖底下的人……都,都是你杀的吗?” 阿月觉得自己好像从大师兄难得的停顿里感受到了他平静语气下浓厚的悲伤。 可她面上表情只僵了那么一秒。 随后便扬起了笑容:“那是自然。” “大师兄是不是突然觉*得我与大师兄印象中的小师妹截然不同?” “那是当然了。因为,大师兄所看到的小师妹,都是假的。” 第六十章 只是因为你不是她(复制粘贴…… 孟弥星本就有些气血不足,又担心宋盼安担心了太久。 太多疑问卡在胸口,听到这话,再加上已经确定了的事实,体内气息横冲直撞,竟是将他击得吐出一口血来。 当年是他亲自救下了小师妹,师尊闭关多年,又是他亲生带着小师妹拜入了渡生门。 他知道小师妹入门之前过得苦,性子又内敛,所以进了门内,也一直没和什么人说过话。 遇到什么难事了也不肯和他说,什么事都藏在心里。 男女毕竟有别,小师妹自己封闭一切,他虽有心,却也无力。 他努力让小师妹打开心扉,也是真的将小师妹当自己的亲妹妹看待。 阿月见此情景也并不着急,她悠悠问着:“大师兄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发现什么,想来不用说全她的大师兄也能明白。 只见孟弥星神情寡淡地轻轻拭去嘴角的血迹,对她问出这种问题没有丝毫意外。 “她……”孟弥星看着倒在阿月怀里,紧闭着双眼的宋盼安,一时不知道该怎么称呼。 她不是自己的小师妹,甚至连名字都是个谜。 她从哪儿来,要做什么,又要到往哪儿去,他一概不知。 可他早已将满腔情意倾放在了她身上,和她是谁并没有关系。 停了半拍,孟弥星垂眼低声呢喃着:“她不吃牛乳。” “……”许是没有想到竟是这样的理由,阿月足足愣怔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咬牙切齿道:“是我失算。” 过了几秒,她像是仍不甘心,轻声呢喃:“我只是放不下大师兄做的牛乳糕而已,凭什么因为这个而暴露,凭什么因为这个……” 孟弥星想打断她,可一急着开口便拉动全身经脉,他控制不住地晃动了起来。 这一晃动吸引了阿月的注意力:“大师兄不是吃了琉光门那老头的还转丹吗,大师兄修为高强,还转丹也能让大师兄身体迅速恢复,按理说不该如此虚弱才对。” “莫不是大师兄你想救来历不明这女子的心不诚,血祭不了那玉骨?” 说到“来历不明的女子”时,阿月仿佛又想到了什么让人不高兴的事情,捏着脖子的手又加重了几分。 只是却十分莫名地避开了要害。 孟弥星眼神一动,现在才开始重新审视起面前这个“不一样”的小师妹来。 他的确是在玉骨祭成后立刻就吃了琉光门掌门交予他的还转丹。 可这丹药只是传的神乎其神,本质上也只是能让他恢复速度比平时快那么一些而已。 修为再高,没飞升前都是凡人。 凡人流光了血,也是会死的。 他转移话题,吸引阿月的注意力,不动声色地往前:“那玉骨也是你们偷的?” “大师兄猜不出来吗?”阿月撇了撇嘴,下意识瞟了眼*缘灭道外的方向,倒是没注意到孟弥星的小动作。 “不过那玉骨不是我偷的,也自然不在我手里。” “我还没来得及恭喜大师兄,得了这琉光门千年秘宝,成了缘灭道的新主人呢。” 缘灭道自远古以来便一直存在着,生于天地,存与天地。 从前的玉骨由琉光门所得,只有他们能进,里面的秘宝也自然属于他们。 可现在不一样了,琉光门玉骨丢失,孟弥星的玉骨,便成了整个修界唯一的一根。 衡乐虽拿了玉骨,却也不会轻易来修界,那样风险太大。 就像她说的那样,孟弥星成了缘灭道新的主人。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孟弥星话语一滞,又趁机往前移了一步。 “大师兄还不知道吗?”阿月仰起头,“这玉骨认主。它现在既认了大师兄做主,便再不会听别人差遣了。” 不是渡生门也不是琉光门的,而是孟弥星一个人的。 孟弥星眉心一跳,往前的脚步停了下来。 这点琉光门掌门倒是没有和他说。 “我知道大师兄在想什么。不过是在想为什么琉光门那个老头为什么不告诉你而已。” “这玉骨也不是谁都能有机缘得到,那老头自己没缘分,又不想血祭,就只能让你来了。大师兄可曾想过,琉光门独占缘灭道多年,怎能甘心将它拱手让人?” 这话说出了孟弥星心中所想。 他本想将那玉骨用完便送回去,可方才那玉骨…… “玉骨他们是肯定要拿回去的,只是这方法……”阿月嘴角微微勾起,像是等着看好戏。 “祭完玉骨,想必大师兄虚弱得很。若是这期间大师兄突然身陨,不仅这玉骨回来了,想必没了大弟子的渡生门,也担不起讨伐墨魔界的重任了吧……” 孟弥星心头一震,有什么东西即将露出水面,但又只匆匆一闪而过,他抓不住。 他皱起眉头:“你不用如此挑拨,也不必用这种方式来给我送情报。” “……谁说这是情报!”阿月正色起来,“大师兄还是不要太高看自己的好。” 的确,这并不算什么情报。 只是让他注意到了一个他从前没有想过的方向而已。 “我的目的,大师兄应该已经猜出来了。”阿月收回看着孟弥星的目光,转而抚摸着怀里宋盼安的脖子,将她又往崖边带过去了一点。 孟弥星刚抬起来的手又放了回去,眼神一动:“不要动她。小师妹,你现在收手还来得及。” “她?为什么不能伤害她?”阿月像是从孟弥星的话中受到了刺激,瞪大着眼睛,“大师兄,我才是你的小师妹!她只是个夺舍的妖女而已!我才不管什么来得及什么来不及,我才是你的小师妹!” 说着说着她又带着宋盼安往崖边靠了一步。 不知是不是孟弥星失血过多有些晃神的原因,他总觉得阿月的眼神有些奇怪。 那样的语气神情,搭着这样的眼神,着实有点不*适合。 “是!你们都是!”孟弥星出声安慰,两眼紧盯着阿月后退的步伐。“你不要再往后退了,往前一点,只要你好好活着,你永远都是我的小师妹。” “我还能当你的小师妹吗!我还能留在渡生门吗!”阿月突然嚎了起来,“大师兄!你看看下面!我是个魔修!下面的人都是我杀的!” 那尖叫声有些凄厉,阿月没有停下来:“你以为我只杀了这么点吗!我从小在魔域长大,魔修,凡人,修士,还有妖鬼,我什么都杀!我杀的人比你救的人还多!” “大师兄你告诉我……”她两手都在颤抖,脸上不知何时落下两行清泪。“我真的,还能当你的小师妹吗……” “……可你也救过人。”孟弥星趁着她此时心智薄弱,又往前走了几步,一直到了个赶月可以在一瞬间分开她们两人的距离。 阿月抬起眼,孟弥星也停下了往前的步伐。 他眼里含着些暖意:“在灵山上,在那株草药旁。” “你是善良的,”他说,“你在渡生门三年,从未滥杀无辜。那不是你的本性。你不止会杀人,你也会救人。” 关于孟弥星的事情,阿月全都记得。 所以几乎是孟弥星说完的同时,苦苦支撑着她的那股力量便像是一下子消失了。 她泄了气,低下了头:“你什么都知道了……我再也回不了渡生门了,我再也回不了渡生门了……” 那日她现在的身体刚被衡乐做出来,还少了些生人的气息,便让刚醒过来的她带着些魔修,来到了渡生门附近的灵山上采些修界的灵草带回去。 这些灵草可以挡一挡她身上的魔气,等到炼到了她身体里,她便又能和从前一样,完全像个修士了。 一切都很顺利,可她没有想到的是,她碰到了同样来采草药的孟弥星。 等她采完草药再回来时,孟弥星已经伤重,她气得不行,恨不能将采下来的所有草药都拿来给他疗伤,却也只能离开。 她被那段美好的日子迷了心智,却不想自己的一生从来都不属于自己。 现在孟弥星也知道了她的身份,哪怕这只是迟早的事。 她再也不是谁的小师妹了。 阿月抗拒地摇着头,再一抬头,却发现孟弥星不知何时已经靠近了一大段距离。 “你不要过来。”她眼里闪过一丝慌乱,但知道胜利的天平仍旧会倾向她这边。“你最好退回去,你再过来我就杀了她。我已经杀了那么多人了,不在乎这一个。” “快退回去!” 逐星已经贴上了宋盼安的脖子,可孟弥星没动。 他没有看向宋盼安,只盯紧了阿月。 “我说了你不要再过来!”见孟弥星不仅不退回去,还更加肆无忌惮地往这边走过来,阿月脸上的平淡被瞬间打破。 她大喊大叫起来,“你不要她的命了吗,你不要她的命了吗!我真的会杀了她的!” 说着她看向怀里的宋盼安,握着*逐星的手开始剧烈抖动。 不同于之前的颤抖,这一次,像是逐星急欲脱离她的掌控而奋力挣扎。 这种挣扎十分危险,稍一不注意便会伤到晕着的宋盼安。 可孟弥星就像丝毫没听见般,朝着阿月笔直走了过去。 “你杀了我吧大师兄!你杀了我她也会没事——”见孟弥星不听劝,阿月举起逐星,对着的胸口想要戳进去。 说是这么说,做却要做相反的。 “哐嚓。” 是剑与剑激烈碰撞到一起的声音。 孟弥星一步步往前走着,赶月不知何时绕道了阿月的身后,在阿月下手的前一秒飞到她面前挡住了那一剑。 它与逐星相互抗衡着,并隐隐有要赢过逐星的趋势。 阿月一手搂住宋盼安,另一只手握着逐星。 她被赶月的力道逼得后退,全身的力气都用到手上也丝毫抵不过。 “大师兄不是只要杀我吗?”阿月阴沉沉地看着丝毫不担心她怀里人与她一起掉下去的孟弥星,抬起了踏在悬崖边上的一只脚。“为何连她也不救?” 终于,赶月成功占了优势。 它往前一冲,阿月连带着宋盼安一起被赶月赶下了崖去。 孟弥星站在崖边脸色阴晴不定,只微微一晃神,随后便迅速踏着赶月飞了下去,赶上了她们俩。 他左手抓着宋盼安,右手轻轻搂住了阿月。 “你并不是因为吃牛乳糕才暴露的,你暴露的原因,只是因为你不是她。” 鹤唳的风声中,孟弥星搁在阿月耳边轻声诉说。 说完他停了下来,在半空中低头看向一直闭着眼睛的宋盼安。 随后,他缓慢,而又坚定地,松开了左手。 第六十一章 问题不在牛乳糕上 宋盼安在孟弥星完全松手后的下一秒便迅速睁开了眼睛。 她眼底清明得很,哪有半点昏迷许久的样子。 一柄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铁剑飞过来,稳稳当当地接住了她。 她睁眼的那一瞬间,怀里的阿月也迅速失去了意识转而倒在了孟弥星怀里。 孟弥星将她搂得更紧,带着她转头飞回了崖上。 将宋盼安寻了块柔软的草地放上,孟弥星坐在她旁边,动作轻柔地给她擦了擦额上的冷汗。 风也缓慢,云也温柔。 他的手刚碰上宋盼安的脸,阿月便也乘着铁剑重新回到了这里。 “为什么?”她眉头皱成了一条线,“为什么?明明这次没有牛乳糕……我还有哪里做的不对?” 明明这次没有牛乳糕,她却也依旧不能哄骗着孟弥星将这女子当成他杀掉。 她依旧不能重新回到孟弥星的身边,用自己的身份再接着活下去。 操纵昏迷之人按自己想法来行动是禁术,对操控和□□控之人伤害都很大。 孟弥星小心翼翼地探查着宋盼安体内经脉,发现没有异常才终于放下心来。 “问题不在牛乳糕上。” “她从来就不是一个能做出凶狠表情的人,哪怕做出了,也像是在特地吓唬你。” 孟弥星说着说着*一滞,又将宋盼安的紧贴额头上的头发拨到耳后:“哪怕她没有意识受你操控,却也会依旧避开你脖子上的要害,举剑的时候才会那般颤抖。” 他一下一下地摩挲着宋盼安的耳垂,待摸了两下后,又将她放到了地上。 “一个人的爱吃的东西或许可以变,或许之前过敏的东西,也因为吃了什么药材而不再过敏了。” “但这个人的性格习性不会变。”孟弥星起身,手一抬,赶月便落到了他掌中。 “你不是她。” 哪怕长得再像,像到连亲生父母都认不出来,可眼神总是不一样的。 他依旧能从眼底的那抔清澈里认出她,或长或短,但总不会迟。 她问心无愧,他亦如此。 一阵无声的对视,阿月移开眼,看着原本掉落下悬崖的逐星又从崖底飘了上来,又重新躺到了宋盼安的旁边。 似是高兴于回到了主人身边,它还用剑柄悄悄移过去,蹭了她两下。 阿月闭上了眼睛。 你看哪。 连一把没有意识的灵剑都知道她不是她。 只有她自己,仍认不清这个事实。 远处天边突然渐渐飞过来一点黑影,在两人发现之际,那黑影突然鸣叫了起来。 重新苏醒以来一向很差的视力在此时却陡然变得清晰了起来,阿月看清楚了,那是衡乐一直养在魔域内的黑鹰。 他在喊她回去。 孟弥星也注意到了,他微侧些身,直觉不是什么好东西。 还没等他看清,阿月便冲了过来,孟弥星眼角闪过一道白光,下一秒,赶月便冲过来挡在了孟弥星面前。 灵剑刺入阿月腹中,独留下一个剑柄。 这具身体不是肉身,灵剑没入后没有半分血迹,孟弥星原本惊诧的眼神又瞪大了几分。 “你……” “如果……”阿月手捂着剑,面色惨白地打断了他,嘴角的血渍异常鲜红刺眼。 她露出一个微笑,就像孟弥星过往从宋盼安脸上看到过无数回的那样:“如果我当初也将我所想尽数告知大师兄,大师兄是不是也能多在意我一点?” 她还是问了。 哪怕结果已经显而易见,她依旧想寻求一个答案。 她从很早以前就喜欢孟弥星。 大概有多早,连她自己也记不清了。 或许是她要被烧死的那个雨夜,孟弥星伸出来的温暖的手,又或许是她不敢浪费渡生门粮食时,孟弥星递过来的那碟牛乳糕。 她记不太清了。 这喜欢日日夜夜缠绕在她心口,已经快要将她整个人都焚烧掉。 她将一切都藏在心底,从未告诉过任何人。 她战战兢兢,哪怕人受人欺辱,也咽在肚子里,生怕给渡生门、给孟弥星添一点麻烦。 可没想到的是,她全都做错了。 她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最后将所有全都拱手让给了另一个长得和她一模一样的女子! 凭什么呢,她倔强地想。 她不过是比自己更会表达一些而已。 若是她也像那女子一样,大师兄是不是也会,也*会将一整颗心全数寄放于她身上? 阿月拔出腹中的剑,没有等到回答,便又不甘心地问了一遍:“我也会笑,笑起来和她一模一样,我也会陪大师兄练剑……” 那黑鹰盘旋到了两人上空,阿月笔直倒在了地上。 快要落地的前一秒,黑鹰俯冲而下,一把叼住了她,再次飞向了来时的方向。 “大师兄怎么就不能,为我多做几碟牛乳糕呢……” 这问题并不隐晦,孟弥星从中似是察觉到了什么。 他微微一愣,嘴唇微张,半晌,还是没有阻止。 黑鹰飞翔速度很快,不一会儿就不见了踪影。 缘灭道内难得出现了阴天,乌云遮住半边太阳,剩下的一缕阳光照在不知何时碰到了一起的赶月和逐星上。 一直到这一刻,孟弥星才终于确定。 他亲自带回渡生门的那个小师妹,再也不会回来了。 “……大师兄?”宋盼安艰难地睁开了眼睛,待看清来人后,似解脱般终于露出一丝笑意。“你来了……” 春日野穹的艳阳还挂在高山上,她知道的,她知道的。 她的大师兄会找到她的。 “大师兄怎的脸色这般难看?” 她脑子还有些迷糊,对刚刚的事只模模糊糊有个粗略的印象,一时想不起来她刚刚都干了些什么。 也不知宋盼安说的哪个字眼戳中了孟弥星,他突然松开搂着宋盼安的手,将她用力地抱到了怀里,随后将头埋到了她的脖颈处。 他的手缩得很紧很紧,箍得宋盼安快要喘不过气来。JSG 宋盼安抬起手,想抚上孟弥星的后脑勺。 抬眼间看向周围,她又倏地想了起来自己刚刚是被人带到了哪里。 阿月已经不知道去哪儿了,偌大的悬崖上,只剩下了他们两人。 “大师兄……” 全身像被什么碾压过一般难受,她控制住喉间痛呼出声的欲望,想问些什么,思考再三,还是沉默着将手搭在了孟弥星的背上。 有什么好问的呢。 抱着她的人肩膀有些轻微的颤抖,宋盼安闭上眼,一下一下地轻拍着。 孟弥星开始往她身上传送着内力,她挣扎起来,想要拒绝。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孟弥星脸色并不好,身上又多处有伤,她怎能收下他传输过来的修为。 她无声地抗拒,可这修为却有些强势,不允许她丝毫的拒绝。 “别动。”孟弥星在她脖间蹭了蹭,像是有些不舒服。 她这才安静了下来,没有再挣扎。 又过了一会儿,宋盼安全身疼痛缓解,精神便有些不济。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她全身已经感受不到疼痛了,几乎快要睡了过去。 周身紧绷的力道这才缓解了些,宋盼安松开了紧握的手。 两人额头相抵间,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传来:“我还是只要你。” “什么?”她睁眼想看看,却被一只冰凉的手捂住了眼睛。 随后额上突然传来一阵同样冰凉的触感,干燥柔软,带着让人无比安心的味道。 “没*事了。”孟弥星的声音沙哑,低下头贴在她耳边轻轻呢喃,如同三月春风拂过桃林:“睡吧。” 宋盼安意识本就已经模糊了,这短短两个字更是在瞬间夺走了她所有的理智。 她再也坚持不住,沉沉地睡了过去。 缘灭道内没有四季的变化。 空空荡荡的崖边上,男子紧紧抱着怀里的人,望向远处盛大的天际,又在她额上印下一吻。 动作轻缓,语气温柔。 “等你醒了,一切就都变好了。” 睡吧。 睡吧。 第六十二章 尽数交予你 “这都多少天了?小师妹怎么还不醒?” “大师兄也没醒呢,你就只关心小师妹?巧巧你快帮大师兄再看看,师尊今天就要出发去琉光门商讨讨伐魔界事宜了,大师兄要是不醒,谁跟师尊去呀。” “你们别催了。”清丽的女声似是有些不耐,“你们在这儿叽叽喳喳好几天了,实在是烦人得很。我看你们大师兄和小师妹要是醒了,那也是被你们烦醒的。醒的时候估计耳朵里都得长两层茧子。” 刚准备睁眼的宋盼安:“……” 她纠结再三,还是没忍住抬起手摸了摸耳朵。 还好还好,没有长茧。 “你怎么能这么说我们呢,这不是大师兄没醒我们着急吗……哎小师妹?小师妹醒了?” 宋盼安直起腰,寻了个舒服的位置靠着。 见两个师兄过来,她扫了扫周围,确定是在渡生门内了,这才点了点头。“师兄们早上吃化肥了吗?说话这么有劲儿。” “化肥?”两个师兄一脑袋问号,随即又放下心来。 小师妹能说这些奇奇怪怪的话了就证明她没事了! “小师妹醒了你们倒是高兴了。”林巧巧端起一个放着草药的托盘,转过身面色不虞,“天天惦记这个惦记那个,怎么就没人告诉我司河去哪儿了呢!” 宋盼安伸懒腰的手停在半空:“五师兄……不见了吗?” 林巧巧踏出房间门的脚步一滞,头也未回:“你问他们。” “我去给你们大师兄上药了。” 说完她便走出了门,剩下三人面面相觑。 “八师兄九师兄,巧巧她这是怎么了?”宋盼安脑子一片混乱,疑惑地眨眼:“大师兄又怎么了?” “小师妹全不记得了?”八师兄挠了挠后脑勺,又看向九师兄。 九师兄得到指示,无奈开口:“也不怪巧巧心烦。五师兄不是最后决赛的时候去找大师兄了吗,然后再也没回来过了。” 这告诉了宋盼安时间点。 此时已经是碧落大会结束之后了。 这她确实没有记忆,毕竟她晕了又晕,对碧落大会最后的印象还在停留在第一轮。 她竟已经错过了这么多了吗? 八师兄也耸肩:“找也找不到人,按理说五师兄找不到大师兄,会尽快回来的呀。” “到处都找遍了吗?”宋盼安忍不住坐起了身。 “小师妹你快躺下快躺下!”八师兄急了,小师妹等下要是再晕过去,大*师兄知道得关他练剑练个十天半个月! “找了都找了!我们渡生门最近也不知道犯了什么忌讳,大师兄刚回来五师兄又不见了。” “除了魔界,其他能找的地方我们都找了。五师兄总不能找大师兄找到魔界去了吧。”九师兄接过话头,叹了口气。 “不过我们也借飞羽峰长老的灵镜看了,五师兄的玉佩还亮着,至少能说明五师兄他人还是没事的。” “小师妹你和五师兄关系最好,他走之前和你说了去哪儿没?” 宋盼安缓慢得如同装了浆糊的脑袋瓜懂了。 人没事,但就是找不到。 知道人没事她就暂时放下了心。 不知道该不该说出原主的存在,又怕吓到别人,宋盼安揉了揉太阳穴,决定先跳过这个话题。 毕竟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她弄明白。 她摇摇头:“那,大师兄呢?大师兄又怎么了?” 她脑子里依稀闪过几幅画面,缘灭道内的悬崖上,孟弥星抱着她,在她耳边说些什么。 脸色苍白得像是后山经年不化的雪。 “小师妹摸额头可是不舒服了?” 一只手伸了过来在她额上探了探,宋盼安这才意识到她不知何时将手放到了额头上。 脑子里又闪过些画面,宋盼安两眼一瞪,小脸一红,急忙拍开了八师兄的手。 “干什么干什么,”她试图用大声说话来掩盖一些奇奇怪怪的心跳声,“八师兄怎么能随便摸女孩子的额头!你摸我额头九师兄可是会不高兴的!” 九师兄看着惊悚回头的八师兄瞪大了眼睛:“???” 宋盼安趁机轻咳了两声,捋了捋头发。 她起身走动两下,发现自己全身舒畅,精神得很。 又在周围看了一圈,发现并没有孟弥星的身影。 于是她又问了一遍:“大师兄呢?” “这……”八师兄白了一眼九师兄,有些卡壳。“你还是自己去旁边房间看吧。” 这语气让宋盼安有了一种要丧偶般的错觉。 她恍恍惚惚,被人推到了隔壁。 房内林巧巧正坐在床边纠结怎么给孟弥星上药。 宋盼安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孟弥星正沐浴在阳光下,将他整个人衬得像是随时都能拍拍大腿飞升一般。 画面倒是恬静养眼,唯一的不足,大概就是人还没醒。 “已经过去七天了。”九师兄不客气地一把将宋盼安推进了门内,像是在报刚刚被她污蔑的仇。 “那日碧落大会结束,大师兄没有参加闭幕便走了,大师兄走后你也不见了。你也看到了,大师兄当时挨了石千思那孙子挺多下,受了点伤。” 宋盼安一脸不相信。 她回想起孟弥星那日虚弱不堪的模样,震惊地指着床上的人:“你和我说这叫受了一、点、伤?” 她当日并没有看到孟弥星与石千思比赛,不知当时状况,但从她仅剩的记忆来看,孟弥星比她现在看到的伤得更重。 “你急什么。”九师兄叹了口气,“我不是还*没说完吗。” “我们当时都不知道大师兄干嘛去了,后面碧落大会闭幕结束了,才有琉光门的人来告诉我们,大师兄他……”九师兄面色一拧,像是在思考用什么词比较合适。 “大师兄他,‘帮’琉光门找回玉骨去了。” 只是琉光门的人用隔空取物的法术将大师兄上上下下搜了几十遍,都没找到那玉骨。 “玉骨?”宋盼安皱眉。 “是呀。”九师兄揉了揉宋盼安头发,将剩下的一切都尽数告诉了她。 玉骨丢失仍是机密,但小师妹有权利知道。 听完一切,宋盼安几乎是第一时间就意识到了,孟弥星是去救她的。 她被困那么久,丝毫不知她的大师兄为了找到她都付出了些什么。 “师尊一向教导我们,我们渡生门弟子,一身血骨修为都是我们自己的,不论何时都有权利为自己或他人而取舍,旁人不得干涉。” 八师兄也走过来拍了拍宋盼安的肩膀:“小师妹,我不知大师兄是为了什么理由去帮琉光门找玉骨,而弄得血脉逆流,甚至差点丢掉所有修为的。但我想,或许大概率和你有关。” “这是大师兄的选择,我们没权利多说些什么,但总该告诉你。” “这个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修为差点全数散尽的男人,他将自己一身血骨无偿赠与了你,同时没有奢求你的回报。用我们渡生门的门规来解读,就是他将自己剩下的几百年、几千年,都和你缠绕在了一起。以此,求你一个答复。” 若是愿意,此后便如林中连理枝,再无半分阻拦。 若是不愿,此后便桥归桥路归路,一人过山顶,一人走云端。 大师兄还是大师兄,小师妹还是小师妹。 一切都不会变。 一切都掌握在宋盼安手里。 那么,他们年龄最小的的小师妹。 最终该如何选择呢。 两人直勾勾地盯着宋盼安。 这话直接,宋盼安从他们眼中读出了话中深意。 她低下了头。 不远处林巧巧骂骂咧咧的,一边骂男女授受不亲,一边骂司河这个狗东西都不知道回来帮她给人换个纱布。 骂着骂着她就哭了,一个人坐在床边低声啜泣着。 宋盼安走过去,轻轻地抱住了她。 “我来吧。”她安慰了林巧巧一阵,等到她心情好些了,这才接过她手中的草药和纱布。 她看着林巧巧走到两个师兄身边,随后自己拿出纱布来给孟弥星上药。 需要什么答复呢。 宋盼安想起她刚来到这里迫切想要回去的心情,与她在缘灭道内崖边上的烦闷相差甚远。 她一直避免不要和这里的一切产生羁绊,却最终还是在对过往记忆的逐渐消散下,对这里产生了归属感。 这归属感的来源此刻正躺在她旁边的床上,不久前还将她从死亡边缘拉了回来。 她从小父母关系不好,离婚后没人愿意抚养她。 她凭着自己的努力,和周围人的帮助一直生活到了大学。 生活*长久以来的打磨让她对一切事物都变得尖酸刻薄,并没有多出半分空闲时间让她去思考情与爱。 直到她来到了这里,直到她碰到了孟弥星。 过往无数个他将她护在怀里的瞬间,以及这个将她护在怀里的人,在现在,或者早在之前的某一刻里,就让她心里藏着掖着的少女心事终于穿过层层阻碍破土而出。 随后尘埃落定。 她做得专注,再一侧过头,却发现门边几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已经不见了踪影。 窗外白芨峰景色倒是好得很,什么花都开得正当时。 五颜六色的,煞是好看。 等大师兄醒了,她要和大师兄好好出去走一走。 还得说些什么才好。 宋盼安这样想着,转头又倏地想起来,八师兄九师兄还没有听她的回答便离开了。 她只犹豫了一秒,下一瞬便抿紧了嘴唇,伸手上前,慢慢握紧了孟弥星的手,转而换成十指相扣。 算了。 宋盼安撇撇嘴,撑头看向窗外,注意力却全在手中。 需要什么答复。 想来她的答案,已经显而易见了。 第六十三章 慢慢来 孟弥星醒过来的时候,正是个清晨。 窗口正对着他,阳光有些刺眼。 刚醒眼睛还有些不适应,他抬手想挡一挡,却发现手里像是抓着什么东西。 许是感受到他动了,坐着趴在床边握着他手的少女轻哼一声,爬了起来无意识地松开手揉了揉眼睛。 很快,她伸懒腰的动作一僵,待意识到床上人已经醒了后,宋盼安惊喜地站了起来俯身查看孟弥星的伤势。 “大师兄你醒了?” 她往孟弥星脸上看了又看,总是害怕是自己在做梦。“现在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要不要我再把巧巧喊过来看看?” 宋盼安十分热络地将他扶了起来,突然空荡的手心让孟弥星还有一丝愣怔:“……嗯,不用了。” “真的吗?”宋盼安反复确定,“大师兄若是疼可一定要告诉我,大师兄这次伤势不比以前,差点伤及性命,可得好好修养才行。要是一个不注意,之后说不定还会影响修炼。” “没那么严重。”孟弥星又盯着自己的手看了两眼,这才将它收了回来。“我现在感觉好多了,小……你不用如此担心。” 手中仍残留着一些温度。 刚刚,应该不是他的错觉吧。 宋盼安没有注意到他突然改口的称呼,忙碌地为他接了杯热水,又按照林巧巧说的,在手心倒出一颗补血的丹药。 目不转睛地盯着孟弥星吃下后她思来想去总觉得不放心,想再为他检查一下伤势。 她在这儿守了三天,之前孟弥星没醒还好,她在这儿时周围也不会有什么没眼力见儿的人,所以为孟弥星查看伤势她还没觉得有多尴尬。 可现在孟弥星醒了,盯着她的眼神里好似还带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这她便有些下不去手了。 可这不看她又不放心。 如此便僵持了下来。 宋盼*安眼神止不住地往孟弥星修长的脖子处瞟,孟弥星也一动不动,就那么望着宋盼安。 一人床上坐着,一人床边站着,活像两尊雕塑。 一时气氛莫名有些诡异。 宋盼安轻咳了两声,试图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她露出一个笑容:“大师兄睡了这么久可是有些饿了?我去给你找点清淡的吃食来吧?” 等了半天就等来宋盼安这样一句话,孟弥星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懒懒地靠到了身后的床沿上。 “不用了,我不是很饿。” 他早已辟谷多年,没有她那么重的口腹之欲。 试图离开的想法被人扼杀,宋盼安点了点头:“那好吧。” 干坐在孟弥星旁边和他大眼瞪小眼实在是太奇怪了,她又不知从哪儿冒出来一大股别扭的情绪,便只能在房间内四处转悠,得了空便往孟弥星那边偷瞄。 明明孟弥星没醒的时候,她时时刻刻都在盼着他醒。 可等孟弥星真正醒了的时候,她又不敢面对了。 她要怎么说? 大师兄会不会比她先说? 若是她说了之后发现大师兄其实没那个意思她要怎么办? …… 心里想得多,手上的力道便没个轻重。她一个没注意,就在短短几分钟内薅光了一整盆植株的叶子。 宋盼安:“……” 如果她没记错,这好像是林巧巧培育了好几个月才重要种出来一棵要给司河补补脑子的。 完了! 林巧巧会拎着她去给她的新草药苗做养料的! 宋盼安吓得倒退了一步,往后撞上了床的一角。 一声叹息传来,带着明显的无奈。 “算了。”孟弥星揉了揉太阳穴,有些头疼。“我突然又觉得有些饿了,你去给我找些吃的吧。就别在这儿……祸害林巧巧的药材了。” 没有想到孟弥星一直注意着这边的宋盼安小脸一红:“喔。” 明明刚刚她偷瞄的时候,大师兄根本没往这儿看啊! 说完她便夺门而出,没敢再看房内一眼。 宋盼安离开房间的速度几乎可以用“逃”来形容。 孟弥星看着她仓皇离开的背影,又叹了口气。 慢慢来。 急不得。 * 要说白芨峰最不缺的,肯定就是药材了。 白芨峰差不多都是医修,平时都十分重视养生,吃得十分清淡。 宋盼安在厨房里找了一下,只找到了一锅正在炖着的乌鸡汤。 一只乌鸡孤零零漂浮在锅中,散发出鸡汤特有的香味儿。 估计是林巧巧昨晚炖着放这儿的。 她拿筷子戳了戳,想盛一碗给孟弥星送过去。 汤勺刚碰到锅边,宋盼安的手一僵,不想太快回去,便又到处找了些药材放了进去。 她不认识这些草药,但她见林巧巧用过给大师兄煎药,放在厨房的肯定都是能吃的。 放了新的草药这汤便要再等一会儿,等到宋盼安觉得时间差不多了,这才拿了个大碗盛了碗汤,又放进了两个鸡腿。 小心翼翼地端回房间,刚到门口便见身边多了一道白衫。 来人也注意*到了她,宋盼安抬起头,总觉得在哪儿见过。 面前是个女子,白衣飘飘,自带几分威严。 她脑子转得飞快,行了一礼:“师尊。” 渡生门师尊闭关许久,此次出关想必是为了和其他门派一起商讨碧落大会后续事宜。 宋盼安之前看见靡贞的次数的确算少,不过那次月试才见了一面而已。 靡贞这人又面相严肃,一双眼睛仿佛能看透人心直接透视你的灵魂,让宋盼安这个异世来的人看到她便有些发憷。 她强扯出一个微笑:“师尊来看大师兄吗,大师兄正在房间内休息,应该还没睡。” “嗯。”靡贞点了点头,注意力全落在了宋盼安手中的汤碗。 她指着那碗汤面色平常地问道:“这是你自己做的吗?” 以为只是普通的寒暄,宋盼安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不全是。这乌鸡汤是我在厨房找的,弟子只是加了些草药。” 靡贞的眼神在听到宋盼安后半句时便变得有些怪异起来。 加了些草药? 她还真是越来越看不懂现在的年轻人了。 靡贞点了点头:“你有心了。” 说完也没管宋盼安什么反应,她便径自踏入了房内。 门外的宋盼安一脸懵逼:“???” 第六十四章 你愿意,和我结为道侣吗…… 靡贞已经进去了,想必是有什么事情要和孟弥星商讨。 宋盼安也不好进去打扰,便在屋外寻了个地方坐着等了起来。 屋内靡贞看着宋盼安离开,等到她走远了些,这才若有所思地紧盯着她的背影。 “师尊出关可是为了碧落大会后续事宜?” 孟弥星动了两下,想下床行个礼,又被靡贞拦住了。 “你好好休息,这些虚礼倒是不必。”靡贞收回视线,上下扫了扫,确认她这个徒弟的确是没什么大碍了。 孟弥星入门多年,几乎是她刚当上掌门没多久,孟弥星就成了她的徒弟。 这么多年,孟弥星从不让人多操心,待她也十分真切敬重,她也是真心疼爱这个徒弟。 这次的伤是人家自己的选择,她一向教导膝下弟子为自己而活,此刻倒也说不出什么指责的话来。 “我要去琉光门商量讨伐魔界的事情。”不好多说伤势,靡贞便跳过了这些话题。 孟弥星一向是个稳重的,自己心里有个度。 孟弥星刚刚算了算时间,离他用最后一丝力气将他和宋盼安两人用缩地术传回渡生门已经过去了快十天,按理也该到了商量这些事情的时候了。 只不过师尊原本同他说好,后续都是由他负责的。 可他现在受了伤,便只能由师尊自己出关过去。 思及此,孟弥星坐在床上微微低下头:“弟子有愧。” 靡贞抬手:“说了这些虚礼都不必。” 她从暗袖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瓷瓶,里面装着一颗渡生门最顶级的补气药丸。 孟弥星认识,那一般是长老级别以上才能用的。 靡贞却像丝毫无所谓般将它随意放到了*床边:“你好生休息,养好身体才是最重要的。剩下的事情,我会想办法。” 剩下的事情无非就是向修界解释孟弥星当天比赛前去了哪儿,比完赛后又到了哪儿去,一身伤从何而来。 孟弥星是修界最大门派的大弟子,有无数双眼睛时时刻刻盯着,受了重伤昏迷近十天早已不是个秘密了。 而琉光门缘灭道玉骨丢失却仍旧无人知晓,也不能说出去。 更不能让所有人知道那玉骨已经到了孟弥星手里。 说出去只怕会影响修界秩序,引得无数人来找伤还没好的孟弥星挑战,只为赢得玉骨进缘灭道一探那千年秘宝。 这样便需要一个说话有分量的人出面说明,没人比靡贞更合适。 师尊做好的决定从没人能改变,孟弥星只好弯下腰:“多谢师尊。” 两人都十分默契,丝毫没有提到玉骨的事情。 该交代的都交代了,该给的也给了,按理说靡贞也该离开了。 可她又往门外看了一眼,停了一会儿,还是问了出口:“你在崖上,见过你小师妹了?” 这话问得奇怪,若是常人肯定会说自然见过,不仅崖上见了,小师妹现在还在门外等着呢。 可孟弥星知道,她问的不是这个。 他足足愣了好一会儿,这才开口:“……师尊都知道了?” 说完他望了眼门外:“见过了。小师妹她,是个魔修。” 靡贞点了点头,倒是没有半分惊讶。 “师尊是如何得知的?”孟弥星盯着门外的宋盼安看了会儿,仍是好奇。 不止对师尊知道小师妹的真实身份好奇,还是如何轻易地看出外面那个不是原来的小师妹。 “你带她入门的时候我便知道了。”像是觉得可能还要再聊一会儿,靡贞走了两步,在不远处的榻上坐了下来。 “你难得有自己主动想做的事,我自然不能弗你的愿。更何况我注意了她一阵,她一直都在安安分分地当个普通的修仙弟子,我便也没再管。” 见孟弥星沉默,靡贞叹了口气:“你也是好心。再说她若是有异心,我也不会留她到现在。” “那……”孟弥星瞟了一眼门外,“她呢。” “你可知你带回你小师妹的时候,她只有一半的灵魂。”靡贞坐得端正,若不是脸上积压了多年威严,实在叫人看不透她的年龄。 “这属实少见,我就记住了。上次你们月试在结界内,我便觉得有些不对。但她当时周身魔气冲天,干扰了我。刚刚……” 她回想了一下,又看了眼孟弥星:“刚刚她站我面前时,我发现她身上的魔气突然没了。气息干净了,就能清楚地看到她身上的灵魂不一样了,但也同样残缺。” 药要喝完,但有些话只用说一半。 孟弥星有些错愕:“师尊是说……” “你知道就行了。”靡贞挥了挥手,“我之前不说,是因为不能说。我倒挺喜欢现在这个的,不说别的,心眼里倒是干净*了不少。” 孟弥星也没问什么让师尊不能说:“那现在师尊怎么又说了。” 两个人跟绕口令一样,靡贞也不在意:“你都知道了,我说不说还有什么要紧。” 说来说去又好像什么都没说。 孟弥星沉默了一会儿,终于在靡贞起身打算离开时猝然开口。 “师尊。” “我想,”他停了一会儿,眼神里闪着细碎的光,像是做着他慢慢人生以来最重要的决定,“和她结成道侣。” 这个她是谁不言而喻。 靡贞没想到孟弥星这么直接,漂亮的眉毛轻轻一挑,没说同意,也没说拒绝,继续自己出门的动作。 “你和我说干什么,拜入我门下第一条门规记不清了吗。” 她打开门,让宋盼安靠在柱子上的背影更加清晰地印入孟弥星眼帘。 当年他拜入靡贞门下,师尊一如现在这般,像个年纪稍长的平辈一般和他平视:“入我门中,第一条要记住的便是,我不会干涉你们的一切。我教你们剑法,却不会强求你们为了渡生门奉献所有。” 信仰大义固然重要,可在师尊眼里,每个渡生门弟子的生死自由也同样重要。 会有人必须以死证道,为自己的门派抛头颅洒热血,但师尊一直在竭力避免,那些人中有他们。 本以为师尊还会因为宋盼安来历不明而拒绝,却不曾想她依旧这么爽快。 孟弥星还没来得及说些感谢,就见靡贞走得飞快,早已不见了人影。 他脑海中只余留下一句:“你该问的人,在外面还等着呢。” * “大师兄?” 见靡贞已经离开,怕汤冷了不好喝的宋盼安赶紧端上了食盘就往房内跑。 她从门外探出一个头:“我可以进来了吗?” 孟弥星恢复了正常,此刻正面无表情地在床上坐着。 宋盼安端着汤径直走到他的边上,放下食盘,拿起碗就递了过去。 从前百般熟练的动作,如今真是怎么看怎么别扭。 她伸过去的手腕紧绷:“大师兄,喝汤。” 这汤炖的清亮,上面漂浮着几颗金黄色泽般的油珠,配着白净的瓷碗,哪怕有些冷了也丝毫不影人想象喝下一口汤时回味悠长的口感。 孟弥星本来是感觉不到饿的,刚刚喊宋盼安去找些吃的也只是看她在这儿待的有些手足无措而已。 但一想到这是宋盼安亲手为他做的,又色香味俱全,他一个没控制住脑内的想法,手就无比迅速地将汤碗端了过来。 他也没喊喂他,自己动手轻轻舀起一勺已经温度适口的汤,慢慢放到了嘴里。 如他所想的那般香味醇厚。 孟弥星抿了抿嘴唇,只觉得味道似乎有些不对。 他抬起头,对上宋盼安期待的双眼。 “这汤小师妹自己可曾尝过?” 宋盼安不知道他问这个干什么:“并没有,我炖好了便直接给大师兄端过来了。” 也不知这话戳中了孟弥星哪个笑点,只见他勾起嘴角,有些随意地歪侧着头,露出一*副和平时截然不同的样子来:“这汤太咸了,也不知在里面放了多少盐,小师妹可要过来试试看?” 这样子与平时的孟弥星相差甚远,宋盼安一时有些看呆了。 她像是受了蛊惑一般,在孟弥星的微笑注视下呆呆地向前,随后在床边坐下。 孟弥星又舀起一勺汤,作势吹了两下,动作轻缓地送到了宋盼安嘴巴。 “来,”山边的妖精像是要吞人,“试试。” 宋盼安看着孟弥星因喝了一口鸡汤而重新变得水润鲜红的薄唇一张一合,随后自己也跟着慢慢张开了嘴。 鸡汤入口,汤浓味美,盐放得有些淡了,但对大病初愈的人来说十分友好。 只是…… 宋盼安咽下汤,嘴中惨留着一股淡淡的草药味儿。 这草药味于她口中久久不能消散。 但她又想起来,自己的确在汤中放了一把药材。 鸡汤味道是有些奇怪,但绝没有孟弥星口中的“太咸了”。 于是她摇了摇头:“不咸,味道刚刚好。” “大师兄可是刚醒味觉有些混乱了?要不汤先放这儿,等下大师兄好了我再去给大师兄热热吧。” 她问得真诚,孟弥星却没有回答。 宋盼安看过去,孟弥星不知何时单手撑到了床边的床沿上,喉间发出了几声微弱的笑声。 一撮披散的长发搭在肩窝处,因他笑出来的动作抖动而分成几缕。 她脑子有些晕乎乎的,也不知是鸡汤醉人还是人醉人。 “坐过来一点。”孟弥星声音里含着笑,招手让宋盼安离他近点。 宋盼安看着孟弥星的眼睛,脑子有些不够用了。 “现在,到了我问你答的时候了。”孟弥星眉眼温柔,有些粗糙的拇指温柔地划过宋盼安的下颌。 他原本是想慢慢来的,可不曾想,他的小师妹好似根本不想给他这个机会。 “我问什么你都要好好回答,知道吗?” 宋盼安点了点头。 “现在,第一个问题。”孟弥星一直在笑,一直笑得整个房间内都充满了旖旎的气息。“你叫什么?” 宋盼安招架不住,想移开视线,却越挣扎越移不开。 她脑子一片混乱,跟着问题就答了出来:“宋盼安。” 孟弥星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是个好名字。” 他眼带桃花,笑中含着暖意。 “第二个问题,你今年多大?” 宋盼安:“……” 她觉得可能疯了。 这如同查户口一般的问题是怎么回事?! 她想说几句,让孟弥星不要再问这么无聊的问题了。 可这吐槽到了嘴边便成了回答:“二十。” 宋盼安:“……” 谁能来告诉她,为什么她现在的嘴不是她的了!!! 孟弥星像是也发现她发现了,整个人干脆连憋都不憋了,直接靠在床边“咯咯”地笑了起来。 宋盼安闭上了眼睛,不知道现在怎么处理,干脆就不看孟弥星了。 可孟弥星却不打算放过她,哪怕宋盼安闭上了眼睛,他也依旧进行他那一堆无聊的问题。 “*你多高?” “你喜欢吃什么?” …… 这些如同查户口一般的弱智问题,宋盼安全都如实答了。 迫于无奈,又无可奈何。 最后因为孟弥星问得太多,嘴巴自己又会实话实说,宋盼安后来甚至还有时间能神游一会儿,在这停不下来的审讯中摸一摸鱼。 “现在能吃牛乳了吗?” 宋盼安像个没有感情的答题机器:“不能。” “真的一点也不能吃吗?” “不能。” “会离开这里吗?” “不……?” 宋盼安神游时猛地睁开眼睛,对上了孟弥星划过一丝紧张的双眼。 她挠了挠头:“大师兄刚才问什么?我没听太清。” 孟弥星松了口气,开口想说些什么,又轻轻地晃了晃。 “没,没有什么。”他否认,随后抬手捏住宋盼安的耳垂,表情正色起来,眼里的春意也尽数收敛。 “最后一个问题。” 有一丝丝预兆的,宋盼安突然紧张了起来。 双手止不住地握成了拳,手心还出了一层薄汗。 她咽了咽口水,胸腔里的那颗东西像触电般狂跳起来,耳膜都快被心跳震破了。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有几个世纪那么长,又或许只有几秒钟。 终于,温润的男声抚平了她的心跳,让她一切征兆都停止了下来。 她感受到面前的男子在她耳垂上轻轻揉捏了两下,随后低声开口。 像她预想的那般。 “你愿意,和我结为道侣吗。” 第六十五章 我在心里点头 少女的眼是四月的天,宋盼安一双清澈的眸子亮晶晶的,在喧嚣的颅内轰鸣声中,她嗓子像是被糊住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孟弥星也被她这似答应非答应的反应弄笑了。 他抬起手用手指揉了揉太阳穴,状似随意地挑起一边眉毛:“你在想什么?” “我在心里点头!” 刚刚还说不出话的喉咙此刻就像突然好起来了一般,宋盼安飞快就将这句话说出了口。 说完她便抬手捂住了自己嘴唇,顺便遮住自己滚烫的脸颊。 她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孟弥星,瞳孔中带着疑惑,压过了其他所有诸如害羞高兴的情绪,似是在质问她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孟弥星看着这一幕无声地笑了起来,紧紧握住床单的另一只手终于如愿松开。 “那就这么说定了。” 他抬起一只手搂住宋盼安将她轻轻带进自己怀里,声音里含着笑意,在她耳边轻声细语,像一个真正的胜利者那般。 “你自己在我喝的鸡汤里放了能让人说实话的吐真草,刚刚又那样看着我来质问我,当真是好没有道理。” 吐真草并不是什么稀奇草药,白芨峰后山更是长了一大片。 这草本是用来诱使抓到的魔修和修界叛徒说出情报的,可随着百年时间推移,吐真草的功效逐渐降低,现在这种草已经只能对一些心神严重不宁或者修为平平的修士起作用了。 宋盼安现在的修为虽没到金丹,但也因前段时间*孟弥星给的剑法即将突破到金丹期,怎么都算不上修为平平了。 听孟弥星说完这草的来历,又排除修为平平这一条件,宋盼安松开捂住嘴巴的手,臊得将整张脸埋于孟弥星肩窝。 对自己的大师兄还用这种草药,怪不得靡贞刚进门时要说她“有心了”。 还有,她能什么话都往外吐,既不是修为平平,那可不就只剩下了心神不宁了吗…… 孟弥星显然也想到了这点,他笑得宋盼安耳尖有些发痒:“你最近在想什么,想得这般心神不宁。我不过问了两句,谁知你倒真受了这草的影响。” 他不怀疑宋盼安是故意的,若是他真正的小师妹,肯定是认识这草的。 可她不是。 而且他问的时候她一脸坦然,完全不像要捉弄他的样子。 “我什么都没想。”宋盼安嘟囔着,“是我自己修为太低了!” 那可是一个妙龄女子的心事,怎么能随意告诉别人! 她不想说,孟弥星也没有再追问。 “我突然想起来,”过了一会儿,宋盼安的声音自孟弥星颈间突然响起,有些闷闷的,“大师兄不是说,渡生门弟子未到金丹期,不能独当一面者,不能找道侣吗。” 孟弥星:“……” 他居然忘了自己以前还说过这种鬼话了。 “不是金丹期也没关系。”他只回想了一瞬,随后十分自然地蹭了蹭她的耳侧,像对待一件稀世珍宝。“我也不用你独挡一面。” “我只需要你对我负责。” 宋盼安想爬起来想看看他,可没想到这动作有些拉动孟弥星肩上的伤口。 他迟疑了一秒,松开她时语气温柔纵容:“现在还来得及。” “你若是因为愧疚感到亏欠什么的,才答应我,这些都大可不必。” “我最后再问一遍,你若回答愿意,等哪天师尊回来了,我们便一起去她面前,敬完茶结完印,从此你这一生就要和我绑在一起了。” 绑到一起,从此不管宋盼安去了哪儿,都再也不能将他甩开。 孟弥星低下眉眼,显得有些难过:“同样的,你若是只是因为别的原因,也可以直接说出来,我不会强求。” 宋盼安哪里看得他这个样子。 她才没有想那么多。 重新扎进孟弥星怀里,宋盼安回抱过去。 无声的回答,她想孟弥星能懂。 良久,她像是快要睡过去了,梦中呢喃一般,也不知念给谁听:“报答人怎么能搭上自己的一生呢。” 左手顺着她柔顺的长发一落而下,刚刚的几分难过从孟弥星眼底消失得干净彻底。 他又笑了。 换成了千般缱绻。 “嗯。” * 许是心情起伏太大了,宋盼安后面果真是睡了过去。 孟弥星无奈叹了口气,把她从自己怀里拉出来,将她放到了床.上。 随后自己去了外间的榻上躺着午睡小憩一会儿。 时至午后,太阳如火般滚烫。 孟弥星有些睡不着,便起身回了飞羽峰自己的院子一趟。 他循着师尊*从前教过的折法折出一只纸鸽,随后渡入了一大半体内才刚恢复了些的灵气进去。 低低念了些什么,纸鸽的翅膀眨眼间动了起来,随后噗噗咻咻地,慢慢飞到了半空,又往山下飞去。 修仙之人本就精力较为充沛,他又睡了近十天,此刻大脑清醒得很,没有半分睡意。 纸鸽一直到了即将天边残阳血红,才重新飞回了孟弥星手里。 孟弥星犹疑着拆开纸鸽,却意料之中地什么都没看到。 天暗得很快。 孟弥星将纸鸽的残躯放在手里一揉,便再没有了踪影。 他趁着晚霞重新回了白芨峰,回到了外间。 屋内宋盼安还在熟睡着,丝毫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不知是不是林巧巧说了些什么,宋盼安在这儿时,他们这个院子一直无人来打扰。 孟弥星松了口气,在桌边倒了杯凉水。 他在渡生门待了这么久,从没见过纸鸽有打探不到的人。 修真界这么大,人活过总会留下痕迹。 若是半点踪迹都没有,便就像阿月说的那般,是个来历不明又会夺舍之术的人。 她与小师妹同名,却又不是小师妹。 他不想让宋盼安知道他已经发现了她不是真正的小师妹的事情,所以他一直竭力去避免问宋盼安的来处。 明明喝了吐真草,多么好的机会。 他可以问清所有,挡住她回去的所有退路。 可他不能。 若是贸然问了,反而可能让她好不容易伸出来的那只手又缩了回去。 可又要怎么让自己安心呢。 脑子里那个莫名其妙的,天天在他耳畔萦绕着的,“她随时会离开”的声音,又要做些什么才能将它按下去。 哪怕宋盼安已经答应和他结成道侣,这声音也依旧没有半分减小。 “大师兄?” 睡了一下午,宋盼安头有些晕晕乎乎的。 她揉着眼睛走到了孟弥星身旁,也给自己倒了杯凉水。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孟弥星整个人坐在阴影处,脸色也藏于黑暗中,叫人看不清楚。 还没等孟弥星回答,宋盼安往窗外看了一眼,吓得喝水时控制不住地咳嗽了两声。 “都黄昏了?”她拍着胸口,眼里仍是浓厚的睡意,“我这是睡了多久。” 黑暗中男子声音像是穿过种种阻碍而来。 “没有多久。”他终于起身,给女子揉起了眼睛,叮嘱道:“那吐真草喝了容易嗜睡,下次可不能乱放了。” “嗯……”宋盼安闭着眼睛,眼皮上的力度轻柔缓慢,舒服得她再次倒进了孟弥星怀里。 “下次不会了。” 这种坑人不利己的东西,还有下次才怪。 “那就好。”孟弥星放下手臂揽住她,生怕她摔着。 她像是很喜欢拥抱这个动作。 特别是在意识不清的时候,很容易就扎进别人怀里。 “这个习惯不好知道吗?”孟弥星一把抱起她,将她重新带回房间里,“下次可不能乱抱别人。” 宋盼安眼皮打架:“嗯。” “除了我。” “嗯*。” “那,明天醒了,陪我去个地方吧。” “……嗯。” 怀里人答应过后便再没了动静。 孟弥星起身,给她盖好被子,关好窗户,又走了回去。 夜里风声呼啸,屋内灯火通明。 孟弥星拿出怀里的红丝带,躺在榻上蒙住了眼睛。 他舍不得冒这个险,舍不得去惊动她。 他要等她自己说出来。 他要等她自己情愿。 第六十六章 万一呢 “大师兄?” 天色湛蓝,屋外已是清晨。 宋盼安揉着睡眼从房间门口走出来,喊了一声外间正襟危坐在桌旁的孟弥星。 她走到他旁边坐下,不过刚碰凳子,又突然想起来自己昨天都干了说了些什么。 拿起杯子的手一僵,宋盼安偷瞄了孟弥星一眼,随后又凑近了一点。 她直勾勾地看着孟弥星,惹得孟弥星半晌都没再拿起杯子喝第二口水。 过了一会儿,孟弥星终于被看得忍不住了。 他侧过头,替宋盼安理了理有些许凌乱的头发:“在看什么?” 尾调上升,问句让宋盼安下意识捂住了自己的嘴。 但这个动作安抚了宋盼安,她停了一会儿,发现并没有如昨天一般将自己心里想的脱口而出。 她又放下手,咧嘴笑了起来,依旧如实回答:“没什么,怕自己昨晚做了个梦。” 一觉醒来,她觉得甚是不真实。 面前这个人,从她的大师兄,一夜之间成了她的道侣。 见宋盼安笑得开怀,孟弥星也短暂放下了心中所想,将桌旁的一碟点心递到了她的面前。 “别多想。吐真草的功效已经过了,我不试你。”他无奈地又给宋盼安倒了杯水,“快吃些糕点,里面没放牛乳。吃完了,跟我去个地方。” 宋盼安抬眼想问去个什么地方,可昨晚再次入睡前的回忆涌入她脑海,她记起来自己昨晚好像已经答应过了。 靡贞去了琉光门,门内又无什么大事,孟弥星因这次伤一下多了一大段假期。 她没多问去哪,只捻起一块糕点:“大师兄的伤还没好全,又才刚醒,不宜出远门。” “无碍。”孟弥星眉眼含笑看着她,“我有些酒要去做了。” 算算时间,再不去就来不及了。 等宋盼安吃完早饭,又整理了一番再出门时已经过去了半个时辰。 孟弥星在她房间门口等着,脸上淡淡的,没什么表情。 倒是宋盼安,看着门口一动不动的孟弥星,难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我是不是太慢了?”她凑过去,挽住对方的胳膊往外走去。“大师兄可等得不耐烦了?” 孟弥星笑了一下,微微摇头:“才半个时辰而已,你这小脑瓜每天都在想什么。” 谈话间两人已经踏上了赶月,往山下飞去。 “在想大师兄要带我去哪儿。”宋盼安被孟弥星护在身后,歪头往前看了看前进的方向。 她方向感平时是很不错的。 可她现在所在的这片大陆与她前二十年生活的地方不同,现在又是在半*空中,她想了一会儿还是放弃了。 反正大师兄是不会丢下她的。 “去赤阳城找赤阳王。” 许是宋盼安歪头的时候几缕发丝跑到了孟弥星的颈间,他揉了揉宋盼安的头顶,将她拦腰抱到了前面搂着。 “我欠了一个人情。” 宋盼安红着小脸看着腰间有力的手,抿了抿唇,抬头说话时有些偷乐:“人情?” 大师兄平时能自己解决的事情一定亲力亲为,并不喜欢到处找人帮忙。 现在怎的突然欠了几百公里外的赤阳王人情? 她刚问完,脑子里倏地又浮现出一张久未出现的脸。 “可是冬灵?” 孟弥星比她足足高了一个头,宋盼安感觉孟弥星的下本在她头顶上蹭了蹭:“嗯。” 似是不太想多言的样子。 宋盼安便没有再问。 又飞了一会儿,一声叹息自头顶响起,孟弥星搂她腰的手更紧了一点:“是冬灵。我……我答应了她要帮她一回。没有别的,你别多想。” 宋盼安还没想明白她该多想些什么,就又听孟弥星开口。 “那日碧落大会决赛,我迟到了,差点失去了比试资格。” 说到这个宋盼安有些不自然了起来。 她并未见到那日比赛场上的场景,甚至连问孟弥星为什么迟到的理由都没有。 不止因为没亲眼目睹,还有原主突然出现的原因,她对当日的事情一直秉持着回避的态度。 别问,问就是都忘了。 对别人她尚且可以敷衍过去,可对着当日崖上的当事人孟弥星,她却没什么底气。 可以确定,孟弥星肯定已经见过她和阿月同框出现了。 只是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他却一直配合着她当做不知道。 万一呢。 万一孟弥星并没有看清楚,或者正如她所想那样晕过去再醒来的时候忘了呢。 宋盼安对于实话,有些难以开口。 她若说出她来自异世,这实在太像她夺了别人舍想出来的谎言狡辩。 更何况她现在也不能确定,孟弥星在知道这一切后,是会选择劈了她这个外来者,还是坚定不移地,像现在一样把她护在怀里。 宋盼安觉得自己算不上过于谨慎,但满腔爱意,总要选对了人,才能在顷刻之间尽数交付。 原书中没有如此多的变数。 加上醒后一直与孟弥星待在一起,看不到自己因为怕忘所以拿笔写下来的小本本,宋盼安现在也没弄明白衡乐之后要干些什么。 以及阿月怎么会突然出现。 她本是打算一直装傻下去的,反正说了实话也没人信,孟弥星也忘记了。 早已放松的神经在此刻因孟弥星的话突然紧绷起来。 她笑容一僵,又很快恢复正常,接着听孟弥星说话。 “我在那之前消失了几天,是因为我受伤,被几个魔修带走了。” 宋盼安震惊地回过头。 所以大师兄当时一身伤不是在擂台上还有与阿月交手时打的? 孟弥星轻轻抚了抚她的眼睑,让她别慌:“和我一起被抓走的,还*有冬灵。” 那日他被冬灵刺中带走,再一醒来就发现自己被人绑着往魔域方向走去。 那药效一直没过,孟弥星修为尽锁,但好在这些魔修并没有要对孟弥星下手的意思。 “把他带回去,给君上那花当养料!肯定能让那花长得更快了!” “是啊是啊,只要带回去,那花长成了,君上一高兴,说不定还能奖励奖励我们呢。” “这人修为不低,把他推下去,既当了那邪花的养料又给君上除了一个劲敌,实在是妙!” “……” 虽没了修为,但孟弥星耳力依旧过人。 这样的对话时常重复,导致孟弥星对他们口中的“邪花”产生了兴趣。 他一边一点点驱散体内的药效,一边跟着几人往魔界边缘越靠越近。 一行人相安无事,直到碧落大会最后一场比试的前一晚。 那晚,久未出现的冬灵带着满身伤痕,突然走了进来,给他打算加强些药效。 孟弥星冷眼看着,终究是没再说些什么。 那粉末涂在刀尖上,朝着孟弥星腰间的伤口处越来越近。 孟弥星望着窗外,心里盘算着自己已经驱散的药效加上这些还能困住他多久。 他一直等着那种麻痹的感觉再次袭来,可没想到他等了半天,最终什么都没等到。 面前的女子双手颤抖,最终跪到了他的面前。 她哭诉着与孟弥星道歉,说自己不是故意的,又说自己有难言之隐。 孟弥星闭上眼睛,冬灵这才急了,将手里的刀甩到一旁。 千万句道歉,化作最后,还是有求于他:“仙人!求你救救我父王,他只有半月寿命了!” 孟弥星没有睁眼,冬灵又跪着往前走了一点。 她怕外面的魔修听到,压低声音哭诉:“当日偷袭都是我的错,那些魔修说好了只要我帮忙绑住你他们就会救回我父王的!” “可我刚刚听到他们都是骗我的!仙人求求你,我现在只能靠你了,仙人你救救我父王!” “我可以带仙人出去,只要仙人愿意帮帮我!” 冬灵的话并不可信,孟弥星的修为也快恢复了,到时并不需要冬灵的帮忙他也能出去。 他不愿欠冬灵人情,更何况赤阳王面色虚浮,早已到了阳寿,这么多年只是凭着某种灵药吊着,他去了也并没有多大用处。 孟弥星不做声便是无声的拒绝了,可冬灵并不甘心。 “仙人不想帮我我知道,可仙人不能不管渡生门吧?”她回想起自己刚刚在暗处听到的消息,惨白着脸色红着眼睛。 “他们打算在比赛中战胜你们渡生门,最好是全杀光了,这样他们就能通过控制银霜城来得到碧落大会的胜利。” 碧落大会本就是为了选出攻打魔界时的指挥者,可若是这指挥者成了魔界自己的人,后果又当别说。 他被带走有段时间了,想来决赛就快开始了。 思及此,他在冬灵惊讶的目光中自己扶着墙站了起来。 没有多说其他,趁着几*个魔修喝酒庆祝时,孟弥星偷偷溜出了门外。 他相信自己的师弟师妹,同样,他也相信魔界诡计多端,什么都做得出来。 身子已经有了知觉,想必修为也快恢复了。 冬灵很快跟了上去。 两人在夜间艰难地下山,一路上冬灵都在恳求着孟弥星。 他们是人界贵族,皇室中男子性命一向是更金贵的。 冬灵从小就被教育,她活着就是为了赤阳王。 她活着,是为了赤阳王能活下去。 现在赤阳王有生命危险,父王为她求医问药这么多年,她要付出的,不过一条性命而已。 这种想法充斥着冬灵的脑海,她看着自己满身伤痕,终于颤颤巍巍地,上前拦在了孟弥星面前。 “前面便是下山的道路了。敢问仙人可是快恢复修为了?” 孟弥星还以为是她害怕自己不能带她离开:“快了,约莫还有小半柱香。” 冬灵虽伤了他,但他也绝不会见死不救丢下她一人。 小半柱香不是很久,冬灵重复了一遍,失神地点着头。 两人又往前走了一会儿,没多久,冬灵再次跪到了孟弥星的身前。 昔日不允许自己身上有一丝不干净的郡主,此刻满身血污,像个疯子。 她把眼睛瞪到了最大,好似这样孟弥星就能答应似的:“仙人你一定要救救我的父王,就快下山了,你若是不答应我,我现在就大喊大叫把那些魔修喊过来!” 那些魔修隔段时间便要去看看孟弥星还在不在,此时想必是早已发现他逃跑并追上来了。 这威胁很愚蠢,但对现在修为还未恢复的孟弥星很有用。 没想过冬灵打的是这个主意,孟弥星先是一愣:“你疯了?” 随后他迅速拉着冬灵躲到了旁边一个小树林里。 “你父王阳寿早已尽了,哪怕我去了也不过是徒劳,你何必如此强求?” “我没疯!”也不知哪个字触到了冬灵,她甩开孟弥星的手尖叫起来:“我没疯!你们一个个都说我疯了!说我撒谎!连自己的师父都能编排!现在我连求人救自己的父王也是疯了!你们骗人,你们才是疯子!疯子!” 孟弥星没来得及阻止,等他捂住冬灵嘴巴再往她身后看时,不出意料地看到了那几个魔修朝这边赶来。 这几人周身泛着杀意,似是不打算带着活的孟弥星回到魔域了。 冬灵挣开他的束缚,侧着头看着山顶的方向。 太阳悄悄从山顶露出一丝金边。 孟弥星体内那股一直压着他修为的最后一丝力量又消散了,一股股温热的力量重新回到了他全身的筋脉。 他抬手想让冬灵跟着他走,却见冬灵对着他诡异一笑,随后背对着那几个魔修朝他跑了过来:“仙人快跑!” 那几个魔修以为她是要带着孟弥星离开,控制着剑就朝两人刺了过去。 又是一阵血腥味传来。 冬灵挡在了孟弥星面前,因被剑刺穿身体感到疼痛而张开了嘴。 “小,小半柱香已经*过,过去了,想来仙人的修为也恢复了吧。”她手捂着胸口的剑,终于笑了一下。 “如此也好。仙人一定要好好逃出去。” 孟弥星修为恢复,做了个手势,随后赶月便不知从哪儿冒出来,上前与那几个魔修打了起来。 冬灵倒在了孟弥星怀里,血液的流失让她眼神清明了很多。 孟弥星也像感知到了什么,没有动弹。 她叹了口气,苦笑着滑到了地上:“……最后,能死在仙人怀里,也算是值得了。” “仙人可一定要记得……”冬灵眼神放空,望向天上。 困顿得不行,闭上眼睛之前,她声音漂浮,仍旧藏着些不甘心。 孟弥星凑近了一些听。 嚎叫声与说话声一起停止,赶月很快解决完所有魔修回到了孟弥星腰间。 躺在地上的女子说完便慢慢没了动静。 “你说你没有说谎,我信你。” 孟弥星拂过她的眼睛,念了段咒,思索了一会儿,还是渡她没有痛苦地去往了来生。 渡生门。 本就是送往来之过客,渡生死之灵魂。 哪怕她用如此极端的方法,将一个人情,强迫性地,送到了他的手里。 第六十七章 年轻人,还是要多闯荡闯荡…… “竟是如此。”宋盼安听完,止不住有些感慨。 “魔尊雁滁最近已经很久没有动静了,想来也是时刻关注着碧落大会的动向。”离赤阳城越来越近,孟弥星操纵着赶月往下。 “不仅关注,还十分嚣张。”孟弥星牵着宋盼安到了地上,看着她的眼睛。“大会举办期间,众多门派聚集在一起,他竟也还敢派人混入其中。” 宋盼安安静听着,跟着他往城内走去。 “但他却没有破坏碧落大会的举行,只派了人进来浑水摸鱼。”孟弥星又想到他被带走时,那几个魔修所说的话。“许是被什么事情拖住了脚步。” 宋盼安看着他皱着眉头,倏地又想起了自己刚醒时听到的话。 衡乐又在种摧魂刺了,这次的目的却是为了吸收修为。 他已成魔界至尊,又有什么修为比他高的人来让他吸收修为呢。 她将自己上次听到的尽数告诉了孟弥星,孟弥星牵着她过了一条小溪,听完和她有着同样的疑问。 没有问她从哪儿听到的,宋盼安松了口气。 “想来这种下的就是摧魂刺了,之后回去了,我用纸鸽到处看看,看他将这花种到哪儿了。” 到了赤阳城外,孟弥星安抚性地看了她一眼:“回来之后的事情我受了伤,有些不记得了,盼安若是还想起来了什么,可万莫忘记告诉我。” 他没说自己忘记了什么,可他想她一定能知道。 宋盼安听完轻轻点头,释然地叹了口气。 “嗯。” 听完她又猛地注意到孟弥星刚刚的称呼。 她抬起头,看向孟弥星棱角分明的下颌。 大师兄刚刚……喊她什么? 孟弥星没有注意到宋盼安的眼神,他带着宋盼安走进城内,不过刚进门,*他整张脸便一下子严肃了起来。 城内商贩行人来往,巡逻的士兵从人群中列队走过,一切都像之前那般井然有序。 孟弥星笔直往王宫门口走去:“小师妹可觉得有哪里不同?” “啊?” 宋盼安簌红着小脸,还没从刚刚那声中回过神来。 突然换称呼这种事情,大师兄怎么也不问她一声好还是不好。 虽然他们现在已经是名义上的道侣了,就差那么一个见证。 但这一下子喊她名字,让她,让她还怪不习惯的。 “好似,人比上次来少了一些了?” 宋盼安边往前走边往周围看了看,望着这条街上零零散散的行人有些困惑。 “我们上次来的时候,这条街不是挤满了人吗,怎的这次人少了这么多。” “是少了很多。”孟弥星目不斜视地握住了宋盼安的手,在她身侧尽力避开街上行人投向她的目光。 周围的人显然也注意到他们这两个外人了,一个个面色防备,跟他们躲的远远的。 他们此次是单独出行,不是为了俗世中哪个苦主的委托,便没穿渡生门的青衫,只着了自己的衣服便出了门。 民众记不清脸,只凭衣服和信物认人,所以孟弥星和宋盼安理所当然地被当成了外人。 “他们……”宋盼安有些不知道如何形容,“怎么突然戒备心这么强了?” 明明上次来赤阳城的百姓还没这么小心翼翼的。 “这得找个人问问了。”孟弥星眼睛一眯,直觉能问出什么来。 周围的人一见他们靠近便迅速躲开,两人找了一小会儿,最后寻了个树荫下的民众想去问问。 还未走近,就见那两人互相抱怨了起来。 “你不是说这赤阳城是这方圆千里灵气最足的地方吗?”年长一些的拿手里的树叶挡着太阳,“怎的过来一看,连半点灵气都没有了?” “这我也不清楚啊。”年纪小点的像是有些心虚,“我也是道听途说的,但我也问过以前来过赤阳城的前辈,他们都是这里灵气很足的!师父你不要生气!” “那这些灵气现在喂狗去了?”年长的男子瞪大了眼睛,用手里的东西狠狠拍着年轻男子的头,“你说说你能干些什么!为师要修炼!要修练!让你找个灵气足的地方你都找不到,真是白收你这个徒弟了!” 这声音清脆,想来打着不痛,于是宋盼安就在一旁安静看着。 从两人对话中可以推断这两人不是赤阳城的百姓,不过路过寻个地方修炼罢了。 宋盼安刚打算问孟弥星要不要再去找找别人。 她侧过头,只见孟弥星却像丝毫不介意般朝两人走过去:“敢问两位,可是修士?” 那年长一些的有些道行,一看孟弥星便知道此人不同。 他停下了拍打徒弟的动作,上上下下扫了孟弥星几眼,然后十分随意地坐到了地上,嘴里还叼着一根狗尾巴草。 “是又如何?” 那徒弟见师父停下了,也立刻跑*到他旁边给他捏肩捶背示好。 “我师父可是民间有名的修士,这些年闯荡江湖不知道给多少人解决了大大小小无数个妖魔鬼怪,也算有点名气,看你这样也算会点东西,居然不认识我师父?” 孟弥星笑了一下:“是我见识少,敢问阁下是?” 还没等那中年男子开口,那徒弟又抢着回答:“我师父可是江湖人称‘斩妖刀’的妖刀李,你可记住了。我师父周身飘着仙气,便是那修界名门渡生门的大弟子也是比不上的。” 一旁默默听着的宋盼安瞪大了眼睛,视线在一个糟老头子和她器宇不凡的大师兄,一时不知道这小兄弟是不是在夸他师父。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如此精准的。 若是夸,只怕他是找错对比的对象了。 “比不过”的孟弥星点了点头:“原来是妖刀李前辈,刚刚是我失敬。” 那老头见孟弥星态度诚恳,虚荣心得到了满足,仰起头撇嘴吐出了嘴中的狗尾巴草。 “说吧,你有什么问题。” “我想问问,”孟弥星也没再客气,“前辈刚刚说,这赤阳城灵气尽失,可我看这周围灵气却还是四处萦绕的,便想问问前辈何出此言?” “哟,”老头似是来了劲儿,身子都坐直了,“小伙子还不信我。也罢,便让我这个老头子来教教你。” 他啧了两下舌:“你还年轻,尚不明白,看这灵气足不足的原因,不是看它的多少,而是看它能不能进入到你的体内,并为你所用。” “若是不信,你现在便可以试试,看看这周围‘充沛’的灵气,能不能被你吸收?” 宋盼安闻言也分出了一部分灵识,试图吸取一部分灵气。 她的灵识在周围抓了一大把,却怎么也带不回自己体内。 还真用不了。 宋盼安睁开眼,与孟弥星视线对上,她看见孟弥星轻轻摇了摇头。 大师兄也用不了。 “如何?”那老头又恢复成一开始吊儿郎当的姿势,“现在可信我知道我为什么那么说了?” “知道了。”孟弥星微微弯下腰,“感谢前辈提点。” “你这灵剑……你是那些虚伪透顶的修仙门派里的人吧。”老头倒是好心,又多说了几句。 “看你倒是有些修养,我便再多说几句。这灵气一般碰到便能用,可也有例外的情况。若是灵气中心放有更能聚集灵气的东西,它护食,便不会再让别人轻易动用这些灵气。” “年轻人,还是要多出来闯荡闯荡,才会有经验……” 孟弥星谢过了老头,再一抬眼,那老头与徒弟都瞬间不见了人影。 见孟弥星看过来,宋盼安自己也很懵逼:“不知道不了解不明白。” 她有些讪讪:“我也不过眨了下眼,然后,人就不见了。” 一声轻笑声响起,孟弥星双手抱臂:“我又没怪你。走吧,我们接着去赤阳王宫。” 这便走了? 宋盼安很快跟上:“这灵气能不能用与我们*此行没有关系,大师兄为什么要问这个?” “多掌握点消息总没有坏处。万一以后有用了呢?” 越靠近王宫,周围的人便越来越少。 宋盼安点了点头:“那大师兄刚刚认出那个老头也是装的?” “不然呢。”孟弥星眼角含笑,“我这段时间天天跟你们待在一起,哪有时间——” 等了几秒没有等到接下来的话,宋盼安再一抬头,便见孟弥星眉头紧蹙,没有言语。 她顺着看过去,只见偌大恢宏的王宫门口,此刻正跪趴着一个老婆婆。 周围围满了四五个官兵,用木棍戳她,嘴里还骂骂咧咧的。 宋盼安被这场面惊到了,她看不过去,拔出逐星用力地扔了过去。 逐星收到主人的指示,围着老妇人周围转了一圈,用剑柄击退了所有官兵。 “谁!是谁!是谁扰乱治安,看我不抓走你!” 其中一个官兵叫嚣着,又打算踹这妇人一脚。 妇人流着泪,似是没有力气再躲。 “砰——” 逐星将他打倒在地,宋盼安扶起老婆婆,给她轻轻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老婆婆,你怎么了?他们刚刚可曾有伤到你吗?” “就是你敢伤本大爷?”被打倒的官兵不甘心,喊了几个人过来,见宋盼安不理他,更是直接提着手里的矛就打算冲过去。 “我这就让你看看大爷我的厉——!” 脖间突然架上另一柄剑,他后背一凉,往前冲的动作突然停了下来。 “我的儿子啊,我的儿子!”老妇人伤心地靠在宋盼安的怀中,眼泪已经流干了。 “我的儿子前两日不见了,我找了许久,才看到有人说他被人抓进了王宫!” 宋盼安下意识看整个宫殿错落摆放的最高的屋顶。 随后,那老妇人突然给她跪了下来。 “姑娘!求你救救我儿子!救救我儿子吧!那王宫,可是个会吃人的地方啊!” 第六十八章 跟真能听懂人话一样…… “你瞎说!都说了我们没看见你儿子,更不可能抓他,你个老太婆在这儿污蔑什么呢!”那官兵不敢再乱动,只能尽力避开孟弥星的剑。 “我儿子一定在王宫!”老婆婆满脸悲痛,手握成拳狠狠捶打着自己的大腿。“你没看见又如何,最近城内少了这么多人,不都是被你们抓进王宫了吗!都有人亲眼看到了,被抓走之后再没回来!” “我看你就是在瞎说!”官兵对旁边使了个眼色,随即那堆人中一人悄悄退到了最后,跑进了宫门内。 “一个死老太婆,半截身子都入土了,瞎说的话我看是半句都信不得!” “小点声成吗,整条街的智商都被你拉低了。”宋盼安转身挡在老婆婆前面,“是,你是没看见这位婆婆的儿子,你没看见不代表他就真不在里面。 “你让我们进去找一找,这样才说明你说的到底是真是假。” “呸!”官兵看起来想再骂几句,可脖间的剑明晃晃的,他忍了*又忍,最后还是憋下了骂人的话。 “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王宫也是你们能进去的?我们就在这儿守着,你们这种腌臜百姓还是快点离开的好,免得等下命丧于此!” “哦?还会丧命?”宋盼安眼睛一亮,“谁来?你?还是你们一群?现在世道真是厉害了,什么垃圾都能装猪头。” “你!”那人许是气得狠了,又不能上手,只怒瞪着一双眼睛,看着孟弥星和宋盼安两个人眉来眼去,恨不得能将他们生吞了。 这才是她该有的样子。 孟弥星心情甚好,放下一直抬着的手,回到了宋盼安身边。 他扶了那老婆婆一把,抬眼不过看了那官兵一眼,官兵就吓得倒退了两步捂住了脖子。 人群身后,一直只开着一条缝的宫门突然传来嘎吱嘎吱的声音,连着的锁链也绷直,是要大开了。 一个盔甲明显花里胡哨一些的人坐在马上,带着一堆人从城门出来。 看清来人面孔,宋盼安脸上笑容更甚:“我若是说,我还真能进去,说不定还是被你们恭恭敬敬迎进去,你是不是得气到螺旋升天然后原地爆炸?” 这官兵明显不信。 身后哒哒蹄声渐进,他回过头,想让自家将军将这两个不知好歹的人抓起来。 他刚张开嘴还没发出声音,就见马上人利落下马,铠甲上的特制的银器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在这周围的寂静声中额外响亮。 随后他满眼期待地看着他家将军气势汹汹地……单膝跪到了两人面前。 他:“……” 有句干恁娘不知当讲不当讲。 他可以发誓,宋盼安看他的眼神就是在看一颗烂掉了的大白菜! 孟弥星睨了一眼,随后虚扶了他一把:“将军还是快些起来。” 上次历练时带渡生门一行人进去的也是这位将军,孟弥星对他还有些印象。 这位将军看样子也还记得他:“道长莫要客气,王爷已经在殿内等待道长来赤阳城多时了。” 他挥了挥手,刚刚那个与宋盼安争吵的人便瑟缩着上前。 “谁准许你们乱用私刑了。”他声音威严,带着很强的压迫性。“自己做的事就自己承担。你,将这位婆婆带去太医那儿看看,让他们拿些归灵丸给这位婆婆服下,万不可懈怠了她。” 这处罚不轻不重,不过做个样子给他们看看,连人都只是口头说了两句而已。 宋盼安虽有些不满,却也管不了太多。 “啊?”那人掏了掏耳朵,显得有些不敢相信,“拿那么好的药治她?将军,她不过就是一个死老太婆而已,死了就死了哪里需要这么好的药?” 宋盼安的拳头说硬就硬。 被宋盼安一脚踹翻在地,又夹杂着面前将军的凝视,这士兵趴在地上不敢乱动,半晌才应声。 “两位道长,”刚刚还有些凶狠的将军转头便换了脸色,“这位老婆婆安顿好了,现在可能否跟我走一趟了?我们王爷实在是等不*了了。” 一直没有出声的孟弥星这才点了点头:“还请将军为这位婆婆在王宫内好好找找她的儿子。我们进去吧。” 那将军应下,转而回头给两人带路。 进入城门时,宋盼安扶着老婆婆经过地上躺着的士兵,在他身旁停了下来。 她握住老婆婆的手:“婆婆,我先进去有点事儿,你先跟着他们去看看身上的伤。他们不敢再欺负你的,敢我就把他们一个个打晕了都扔井里去压白菜。婆婆放心。” 老婆婆畏畏缩缩地抹着眼泪,点了点头。 “听到了吗?”宋盼安用鞋尖轻踢了那人一脚,故作凶狠地挥舞了下小拳头:“五十米深的井,要是赤阳城没有这样的井,我就给你们挖一个出来!” 刚刚那一踹已经让那官兵知道了宋盼安力道到底有多大,下手有多狠。 他带头点头,还发了个誓。 “行,那你们可记住了。” 见人人都同意了,宋盼安挥袖离去,进门前还不忘最后诛心一嗤:”瞧你们那副马屁样,整得跟真能听懂人话一样。” 官兵们:“……” 第六十九章 我想她做整个修界最快乐的…… 等进到皇宫,再次见到赤阳王的时候,宋盼安揉了揉眼睛,差点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上次来此见到赤阳王,他作为王爷,各种好药供着养着,加上爱女失踪,虽仍不如别的同龄老头一般看起来精神,但也不至于让人看了觉得自己夜里会做噩梦。 而现在,赤阳王整个人状态极差,皮肤松弛得如七老八十一般,两颊下陷,眼球外凸,瞳孔也变得比常人小,脸上还似乎总是浮动着一股若有若无的黑气。 再加上他那枯松般的手指手臂在见到孟弥星时就开始剧烈抖动,像是下一秒就要跳到两人跟前来,让宋盼安忍不住后退了一步并怀疑起自己到底进的是什么地方。 “道长!”嗓子里不知被糊了什么东西,赤阳王缓慢而又急切地走到孟弥星面前,“你可算来了!你再不来我就快没命了!道长你快救救我,救救我!” 不怪赤阳王迫切地恨不得扒拉在孟弥星身上。 冬灵当时求他时便说过,赤阳王不过只有半月的寿命了,如今离最后期限只差两天了。 孟弥星没接话,只低头沉思了两秒,从怀里拿出一块白玉佩:“王爷,这是您的女儿,也就是冬灵郡主的玉佩,她,前不久……” 他正思考该如何说才会让白发人不至于太过难受,可没想到对面的赤阳王并不愿接受他的好意。 殿内早已被赤阳王屏退了所有下人,只见他一把夺过孟弥星手里的玉佩丢到了旁边的地上,眼神急切。 “不用再提那个不省心的东西!这玉佩有什么好给的!她不听我劝强行要离开赤阳城,我只当没有这个女儿!道长此次来可给本王带了什么仙药吗?” 好家伙。 宋盼安看得人都惊了。 这还是上次他们来时那个*因女儿不见而满面愁容食不下咽的老父亲吗? “道长若是能救我一命,此后我赤阳城一切宝物,道长都可尽数拿走!我还给道长准备了美人百人金银百箱。听说道长多年未近女色,今日看上了哪个女子只管带走便是,只要你能救我一命!” 孟弥星还没说话,宋盼安先忍不住了。 “王爷还是省省吧,先不说您多管闲事没什么意思,我们渡生门也不许瞎成亲。” 她快速看了眼旁边的人,“人闲鱼躺的好好的,不用您上赶着给人家翻一翻。” 赤阳王明显没把宋盼安当回事。 他看都没看宋盼安一眼,仍旧期待地盯着孟弥星:“道长,这?” 宋盼安颇有些咬牙切齿的声音让孟弥星闻言心情顿时好了大半,哪怕被她说是咸鱼也得意得很。 “我答应了郡主,哪怕王爷什么都不做我也会尽心救治。我们修炼本就在个清心寡欲,您的好心实在是不必。” 他勾着些嘴角,给宋盼安顺毛:“更何况……我已经有道侣了,也是我惦记了很久的心上人。王爷此番举动若是让她知道了,她回去还指不定怎么骂我呢。” 许是鲜少被拒,赤阳王脸色明显有些不悦。 憋不下这口气,但又不能得罪,他只讪讪笑了一声:“道长这道侣,竟还是个河东狮。” 被身后的“河东狮”重重锤了一下腰间,孟弥星将手背到身后,大手将宋盼安还未来得及收回去的拳头包在掌心,有些粗糙的虎口磨着她的手背。 赤阳王如此他也不生气,孟弥星含着笑:“河东狮倒是不至于。只是她不高兴了我看着难受,我想让她做修界最快乐的小姑娘。” 从“河东狮”变成“小姑娘”的宋盼安耳尖一红,小嘴一抿,停下了想把手抽出来的动作。 她家大师兄咋心理活动这么多。 让她还……怪不好意思的。 宋盼安整个人被挡在孟弥星身后,两人的小动作赤阳王全没看见。 他哪里敢让孟弥星不高兴,孟弥星要是不高兴不救他,他还能指望谁。 先是懊恼了自己刚刚那句话,赤阳王略过刚刚那个话题,仍旧不放弃:“那道长可还有别的愿望?只要道长愿意,我现在便可以写信去京城求圣上赐道长王爷之位,从此道长就可与我平起平坐,共享这赤阳城!” 这语气里浓浓的施舍感和优越感恶心到了宋盼安,她趁机缩回自己的手走到了赤阳王面前。 “倒还真有一个。”宋盼安双手抱臂,看着孟弥星从腰间拿下一个玉瓷瓶,递了过去。 “刚刚我们从宫门进来,见一官兵为难一老妇人,待问清后才知这位婆婆的儿子竟被抓进了王宫。” “不知王爷,可否将这位婆婆的儿子放了让她带回去,也算满足了我们一个小小的愿望?” 赤阳王伸出双手想将瓶子接过来:“什么老妇人?在我宫门竟有官兵欺压百姓?道长放心,等下我便*好好严惩!” 还在装傻。 宋盼安撇了撇嘴,“王爷不仅求生欲一流,瞎话说的也是一等一的好。” 手上瓶子扯不动,赤阳王又用了些力气:“姑娘哪里的话,那妇人的儿子是自愿进来的。本王从来不强迫别人,是他自己要来王宫为本王做事的。” 宋盼安回想起刚刚的事情,面无表情地自言自语:“脸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 知道她是在说自己,但这瓶子半天都没到他手里,赤阳王脸色比之前又黑了几分。 他忍了忍,看着孟弥星半晌,还是挂起一个笑容。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两人是带不走那个那个男子就不会把药瓶给他的。 “既然姑娘一定要见,那便让姑娘见。”赤阳王故作可怜地叹了口气,似是有些无奈。“见到之后姑娘要不要带走,也都听姑娘你的。” 说完他便唤进来一个侍从,隔老远低声说了几句什么,然后又颤颤巍巍走了进来。 孟弥星这才完全松手,任由赤阳王急冲冲接过,随后迅速将里面的药丸丢进了嘴里。 “此颗丹药乃我们渡生门秘制。”孟弥星也没阻止他这般急切的动作,“王爷吃了即可一次性再增加十几年的寿命,不必再用那么多条件试图将我强行留在赤阳城了。” “才十几年?”似是觉得自己委曲求全这么久才换来这么点寿命有些不值得,赤阳王刚好几分的脸色再次黑到了极点。 “也不一定。”孟弥星摸了摸下巴,“王爷若是多做善事,说不定还能多个一两年。” 赤阳王对这一两年不感兴趣,他撑起一个笑容:“道长可还有多的药丸吗?这短短十几年,只怕都不能有机会看到道长飞升吧?” “哟,”宋盼安啧了两声,也不想看他表面上的客气了。“王爷还挺有目标。就您这状态,怕是再吃一百颗都等不到。” “可别在这儿鬼款了。做人是该傲,但是都给您一颗药了,您得知足。” 窗外忽地一阵阵脚步响起,直踏得地板都在颤抖。 刀剑乱舞,透过窗户传到宋盼安眼中。 甚至有些人手里都还拿这些奇奇怪怪的宝物。 合着刚刚是去喊人了。 宋盼安抬头看了眼,只见为首几人拿刀架在一普通衣着的男子颈上,旁边同样架着刚刚那位老婆婆,同时将四周逃跑的路堵得严严实实。 孟弥星挑了挑眉,丝没有感到惊讶。 刚刚还在示弱的赤阳王突然狞笑起来:“什么叫知足!本王才不懂什么叫知足!” “既然你们没有多的了,那便都给本王留下来,给本王做成千上万颗!本王不仅要看别人飞升,本王自己也要飞升!” 第七十章 我只等你一个时辰 这种结果是宋盼安没有想到的。 她觉得这赤阳王只怕是疯魔了,不然怎么会觉得用这些普通修士手里抢来的粗制滥造的法器可以制住他们? “一百颗!”赤阳王沙哑的声音回荡在房间*内,有恃无恐地说道:“只要道长给我做出一百颗,我便放走他们俩!还会将刚刚说的条件尽数实现,道长心慈,想来知道如何取舍。” 两人迟迟没有说话。 人群中,那老婆婆依旧哭得撕心裂肺,旁边她的儿子一声不吭,呆呆看着前方,目光无神。 旁边人叹了口气,宋盼安看过去,只见孟弥星取下赶月放到了她的手里。 “王爷想的没错,我们的确是不能用修为随意伤人。”还没等赤阳王脸上露出得意之色,孟弥星又接着慢悠悠地开口。 “王爷样样算得精明,可唯独漏了一点。” 宋盼安只觉耳边一阵轻风拂过,再一看向孟弥星,就见他不知何时已经无声无息地到了赤阳王的身后。 孟弥星在赤阳王后背随意点了几下,随后用一种除了宋盼安与赤阳王别人都听不到的声音将此事蓦然推到了结尾。 “王爷多年前寿命便到了尽头,如何还能称得上是人?” * “婆婆,”宋盼安扶着老妇人一直到了城门,叹了口气,“等下带着您儿子去看看大夫吧,我估计他是被吓到了,放心,他一定没事的。” 老婆婆无声地呜咽着,握紧了手里儿子的手,点了点头:“好的。姑娘,这次真的是谢谢你了,要不是你,我儿子她只怕是,只怕是……” 说着说着她又掩面哭泣了起来。 宋盼安顺着她的背给她轻拍了几下,又抬头看了眼仍是痴痴呆呆没有反应的男子,心里也为这婆婆难过起来。 大师兄已经给这男子看了,并没有中什么咒语之类,也没有被人吸魂夺魄。 整个人全身上下都是正常的,只怕是被里面的事情吓傻了。 可现在人已经这样了,他们也问不出一丝一毫。 宋盼安又宽慰了老婆婆几句,扶着她走到了宫门口。 想来这些守卫对刚刚宫内的事情还是有些了解,此刻见他们不仅平安无事,还带着刚刚的老婆婆甚至连她儿子都救着一起出来的时候,属实是给他们吓了一大跳。 孟弥星沉着脸,手刚放到剑柄处,那几个守卫便吓得吭哧吭哧拉起锁链给几人打开了宫门。 出去之后宋盼安给了这对母子一些盘缠让她们离开赤阳城,又问了问这城内人数为何骤减的原因。 那婆婆感激得握着宋盼安的手都舍不得松开,只说最近城内经常很多人家莫名其妙少人,少的还都是些壮年,只有人偶然撞见过王宫的守卫半夜出来抓人。 赤阳王多年来一直勤政爱民,毕生所做只为给女儿求一个健康。婆婆说本来她还不信,可现在事实摆在眼前,也由不得她不信了。 真正的赤阳王,或许和赤阳城民众们所看到的相差甚远。 待出城后告别了两人,宋盼安默默看着婆婆拉着她儿子远去的背影,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 她寻了个隐蔽地方转头钻进孟弥星怀里,额头抵在他胸口上。 “大师兄给那赤阳王*的丹药,可是真的?” 她在渡生门少说也待了这么久,从未见过渡生门还有这种丹药。 若是有,还不得早被夸上天? 胸口处传来的声音有些闷,孟弥星反应了两秒,才抚上她身后如瀑发丝:“自然是假的。” 宋盼安虽有些猜到了,但还是有些犹豫:“那……” 那答应冬灵的事情该怎么办? 孟弥星双手捧起宋盼安的脸,让她与自己对视:“你放心。那药延寿是假的,但的确是颗好药。” “赤阳王周身全是魔气,想来是与魔界做了什么交易。”他想起衡乐那张眼神阴鸷的脸来,“我刚刚已经跟他说了,魔气缠身活不了多久,便是天神下凡都治不了他。” “那药只能驱散些魔气,要是想再多活一阵子,便只能多做好事,看上天的施舍了。” 话已至此,宋盼安也知道她大师兄已是仁至义尽了。 两人一时相顾无言,宋盼安感觉孟弥星的手一滞,似是收回来不好,不收回来也不好。 ”你刚刚……”孟弥星突然想起了些什么,低下头与宋盼安又隔得近了段距离。他好笑道:“捶我腰间?” 宋盼安瘪了瘪嘴,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要态度强硬:“谁让你那么说我。再说了,我也没用多大力气,反正就,就对不起嘛。” 孟弥星笑着,又不说话。 这是不接受她的道歉吗? 宋盼安感觉两颊边的手指在她脸上摩挲着,一如刚刚摩挲她的手背。 呼吸间都是另一个人清冽的气息,两片樱红的花瓣一下浮现在了宋盼安的脸上。 她抬眼,孟弥星眼里似有星河流转,还有山海云霞里倾泻而下的滔滔水流。 如夏云绕峰,如秋月扬辉。 一阵风刮过,带着太阳四周最为灼热的滚烫。 她终于踮起脚,双手勾住面前人的后颈将他往自己这处带。 随后两具身影叠在了一起,唇齿相依间,轻柔的云飘过,投下了一片阴影。 一直到宋盼安都有些喘不过气来了,孟弥星这才松了手。 那两片榴红还未飘走,宋盼安有些无力,不停地呵着气,重新瘫回了孟弥星怀里。 又过了一会儿,一直到刚才的那片云都不见了,宋盼安这才恢复了些理智,在他肩上狠狠咬了一口。 回想起之前孟弥星在赤阳王面前说过的话,她张着被亲得娇艳欲滴的唇,调笑道:“修仙之人?本就清心寡欲?” 孟弥星费了些劲儿,好不容易才从那片嫣红上移开视线。 他一手捂住宋盼安嘴巴,另一只手揉了揉她的眼角,迫使自己转移话题。 “现在已经出了城,等下我要再回赤阳王宫看看。那里面诡异得很,我总觉得里面藏着些东西。等下我返回去了,你就在这儿等我,不要乱跑。” “不。”宋盼安摇了摇头,掰下孟弥星的手:“我不要。” “我就跟在大师兄你后面,你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绝对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那赤阳王*宫里面一切都是未知,连大师兄自己也说了,那赤阳王只怕与魔界有勾结,她又怎能放心让他单独一个人过去? 万一大师兄在里面碰见了衡乐可怎么办。 虽说看赤阳王现在的状态,她也知这个可能性不大。 但她就是不放心。 “哪怕就在宫门口等都行,总之大师兄不要将我一个人留在这儿。” 可任宋盼安怎么恳求孟弥星都不答应:“不行。城内现在危险得很,两个人目标又太大,保不齐赤阳王就在那儿等着我们回去,我不能让你去涉这个险。” 他还是得想想办法,让宋盼安早日提升些修为,让她在自己不在的时候,也能活命自保。 他可以一直守在她的身边,可万一她哪天离开了呢。 孟弥星不敢再想,脸上神色也严肃了几分。 可一对上宋盼安视线,他垂下眼睑,最终仍是舍不得对她板着脸。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听话。” “你若是还将我当成大师兄看,便听我的,去前面找个茶馆好生休息,我和你保证,一定尽早回来,碰到危险也马上离开,行不行?” “现在知道自己是我大师兄了。”宋盼安用食指一下下戳着自己刚才咬过的地方,嘴撅得可高。“刚才那么使劲儿的时候怎么不想想你是我的大师兄。” “还不服气。”他有些好笑,在她发心又亲了亲:“谁让你不听话,小姑娘不要总是想着往前冲,偶尔也要给我机会。” “我才不是小姑娘。”宋盼安低下头,还是答应了。“你要去便去,又不是什么龙潭虎穴,这机会你快些拿走。我又打不过你,还能硬拦着你不让你走不成。” 她都知道,孟弥星是为了她好。 她还知道,孟弥星哪怕独自一个人去,也并没有什么好让人担心的。 她只是单纯地发现了一个事情——她对孟弥星的依赖已经超乎了她自己的想象。 宋盼安对此没有任何抗拒,也并没有不高兴。 她只是忽然想到了自己的结局。 来这儿之后发生的改变太多,孟弥星又会勾人心智,以至于让宋盼安自己都忘了,她是知道其实是知道自己结局的。 一定要挡了那把剑吗。 若是她最后没有挡呢,又会发生些什么。 作为男主角的孟弥星,会不会因为无人挡剑而失去性命,进而阻止不了衡乐的计划,最后让他毁灭掉整个修界? 苦思无果,宋盼安不敢再深想。她撑起一个微笑:“我只等你一个时辰。” 孟弥星也注意到了宋盼安突然降下去的情绪。 还以为她还是因为自己不带她而沮丧,他估算了下赤阳王宫的大小,又缩短了些时间:“半个时辰便够了。” 又交代了几句,孟弥星给她又指了条路,这才换了方向,往刚才去过的王宫赶去。 脑内关于原书的记忆一直在逐渐模糊,记下剧情的小本本又没带,这一切都让宋盼安有些心烦意乱。 她踏上逐星往前飞去*。 要挡剑然后回去的心本就不坚定,遇上此时境遇,更是直接碎成了粉末。 她不想挡剑,她要活。 不仅要自己活,她的大师兄也要好好的。 她要留在这里,要平平安安地过完每一个普通而又惊奇的日子。 还要与孟弥星,做几百上千年的道侣。 第七十一章 去找个人 孟弥星说是半个时辰,就果真是半个时辰。 宋盼安在城外的一个茶馆里点了壶茶,一直喝到了底,孟弥星才掀开茶馆外面的帘子走了进来。 她默不作声地到了将留出来的那杯茶放到了他的旁边。 孟弥星脸上露出些笑意,喝完和她走了出去。 街上人多,他们一直寻了个清净的湖边才说起了这趟的发现来。 “刚刚我又去王宫内看了看,”孟弥星扶着宋盼安在一块大石上坐下,“我们方才去的是王宫的前殿,那殿后西边有座寿山,东边还有个后殿。” “我去后殿一看,那里面有个巨大的炉子,一群青壮年在里面炼药,想来刚刚那位婆婆的儿子也是被抓去那儿了。” 那屋内景象远没有他说的这般平淡。 那炉子厚重,一次便需几百个男子同时推动。 再加上采药萃取烧火各个工序,里面共几千人,个个都如失去了神智一般,在那跟熔岩底下差不多的殿内一股脑地工作,被那滚烫的炉子烫去半边身子也丝毫没有意识。 宋盼安不知想到了什么场景,皱了皱眉头:“他们在给赤阳王炼什么药?” “自是延寿的药。” 孟弥星也有些不解,这赤阳王对长生的执念简直让人丝毫不能理解。 估计也猜到了是这个答案,宋盼安叹了口气:“这赤阳王真是疯了,怪不得城内少了这么多人,这样延长的寿命他当真半点愧疚都没有吗。” 说完她抬起头:“那我们要折回去端了那个炉子吗?反正赤阳王现在也用不到了。” “你别费心。”孟弥星看着她,“我走的时候已经将那炉子砍成了几段碎铁,再也用不了了。” 那炉子一毁,那些男子便迅速恢复了正常,惨叫着四处逃窜,孟弥星在暗地里帮他们解决掉宫内巡逻的士兵,指引着他们逃了出去。 他倒是不怕被人发现,反正赤阳王发现也无可奈何。 “那就好。”宋盼安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这赤阳王如此执念,没入魔倒还真是件怪事。” “估计是他与魔界做了交易。”孟弥星趁着宋盼安想着别的事情,偷偷将刚刚出城是买来的一支珠钗戴到了她的发髻上。旧时 毕竟是个亲王,成了魔只会被皇室还有世人唾弃,远没有飞升成仙让人敬佩得多。 “我刚刚又在里面到处查看了一遍,没有发现什么他与魔界往来的痕迹。” 宋盼安注意到了孟弥星的动作,但她现在还有那么一丝丝,就那么一丝丝的不高兴,所以她只稍稍前倾在湖面瞟了一眼自己的头顶,压下了*嘴角的笑意。 “是怕被发现清扫干净了吧,他脸上的黑气重的都像个猪脑袋了。” 她这比喻虽不十分贴切,但孟弥星还是乐了:“骂也骂了,盼安现在可还在生气?” 这话可就不对了,宋盼安把头侧到另一边:“我骂的又不是大师兄你,再说了,生气这么无聊的事情我可不干。” 孟弥星只笑了笑,就当默认她最后一句话了。 他没再说话,宋盼安心情好了也不装了,将珠钗取下来,看着孟弥星的眸子眯着,比簪子上的珍珠还要动人。 “我们走吧。”孟弥星一直等她又寻了个位置重新将珠钗漂漂亮亮地置上,这才开口说话。 “去哪儿?”宋盼安一直看着湖里的倒影,拨弄着那颗珠子。 这珠钗简单,却又漂亮得很,叫人戴上了就舍不得摘下来。 “去找个人。” 孟弥星也不催她,直等到宋盼安终于不看了,才握住她的手:“魔界最近又在到处作乱了,想来大战不会太晚,你的修为却还一直上不到金丹。若是哪天真打上了,让你一直待在门内不动你又定不会肯。” “大师兄可真是懂我。”宋盼安眨了眨眼睛,“那我们现在是去找个能让我修为提高的人吗?” 虽然她现在最想做的还是回去看看接下来的剧情发展,但孟弥星说的也没错。 一个人躲在渡生门是不可能的。 她修为要先提高,起码逃跑的能力要有,她才能在最后有机会活下来。 孟弥星点了点头,随后带着她往魔界的方向飞去。 两人离魔界越来越近,近到宋盼安那句“大师兄是要带我去找魔尊提升修为吗”卡在嘴边好几次差点都脱口而出了,孟弥星才终于在魔界边缘线周围的一片桃林处将她放了下来。 下来后宋盼安看着面前几里的桃林,默默揉了揉眼睛。 且不说在魔气干扰最严重的魔界周围,现在还正是深秋,可林中桃花开的却是最盛时。 宋盼安已经习惯了这个世界的各种奇异事件,这次也没多问,只跟在了孟弥星身后往桃林深处走去。 也不知走了多久,宋盼安都被面前的桃花晃花了眼睛,刚想问问还要多久的时候,握住她的手倏地松开了。 松手后,孟弥星面朝前方,行了一个门内弟子见着前辈才行的礼。 这一行为突然,宋盼安看着面前空荡荡的木屋,反应了两秒,挠着头刚想也跟着行个礼的时候,一个颇为年轻的男声自屋顶响起。 “不必了。” 她抬头,从屋顶跳下来一个容貌十分出众的男子,精准地落到了屋前的竹椅上,斜躺着睨她:“你没拜过靡贞,自也不用拜我。” 没拜过靡贞,自然也就不是渡生门弟子。 孟弥星脸色镇静,没什么波澜。 宋盼安不懂言下之意,男子让她不拜她便也就直起了腰。 “师叔身子骨依旧如此硬朗。”孟弥星也直起身,带着宋盼安走到了那男子面前。 师叔?* 那岂不是靡贞的师兄弟? 宋盼安盯着面前这个看起来比她大不了多少的年轻男子,那声“师叔”真是怎么都喊不出口。 她冲男子笑了笑,不敢做声,毕竟她也不知道之前的宋盼安有没有见过这个师叔。 车陶躺得十分舒服,闭上了眼睛:“年纪大了,你这样说真的一点说服力都没有。” “说吧,难得来一回我这桃林,是要干什么。” 他都这般开口了,孟弥星也不客气,问宋盼安要了逐星就递了过去。 “师叔铸剑之术几百年来人人夸赞,不知如今可否帮弟子加固一下这把灵剑。” 车陶隐居多年,很久没听人这么夸过他了,乍一听还有些不习惯。 他闭眼笑了几声,手指轻轻一点,逐星就从孟弥星手中飞了起来,落到了他的手上:“看你这么上心,这是你道侣?啧,我不过多久没回去看看了,你这么快就找到道侣了?” “靡贞师姐大弟子的要求我自是会答应。只是,看你这语气,还不止这件事吧。” 孟弥星拉过宋盼安的手,想请他再教宋盼安些剑法,让她提升些修为。 车陶哼笑了一声:“你倒是直接又不客气。” “小姑娘。”他招了招手,“我的剑法可是很枯燥无聊的,你可确定了?” 他说的玄乎,宋盼安犹豫了两秒:“确,确定。” 这话说的,好像剑法有有趣的一样。 再无聊有命留就行。 事已至此,她也没有退路了。 “那就行。”车陶点了点头,笑得开怀,像是等着看什么好戏,“我先去重铸你这把剑了。” 宋盼安有些困了,正以为他会让自己先休息一天明天再开始练的时候,车陶躺在躺椅上,抬手遥遥一指,指着他的那片桃林。 下一秒,想休息的愿望破灭,一道晴天霹雳带着笑意劈到了她的头上。 “那你就去帮我数数,我这桃林里,到底有多少棵桃树,多少朵桃花吧。” 第七十二章 你可知这意味着什么?…… “车陶——师叔!” 忙活了一天,宋盼安花着眼睛,扶着一棵棵桃树,终于回到了木屋。 屋外车陶正和孟弥星聊天品茶,哪怕宋盼安这么大一声也没有影响他丝毫。 倒是孟弥星,看见宋盼安回来,急忙放下茶杯上去扶住了她。 “这都第三天了,你怎么还这么慢。”车陶嫌弃得头都没抬,闭着眼睛都能想象这两个人的表情。 无非就是一个怒瞪着他,一个心疼又无奈呗。 臭道侣。 不就是欺负他没有吗。 宋盼安眼睛酸痛,抓着孟弥星的手坐了下来,敢又不敢地轻哼一声:“师叔说的倒是轻松,反正每天数树数花数到眼瞎的又不是师叔你!” 身后一双温热的手覆上了她的眼睛,温柔地刮着她的眼周,让她的眼睛得到了暂时的放松。 宋盼安舒服地长叹出一口气,躺到了孟弥星替她搬出来的躺椅上。 今天已经是第三天了,她在这无边无际*的桃林里已经数了三天的桃花了。 原本宋盼安以为车陶说他所教的剑法无聊只是吓吓她而已,可没想到,实际情况比车陶说的有过之而无不及。 她每天光是一棵树上的桃花就要数好半天,车陶又不让她用笔记下来,她没有那么出众的记忆力能记住一天数下来的那几十棵树的具体数字。 更过分的是,她还被要求用车陶自创的剑法边练边数。 说是自创,其实也就几个简单得不行的动作。 简单到宋盼安都怀疑这就是他当天临场编的。 如此往复循环,第一天没记住, 第二天又要从头开始数,如今第三天了,她也不过才数完整片桃林的十分之一而已。 “这叫什么话。”车陶也不生气,躺在另一张躺椅上,就像条咸鱼。“你都没用心数,你要是用心数了,都不用一天就数完了。” 宋盼安懒得和他争,休息了一晚上,第二天又被车陶催去了数花。 黄昏来得很快。 太阳西沉,几里桃林中,宋盼安眼睛都要瞪出来了,又数了两棵。 “今天数了几棵?”孟弥星从她身后走出来,给她带了碗补眼睛的汤药。 “十八。”宋盼安已经失去了挣扎的想法,在坑底躺平,准备和车陶磨上个三年五载。 孟弥星又给她揉了揉眼睛,无奈地笑了笑:“你就没想过,师叔其实想让你数的其实不是这林间有多少树,树上有多少花。” 好家伙。 宋盼安服了:“那他想让我数些什么,数这地上有多少颗土吗?” 孟弥星:“……” 倒也不必。 他停下了给宋盼安揉眼睛的动作,转而换成单手捂住她的眼睛。 “天上有多少颗星星?”他问。 宋盼安小口小口地啜着那碗汤药:“你捂着我的眼睛,我看不到。” “不用眼睛就看不到吗?”孟弥星轻柔地在她耳边开口,随后抓起她的右手带到了半空。 “你试试用你的灵识。” 宋盼安一口喝完,随后将碗放到一旁,按照孟弥星所教的,将全身注意力集中于一处,随后往四周蔓延而去。 周身像是被什么东西挡住了,雾蒙蒙的,让她看不清楚。 “别急。” 孟弥星将她转过来,额头抵上她的。 “慢慢来。” 宋盼安便彻底松了紧绷着的劲头。 那雾中伸出一只手,她凑上去,感受着孟弥星的灵识带着她从那片灰蒙蒙的雾里往前飞去。 快到边缘时,那只手不见了,有一层看不见的屏障在她面前,阻止她的前进。 宋盼安用力地冲撞着,那屏障开始慢慢出现了裂缝。 孟弥星的灵识就在外面等着她,她秉持着这种信念,用全部的力气又来了一回。 冲破的瞬间,宋盼安突然感受到自己头上似是长了双眼睛。 宋盼安看着头顶尚未黑透的苍穹,仔细数了数,开口:“八颗。” 另一个灵识的主人满意地笑了一声。 他一下一下地移开了自己捂在宋盼安眼前的手,将她转了个方*向:“那现在你再数数这林中,到底有几棵树……” “树上花又是几何。” 眼上的压迫感一下子散了,宋盼安仍旧闭着眼睛,用自己的灵识探向前方。 她本只想快些数完回去,赶紧给车陶一个答案。 可没想到现在灵识所看到的景象却足足让她愣怔了好一会儿。 半晌,她才回过神来,颤着嗓子:“无。” “树上无花,林中无树。” * “师叔。” 刚进木门孟弥星便喊了车陶一声。 宋盼安跟着他身后进来,现在仍没缓过神来。 车陶看见这状况哪里还有不懂的。 他嫌弃地撇了撇嘴,对这对臭道侣翻了个白眼:“我就知道你不忍心看她在那儿瞎数。” 随后又啧了两声:“不过这坚持的天数倒是比我想象的长。” 居然坚持了四天才去给人小姑娘送小抄。 孟弥星笑了两声,没有辩驳。 倒是宋盼安,给车陶鞠了一躬,想说答案时又被他抬手阻止。 “不用了。”车陶挥了挥手,一只竹剑便从破窗而入飞到了宋盼安手里。“我本来也不是想听你说数花这无聊事的结果。” 宋盼安:“……” 半天没说话,她叹了口气,面色变了又变,握住那柄竹剑的不安分地动来动去。 在两人的共同注视下,宋盼安终于说出了自己一路的疑问:“师叔既要锻炼我的灵识,何不一开始就直说?” 非要弄这些虚的,让她平白数瞎了足足四天。 眼睛都差点瞪出来。 “直接说出来,我还怎么看你每天像个傻子一样在那儿数空气?”车陶也不掩饰了,笑起来显得更加年轻了几岁。 “我一个人在这儿住了上百年,总要给自己找点乐子。” 宋盼安还想说点什么,车陶不理会,开始赶人了。 他又丢过去一本册子:“行了行了,总在这儿看我做什么,没大没小。快些去练剑,将这剑法带着你的灵识练透了,只需几日,我保你秒上金丹。” 这话说的跟虚假小广告似的,宋盼安也不知道该不该信。 但她还是在孟弥星让她放心的目光中接了过来,并十分认真地练习了三日。 第四日,车陶走得像个老头子,笑得眯没了眼,提着壶酒找上了她。 他像是心情很好,难得没有嫌弃宋盼安练得慢:“你也快练完了,今晚估计就能突破。到时只怕会筋脉重组疼痛难忍,来,我这有壶桃花酒,你等下月出前喝一杯,说不定好捱一点。” 这份好心显然将宋盼安吓得不轻。 车陶看她半天不伸手,脸色一臭:“怎么,还怕我下毒害你不成?我在你心里就是这样一个阴险的人?” “先不说我与你无仇无怨,我要想害你,还用得着教会你我自创的剑法之后再来对你下手?” 是无仇无怨没错,可是你无聊啊。 宋盼安干笑两声,在心里预演了无数种情况,最终还是接了过来:“谢,谢谢师叔。我我肯定是相信你的。” 手里的酒刚*一接过车陶就又恢复了笑容,明显刚刚就是在吓唬她。 他正了正神色,倒还真像个正经师父了:“我只不过不忍心看你半夜疼得哭爹喊娘扰我清梦而已。好歹教你这么多,你也算我半个徒弟了,对你好你还怀疑我。” “是是是。”宋盼安只想感觉送走这尊逼逼赖赖的大佛,“我先谢谢师叔了,等下我一定先喝一杯。师叔不是还要去铸剑吗,快回去吧。” “信我信我,我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能干那么无聊的事吗?你快好好休息,等下晚上还有的你熬呢。” 说完他又跟来时一样,哼着小曲儿就离开了。 夜晚来得很快,宋盼安按她答应的,喝了杯那桃花酒。 不知是这酒确实如车陶说的那般有些用处,还是这疼其实没有那么难忍,宋盼安从黄昏时迷迷糊糊睡起,再有意识时,已经是半夜了。 她是被疼醒过来的。 全身像是被无数根针扎,骨子里有火在烧,一直扩散到了她的五脏六腑,稍微动一下便是剧烈的疼痛。 唯有额头处还有一片清凉。 她眼睛勉强睁开了一条缝,只见孟弥星坐在她床头,手掌覆于她额头上传送着内力,想让她舒服一些。 “大师兄。”她说话都艰难,只能用气声,“现在几时了?” “快了。”孟弥星没说具体时辰,“很快便是日出了,再坚持一会儿,我在这儿陪着你。” 其实夜还长得很,现在也不过子时而已 宋盼安全身实在是太烫了,孟弥星手掌又十分冰凉,她觉得自己要着了,就循着冰冷的来源就往孟弥星那处靠。 动的时候有些疼,但宋盼安仍旧坚持着攀上了他的腰间。 冰凉的温度透过衣服传来,宋盼安身上的灼热稍减,她再也不想动了,就想这么一直趴下去。 宋盼安这状态有些不对。 不过是要提升一层修为而已,脸色红得也过于不正常。 孟弥星皱了皱眉头,最终还是怀疑到了车陶的身上:“师叔是不是给了你什么,或者让你做了些别的什么事了?” “唔?”宋盼安不肯撒手,有些艰难地思考起来:“给了我什么……师叔,师叔给了我一壶酒,说——说喝了就不疼了。” 她指着桌上的酒壶,半天才勉强记起来车陶下午都说了些什么。 孟弥星被宋盼安攀着动弹不得,手一抬那壶酒便落到了他的手上。 “这酒里掺了些东西,”他闻了闻,皱起眉头,“用了能缓解是没错。” 不过是用,不是喝。 宋盼安现在哪里能听出这种区别,听到能止痛便艰难地抬起手想接过来再喝一口。 孟弥星握住她的手放回原地,看着已经不知何时整个人都贴到他身上的宋盼安,好笑又无奈地叹了口气:“醉鬼,都说了是要用,不是要喝。” 宋盼安疼得简直想打滚了,神智也清明了很多,被孟弥星拒绝后趴在他怀里明显还有些委屈:“那要怎么用嘛。”* 要怎么用。 孟弥星的眸子暗了暗,盯着宋盼安白嫩的后颈,如瓷如玉,仿佛在诱他上前叼住,然后把她整个人都藏起来。 藏到一个谁也发现不了的地方。 他低下头,搂着宋盼安的肩膀将她上半身撑了起来,在她耳边轻声耳语。 温热的气息扑打在宋盼安耳根,让她整个人的温度又高了几分。 孟弥星也不知说了句什么,宋盼安竟控制不住地咽了咽口水。 她全身通红,已经看不出脸色是怎样的了。 外面一阵凉风吹了进来,孟弥星起身关上窗户。 再回到榻边时,宋盼安声音十分闷沉,还有些不敢相信:“竟是要这样用吗?” 既不敢相信这酒的用法,也不敢信自己居然还是信了车陶所谓的“好心”。 孟弥星靠在床头,“嗯”了一声,然后如愿捏上那段脖颈。 他这师叔,当真是越来越无聊了。 良久,久到塌边烛火都快烧完,久到宋盼安都快习惯这刺骨疼痛了,她才双手掩面,将脸埋到了枕头里。 “那,那便如大师兄所说吧。” 这一句话也不知是哪里不对,倏地一下点燃了两人之间那根若有若无的引线。 孟弥星只觉得她身上的火似是要一直烧到他心里去。 他摸着宋盼安尚未遮住的眼角,声音穿过暮霭沉沉,不知和谁的和心跳声一起。 “你可知这意味着什么?” 眼角传来一股痒意,宋盼安耳尖红得像是要滴血。 这意味着什么,她不是不清楚。 她只是疼,又不是疼成了傻子。 宋盼安在孟弥星的搀扶下艰难爬起,无师自通一般将那壶酒就着孟弥星的手递到了他嘴边。 少女眯着眼睛凝视着他的鼻尖,每看一眼都像是在将他推向无边的海里。 “我知道。” 正是因为知道,所以这盛大人间,苦难杂事,她只需探头看一眼,最后还是愿意乖乖躲在他身后边,缩回他心间里。 她畏惧寒风霜雪,却从不惧怕他会骗她。 有什么温热的东西勾住了孟弥星的脖子,还试探性地在他喉结处流连。 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微微仰头喝下一口桃花酿,又低头寻了她的唇齿渡了进去。 烛火残存之际,孟弥星用那根红丝带绑住了她散落在床边的发丝,用了十足的耐心:“识海旁人本就难进,你现在又是这种时期,很容易有生命危险。” “等下我用修为帮你的时候,你要是难受了,可一定立刻告诉我一声。” 窗外月亮高悬,还有很久才能天亮。 宋盼安仰着脖子,闭紧眼睛点了点头。 鼻息都是桃花酿的醇厚味道,有另一个人的灵识循着桃花气息进入了她的识海。 半梦半醒间,宋盼安额上的冷汗被人拭去,她迷迷糊糊跟着孟弥星去了自己的识海。 梦中自己好像又回到了白天的桃林中。 那里漫天桃花飞舞,迷住了她的眼睛。 第七十三章 那我就好好等着 第二天宋盼安与孟弥星便拜别了车陶,*打算离开这里回渡生门。 走的时候车陶依旧躺在屋外边儿的榻上,懒得像没有骨头一样。 两人弯下腰给他鞠了一躬,孟弥星接过他手中的逐星,递给了宋盼安。 “多谢师叔。”他顿了顿,“师叔还是不愿出这幻境吗?哪怕魔界已经对修界各派虎视眈眈?” 车陶挥了挥手,闭着眼睛晒太阳:“不出去。我自己建的幻境,漂亮又安静,出去干嘛?我才懒得管你们的事儿呢。你们打架的时候可注意了啊,小心着点,千万别波及到我这儿来。” 宋盼安舞了两下逐星,发现它现在更加轻盈锋利,握在手里好似还有源源不断的灵力涌向她的身体。 这灵剑经过车陶之手果然不一样了。 她默默听着两人对话,虽对车陶为什么一直待在这里不回渡生门感到奇怪,但她又不好多问。 更何况她好奇心本来也不重。 孟弥星叹了口气,没有多说,带着宋盼安踏上了回渡生门的路。 “你现在可好些了?”飞出了车陶的幻境,孟弥星伸手又在她额上探了探,“师叔虽然……给的东西不太靠谱,但他的剑法还是天下闻名,想来对你修为大有裨益。” 宋盼安闻言骄傲地一挑眉,用逐星给孟弥星当场舞出了一套花手来,以此证明她的确有了进步。 她之前受了车陶提点,好不容易经过了昨晚的经历,她现在已经越过了金丹,直接到了元婴期。 不仅自保没了问题,说不定她还能在与魔界的大战中护住些别的人。 “大师兄放心,我现在好多了,没有一点不舒服。”宋盼安把剑收回去,又观察起孟弥星来:“倒是大师兄你自己,大伤刚愈,昨夜又渡了那么多修为给我,现在可觉得哪里不舒服?” 许是想到了昨晚的事,孟弥星脸上浮现出一丝不自然:“放心,我,我没什么事情。” 他之前在古书上看过,昨夜那般……是不是也算半个双修。 要不他怎的不仅修为没有少半分,反而较之从前更胜? 孟弥星从前一心求道,向来这方面想的少,如今是因为双修还是车陶那酒的原因他也懒得去分清了。 宋盼安修为涨了新奇得很,一手抓着孟弥星衣服另一只手就控制着逐星四处乱晃。 孟弥星感觉得到她在身后乱晃,本想放慢点速度,但想了想还是握着了她的手,速度没降丝毫。 两人出来也有一段时间了,他早晨收到门中消息催他回去,说魔界昨日又攻下了两座城池,很快便要朝着各个门派赶来了。 事态紧急,宋盼安也突然说着要快些回渡生门,孟弥星也挂念师尊讨论的结果,两人便断了再在车陶那儿多待两天的打算,一大早便回去了。 车陶的幻境离魔域近,自然也离渡生门有些远。 一直到宋盼安都累了有些困了,两人也才不过飞了一半的距离而已。 孟弥星知道她乏了,想让宋盼安靠着他睡会儿*,速度刚放慢了一点点,便见侧前方几个青色身影出现在他的视线里。 这青衫很是眼熟,孟弥星皱了皱眉,停下等着他们过来。 “大师兄!”为首的是三师兄,他见着孟弥星终于松了一口气,堵下了孟弥星的开口询问:“大师兄不好了!那魔界暗护法,带着黑压压一片魔修,已经打到琉光门门下了!” 孟弥星还没做声,宋盼安困意一下子全散了,整个人也听懵了。 “打打打打起来了?!”她两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孟弥星的衣袖,“怎么会这么快?” 原书进度是这样的吗? 碧落才刚结束,女主兮枝还好好在渡生门待着,还没叛出师门呢,怎么就要打起来了? 恍然间她又惊醒。 兮枝是不是还没给孟弥星表白来着? 她没表白,是不是因为自己? 宋盼安:“……” 好家伙,该忘的不该忘的她全忘了。 自从她穿过来,兮枝要么是想杀了她,要么是和衡乐勾搭在一起理都不理她,要么就是她被打晕了人都不在,她连一点机会都找不到。 搓捏着的手被另一只手握住,孟弥星在几个师弟面前一点要隐瞒的意思都没有。 掌心还带着令人安心的温度。 隐瞒什么呢,宋盼安想。 他们又没有做什么坏事。 事已至此,不管兮枝还会不会将她的心意说出来,她也是断不会将孟弥星让出去的。 现在的剧情已经不在她的理解范围了,她又瞟了一眼孟弥星身侧的赶月。 只能卑微奢望孟弥星的点苍快些好了,她也不想被迫献祭的。 “是有些快。”三师兄还以为宋盼安说的是魔界行进的速度,他看着两人交握的手倒是一点儿也不意外,“昨日才攻下两座魔域边上的城池,今天一早那么多人便一下赶到了琉光门,将师尊他们都吓了一大跳。” 速度快先不说,几万魔修,隐藏住了他们所有魔气,来得悄无声息,这才是让琉光门内数十个门派长老掌门恐慌的真正原因。 今日他们可以轻而易举来到琉光门山下,不被人发现。那明日是不是也可以到琉光门内,到各个掌门房中,同样不被人发现? 孟弥星想了半天显然也是没想到魔界此举意义所在:“那现在打起来了吗,琉光门是否能防住,师尊及其他长老一切可还好?” “这就是另一个奇怪的点了。”三师兄挠了挠头,“那些魔修人数众多,却只是围在琉光门周围,连半步都没踏进山门。” 孟弥星闻言眉头皱得更紧。 三师兄又接着开口:“师尊他们搞不懂魔界此举意义,便没敢轻举妄动,只放了只纸鸽过来,留了些人在门内守着,让我来寻你过去。” “那我们就快些过去吧。”孟弥星也不敢再耽搁,调转了方向就打算朝着琉光门飞去。 “哎等等!”宋盼安眼睁睁看着两人做好决定,急忙拦了下来:“大师兄现在就直接和三师兄一起过去*了吗?” 虽然知道不可能,但她一脸纠结,还是想挣扎一下:“不先回渡生门看看拿点东西……了吗?” 她还想再看看那个小本本的! 她现在记得的剧情不多,不知道剧情之后还怎么和衡乐打! 孟弥星不知道她怎么突然想回去了,仔细思考了一下:“你可是担心五师弟回去见不到我们人会担心?” 司河自的下落至今未知,保不齐他什么时候就会回去了。 宋盼安还没来得及解释,三师兄便抢过了话头:“小师妹你可放心吧!先不说五师兄一向机灵,魔界围山的动静闹这么大,他不可能猜不到我们过去琉光门了的。” 许是她表情太凝重了,孟弥星不知想到了什么让人不高兴的事情,他低下头与她对视,手上也握得更紧:“想来林巧巧也还留在门内,回渡生门的距离甚远,说不定还有埋伏,你确定要回去?” 手腕上的力度拉回了她的思绪,宋盼安回神。 她担心司河是没错,但现在有更需要她担心的事情。 看孟弥星的架势,若是她执意回去,他也一定是不放心要一起跟着的。 她自己都不信孟弥星会让她一个人走那么远的路回渡生门。 再说大战近在眼前,她把主角拐到别的地方算个什么事。 左右是个难处,宋盼安肩膀一垮放弃挣扎:“……还是算了。” 不止如此。 她还察觉到了孟弥星的紧张。 虽然并不明显,但她还是意识到,她想回去这个事情让孟弥星有些紧张。 “我相信巧巧会照顾好五师兄的,我们现在还是快些去琉光门吧。” 孟弥星几不可闻地松了口气。 “嗯。” 他嘴角重新换上一个微弱的弧度,在众人面前握着她的手环住自己的腰,带着她就往琉光门的方向飞去。 * 一路上孟弥星面色不虞,宋盼安也心不在焉。 到了琉光门山下,果然如三师兄所说,围满了魔修。 上万个魔修,乌泱泱一大片围在山门外,又丝毫没有想攻上去的意思。 几人杀出一条路来,宋盼安跟着他们身后,一路直接到了琉光门的大殿。 殿内坐满了各个门派的掌门长老,面色凝重,显然已经有过一番不愉快的交谈商榷了。 “师尊。”几人上去给靡贞行了一礼。 渡生门作为碧落大会的胜者,靡贞自然坐在上首,就在琉光门掌门的旁边。 “你们来啦。”她沉默地喝着茶,对这殿内尴尬的气氛视而不见。 良久,久到有个掌门坐不住了:“要我说,我们还是得主动出击!不过是群魔修而已,我们十几个门派守在这里,难道还怕他们不成?!” 说完他又面向孟弥星:“你们刚刚从那些魔修中破了条路进来的时候,可曾看到有什么人在指挥着他们?” 孟弥星没有出声,三师兄沉思了片刻,摇了摇头:“没有。” “这不就是了!”那掌门拍案而起,“要我说啊就是你们胆子太小!外面*这些不过是群虾兵蟹将,我们现在就应该趁那什么劳什子的明护法暗护法还没来,赶紧把外面那群给灭了!省得在这儿畏首畏尾,传出去惹人笑话!” 靡贞也不知在想什么,依旧没有出声。 琉光门掌门捋了捋自己的白胡子,叹了口气:“王掌门还请别急。” “外面具体情况我们还未打探清楚,魔界这么大规模地围山,两个护法不在也甚是奇怪。我们贸然出击,只怕他们刻意诱敌,会中了他们的计啊!” “懒得与你这老头多费口舌!”称作王掌门的人甩了甩袖子,满脸不屑:“我看你们就是胆小!整天猜这儿猜那儿,尽是白费功夫!” “你们要是不去,那我便自己去!”他拿起桌上的剑别在腰间,一双眼直勾勾地盯着专心品茶的靡贞。“等我带着我门派的弟子灭了外面的魔修,靡贞掌门,你这碧落大会赢来的指挥权,可就得交给我了!” “这怎么可……哎。”琉光门掌门话还没说完,那王掌门就已经疾步踏出了殿外,半点影子都见不着了。 “饶善。”靡贞慢慢抬起了头,脸上情绪不明:“你去拦着王掌门。” 她放下茶杯,落在桌上发出一声响:“尽力就好,要是实在拦不住就算了。” 宋盼安还没反应过来她喊的是谁,就见三师兄飞快应了声“是”,随后也飞也似地跑出了门。 宋盼安:“……” 说起来,她穿过来这么久,竟也是第一次听到三师兄的名字。 三师兄刚走,靡贞又问了孟弥星几句身体情况如何,便挥了挥手,让他们坐下来休息一阵。 山外再传来消息的时候,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了。 一个弟子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摔到了地上,对着琉光门掌门哭诉外面的情形。 那王掌门召集了门内弟子,刚出山门,不多久便斩杀了百余个魔修,刚得意一会儿想喊人下山的时候,就被不知从何出出现的一片树叶割了喉。 随后魔界暗护法现身,几秒内那些王掌门带出去的弟子们便再无一个活口。 “他们果真是藏了后招!”殿内唏嘘声一片,靡贞下首的一个长老气得捶桌,“竟用如此阴招白白灭了我们一整个门派!实在是过分!” “方长老莫急。”靡贞低头摩挲着手指,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王掌门殒命我们都很伤心,只是现在魔界动机仍旧不明,我们再不能让人出去送命了。” “可我们就白白咽下这口气吗!”方长老青筋暴起,怒瞪着靡贞。 王掌门一向与他站在一边。 能站在这里的门派,哪个不是千年百年的名门,一向爱抱团,又看不起新晋门派,只有他与王掌门是后起之秀,这几十年来一直互相支持着,才勉勉强强能在某些时候能有露个脸的机会。 现在王掌门没了,他只怕是又要孤零零一个人连一句话都说不上了! “方长老也既咽不下这口气*,不如出去给王掌门报仇?”靡贞自然知道方长老不是真的为王掌门伤心,现在也不想戳穿他。 这两人这么多年的搅屎棍,实在是当得她厌烦。 “你和王掌门向来觉得我们做得都不对,今日你们俩人我都拦过了,已经算是仁至义尽,是要今日出了这口气,还是留命来日为王掌门报仇,还看方长老如何抉择。” 她不是好人,没有必要一定拦下两个修界的蛀虫去送死。 靡贞说的直接,方长老自然也听出来了靡贞这就是让他一个人去,她不喊人帮忙的意思。 他拳头握得嘎嘎作响,自觉又受到了排挤,刚想再说些什么的时候,就见门外又一个琉光门弟子冲了进来,打断了他接下来的话语。 “掌门!掌门!”那弟子跑得飞快,连滚带爬跑到了琉光门掌门面前的台阶下。 琉光门掌门已经习惯了这些门内弟子的毛毛躁躁,他叹了口气:“何事惊慌?” “不好了!”那弟子艰难爬了起来,大喘着气:“那,那围在山门外的魔界大军!开始往山上打过来了!” “什么?!”老掌门握着椅子扶手站了起来,“这些魔修怎的又突然改变主意了?!快,快去喊其他弟子们出去抗敌!” 那弟子应下,再次飞快跑了出去,老掌门失力般瘫回了椅子里,脸上的皱纹一下多了好几条:“靡,靡贞掌门,你看这……” 修界这么多门派,魔界偏挑他琉光门,他认命。 可他认命,却不能认输,他绝不能让琉光门这么久的基业毁在他的手里。 “刘掌门放心。”靡贞这才抬起头,安抚性地笑了一下,“琉光门平白遭受这场无妄之灾,本就是不应该。我这就让门内弟子去帮忙御敌,一定守住琉光门。” 一旁的方长老被靡贞的双标惊得瞪大了眼睛:“哎靡贞掌门你这就……” “弥星。”清丽的声音响起,靡贞丝毫没有搭理要方长老的意思。 孟弥星对上了靡贞的视线,随即明白过来,点了点头:“弟子明白。” 说完他便拉着宋盼安出了大殿的门。 身后方长老跳脚的声音逐渐变小,孟弥星飞速安排好赶过来的渡生门弟子去往各个山门方向,却唯独没有安排宋盼安和兮枝。 等到人都走后,兮枝咬着下唇凑上前,似是有些不甘心:“大师兄,你怎的不让我也出去对抗那些魔修?我留在这儿什么也干不了。” 她低着头,还是从前那副小白花的模样,仿佛受尽了委屈。 可孟弥星看都不看一眼,无声地叹了口气:“你要出去干嘛?” 说不难过是假的。 他的小师妹们,一个两个,都不是原来的自己了。 这语气让兮枝生了些退意。 自从上次孟弥星将宋盼安带回来后,她便一直避着与大师兄正面相处。 纵然她与魔界有了勾搭,不能回头了,可对着孟弥星,她总还是有些歉意。 她也知道,哪怕孟弥星并不*爱她,也总归是一直真心待她的。 可这一步踏错了,之后步步都是错。 “自是,”兮枝有些勉强地笑了一下,刚刚柔弱的姿态瞬间摆不出来了,“自是……” “二师妹。”孟弥星声音低沉,转头看向她,眼里的神色教人看不清楚。 “你做的事情,我大概有些了解。” 他倏地想起了冬灵。 “你现在回头还来得及。”孟弥星看着兮枝紧握的拳头,“三天。” “三天之内,我希望你能自己和师尊坦白你都做了些什么。” 兮枝脸色一下变得唰白,嘴角勾起一个僵硬的笑:“大师兄……在说什么呢,我没什么要和师尊说的呀。” 可能还是抱有最后一丝期望,孟弥星看了她一眼,仍旧没有说破:“三天,你再好好想想。去吧。” 兮枝还想挣扎些什么,但孟弥星显然不想听了。 他背过身,十分显然的拒绝。 兮枝几欲开口,最终还是离开了这里。 宋盼安在一旁看着,没有说话,生怕兮枝将这恨记在她的身上。 “那……”看着孟弥星说完,许是感受到有什么事情要到了,宋盼安不知怎么心里有些慌:“那我又该去哪儿?” 她的大师兄,比她想象的要知道的多。 他既知道了兮枝的事情,是不是也知道衡乐的了? 她之前还一直在纠结要不要告诉孟弥星衡乐就是魔尊雁滁的事情。 之前是自己的小命还攥在衡乐手里,她说不得。 可现在一看,好像又什么必要了。 两界大战在即,到时孟弥星只需看一眼就能明白。 宋盼安想得太入神,孟弥星看着她的发旋揉她的头:“刚刚去的都是些比你厉害的师兄,你昨夜刚提升了些修为,今日还是在里面好好待着吧。” “这怎么可以?”宋盼安回神,皱着眉头,“大师兄和其他师兄一起奋战,却让我在门内看着吗?” 她实在放心不下,万一衡乐藏在那群魔修中突然偷偷冲出来对着孟弥星来一剑怎么办? “听话。”孟弥星捏着她一缕青丝,分出一丝神识注意着门外的动静。 “看这架势只是一次试探而已,击退他们不会费很大功夫,我们不会有事的,你先去好好休息。” 说完他便拍了拍宋盼安的肩膀,打算往外面去。 一种突如其来的恐慌让宋盼安不得不用深呼吸起来,她看着孟弥星的背影,控制不住地大喊出了声:“大师兄!” 孟弥星的脚步一僵。 她喊完又失去了勇气,眨了眨眼睛缓解紧张:“……等击退魔界了打赢魔尊了,我想和你说些事情。” 如果到时她还在孟弥星身边就好了。 面前的人半天没有回应,一直到宋盼安怀疑时间是不是短暂地暂停了那么一会儿时,孟弥星才终于回头,转身将宋盼安拉进了旁边一间空厢房里。 屋内只有一扇小窗,光线有些昏暗。 孟弥星将宋盼安抵在门后,弯下些身子对上了她的鼻尖。 不知道是不*是宋盼安的错觉,她总觉得现在孟弥星眼睛里的神采,就跟屋内一样,暗淡得不行。 她头一次见孟弥星这样。 宋盼安心里一揪,刚想说些什么,嘴唇就被人狠狠地封住。 像是漫天的海浪卷走了她,还要将她整个人完完整整一丝不剩地拉进水底。 没过多久,孟弥星就松开了她,随后抬手捂住了她有些湿漉漉的眸子。 他有些自嘲地轻笑了一声,不敢与她对视:“那我就好好等着。” 说完还没等宋盼安反应,孟弥星就打开了门,随后三两下跳上赶月,头也不回地去了山口。 他听到了。 她还是要走。 也许是昨日他去了宋盼安识海的原因,他刚刚猝不及防听到了她心底里的想法。 她怎么就不能想着,要一直待在他身边呢。 第七十四章 空子不是这么钻的 随后的两天,魔界就像丝毫不在意牺牲一样,每隔一段时间就会从各个角度来攻打琉光门,将整座山每个方向都围的严严实实。 他们就像事先说好了一样,到点了就上,都是些小喽喽,一个能说得上话的都没出现过。 魔界有死伤,修界自然也有。 门内众人光是连应对就已经十分疲惫了,各个长老都传信回自己门内喊人过来,可来增援的人突破魔界重重阻碍后能进来的又是少数。 眼看着魔界又攻了上来,这已经不知道是这几天内的多少回了。 大殿内的人都神色疲惫,靡贞揉了揉太阳穴,挥了挥手,孟弥星便得了命令,带着人走了出去。 本以为这次又会与之前一样,宋盼安趴在琉光门最高的屋顶上,看着山门外的景象。 她紧盯着孟弥星,打算孟弥星一有什么意外,她就第一时间冲上去。 屋顶有些凉,宋盼安看得入迷,半晌了才发现自己身后多了个人。 “你在看大师兄吗?”身后兮枝的声音猝不及防地响起。 宋盼安爬起身,刚转过身和兮枝对视上,还没来得及回答,就见从她身后侧出一个黑色人影,随后数十道亮光汇成一点,人影手握大刀,朝她刺了过来。 这刀法沉稳有力,还顺带着强大的气流,宋盼安挡不住,只得踏着旁边的檐角在空中翻了个身,这才躲了过去。 “二师姐?”宋盼安惊了,“你疯了吗?!” 哪怕她早就知道兮枝有异心的事情,可在这么多修界长老甚至靡贞也在的地方对同门下手,兮枝的胆子也着实太大了一点。 人影见第一次没砍中,不甚甘心,趁她愣怔之时又一次瞄准了她。 虽然她修为有了提高,但现在两人之间仍旧有差距,宋盼安躲得有些费力。 兮枝在一旁冷冷地看着,丝毫没有要帮忙的意思:“我可不是你的二师姐。” “我也当不得你的二师姐,你一个夺舍之人,仗着自己有些勾魂摄魄之术,竟也能从我这儿夺走大师兄的目光,当真是让我难受得紧!” 她低声吼了起来:*“今日我便解决掉你!大师兄居然为了你,让我去找师尊认错?是,我是有错!但那还不是因为你!” “我凭什么去认错,我什么都没做,只要把你抓住带去师尊跟前指认你是个假冒的!大师兄他,他就不会逼我了!” 宋盼安躲招之余再一次服了兮枝的脑回路。 她最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兮枝果然还是将这一切错误都怪到了她的头上。 “废了她的修为!”兮枝看向那个黑色人影。 她眼睛里发着光,像是要生吞了宋盼安:“然后我就把你带到师尊面前!看你假身份曝光了,师尊还让不让你和大师兄待在一起!” 这怎么能忍! 宋盼安翻了个白眼,懒得跟这种憨批计较,直接换了个方向,躲过人影的奋力一击,朝着兮枝冲了过去。 “绳子太长会打结,你的舌头咋不能呢?”宋盼安在兮枝还没反应过来前闪到她身后,在她耳边低语,一手勒住兮枝的脖子,一手握剑指着黑色人影。 她瞎猜道:“阁下作为魔界暗护法,想来在魔界地位崇高,就这么甘心做她的走狗吗?” 这话说得有些飘了,但宋盼安从他刚刚听到兮枝命令时周身骤然变低的气压,就是确信他会停下来。 事实也如她所想,黑衣人一把掀开一直挡住下半张脸的披风,露出一双紫色的眼睛来。 暗护法是个中年男子,他面色不耐:“这与你无关。” 他本也不是为了兮枝,他是为了魔尊的命令,要将宋盼安带回去而已。 听兮枝的话,只是顺道。 “无关便无关。我本来也不想管。”宋盼安也不想深究:“但我要活命,也不想跟你走。你要救她吗,她现在在我手里。” “走还是不走,那可由不得你。”说完,男子便不知从哪儿又掏出了一把刀来,对着两人双双劈了过来。 宋盼安算准了时机,特地等了一会儿才躲开。 闪躲之前她凑在兮枝耳边轻声:“你知道冬灵的下场吗?” 她本想逃开,却没想到这双刀堵住了前后左右,手上带个人是逃不掉的。 于是她一甩手,将兮枝扔到了屋檐下的土地上,自己握着逐星硬生生接下了这两刀。 两手扛着,宋盼安在空中翻身一甩,踢向了男子的脸上。 也不知接了黑衣男子多少招,两人打了一会儿,宋盼安要坚持不下去了,便引着他往山下跑。 黑衣男子许是也察觉到了她的意图,每一次下手的力道与速度都较之前更快更狠。 宋盼安下山速度很快,她倏地想起来逐星和赶月之间有种奇妙的感应,便踩了踩脚下的逐星,试图让它把赶月喊过来。 逐星感应到了主人的号召,飞得更快了。 快的同时,逐星抖得也更加凶狠。 飞过一片较高的树林时,逐星打了个急弯,宋盼安一个没站稳,猝不及防从逐星上掉了下来。 黑衣男子离她越来越近,正当她下落到一半,几乎以为自*己又要被带走的时候,另一道银光从头顶落下,刺向了黑衣男子的头顶。 宋盼安落入一个熟悉的怀抱,残阳照着孟弥星凌厉的下颌线,他带着她落到了后面的树尖上。 捡回一条命之余,宋盼安大喘着气,回了回神,生怕孟弥星误会,又急忙解释道:“我真的有好好待在门内,是他自己来找我的!!大师兄别担心,我一点儿事都没有!” 也不知道该气还是该笑,孟弥星又气又笑地带着她回到了地面,将她放了下来。 “你若真是好好待在门内了,现在还会跑到这儿来?” 宋盼安活动了下脚踝,刚刚掉下来时好像有些扭到了。 她听到这话往周围看了看,这才发现自己一路下来已经到了山下,距山门也不过几百米的距离了。 宋盼安:“……” 空子不是这么钻的! 她还想解释些什么,抬起头,就见孟弥星的眼神不知落到了何处,眼里没什么情绪。 宋盼安顺着看过去。 兮枝跌跌撞撞地站到了黑衣男子身后,手握成拳,漂亮的眼睛里藏着浓浓的怯意和恨意。 她没想到会这样戳破那层窗户纸,也没想到孟弥星回来的这么早。 今天是第三天。 距大师兄让她和师尊坦白,已经过去了一天。 “大师兄……” 她是想解释的,可现在的解释无论如何都显得苍白。 孟弥星显然也是想到了这一点,他板着脸走到了前面。 许是事情已经无法逆转,兮枝连装都不想装了。 她低下眉眼,纠结再三,还是操控起自己的灵剑,终于对准了前方。 面前的灵剑泛着银光,因主人心境不纯,染上了一丝黑气。 兮枝看着它,倏地视线有些恍惚。 她想起这把灵剑,还是当年孟弥星亲自带着她挑的。 而如今的孟弥星护在宋盼安身前,她站到了她的对立面。 但她不知道的是,孟弥星握着剑的手隐隐颤抖。 兮枝无话可说,他亦是如此。 哪怕已经猜到,可真正要面对,他还是有些想不明白。 他在想是不是他这个大师兄没当好,才让他的师妹们一个又一个地走上一条不归路。 他没能及时发现,也没能及时阻止。 宋盼安上前,与孟弥星并肩。 尽管与她想象的不一样,可书里的男女主,终究还是在这一天刀剑相向了。 本以为会又是一场恶战,可没想到那黑衣男子饶有兴趣地看完这一无声的场景,轻笑了一声,随后抓着兮枝的肩膀,带着她从其余人的头顶飞过,离开了这里。 “今日算我输,明日本护法再来与你好好较量。” 孟弥星想追上去,可那男子逃跑速度倒是一流,一晃眼就不见了。 只留下宋盼安,在夕阳中看着孟弥星的背影。 她的大师兄需要安慰,但并不需要她表现出来。 她上前拉着他回去。 如同秋天的风,会带着夜色找到月亮。 * 第四天。 清晨一大早,琉光门巡逻的弟子正在换班,天还没亮得*完全,厚重的钟声便响彻了整个琉光门。 魔界又攻了上来。 宋盼安从榻上惊醒,急忙梳洗好拿着逐星就赶到了大殿前。 那里孟弥星早已站得笔直,轻点好要下山的弟子,整个人面容严肃,也不知是早就醒了还是一晚没睡。 见她过来,孟弥星招了招手,用有些薄茧的之间轻轻擦去了她嘴角的糕点残渣。 “早饭怎的吃得如此着急。”擦完他又捧着宋盼安的脸左右看了两圈,这才笑了一下,松开了手。 “像只小花猫一样。” 宋盼安瘪了瘪嘴,生怕他还是不高兴:“大师兄,我想和你一起下去,我肯定不会添乱的。” “我就对付些小喽喽,要是那些七里八里的什么护法出来了,我一定躲得远远的,肯定不让你还要分神来担心我!” 孟弥星自然知道她在想什么。 可他想了一晚,又或许是早已有了先例,他现在并没有觉得十分挫败。 可也不能让她担心。 他叹了口气。 钟声再次敲响,孟弥星拖延不得,便挥了挥手,点头让宋盼安好好跟在最后。 “那你可好好记住你说的话。碰到比你厉害的,一定要赶紧跑知道吗。” 宋盼安见孟弥星神态轻松,是从内心深处没有那么多难受的情绪,自己心里也跟着轻松了起来。 她笑得眼睛眯了起来:“大师兄就放心吧!” 这次宋盼安一直将这承诺放在了心里。 正如那个暗护法昨天答应的一般,今天是他带着几千魔修叩响了琉光门的山门。 可他本人并没有下场,只远远地看着。 下山的弟子防卫的弟子,除了渡生门还有很多,她又跟在最后,只有零零散散几个漏网之鱼能出现在她的面前。 待踹飞了几个魔修后,其余人更是一个魔修都不给她留了。 记着自己不能头铁上赶着和人血拼,于是宋盼安躲了起来,从不远处提醒着她的师兄们那些魔修偷袭过来的方向。 她躲在一棵大树上,位置并不显眼。 按理说没人知道她下山了,她躲得好好的,那暗护法又在最显眼的地方站着,这次总该没人突然出现在她身后要带走她了。 又有一个傻了吧唧的魔修试图绕到三师兄的身后偷袭,宋盼安啧了一声,摘了旁边一片树叶打算传些修为到上面帮三师兄解决了他。 “三师兄!你身后!”她目不转睛看着前方,手上胡乱摸索,半天摸不到树叶,这才低声喊了出来。 刚喊完手指便像碰到了什么东西,冰冰凉凉的,和她的手差不多软。 三师兄似是没听到宋盼安的呼喊,那魔修正朝着他后脑勺一掌拍去。 突然宋盼安耳边的碎发被一阵微风轻轻撩起。 她看得太认真了,没意识到太多,不放弃地起身,认真地摘下头顶的叶子打算丢过去,混然没发觉身后有人在靠近。 “三师兄!你快——唔!” 第七十五章 那是之前的想法了 宋盼安一直被带到离琉光*门有些距离的一座山上,那人才放下了捂住她嘴巴的手。 她转过身,对上一张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 “阿月?”宋盼安有些防备地后退了两步,她环视四周,“你带我来这儿干什么?” 她被缚了一路,阿月若是要带走她,不应该一直将她带去魔界吗? 阿月无声地冷笑了一下,撇了她一眼:“你放心,我不是带你去魔界的。” 宋盼安满头问号,就那么看着阿月。 见宋盼安不说话了,阿月语气里没什么温度:“当然你若是想,我也不是不能带你去逛逛。” “不不不。”宋盼安疯狂摇头,“我还是不去了。” 见阿月不是来带她走的,宋盼安就更加疑惑了:“你既不是来抓我的,那你来干嘛?” 她可不认为魔界明护法会有如此多的空闲时间来这人找她闲聊。 这话让阿月短暂停滞了两秒,她微微皱起眉头,“大师兄他……他还好吗?” 她昨夜看见暗护法将她那二师姐带了回去,想必是已经和大师兄说了亮话。 大师兄一向关爱她们,她们却一个个都让大师兄失望了。 宋盼安手指一动,回想起了孟弥星早晨的模样。 她见到阿月的第一眼,就想过这个原因。 只是因为太扯,然后被她否决掉了。 哪怕已经离琉光门有些远了,可时不时还是能听见身后传来刀剑乱舞的声音。 足以见战况的激烈。 “大师兄他,”宋盼安也犹豫了两秒,“挺好的。” “你别担心。” 她虽然觉得阿月特地跑过来问这个很奇怪,但现在更奇怪的是她和阿月两个人现在居然在这儿十分和平地讲话! 这一幕实在是太诡异了! 宋盼安甩了甩头,手握逐星,时刻提防着阿月冲上来。 “挺好的。” 阿月低声重复了一遍,背过身似是满含悲意地低吟:“我也不想担心的。” 她并未抬头,可宋盼安却好像能从她侧掩着的青丝下看见她的神情。 “你不用如此防备。”阿月抬手在脸上动作了两下,宋盼安没看清楚。 “你修为比上次见面提升了很多,”阿月重新看向宋盼安,又变回了一开始那样:“是大师兄教你的吧。” 闲聊也得有个度。 哪怕外人看不出她俩的区别,可宋盼安知道,她们俩人始终都是站在对立面的。 宋盼安没有回话,逐星也在剑鞘里蠢蠢欲动,她将它拔了出来。 “大师兄对你可真好。”狂风吹起她的头发,阿月也不去拨开:“可你又是怎么对他的呢。” 宋盼安:“???” “我与你一个灵魂,一人一半,我多多少少是能晓得些你心里的想法的。”阿月抬手在空中一挥,两人周围落下一个屏障来。 宋盼安这几天待在山上,闲来得空想搞清衡乐的目的,便在号称修界最大藏书地的琉光门藏书阁中翻阅了几天的古籍,试图从古书中找出一点线索来。 这屏障她曾在书上见过,是用来隔绝外界*一切保护自己修炼的。 虽十分有用,无论外面人多强大灵识也探不进来,不知道里面都干了些什么,但也会耗费使用者大量精力。 宋盼安想趁屏障还没落下来前赶紧逃出去,却见阿月另一只手也伸了出来,屏障飞速落下,彻底将宋盼安留在了里面。 “那你都知道了些什么。”见出不去,阿月又说过不会动她,宋盼安便寻了个地方,逐星握在手上和她聊了起来。 “你要走。” 宋盼安看了她一眼。 是知道一些,但那是她之前的想法了。 “我和兮枝,都背叛了渡生门。”阿月突然换了个话题,“我还以为大师兄会觉得不高兴。” 她自嘲一笑:“但你刚说大师兄挺好的。” “我们不是你。”阿月放在袖子里的手握成了拳,“你要是走了,大师兄只怕不知道会难过成什么样。” 宋盼安:“……” 这是个假阿月吧。 宋盼安扯了扯嘴角,有些试探性地开口:“您是干嘛来了?找我谈心吗,您还记得自己反派的身份吗?” 这到底是想她走还是不想她走啊? “这我得好好给你说说清楚。”宋盼安可不能就让她这么误会下去,免得她作为孟弥星的狂热粉丝怕他难过现在就一刀了结了她。 “就这吧,那都是之前的想法——” “不用了。”阿月显然也并不想听,“我不想听你说话。我来,是想告诉你一些事情。” 她现在是大师兄的敌人。 有些话,她说出来大师兄不一定会信。 感觉到气氛突然变得很严肃,宋盼安也直起了腰:“什么。” 天空一道惊雷劈过。 阿月缓缓开口:“你知道大师兄的点苍吧。” * 正如阿月所说,她并没有伤害宋盼安,让宋盼安得以安全回来。 “大师兄!”宋盼安在琉光门殿后的花园中找到了正四处寻找她的孟弥星。 “我在这儿!” 她挥手跳两下,然后一路蹦到了孟弥星怀里。 “你去哪儿了?”孟弥星见人回来了,把她在怀里箍得紧紧的。 又过了一会儿他板着脸推开了宋盼安,平静的语气下藏着波涛汹涌的大海:“你可还记得答应过我什么吗?你这样下次我那还敢再带你出去?” 光是一想到她有可能被抓走了,或者自己走了再也不回来了,他便觉得胸口一阵阵抽搐的疼。 前者他还可以找遍整个大陆,寻遍整个魔界将她带回来。 可若是后者…… 孟弥星连想都不敢想。 “我没有乱跑。”宋盼安没有想孟弥星那么多,也不知道孟弥星在想什么。 她再次钻进孟弥星怀里,不管不顾地环抱住他:“我是有新发现了。” 孟弥星闭上眼睛,感受下颌处传来的温度,语气有些难以察觉地发抖:“我不管你有多大发现,以后再这样突然不见人,一定要先和我说一声,好吗?” 宋盼安听着他胸口的心跳,整个人也安心了下来:“好。” 第七十六章 若是*一去不回呢 “你之前说你有新发现?”山门外数万魔修已经暂时退到了数十里外,孟弥星终于多了些空闲拉着宋盼安的手陪她回院子。 “是什么?” “刚刚……阿月来找我了。”宋盼安短暂地停顿了两秒,待确定周围没有人后,她才接着开口:“她和我说,魔尊是在想法子封住大师兄你的点苍。” 虽然阿月走时看她的那一眼,含义就是不要告诉任何人她来找过她,可宋盼安怎么都觉得,孟弥星有权利知道这些。 当时阿月面露嘲讽,同样的脸同样的表情,由她做出来却显出一股子悔意来:“我不是在帮你们,我只是在帮大师兄。是我欠他,所以不想看他多费心思在一些不必要的事情上。” 说完她便走了。 背影依旧单薄,哪怕身后隐约可见她心心念念的身影,她也不曾回头。 阿月说的不多,不过就是寥寥几句衡乐想要防着孟弥星的点苍而已。 当时孟弥星在魔界,用一招点苍破了衡乐最有自信的结界,从此这便成了他眼中钉,肉中刺。 若是连世间最坚硬的结界都能破,还有什么是他破不了的? 这种想法让刚上位不久的年轻魔君如鲠在喉,于是他花了大力气,只为寻一个破解之法。 “她来找你?”提到阿月,孟弥星眉头微皱,“她可曾伤你?可曾……” “没有没有,大师兄放心。”宋盼安在他面前转了一圈,表示自己哪哪都好:“她就只和我说了几句话。” “除了魔尊的事情,她还说,她后悔,但又无可奈何。”宋盼安回想起她的眼神,叹了口气:“很多事情,她也没有选择的余地。” “但当大师兄小师妹的这段日子,是她出生以来最快乐,也是最幸运的事情。这三年,每一天她都活在欣喜里。若是没有大师兄,只怕她这辈子都不知道阳光下的世界,是可以被触摸到的。” “所以大师兄不要自责,你真的,做得很好了。没有人怪你,更不会有人怨你。都是自己选择的路,有人见星辰,有人见尘埃。” 这话一说完,孟弥星足足愣怔了好几秒,才缓缓闭上了眼睛。 他本不想去深究宋盼安说的是真是假,可终究还是想寻求一个答案。 孟弥星低头,与宋盼安对视:“真的吗。” 自然是假的。 宋盼安轻轻地点了两下头。 这都是她当了这么久“宋盼安”,经历过她的一切,知晓她的身世后自己设身处地的想法。 虽有一部分夸张,但她想,总跟阿月的想法也差不了太多。 她宽慰地笑了笑,语气真诚:“真的。” 阿月与过去和解,大师兄也应该和自己和解。 气氛又安静了一会儿,久到宋盼安以为孟弥星随时都会蹦出来一句“我不信”的时候,他才终于又开了口。 “那就好。”孟弥星睁开眼,眼底积压了两天的倦意在此刻烟消云散,恢复了从前的模样。“”*她还和你说了一些其他的什么吗。” 见孟弥星心情实打实地好些了,宋盼安也忍不住跟着心情愉快了一部分:“没有了。她只与我说了几句话。” “不过……”她有些犹豫,“我前几天查阅古籍的时候,发现了一些东西。跟阿月说的,或许有些联系。” “什么。”孟弥星揉了揉她的头发,示意她接着说下去。 “琉光门藏书阁中,藏着一本奇物志,上面写着各种珍奇植物的奇怪灵异用法。”宋盼安走了两步,让自己更好地回想起上面都说了些什么。 “本来这书没什么好看的,可我随意翻了几页,在上面看到了一个很眼熟的东西——摧魂刺。上面对它的介绍寥寥,不过零星几句。” 宋盼安想起自己被绑时,那几个魔修所说的话。 “可这零星几句所包含的信息量却不少,上面用最小的字,写着摧魂刺,是天下第一聚神凝魂之灵物,不仅可以聚合一个人碎裂开来的灵魂,同时也能吸收掉另一个人散掉的修为,让它们为自己所用。” 话说到这儿,孟弥星也明白了。 他同样记得,在那洞穴里,那被困住的伏峰,就是因为吸收了前任魔尊的修为,才被魔尊雁滁困在了山洞里。 后面伏峰没了,那些修为又再次飘散在空中,既不散去,也不融入某个人的身体。 “想来你猜的没有错。”孟弥星眉头紧锁,“那前任魔尊的修为高深世所罕见,哪怕只吞下一小部分,也够魔尊铲除异己了。” “可若是想吸收掉那么多的修为,雁滁所要用到的摧魂刺一定得是很大一棵,同时还需要足够多的灵气。”宋盼安歪头,“这么大的灵气波动,不用大师兄提醒,连我都能感觉得到。” 关键就是他们没有感受到。 最近整个大陆不仅没有大幅度的灵气波动,甚至连灵气的多少都没有怎么变动。 按理说,灵气这种东西变化性很大。 一个地方的灵气多有时得能从一座山的山脚一直没过云端,有时又贫瘠得连一株小草都供不活。 可最近,整个修界的灵气像是被框在了一个篮子里,好久都没有了大幅度的变化。 “大师兄,也有可能是我猜错——” 宋盼安说到一半,倏地停了下来。 等等。 她刚刚在想什么? 灵气像是被框在了一个篮子里…… 不多也不少,不增也不减! 脑子里冒出一个地名来,一道白光从她脑海闪过,宋盼安心跳快得像是心脏要从胸腔里蹦出来。 她僵硬地转头,看着孟弥星的眼睛:“赤阳城!” “大师兄!赤阳城!” 她们不久前才去过,那儿的灵气好一段时间没有过变化,一直都是那个数量! 甚至哪怕赤阳城里面充满了灵气,却半分都不能为旁人所用! 除了被衡乐拿去养花了,宋盼安一下子找不出任何别的解释来。 现在想想,当时那几个魔修带她走时,打算去的是魔域方*向。 可那个方向只有魔域吗? 不,那个方向还有赤阳城。 只是她当时先入为主,下意识就觉得他们是要带她去魔域给那花儿当肥料! 这个问题的顿悟反而侧面证实了宋盼安的猜测。 连孟弥星都微微有些惊诧:“竟是在那儿。” 他们刚从那儿回来,竟连半分踪迹都没有发现。 “一定是那儿了大师兄,”宋盼安眼神坚定,“你那时不是说,在那赤阳王宫的西方,还有一座罕无人迹的西山吗?那儿是赤阳城所有灵气波动的中心,雁滁一定就把摧魂刺养在那儿!” 一旦有了个苗头,后面的事情便一下都有了解释。 宋盼安往山门方向看了一眼:“或许是我们阴差阳错去了一趟赤阳城,魔尊急了。他怕我们再待下去会发现他,所以才突然围住了琉光门。” “外面的魔修也一定是来转移我们注意力的。只要将我们都困在一个地方,并时不时冲上来骚.扰一下我们,我们便会将所有的精力放在猜测他们的目的上面。” “我们会想很多,时刻防着他们攻上来又十分耗费精力,这样便没人回去想,他们这样做其实并没有什么类似于一定要拿下琉光门的目的。” 他们真正想做的,只不过是要拖延时间,为魔尊赢得足够的空闲来吸收掉前任魔尊的修为,让他有能力以一己之力,完全瓦碎掉点苍。 孟弥星听完点了点头,替宋盼安将额头上的一缕头发拨到耳后:“确是这样。现在看来一刻都不能耽搁了。我现在便去同师尊说,看说完师尊会如何处理。” “我跟大师兄一起去!”宋盼安抓紧孟弥星的袖子,“大师兄绝不能将我一个人抛下!” 如果她的预感没错的话,那挡剑的一幕只怕近在眼前了。 她一定要跟着去! 宋盼安眼神十分认真,表情也头一回这么严肃。 孟弥星背在身后的手握成了拳,又紧紧松开。 他既没答应,也没有拒绝。 “先和我一起去见师尊吧。” 说是一起,最后也不过是孟弥星一个人进去和靡贞两个人商量,在外面等着而已。 宋盼安在外面吹着冷风,却发现她无论如何都不能让自己冷静下来。 “大师兄?” 孟弥星刚出房门,她便立刻迎了上去。“师尊怎么说,说了要如何解决了吗?” 握着他的手很紧,足以看出主人的急切。 他压低了声音:“这不方便,换个地方说。” 孟弥星另一手覆上宋盼安的手腕,转而握上带着她去到了自己房间。 一进门孟弥星便将赶月放在桌上,单手捏了个决,在宋盼安没看到的地方掷到了门上。 “大师兄。”宋盼安也没心情坐下了,她迫不及待想知道接下来靡贞和孟弥星的打算。“你们打算如何对付魔尊雁滁?” 孟弥星拉着她坐了下来,给她倒了杯冷水:“我与师尊商讨了一番。” 为了不让魔尊知道他们已经发现了他的意*图,不打草惊蛇提高他的警惕性,最后,孟弥星与师尊说让他先去探探,毁了那摧魂刺。 若是真的,靡贞会再安排些人偷偷闯出去帮忙,若是假的,孟弥星一个人目标不大,偷偷出去一趟估计也没人发现。 “大师兄一个人?”宋盼安手里紧紧握住水杯,见一直没提到自己,终于急了:“那我呢,我不能陪大师兄一起去吗?那可是魔尊,大师兄一个人去我不放心!” “别急。”孟弥星叹了口气,也不急着回答,反而握住她的手,就着她的手把杯子递到了宋盼安嘴边:“喝点冷水,冷静一下。信我,我不会有事的。” 这人怎么这样啊! 哪里能不急! 宋盼安都要急哭了! “我现在应该喝点热水!” 她有些委屈地喝下面前这杯冷水,心里依旧平静不下来。 她紧盯着孟弥星,一动不动。 势要孟弥星不带她,她就当场扒住他的腿死不松手。 “倔强。”孟弥星揉了揉她红红的眼角,又低头在她额上亲了亲。 他起身,一点点扒开了宋盼安握住他的手,随抬手后在她喉间轻轻碰了碰,用尽了这个世界上所有的温柔:“我去去就回。等我回来了,我们就去找师尊,和她陈明结成道侣的事情,好吗。” 他说完便起身离开了,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房间。 快得像是他根本就没回过这个房间。 宋盼安疯狂摇头,她冲上去,却发现门上不知何时下了禁制,她出不去。 若是一去不回呢。 她又想喊出来,却发现喉咙也不知怎的发不出声音。 她瘫坐在门边,许是下雨了,一滴雨水落到了宋盼安手背。 随后再无动静。 这样的场景实在是太多太熟悉了。 他每次都是这样。 将她护在身后,然后自己独自一人去面对所有的危险。 若是说她的大师兄狠心,可他又体贴得紧。怕她哭出声,喊得喉咙嘶哑,连声音都暂时给她封住了。 可若又说他温柔,他又狠心得不行。就这么留下她,连头也不回。 宋盼安扒在门边,一直拍得手腕都有些痛了。 她多希望这都是她的错觉,所有的慌乱忧愁都是她的错觉。 她不该方寸大乱,更不该消极多想。 可她最不该的,却是从孟弥星的语气里,听出了一股子离别的味道。 第七十七章 这是什么新的接头暗号吗…… 孟弥星避过了山下魔修的视线,躲开了他们的休息区,因一个人不甚显眼,十分轻易地就出了山门,一路去往了赤阳城。 等到了目的地,他轻车熟路地就进到了王宫里面。 与他上次来时的死气沉沉不同,现在的赤阳城,被一股子丧气笼罩着。 宫内宫外到处挂着白绫,孟弥星看到时先是一愣,待进到皇宫时,才证明了自己的猜测。 赤阳王薨了。 毕竟是自己送过灵药的,也是冬灵的父亲,他跟着个宫内巡视的官员在窗户外听了几耳朵,才知他走后,*赤阳王依旧贪心更多的寿命,竟不知从哪儿寻了些稀奇古怪的法子,试图用活生生的人,来给他炼丹药。 许是太恶了,连上天都看不下去了,于是在他抓了第一个人刚准备丢下炉子的时候,一道天雷劈下,将他劈的只剩下具焦炭了。 一城之王死得凄惨,城内百姓被他之前的操作吓得逃的逃跑的跑,宫内侍女宦臣也卷走了能拿的财产连夜离开了这里。 一时之间,这整个赤阳城,竟是看不见什么人影了。 连一支送葬的队伍也凑不齐。 孟弥星最后还是现了身让他们带着赤阳王的棺材快些离开这里,一直看着他们出了城门,随后才循着上次的记忆一直到了西边的山旁。 那里大门紧闭,越过围墙往里看,整座山安静得不像话,甚至连一声鸟叫都没有。 可是太过安静了。 孟弥星皱起了眉头,两指立起唤出赶月往内刺去,结果意料之中地被弹了回来。 这座山被强大的结界围住了。 他又试了两次,但没闹出太大动静。 结界虽强,但赶月可以破开,只不过需要一点时间。 天边天色开始变化,似是山内的气场开始变化。 再拖延不得,孟弥星走到木门前,刚念了几句什么,赶月落到了门锁上,下一秒就将破门而入。 这种结界迷惑性很强,最脆弱的地方就在锁上。 “这一招一次是打不开君上的结界的,大师兄应该清楚得很。” 这声音十分熟悉,孟弥星眼角一颤,随后想起宋盼安被自己亲自拦在了自己房间,才放下提起来的那颗心,轻轻呼出了一口气。 阿月不知何时站到了孟弥星的身后,也不阻止,就这么看着。 本不想惊动任何人的,现在这计划泡了汤。 孟弥星干脆收回了手,转身低下些头:“我知道。” 他看向阿月的眼神有些复杂。 “虽然说你让盼安不要告诉我,但你知道她不会隐瞒。”孟弥星往前走了两步,“你这又是何苦。” “她没跟大师兄你一起来吗?” 想起来时宋盼安震惊的眼神,孟弥星心头一跳,总觉得有些不安:“没有。” “大师兄可是怕她受伤?”阿月自嘲地一笑。 魔尊就在里面,她引着孟弥星一直到了山侧才终于开口:“你别多想……我只是,想还你一些什么。” 她踌躇着步子,她杀过很多人,却每次碰到孟弥星的时候都这般手足无措,慌乱紧张。 她也当然知道宋盼安不会隐瞒,她要的就是这份不隐瞒。 宋盼安与她是不一样的人。 若是她,早就将这些深深藏在心里,绝不告诉任何人自己来过。 大师兄的情意,哪怕感激、歉疚她一丝一毫都不想施舍给别人。 “是我对不住你。”阿月心底一片凉意,“大师兄。” 但她终究不是她。 “你明明有更好的选择。”孟弥星握紧了拳头,回想起这三年的点点滴滴,“你早就可以告知我一切。” “哪怕你*只给我透露出一丝痕迹,我也会顺着去查,我会想办法,渡生门有那么多洗髓的法子,只要你愿意,你一定可以接着留下来。只要你哪怕和我说了一句,现在都不会是这个场景。” “可是我没有。”阿月似是不太敢看他,将视线移去了别的地方。“现在说这些都太晚了。大师兄,很感谢你三年来为我做的每一件事情。” 那些事情在无数个寒冷的清晨让她感受过暖意,却也在之后的日子里成了她越来越重的枷锁。 “可有些事情不会改变。”阿月抬手拭了拭眼角,从身后抽出一把铁剑:“就比如,大师兄,我们始终会是敌人。” 说完她便不顾孟弥星的劝说,全力冲了上去,招招带着杀意。 阿月修为本就高,灵根又出众,出招十分狠厉。 孟弥星本可以十分轻易地躲开,但躲开时又要想着如何才能既不伤到阿月又劈开那把锁进去,这就变得有些难了。 两人在空中有些胶着地打斗了一番,一时毫无进展。 宋盼安趴在门边上,咬着下唇,趁着两人没注意到这边,赶紧低下头用一把顺来的匕首撬锁。 埋头苦干时,她抬头查看情况,正好一道视线飘了过来,猝不及防与她对上。 手里的匕首也被吓得落到了地上,宋盼安赶紧转了个身,在墙边躲了起来。 那道视线的主人只微微在她这儿停留了一会儿,随后便若无其事地移开了。 面前的阿月有些愣怔地分神,孟弥星心头那种不安的预感更强了些,他想回过头看看,可阿月速度更快的一剑又冲了上来。 孟弥星无奈,只停下了回头的想法,再次陷入了躲了又打打了又躲的怪圈中。 “大师兄不是要进去吗,若是连我都下不了手,又如何打赢魔尊呢?” 啊阿月看出了孟弥星的放水,又不经意地往门口方向瞟了一眼,尽力保持着孟弥星背对木门的站位。 孟弥星何尝不知道她说的是对的。 事已至此,琉光门还有数十个门派被困在里面,实在由不得他再犹豫。 沉静了两秒,他注了些修为到赶月上,终于全力对着阿月的铁剑砍了下去。 木门前的宋盼安见阿月移开了视线,以为她没看到自己,长叹出一口气,又移了些位置,接着自己的撬锁大业。 这之后锁突然变得容易开了起来,宋盼安又拿根铁丝随意捣鼓了两下,之前碰都碰不到的锁一下子便打开了。 魔界魔修此刻还围在琉光门外,这就说明衡乐现在还并没有完全养成那多邪花。 只要她先进去毁了那花儿,将衡乐扼杀在摇篮里,这样大师兄不用和衡乐打,她也不用再为大师兄挡剑了。 “咔哒。” 锁一下便开了,清脆的声音卡在了宋盼安心跳起来的那一瞬。 她又长叹出一口气,探出半边头,又盯着不远处的青色身影满怀爱意地看了一会儿,终于起身,往里踏了进去。 * 刚入*门便有一名穿着魔修衣服的人朝她走来。 也不知道这是什么狗屎运气,宋盼安刚在心里骂了两句,随后拿上剑鞘打算敲晕他的时候,眼前的人一下摘掉了脸上了面具,露出下面一张清俊的脸来。 “呜无舞悟……五师兄?!!”震惊宋盼安两年:“你怎么会在这儿?!” 司河:“……” 这是什么新的接头暗号吗? 他怕宋盼安喊太大声引来别人,赶紧冲上去捂住了宋盼安的嘴巴:“嘘!” 司河往四周看了看,带着宋盼安往一处地方走去:“这里面魔尊护卫到处都是,我们先走,路上我慢慢和你说。” 宋盼安点了点头,亦步亦趋跟着他,看着司河边说他的经历,边轻车熟路地带着她去到了西山的中心地区。 也就是灵气波动最大的地方。 上次碧落大会决赛时,司河因不信孟弥星会弃权这么重要的比赛,和三师兄说了一声便出去找了起来。 找到一半,收到了四师兄的纸鸽,说大师兄已经回去了,比赛也已经开始。 司河便干脆利落地掉转了个方向,也打算回去了。 可不曾想回去的时候在路上碰到了几个从琉光门出来的魔修。 他急忙躲了起来,跟在他们身后,听到了魔尊雁滁最近好像在搞事情的消息。 司河本想打听到了些消息就赶紧回去,却不曾想转身的时候看到回去的路上又来了一波魔修。 当时司河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他见又来人了,又想打听更多的情报,直接回去灭了那两个魔修,穿上他们的衣服,跟着新来的那一波直接到了这里。 在这里他差不多搞清楚了魔尊在干些什么,却又不太清楚他的目的。 等他收集完情报打算回去的时候,他惊悚地发现这地方被结界围住了,他出不去。 这样过了十多二十天,司河每天都会来这儿试试看能不能打开木门,结果今天刚踏上那木门后的台阶,就见宋盼安走了进来。 宋盼安听完忍不住给司河鼓励一个无声的掌。 司河对这敷衍的夸奖收的也不走心,他将手靠在宋盼安肩上,是宋盼安熟悉的缺心眼语气:“说吧,你来这儿又是来干什么来了?你知不知道这儿很危险,要不是我在这儿,你一个人就敢闯进来,在里面乱逛,是不是不要命了?” 宋盼安耳朵被他震的有些痒,她一拳锤了过,将琉光门现状还有自己来的原因一并送到了司河身上。 司河吃痛地捂住肚子,疼得呲牙咧嘴:“嘶——你这么猜就这么一个人来?是个傻子吗?大师兄放心?啧——你那猜测估计是没错……你一个人来的事情我还是得说说你……” “不过关于你说的那花儿,我的确是在山顶看见了一朵大的。” 只是那花儿这么久以来都没动静,修界很大一株的花也并不是没有,他又想不到这一层,便以为那只是一朵比平常花更壮硕些的普普*通通的花而已。 “真的吗?”宋盼安瞪大眼睛,没想到会这么顺利,直接省下了一大堆找来找去的时间。 她忽略掉司河一大堆问题:“那五师兄,你快带我去!要快些,师尊她们还在琉光门里等着呢!” 司河盯着她看了一眼,纠结了几秒,手上缓慢地将刚脱下来的魔界护卫的衣服又穿了上去。 他叹了口气,还是妥协了:“也不知道是欠你的了还是欠大师兄的……” 司河起身带着宋盼安往上顶走去。 “走吧,好好跟着我,躲在我身后。啧,若是被大师兄知道我带你这么瞎搞,他可是会把我丢出渡生门的……” 第七十八章 可是晚了 两人一直往里走,没有多久宋盼安就从茂密的树林缝隙中看见了山顶那一株堪比一树高的摧魂刺。 迎面过去会惹人注意,司河带着宋盼安,想绕着这花的后面过去。 他们没敢御剑,按着司河的记忆抄了条小路,就快走完的时候,从尽头出冒出一个黑色人影来。 宋盼安下意识想往后躲,拉着司河衣袖的时候,却见他往前走了一步,语气惊诧不定:“二……二师姐?!” 宋盼安松开了手中的衣袖,透过阴暗狭窄的树干缝隙中,看见兮枝一步步走到了黑色人影旁。 司河忍不住吼出了声:“二师姐是不是站错地方了?那可是魔界的护法!” 这倒霉孩子。 宋盼安无奈地揉了揉眼睛,这才想起自己和司河说情况的的时候忘记说兮枝的事情了。 司河平时也很尊重这个二师姐,只怕看到这一幕心里会难过。 她刚想说些什么试图为兮枝强行解释几句的时候,兮枝却像是根本没认出来他一样,控制着地上掉落的树叶,将他们化成锋利的刺刀扔向了宋盼安司河两人。 “二师姐!” 司河躲了几招,仍旧一脸不敢相信。 宋盼安也不打算说什么了,待击落所有的落叶后,她提着逐星,面不改色地朝兮枝冲了过去。 让司河与兮枝打,只怕他会下不去手。 她不能再在这儿与这两个人纠缠了,再拖下去大师兄就要进来了。 “我来。”司河倏地出现在了宋盼面前,抬手阻止了她的动作。 司河左手握拳,细看还在微微地颤抖:“这个人,还有二,二师姐,都交给我。你赶快上去找机会砍断了那摧魂刺。” “刚刚这里的灵气又波动了一回,看这架势,那花只怕是要长成了。” 这话一字一句敲打在宋盼安心上。 她点了点头,换了个方向打算离开这儿。 那暗护法想要追上去,司河三两下上前堵住,又控制着灵剑拦在兮枝面前,一下挡住了两个人。 宋盼安回头看了一眼,脚下步伐却未停。 灵气变幻的速度越来越快,宋盼安可以肯定,那摧魂刺周围就是中心了。 见自己往前赶的速度还是追不上灵气往中心聚的速度,她一连念了两个咒,费了好大一番力气,*才让逐星的速度更快了一点。 山顶上的摧魂刺已经开始结果,周围的灵气突然现了形,形成一股旋风,像是要将一切都吸进去。 宋盼安被困在外围,等她感觉自己发际线都要往后倒退好几厘米的时候,才终于勉强能够到那摧魂刺的叶子。 可是晚了。 山顶的摧魂刺结出了硕大的果实,爆发出一股巨大的能量,周围方圆几里的物体都被震得剧烈晃动起来。 也包括在场的人。 世界一阵天旋地转,宋盼安失去了方向感,一时分不清自己是在往上飘还是往下坠的时候,一道人影从她面前闪过,稳稳托住她腰间,将她带到了地面上。 待前方的风暴稍稍停息后,宋盼安看清来人,心里止不住地发虚。 “大,大师兄。” 心头一直以来的不安预感成了真,孟弥星反倒没自己想的生气。 这么多回了,哪一次她听他的话好好待着了他才觉得奇怪了。 “说吧。”孟弥星微微弯下些腰,将宋盼安放到了地上:“怎么出来的?” 大师兄看起来不是很生气的样子。 宋盼安松了口气,有些不好意思:“是,是我求师尊放我出来的。” 孟弥星有些不敢相信:“师尊?师尊不是在和其他长老商讨要事吗?怎么会碰上你?” 宋盼安干笑了两声,“大师兄你出发得太急了,师尊正好有些事情要找你,过来的时候就看到我了。” 靡贞本不想管的,她也知道孟弥星这么做是为了宋盼安好,便劝了两句,就打算转身离开。 可好不容易出现一丝希望,宋盼安怎么会让她这么走掉。 她趴在结界边疯狂解释,希望靡贞能将她放出来,可靡贞却一直未曾松口。 说了两句靡贞就要走,宋盼安终于忍不住放大招了:“如果我说大师兄陷入危险的时候,我能救大师兄一命呢?” 靡贞这才变了脸色,又问了几句,才松了那结界。 这是一次艰难的冒险,宋盼安知,靡贞也知。 “我不管你刚才说的那些是真是假。”靡贞站到了门槛处,背对着宋盼安:“但如果是真的,我希望你能把弥星安安全全地带回来。” 说完她又两秒:“……在你保证自身安全的前提下。” 听完,孟弥星长长地叹了口气,无奈道:“是我算漏了。千算万算,还是让你参与了进来……” “你们打情骂俏闹够了没有?” 一道清脆的少年音传来,带着一如既往的不屑:“我可在你们这儿腻腻歪歪好久了。” 阿月慢慢走到了衡乐的身后,左手捂着右手手臂,看起来像是受了伤。 衡乐冷冷看了阿月一眼,冷哼一声:“本尊刚出来,你们应该好好迎接我才对。” 孟弥星搂紧宋盼安,后退了一步。 昏暗的森林中,这微笑的动作很难被发现。 衡乐身后的摧魂刺在结完果之后便迅速枯萎,都是工具花罢了。 “你们发现的倒是比我想象的要早。”衡乐以*一种帝王之姿,不屑地坐在山顶最高的石头上,颇有些俯瞰众生的味道。 “只可惜,哪怕发现了也还是晚了。”他一字一句念着:“渡生门渡生门,渡往来之过客,送生死之灵魂。” “我看你们不爽很久了,不如今天带着你们整个门派,和我一起下去看看,那些被你们渡了的人,现在都去了什么地方?” “我们终于见面了,”孟弥星面无表情,“赤阳王口中的绝世高人衡乐,魔界新任尊主雁滁。” 衡乐嗤笑一声,挥了挥手:“暗护法。” 话音刚落,黑衣男子便出现在了衡乐身边。 “外面来了些送死的,你给我去解决了他们。” 一听到这话,宋盼安下意识就是靡贞派来支援的。 男子双手抱拳:“是!” 暗护法刚离开,衡乐便又动了动手指头,指着阿月还有兮枝:“还有你,你们。” 宋盼安和他视线对上,心里直说不好。 “架住她,生死不论。这两个人,打如今渡生门的小师妹,是我给渡生门大弟子最大的尊重。” “你说是吧?” 说完一团掌心火燃在了衡乐手心,衡乐两手火球,朝着孟弥星笔直飞去。 “我吸收掉了那个死老头所有的修为,你们再来十个炼气期的我都不怕!今日,我便在这儿解决掉你们!” 第七十九章 挡剑 随后衡乐便上前,与孟弥星打了起来。 也不知前任魔尊是留了多少修为在人世间,被衡乐吸收以后,竟将孟弥星步步紧逼,接下的每一招都颇为吃力。 这边宋盼安四人面面相觑,阿月心不在焉看着孟弥星方向,司河许是也对兮枝与魔界有勾结的事实清醒了许多,转而陷入了更大的震惊中。 他楞楞地看着阿月脸上的面具,似是能透过面具窥见人心。 只有一两秒那么长,司河看着阿月的眼睛,轻喊出声:“小师妹?” 阿月一直观望着的动作一怔,宋盼安也是一滞。 师姐师妹全投靠魔界的事情,让司河对这个世界稍稍感到了那么一丝迷茫。 “你就是小师妹对吧?”司河上前一步。 从琉光门的碧落大会开始,他早该想到的。 当时的小师妹前后相差太大,一动一静,思考之前的种种事迹,明显面前这个才是他真的小师妹。 阿月淡淡看了他一眼,像是这时才想起来衡乐的嘱咐一般,对着他就开始出招,虽不直面回答,却也依旧不敢再看他。 “你认错人了,你的小师妹正在你旁边站着想,我并不认识你。” 阿月挑走了兮司河,兮枝只能和宋盼安打了起来。 毕竟是自己这么多年的师妹,今日一比司河才发现小师妹的修为比他高多了。 可即使这样,司河也依旧只防不攻。 他坚信自己的判断:“你不用骗我。”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苦衷。”司河双眼真诚,“可我依旧是你的五师兄。” 她救过他一命。 哪怕没有这个前提条件*,他也依旧希望小师妹能活得轻松。 “说两句就够了,都说了我不是。”阿月听完出招的动作明显有些变慢,她装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转了个身提着兮枝的领子与她换了个人打了起来。 见阿月如此逃避,司河也没心情关心现在自己面前的人成了自己的二师姐。 他不轻不重地叹了口气,随后依旧只防不攻。 猝不及防换人打的宋盼安一股子气憋在心里。 她觉得自己好像被人看不起了。 因为!阿月!又在!放海! “你看够了吗!”宋盼安忍了又忍,终于忍不住喊了出来:“能不能有点结局的紧张氛围啊?不要再看那边了,我看起来这么不堪一击吗?!” 阿月显然没听,又匆匆往一旁看了几眼,只动了动手指,宋盼安又再次因躲避灵剑忙碌了起来。 连回答都如此心不在焉。 “你不要再执迷不悟了!”宋盼安顺着她看的放心望过去,才知孟弥星和衡乐两人不知何时已经打到了云边,没个好视力是看不见他们两人的。 “现在回头,回去和师尊认个错,你还来得及。” “回去?”阿月淡淡收回视线,好似刚刚那个十分关心状况的人不是她。 “我要怎么回去?凭你给我设立的新形象?凭着我杀的人还没有魔尊多?还是凭着五师兄毫不在意立场的偏见吗?” 她眼里泛着嘲讽的笑意。 “再说了,我要是回去了,你去哪儿?会把一切都原原本本地还给我吗?!” “会!”宋盼安也忍不住跟着大吼了起来,“为什么不会?!这一切本来就都是你的。只要你愿意回来,不论什么时候地点,平地还是山尖,只要你会,我肯定带你做回原来的自己。过去是,现在是,未来也一定是。” 她没有鸠占鹊巢的想法。 她也想要做回自己,用最真实的样子,陪着孟弥星度过漫漫修仙路。 宋盼安的想法很明显惊到了阿月。 她没想过宋盼安愿意放弃这一切。 可现在已经不是她愿不愿意回去的问题了。 眼底里,不远处。 孟弥星的衣裳上难得地出现了一些灰尘。 可以看出他每一次接招与进攻时的艰难。 重新从摧魂刺中“长”出来的衡乐强的要命,生生断了孟弥星前进与后退的路。 终于,衡乐不再站在原地,他收回了手里的黑色魔气,亲自动手上前将孟弥星一掌击翻在地。 赶月想上前保护主人,却像被衡乐封印住了各种招数,只能无力地抖动着。 随后,衡乐伸出两根手指,阴鸷地笑了笑,控制住了赶月,在孟弥星眼前晃着。 隔得有些远,君上又有心不让她知道,于是阿月听不到衡乐都对孟弥星说了些什么。 她的动作一顿,但还是继续着,吸引住宋盼安的目光,不让她往后看。 宋盼安胸腔突然一阵猛跳,像是突然预感到了什么,刚想回头看看孟弥星的处境时,面前的阿月倏地摘下了自*己的面具。 她第一次,对着宋盼安,不带任何负面情绪地,温柔而又轻和地笑了笑。 这笑容幅度不大,可以称得上是几乎看不见,却依旧将宋盼安吓得倒退了两米。 “你可知,大师兄早就知道你不是他的小师妹了。” 有些人不开口便罢了,一开口便能将人轰傻。 “不仅如此,他还知道你的来历不明,以及你以前,也就是我的身体,修过魔。” “大师兄他什么都知道,只是不说出来罢了。” 这种方法对想保护的人来说何其温柔,又对她们这种旁观者何其残忍。 宋盼安惊得逐星都差点拿不稳了,两眼瞪得像铜铃:“你说什么?!” 什么……都知道。 大师兄早就知道了她不是他真正的小师妹,却他依旧装傻,还一直陪着她,将这谎言一次次地延续下去? 他只让她看见她想看见的。 一直蒙在鼓里的,竟只有她自己一个吗。 她还想问些什么:“那——” “大师兄做的牛乳糕也很好吃。”阿月这一次的笑容多了些真心在里面,比刚才那次多了些人气。“只是很可惜,你不能吃。” “也不能再替我,多吃几块了。” 她最后一句声音极其的小,小到宋盼安只能看见她嘴唇微动,在说些什么她一概不知。 “你刚刚,在说什么?”宋盼安呆呆地望着她,胸腔心跳如打鼓。 她想回头看看孟弥星,可脖子僵直。 脑子里却有个声音一直在告诉她,她若是回头从而忽略了阿月接下来的举动,她会后悔一辈子。 “没什么。”阿月丢下了自己手中的铁剑,看样子像是想徒手与宋盼安打。 “好好照顾大师兄。”她这么说着,又慢慢丢下了手里的面具,慢慢解开了外面的衣裳。 “要多照顾一点,也算上我的那份。” “你这话什么意思?”宋盼安背对着后面打斗着的两人,不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 问完她便回了头。 此时衡乐控制着赶月已经快要刺到孟弥星的心脏! 动了动了! 骨子里的热血,还有脑子里的那根弦,全都动了起来。 这是她心心念念惦记了好久的场面! 属于她的挡剑的结局,在此刻发生了! 身体比脑子更先反应过来,等宋盼安再意识到的时候,自己已经飞出了好一段距离,踏上了去孟弥星所在地方的路线。 停不下,挣不开,逃不掉。 完全不给她犹豫的机会,完全不给她选择的余地! 万一大师兄能挡住甚至反杀呢! 要不要这么急着推她去送死?! 宋盼安在心里暗骂这该死的剧情,并一边思考着怎样挡剑能让大师兄不那么生气一点。 为孟弥星挡剑,说实话,她到现在为止都是不后悔的,也心甘情愿。 可她唯一有个顾虑。 她若是就这么离开了,那大师兄该怎么办? 她答应过的事情,是不是最后一件都做不到? 大师兄会不会因为她说话不算话,然后生气地剁碎了逐星?*还是会一气之下干脆忘了她,转头原谅了兮枝,男女主再续前缘起来? 短暂的一两秒内,宋盼安自己也算不清到底有多少种后续可能发生的剧情在她脑海中浮现了。 孟弥星许是也察觉到了她的靠近,侧过了头与她四目相对。 满脸震惊。 宋盼安回以一个微笑,用尽了自己现在所有的力气。 大概只能陪大师兄走到这儿了。 要不就算了吧,她想。 随便大师兄选择哪种剧情都行。 她哪怕回去了,也一定会再想办法回来的。 多么困难她都不怕,多么艰难她也要来。 只是不知道,大师兄到时还会不会再记得她。 宋盼安苦笑一声,闭上了眼睛,准备迎接接下来的那一剑。 可耳边风声刮过,平息时预想中的剧痛并没有从腹部传来。 宋盼安睁开眼,才发现自己被人抓住了后领,她踩在剑上,被人拦住了。 只是很短很短的一瞬,随后那抓住她的人借着她的衣领将她往后一甩,自己往前,一直冲到了那刀下。 “嘶啦——” 是刀剑穿破塑料的声音。 “不!!” “小师妹!!” 两声嚎叫传来,在场所有人都愣怔地看着这一幕。 只有衡乐毫不意外地看着这一幕,还嫌弃地动了动鼻子。 “我就知道。” 为了一个不爱她的人,他这明护法,当真是蠢透了。 逐星带着宋盼安一个急刹停了下来,她也忍不住大喊了一声阿月。 不是没有其他解决的办法。 比如她可以单纯地击开被控制了的赶月,或者是将孟弥星带着去另一个地方暂时避开这一剑,随后再将赶月夺回来。 可她偏偏选择了最难,也是最要命的那种。 宋盼安能感受到那一剑的力度。 同时她也知道,中了这一剑,是活不下来的。 身体的束缚感消失了,宋盼安恍惚间惊觉,阿月才是那个本应该挡剑的人。 她哪怕成了渡生门的小师妹,可在阿月面前,她终究只是一个外来者而已。 第八十章 绝配。 司河不敢置信地看着这一幕。 他挡住兮枝剑招的手突然用力,挣脱开她的纠缠,随后上去抱住了笔直下落的阿月。 兮枝看样子想冲上去再接着打,却被宋盼安拦住了。 “小师妹!”手里的人轻飘飘的,没什么重量。司河有些急了,轻晃着阿月的肩膀:“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小师妹听到没,你不准有事!我还欠你一条命没还呢!小师妹!” “小师妹!”孟弥星也十分急切,可面前的衡乐颇为难缠。 衡乐有一搭没一搭地拦着孟弥星过去,嘴里还不停念叨着,一副看好戏的模样:“可是她偷偷在缘灭道内放进了那只异兽,还差点害死你们整个门派,你还过去看她做什么?” 孟弥星一言不发。 他没有灵剑,只情急无意识地念了个咒语,竟用修为将衡乐弹开了。 也没来得及多想,孟弥星冲了过去,站又在即将到达之时,慢慢停了下来,*走到了阿月的身边。 司河带着阿月躺到了地上,阿月半边身子靠在司河怀里。 孟弥星弯下些腰,嘴唇一张一合,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只像从前那般摸了摸她的头顶。 许是说什么都太苍白了。 孟弥星冷着脸,眼里却又带着暖意,笑成了阿月心里的模样:“你不要睡。” “等着大师兄给你报仇。” 他从阿月颤颤巍巍的手里接过了不知何时被她硬生生抽了出来的赶月。 “等我给你报完仇了,你就跟我回去。大师兄,每天都给你做牛乳糕吃。” 阿月闭眼轻笑了一声。 这具身体是衡乐给她做出来的,她感受不到任何疼痛。 可胸腔里的暖意却是实实在在的。 “嗯。”她应下了。 明知那是不可能的。 孟弥星也跟着笑了一下,又叮嘱了司河一句,这才紧握手里的赶月,再次回到了司河对面。 衡乐双手抱臂,嘴角含笑,似是还没看过瘾:“我这明护法的深情,你可还满意?我花大力气给她做出来了一具身体,她却如此随意地就替你挡了剑,当真是愚蠢至极。” “可惜我还没看过瘾,要不我们再来一回,看看——你那假小师妹,会不会也做同样的事情?” 孟弥星握剑的手隐隐颤抖,怒意过了最高点,他现在反而平静了下来。 他倏地想起了自己刚刚念的是什么。 那是点苍。 自上次山洞交手之后,孟弥星记下了当时的情景,在之后反复地练习过。 可始终差了点什么。 可刚刚就在衡乐说要再来一次的时候,那个一直缺少的什么却终于浮现在他脑子里。 世间千种,唯独宋盼安不能拿来赌。 他重新唤起赶月,让他再次立到了他与衡乐面前。 衡乐也伸出手,试图再次控制赶月:“我不是说过了吗,你现在是打不赢我的。还是让你师尊他们快来送死吧。” 说完,衡乐手握成拳,随后轻轻往前一推,“你既也想知道你那假小师妹会不会也这么做,我便成全你。看你还有几个人来帮你挡剑!” 孟弥星只冷冷看着,眼里不带任何情绪。 这一次,赶月没有动。 衡乐附在赶月上的魔气只裹在剑身周围,随后赶月剧烈晃动了起来,在一声轰鸣中挣脱开了那团魔气! 怎会这样?! 衡乐微微一愣,手还没收回,就见赶月一下转变了方向,转眼间朝他飞了过来。 速度还不够快,衡乐仍算悠闲地使出了他防御力最强的结界。 他修为提高,结界的防御力也在增强,这次绝对不会像上次那样被孟弥星的赶月击破。 过去的景象历历在目,孟弥星在那短短的一瞬间将这一年与宋盼安一起经历的事情在脑海中过了一遍。 一股莫名的情绪涌上心头,赶月察觉到主人的情绪,逐渐往前发力,剑尖与结界碰撞出了火星。 “大师兄小心!”宋盼安与兮枝僵持着,心绪却全落到了孟弥星身上。 结界内的衡乐*也正在蓄力,他掌心聚了一团黑气,即将扔向时,她忍不住喊出了声。 被这一声拉回些神智,身体里某一处骤然通了,孟弥星将全身力气凝于眉心,将神识全部附在了赶月上。 点苍之术,在于忘记自己存于世间,又在于记得自己存于世间。 赶月得了孟弥星全部灵识,剑身一震,加大了刺穿结界的力度。 “咔嚓——” 周围空气震荡,赶月凭剑气再次将周围方圆几里的树木震得左右摇晃的同时,也将那坚不可摧的结界刺出了一道裂缝! 霎时间,天空聚起一片乌云,和衡乐的脸色一样黑。 孟弥星从结界中完全闯进来事,他来不及躲闪,硬生生扛下了那十分有力道的一剑。 哪怕修为大增,他接下这一剑也颇有些吃力。 衡乐狞着脸后退,胸口传来的刺痛让他再次回想起来上次结界被破时的震惊。 这孟弥星,竟与他打了个势均力敌出来! 一阵不快涌上心头,衡乐指关节捏得咔咔作响。 他誓要让孟弥星长眠于此! 他从身体里拔出一把骨剑来,释放出了比刚刚强大十倍的魔气出来,再次冲着孟弥星挥了过去! 那魔气与天上的乌云相连,宋盼安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瑟缩之余,她又放心不下孟弥星来。 “大师兄!” 衡乐比她印象里的强了十倍,这一次孟弥星还能不能赢,她一下子不确定起来。 “别喊了!”兮枝红着眼睛大吼出声,“我让你别喊了!” 凭什么! 凭什么宋盼安还能有精力担心别人,而她却连回头看一眼大师兄的状况如何的资格都没有! 她会变成这样,全是宋盼安的错! “你有什么权利关心大师兄!你连我们渡生门的弟子都不是——” “你还要疯到什么时候!”宋盼安被兮枝拦的彻底,两人同时用尽全力出剑,又同时被对方的剑气击倒在地。 喊完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孟弥星被衡乐一剑染红了左肩。 她脱力地跪坐到地上,捂着因在地上摩擦而刮破的关节处。 抬头,兮枝怨愤的双眼映入她眼帘。 兮枝依旧美丽,只是长久以来扭曲的心性让她看起来格外疲惫。 原书中,那个每次让她一看便觉得温暖的女主,终究是变成这个样子。 这样的眼神,她早在兮枝的脸上看腻了。 “我不是,现在的你就是了吗?”宋盼安与她对视,随后从怀中掏出个什么,用力扔到了她的面前。 “你怎么不去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你自己还认得出自己是谁吗?你从前信誓旦旦,与大师兄立的,要做他在渡生门最大的助力,还要做整个大陆最厉害的女剑修的誓言呢!” 扔在地上的是一个剑穗。 兮枝也被宋盼安击得躺倒在了地上,她瞪大眼睛,被宋盼安说得愣在了原地。 她盯着地上的剑穗足足看了十几秒,才终于起身,往前走了几步,蹲下来颤颤巍巍地捡起了它。 记忆一下倒退回 *很久以前。 那时她刚进渡生门没多久,师尊膝下还只有大师兄一个弟子。 因她还小,师尊宠她,大师兄护她,她是整个渡生门最快乐的孩子。 她早熟,十几岁的时候,便将一整颗心完完整整地放到了她光风霁月的大师兄身上。 她自信,她从没怀疑过,小时候对她那么好的大师兄会不喜欢她。 于是她娇纵任性,直到后来有了更多的师弟师妹们才收敛了千分万分。 这剑穗上的勾玉,乃是大师兄在一次外出任务时从一个顶级妖修的残骸中捡到的,也是千年难得一见的上好红玉。 红玉剔透漂亮,她撒娇耍赖了一整天,才求得大师兄将这刚净化的红玉送给了她,又转头求得了师尊,给她做成了剑穗,整日带在了身上。 每个迷失方向的人,都曾经梦想过要仗剑走天涯。 她自小就知道渡生门未来的掌门会是大师兄。 那日她刚收到剑穗,年幼又壮志凌云的她,便在飞云峰的崖上,向师尊许诺。 等她长大了,她要做大师兄的左膀右臂,绝不允许任何人欺负大师兄! 她还要走遍天涯,打败所有的剑修,让她第一女剑修的名号传遍整个大陆! 等她成了大陆第一女剑修,她便火急火燎地跑回来,然后再输给大师兄。 这样,大师兄便理所当然地成了天下第一剑修! 若是能再嫁给大师兄就好了,她想。 天下第一剑修与天下第一女剑修。 当真是绝配。 回想到这里,兮枝倏地捂住嘴,红了眼眶。 绝配。 她将这剑穗紧握在手心,待冷静下来,才终于松开捂住嘴唇的手。 “你……可曾见过师尊了?这些都是,都是她告诉你的吗?” “嗯。” 宋盼安看着她的模样,又想起了早晨靡贞过来放她走时,有些愧疚又心疼的表情。 整个修界唯一的女师尊,身份尊贵,却和她站在门口,少见地与她软了语气,将这剑穗递给了她:“兮枝那孩子的事情,我都知道了。” “她从小被我惯坏了,养成了个心高气傲的坏性子。可我知道,她本心不坏的,她只是一时解不开心结,走了一条歪路。” “你若是碰到她了,可否帮我将这东西还给她,告诉她,我不怪她,只希望她能趁还有机会的时候,早点回头。” 可能是活的太久了,靡贞的声音中带着一股子疲惫:“我院子里那棵杏树,明年啊,还不知能不能等到她来给我捉虫呢……” 她将这些话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兮枝,没有一丝隐瞒。 兮枝听完,将头埋在胸口,整个人更加剧烈地抖动了起来。 隐隐约约还能听到几声微弱的啜泣。 兮枝闭上眼睛,想起刚刚大师兄受伤的模样,还有师尊的嘱托,顿时哭得更狠了。 在她看来,这剑穗是大师兄和师尊对她好的象征。 于是她整日带着,小心翼翼护着。 可她万般珍视,最终仍是在她让人将宋盼安拖到后山山洞*,想杀她却反被打晕的那一晚逃跑时碎掉了。 她当时没想太多,只像从前那般,蹦蹦跳跳地跑到了师尊那儿问她还能不能修。 现在想想,其实一切都早有预兆。 红玉碎的那天,便是她错误的开始。 现在红玉被师尊修好了,她却再不能回去亲自向师尊道歉了。 而大师兄落到现在这般境地,也不能说与她毫无干系。 她无声地沉默着,擦去脸上泪痕,两手握着剑穗,在地上缩成了一团。 宋盼安在一旁站也不是,走也不是。 不说别的,她至少还是认同靡贞的一部分话。 兮枝或许本性不坏,只是一时走上了一条歪路。 可她毕竟多次想过要杀自己,给原主和她所带来的伤害也是实实在在发生过的。 这一点宋盼安无法原谅,也不会原谅。 她说完叹了口气,咽下了嘴里本来打算安慰两句兮枝的话,抬头看了眼衡乐的位置,趁他不注意,赶紧跑到了司河和阿月身边。 三人躲在一块大石后面。 旁边司河仍旧在奋力给阿月疗伤止血,宋盼安没有打扰。 她被兮枝刚刚那一剑打麻了半边身子,身体靠在长满青苔的石头上止不住地下滑,终于躺倒在了地上。 她半点力气都没有了,闭眼养神,想用最短的时间将体内气息调理好,顺道再想想改如何帮大师兄打败衡乐。 闭上眼睛之后,她的灵识到处往外探,试图闭眼也能了解到孟弥星现在的情况。 但忽然,耳边风声渐小,她整个人得到了短暂的宁静。 随后,一阵十分轻柔的力量从她耳边拂过,像无数个细小绒毛编成的毛团。 她抬手想捉住,却又握了个空。 她起身往周围看了看,四周没有任何变化,仿佛刚刚的一切都只是她的错觉。 宋盼安不信这个邪,她有一种隐隐的预感,察觉到这股力量是什么将会对她十分有用处。 于是她再次闭上了眼睛,放出了神识,摒弃脑袋里的杂念,重新感受了起来。 这一次这股力量流动的痕迹更加明显。 不止在她耳边,还从她身边各处流走。 宋盼安摒弃凝神,连呼吸都不敢发出声音。 没多久,她从这股半生半熟的触感中终于认出来了,这些流动着的,都是灵气! 是赤阳城内的灵气。 更重要的是,这些零零散散的灵气,流向的都是同一个方向! 无数缕流动的灵气既不惹人注意,还十分小,流动速度又快,很容易让人忽略。 可这千万缕灵气聚集起来所凝成的巨大力量,却半点不容小觑! 它们飘向哪儿? 宋盼安顺着望过去,又怕真的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动作太大会被衡乐发现。 她往灵气聚集的山顶看了一眼,那里光秃秃的,并没有什么不同。 左看右看,正要放弃的时候,身旁的阿月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每一声都像是用了全部的力气。 她关切地看过去,却见阿月旁边一朵野花开得正旺盛。 它*迎着风摇曳起来,风小它便停,风一大,它便疯狂晃动,若是没有根牵着,只怕早就不知飞到哪儿去了。 正要移开视线的时候,余光里阿月的两根手指手却突然缓慢而又坚定地捏出了野花的根。 随后十分艰难地掐断了它。 根…… 根! 宋盼安又惊又喜,立马转头往山顶看过去。 虽十分不起眼,但在一片陡峭的崖边,那里的的确确露出着一小株摧魂刺根! 无法想象这么小一个根是怎么长出一朵能够包下衡乐的花来的,但毫无疑问,这就是断了衡乐灵来源,从而打败他的关键! 宋盼安做了几个深呼吸,努力平复下自己激动的心情,随后再次回头,似是做了什么很重大的决定一般,最后深深看了孟弥星一眼。 这一眼看得很深很深,每一秒宋盼安都当最后一秒来看。 她又低下头,与旁边的阿月对上了视线。 就想刚刚阿月一碰花根宋盼安就能确定一样,许是她和阿月之间真的有很足的默契,两人只对视了一眼,宋盼安就知道阿月已经看穿了她要做什么。 司河背对着她,宋盼安食指竖起,立于唇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阿月只看了一眼,便收回视线,沉默了两秒,才费力地抬手,推开了司河给她渡修为的手。 算还了刚刚看着她进来,却没有告知大师兄的事情。 “不用了,五师兄。没有这个必要了。” 阿月倒在司河怀里,她想起来之前缘灭道内,断崖旁,孟弥星的眼睛充满希望。 她答应了,她做到了。 她证明了,她除了杀人,其实还会救人。 司河忍不住大喊出声:“不,我不能就这么看着你死,我还欠你一条命呢!我还没还!” “五师兄,”阿月看向旁边,刚刚还在那儿的人不知何时已经不见了。 她抬手封了自己筋脉,不动声色地又将视线收回,含着满嘴的血喊出了声,“你是不是怨我。” “怨我不是你们最喜欢的那个小师妹,怨我不会说话,不会逗你们笑,怨我伤害了她,还怨我不甘心,偏要来和她争一争这些我强求不来的东西。” “谁说的?”司河颤着声音,一只手扶着她,一只手拿袖子擦了擦阿月嘴角的血迹。 他背上也受了伤,伤口还在发烫。 但他仍旧没有停止传往阿月身上输送修为的动作,微微笑了一下:“我谁都不怨,你们俩都是我最心疼的小师妹。” “你们谁我看着都高兴,谁我都想带你们偷偷下山去吃糖葫芦,想带你们去后山树林拔春天冒头的尖笋。” 他控制不住地哽咽了一下,“还想带你们参加我和巧巧的婚礼。” “真,真的吗。”阿月的手逐渐有些脱力,有些堵不住从口子里流出来的汩汩血流了。 她闭上眼睛,有一滴眼泪从眼角滑落下来。 “那还真是可惜了。” 不远处的打斗声还在继续,孟弥星还在和衡乐死死缠斗着,没有精*力注意到这里。 山茫水茫,她这般不惹人注意地来到这个世界上,又要这般不惹人注意地离开这个世界上。 “五师兄,”似是觉得什么时间快到了,阿月释怀地笑了一下,“你的,你的婚礼我就不去了,婚礼举办的时候,你就让,让她多陪你喝一杯……” 她有些说不下去了,司河给她擦血的手一僵,终于控制不住地收回去捂住了嘴巴。 这个“她”是谁,不言而喻。 “我累了。”阿月手指微微抖动了两下,嘴角费力挂起一抹微笑,“五师兄。” “嫉妒真是这个世界上最难看的东西。” 就像她原本只是打算偷偷躲在角落里,看看她满身光华的大师兄。 甚至打算为了他付出性命。 她本可以接受大师兄那个心肠狠毒药的兮枝,所以当时她对她又打又骂时,她都可以忍得下来。 可当大师兄喜欢的人变成了另一个她时,她内心里那股不忿和嫉妒却冒土而出,叫嚣着,她不甘心。 她开始幻想,明明是同一张脸,如果当时她也这么勇敢,多笑几下,多和其他师兄弟交流交流。 那大师兄是不是就也能注意到她了? 可痴心妄想毕竟是痴心妄想。 哪怕她抢回过这一切,大师兄喜欢的依旧不是她。 “不,”司河撑起一个微笑,“小师妹不丑,小师妹笑起来的时候,可漂亮了。” 阿月跟着无声地笑了起来。 群山中露出太阳的半边脸,金光穿过层层云彩落到她身上。 她最后看了那日思夜想的身影一眼,手无力地垂到了身旁。 司河看见阿月嘴唇一开一合说了些什么,他赶紧凑过去听。 一阵狂风吹过,空中突然飞起无数的光点。 司河一愣,耳边的动静倏地不见了。 他保持着这个姿势,擦了擦下巴处不知何时出现的晶莹水滴,终于收回了手。 “好。”他嘴唇微张,做着无声的承诺。 风刮走了一切痕迹,脚边的大片草丛跟着摆动起来,迎接着微弱的阳光。 乌云要散了。 第81章 .结局归处 宋盼安躲在灌木丛后面,偷摸着一步步往山顶上靠。 不过将将走了几十米,兮枝不知怎么想的,再次出来拦住了她。 宋盼安眨了眨眼睛,嘴唇微张想说些什么。 难不成靡贞猜错了? 兮枝不愿回头,要将这条路一头走到黑? “你……” 她刚想要不就算了,她不愿与她再多做纠缠,干脆直接把人打晕扔一边去算了的时候,兮枝却二话不说冲上前抓着她的手,将她带到了另一块大石后。 这地方隐蔽,兮枝看着她一言不发。 宋盼安:“???” “你是要拦我吗?”她试探性问了一句,手手已经握上了逐星。 兮枝仍旧不说一句话。 沉默之余,她丢下自己手里的剑,空手上前,伸出一只手在宋盼安脑后一探,摘下了一只簪子来。 那是上次自赤阳城回来时孟弥星在湖边送她的! 宋盼安回神便要夺*回来,可刚动手兮枝就在自己头上随便找个地方置上了。 “你把外衫脱下来。”兮枝说完便低头开始解自己最外面的衣裳,“渡生门的道袍显眼,那上面又没什么遮挡物,你这样很容易被他发现的。” 兮枝难得的好心让宋盼安觉得有些发愣,她伸出的手还停滞在空中,不知该不该按她说的来。 “你还在发什么愣?!”兮枝低喊出声,三两下便脱下了自己的白色外衫放到了宋盼安手里。“你再不动就来不及了!你不是还要去帮大师兄吗?” 见宋盼安还是有些不信,兮枝也不管那么多了,直接上手,将宋盼安的青衫换了过来。 “这个也给你。”她捡起地上的灵剑同样放到了宋盼安手上。 宋盼安瞟了一眼,那灵剑上没有她刚给的剑穗。 兮枝一只手搭着宋盼安的肩膀,眼角还残留着丝丝泪痕:“我猜你应该发现魔尊的弱点了。” “这是我最后一次帮你。之前的一切……我承认我做的不对。若是你们赢了,我会跟你回去,师尊那儿我会去认错,所以你最好动作快些。” “但同样的,我也希望自己能活下来。若是最后是魔尊赢了,我也仍会抛下你,还有大师兄,站到他的那边。” 她将话说得如此明白,宋盼安反倒放下了心。 说白了,就是两不得罪。 只要不是来拦她的,兮枝怎样都与她无关。 反正她自始至终也没奢望兮枝能帮她太多。 “嗯。”宋盼安点了点头。 “那就这样。”换就要换全套,兮枝抢过她手里的逐星,转头便要走。 兮枝经过她身边时,宋盼安抬手拦住,挣扎了两秒,怕之后没有机会了,还是打算现在说出口:“谢谢。” 兮枝似是也没想到她会道歉,半苦涩半嘲讽地笑了一下:“不用了。我也不全是为了你们。” 她只是顺势给自己留条活路罢了。 说完她又拨乱了自己头发,挡住了两边侧脸,隐住了自己的气息,慢慢跑回刚刚宋盼安躺过的地方躺下。 她与宋盼安体型本就相像,只要不动,挡住脸型,对两人不熟悉的人根本分不清谁是谁。 兮枝跑过去多多少少闹出了一些小动静。 衡乐余光注意到有什么东西飘过,正纠结孟弥星的点苍怎的突然如此难以抵挡的时候抽空回过头看了一眼。 他停在半空,离地面有段距离。 从他那儿,只能看见宋盼安捂着胸口侧躺在地上,看样子像是晕过去了。 真是没用。 也不知孟弥星是如何看上这种修为低的废物的。 衡乐心里不屑,想着等解决完面前的人了再送她去见孟弥星。 他又在掌心凝出两团黑气向前扔,拎着骨剑再次与孟弥星打了起来。 宋盼安看着兮枝过去,等确认衡乐没有发现,匆匆穿上兮枝的衣服,从后面绕到了陡崖下面。 崖下十分隐蔽的地方还藏着几个魔修,宋盼安在后面偷偷几下了他们的位置*,随后悄无声息上面,一个个解决了他们。 “哈呼哈呼——”待解决完所有魔修,宋盼安靠在一棵树旁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不止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越往山顶靠近,那些灵气的压迫性就越来越强。 它们开始从各个方向挤压她,甚至压迫着她的心脏,让她快喘不过气来了。 她就在这种“高原反应”下用了全身大半力气,才堪堪拦住了一小部分往崖顶飞去的灵气而已。 看来要解决灵气的问题,还得爬上去砍了那摧魂刺根! 手上的既不是自己的配剑,御剑又过去显眼,于是宋盼安又深深呼吸了一口空气,双手攀在石壁上,打算自己绕着侧峰爬上去。 * “你的出招比刚才慢了。” 孟弥星从衡乐身体里再次拔出手里的赶月冷冷说着,这已经不知道是衡乐挨的第多少剑了。 衡乐现在还只是刚吸收掉了修为,离让它们完全为自己所用还差了一步。 他必须要趁着这个机会,在这儿解决了衡乐。 “慢了就说明你没有机会打败我了。” 孟弥星再次破了衡乐的结界,有了刚才的经验,他破开的速度也越来越快,现在甚至能用点苍完整接下这一招,然后转眼扔回去,让这结界转而将司河困在了里面! 只差一招。 魔修的心脏偏小,位置也与常人不一。 只要再寻到并刺穿衡乐的心脏,他就能将衡乐永远地封印在这里。 “你太天真了!”衡乐啐出一口血,毫不掩饰地大笑起来。“不过这样的程度!又怎能打得过本尊?!!” “我现在就让你知道!你所做的一切,不过都是徒劳而已!” 他被反困在结界中也丝毫不慌,反而心情愉悦地舒展开身体,打算吸收更多的灵气到身体里,给孟弥星最后一击,彻底粉碎他的自信! 但突然,他的脸色一变,吸收灵气的动作未停,到刚刚为止还算愉快的心情霎时变得暴躁起来。 他察觉到他方才所吸收的灵气多了个缺口! 有人发现了他藏起来的摧魂刺根!! 衡乐一抬手那结界便轻轻松松消散了个干净,他回过头,看见兮枝正十分豪放地爬着山,手里将要丢出去的攻击稍稍一滞。 兮枝在这儿干什么? 按理说,那崖顶他设了障眼法,这世上除了他,应该没一个人看见才对! “你的对手是我!”见衡乐要对前面的人下手,孟弥星瞳孔放大,飞快地控制着赶月,拦到了衡乐面前。 在他面前用同样的方法,加了渡生门特有的结界加固之术,重新设出了一个新的结界,将衡乐困在了里面。 孟弥星简直要疯了! 衡乐这微微一滞很短,却给了他足够看清兮枝背影的机会。 那哪是兮枝,那是宋盼安! 这结界大概能撑一小段时间。 孟弥星自己停在空中,偷偷放出赶月,想将宋盼安赶紧从那危险的地方带下来。 宋盼安被灵气逼得紧,越往上越觉得自己*怕是要窒息了。 她捂着脖子咳嗽了两下,腰间突然碰上一个冰冰凉凉的东西。 低头一看,竟是大师兄的赶月。 赶月蹭着她的腰间,似是在说着要她跟它走。 赶月不在大师兄的手上,怎会突然蹭到她身边来? 莫不是被发现了?! 宋盼安惊了,僵硬地回头一看,发现孟弥星与衡乐不知何时换了一个方向。 此刻大师兄正背对着她,一副保护着她的架势。 “赶月乖,我现在发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需要自己去做。你的主人现在危险得很,你快回去好不好?”宋盼安松了只手,摸着赶月的剑鞘,抓着也不管它的意愿,反手就将它丢了回去。 “你快回去!我还有逐星呢,你别担心!” 赶月停在中间,不知该往哪儿飞。 倏地听见逐星的名字,它识得逐星,知道逐星比面前的人靠谱,这才轻微晃动了两下,飞回了孟弥星身边。 终于送走了赶月,宋盼安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再一次被漂浮着往上的灵气束缚住了脖子,只勒得她喘不过气来。 赶月没带回她,大师兄肯定还会自己过来一趟,留给她的时间实在不多了。 宋盼安稳下心绪,加快了速度往上爬。 这崖壁陡峭,可以踩踏的多是些细石。 她踩得小心翼翼,被灵气束缚,一直被压迫着的感觉使她两眼发黑,竟一时没踩住,在细石边缘一滑,径直往下滑了一大段距离。 靠着用兮枝的灵剑戳入崖壁才停下了滑动。 被她这一下踩落的碎石灰尘滚滚而下,扬起一小阵灰尘来。 一朝回到解放前! 宋盼安仍旧惊恐不定,心有余悸地抱着一块石头回头望了望。 却正好又对上了衡乐凶狠的视线。 不好! 这回是被衡乐发现了! 今日诸事不宜!最忌爬山! 既被衡乐发现了,宋盼安也管不得那么多了。 她干脆利落地丢下自己使不惯的兮枝的剑,转而轻声念了两句,飞速唤来了逐星。 身后再次传来刀剑相向的声音,宋盼安知道,那是衡乐想冲过来拦她,却又被孟弥星拦下了。 她踩着逐星直接飞到了山顶。 阳光照耀下,那摧魂刺的花根时隐时现,让人看不真切。 “宋盼安!” 有人在大喊着她的名字,宋盼安抬头,见一阵黑气朝她飞来,那是衡乐的杀招 她不能躲! 宋盼安脑子里被这个念头充斥着。 她若是躲了,为了来到这崖顶所费的全部力气都是白费! 若是现在不能一击看了花根,大师兄再与衡乐打下去,只怕会受更多的伤! 她不能躲! 心中有了决定,宋盼安不藏不躲,举起逐星,紧盯着花根,在若隐若现的交错中,寻了个时机,在黑气砸中她的前一秒,终于用剑将花根整株拔起! “砰!” 堪比天雷劈下的一声巨响。 宋盼安的眼前突然变成了一片红色,从她拔出花根的地方噗噗冒出了一股股巨大的岩浆。 那岩浆很快就吞噬掉了一*半逐星,也吞噬掉了那一整个巨大的黑球。 宋盼安吓得赶紧松手,这才保住了自己的右手。 掉落在地上的逐星已经只剩下了一个剑柄,刚在地上因她的力度打了个滚。 那岩浆喷出的地方逐渐从一个变成了好几个,都出现在她身边,在她周围围成了一个圈。 “没想到吧!”衡乐看着面前的一幕大笑起来,抬手握住的胸口正中央的那把灵剑,对着身后阴恻恻地开口。 “赤阳城,是两千年前的仙魔大战,一块宝石,从魔界流出的岩浆中慢慢变大而形成的岛!这下面是四处流动的,滚烫的岩浆!” “孟弥星!你就算杀了我又如何!你还能救回你亲爱的小师妹吗哈哈哈哈!” 这笑声诡异得很,宋盼安透过不断喷出的岩浆缝隙,看到孟弥星站在衡乐的身后,赶月刺穿了衡乐的胸口。 听衡乐这语气,想必他的心脏就藏在赶月刺穿之处! 衡乐败了! 这个事情带来的不真实感,甚至超过了她隐隐约约察觉自己要离开的预感。 她看着衡乐在滚烫的岩浆面前慢慢变成了灰烬。 随后她的大师兄,连赶月都来不及收,随意丢在一旁,就迅速冲了过来,将手伸过那层屏障,试图将她拉出去。 “宋盼安!”孟弥星再次喊出了她的全名,哪怕衣袖被岩浆烫的成了焦炭,他也毫不松手。“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忘了什么。 宋盼安脑子一片空白,抬手覆上他的手,一指一指地慢慢掰开。 “你是不是忘了!你还有事情要对我说,要和我坦白!” 孟弥星见被她掰开,身体一靠近岩浆便会被弹开,于是他再次抓了上去,誓要带她离开。 他难得地失态,大喊出声:“你不能永远都说话不算数!” 周围的岩浆越积越多,很快就要将她整个人包裹住。 孟弥星若是再不松手,这只手是会烧没的! 宋盼安用尽了全身最后的力气,将他奋力一推,终于将已经因受了一堆伤而有些脱力的孟弥星推开了一小段距离。 随后自己也被岩浆层拦住,弹到了地上。 这些岩浆不会伤她,只会慢慢抽离她的意识,让她无力地趴在地上,眼睁睁看着面前的男子一次又一次地被阻拦在外。 很快,岩浆便整个围住了她,挡住了她最后一丝视线。 眼前最后一个画面,是孟弥星腥红着双眼,那曾试图抓住她的手臂青筋暴起,眼里的失望与愤怒满溢而出。 最后闭眼,仍是无力地认命。 “你骗我……” 宋盼安苦笑了一下,用最后一丝力气,朝他缓慢地摇了摇头。 后悔吗? 宋盼安问自己。 她想,只要大师兄能好好活下去,那就是不后悔的。 只是可惜那些答应过的誓言,怕是再没有可以实现的机会了。 全身逐渐被灼烧的痛感淹没。 她疼痛难忍,却又释然地闭上了眼睛,在无边滚烫的岩浆中,手里仍旧握着那根红丝带。 那是她推*开孟弥星时,从他怀里抓到的。 两百年后。 渡生门山脚下的集市依旧热闹,街头的一座茶馆里,一个茶客感情充沛,唾沫横飞地跟同桌的人说着两百年前的往事。 “……啧,那可真是可惜了呀。”茶客不住地叹气,“当年的渡生门大弟子啊,叫孟弥星!他可是这整个大陆千年来最有天资的人!所有见过他的高人哪,都说他定能成为几千年来最年轻便能飞升的那一个!” “可惜可惜,实在是可惜!谁能想到,他会为了一个魔修,放弃了自己的大好仙途!转头跑去当时刚被平复的魔界,当了一个吃力不讨好的魔界领主!那魔界是什么地方?吃人不吐骨头的!哪怕这孟弥星再一身正气,在那儿待个两百年,只怕也染了一身魔气!” “哟,大爷,您还知道这些呢?”同桌的年轻女子戴着个面纱,看起来听得津津有味,给他倒了杯茶:“看来您是渡生门的长老?失敬失敬,来,您多喝茶!” “诶,长老倒不是。”茶客人到中年,也愿意和年轻人多唠唠。“我只是一个年轻时候在渡生门求过道的普通人而已。要说我怎么知道这些,不过是因为这孟弥星啊,是我师父的师父的师叔罢了!” “那您可还知道些别的往事吗?”年轻女子追问道:“不瞒您说,我啊,过几天正准备去渡生门拜师去,想着跟您这儿多了解些情况!” 女子语气诚恳,茶客看了她一眼。 虽挡住了下半张脸,却仍能看出女子面纱下清丽的容颜。 他虚荣心得到了满足,一口喝光了面前茶杯里的茶,又开始侃了起来:“我可悄悄告诉你啊,这孟弥星啊,听说早在两百年前,便隐隐有了入魔的趋势!经常半夜腥红着眼,去那寻安城,也就是从前的赤阳城里的一个崖边上坐着!” “更奇怪的是,他离奇地厌火,厌热汤。因他厌恶,竟生生使得整个魔界没有一处岩浆,你说这奇不奇怪?!” 女子点头,附和着:“奇怪奇怪。” 茶客得了肯定,想说的就更多了:“我还听说啊,这孟弥星两百年来,整日什么事情也不做,就在那得来的琉光门宝物中寻那传闻中的千年秘宝!” 女子许是听累了,也给自己倒了杯茶:“那宝物,可是叫缘灭道?” “不错。”茶客惊讶地看了她一眼,“姑娘,这宝物在孟弥星手里留了两千年,世人早就忘了叫什么名字,没想到你居然知道?” 女子放下茶杯,笑得微微眯住了眼睛:“从别的地方听过一点点,您继续。这孟弥星寻那千年秘宝,可是为了什么?” 茶客点了点头,又感慨起来:“哎,这孟弥星啊,也是个痴情的。他找那秘宝找了两百年,只为找来救活他的道侣!” 没人注意到女子紧握的手微微一僵,又很快松开来,面上看不出一丝痕迹:“哦?这孟弥星还有*道侣?” “啧,可不是嘛!本来啊是没有的,我听我师父说,是修界庆功宴那天,孟弥星捧着个东西,盖着红布,在宴会的结尾,孤身一人进了大殿,跪求当时的渡生门掌门人靡贞师祖,请她同意他寻个道侣!” “那红布下面是什么?” “嗐,这我也是瞎听说的,说是那红布下面啊,是一柄被熔了一大半,只剩下一个剑柄的灵剑……” 茶馆外阳光明媚,女子依旧戴着面纱,慢步走到了柜台处结账。 “哎姑娘!”刚刚的茶客朝她挥了挥手,“谢谢你的茶!是壶好茶!” 空气中传来女子轻轻的一声笑。 正好屋外吹进来一阵风,风吹起来,露出面纱下女子尖细小巧的下颌。 她放下银钱,含着笑走出门外,勾起了红唇。 “不用谢。想您胡说八道了这么久,早就该口渴了。” * 过了一会儿,魔域领主宫殿内,孟弥星扶着额头,有些不稳地从缘灭道内走了出来。 旁边的侍从一看,习以为常地叹了口气,熟练地掏出箱子放到孟弥星旁边的桌上:“领主,您又受伤了,要不要我帮您包扎一下?” 孟弥星睁开眼,眼底一片腥红,又很快恢复成正常的瞳色。 “不用了,你下午吧,我自己来。” 他难受地揉着太阳穴,挥了挥手,刚刚的侍从便听话地退了下去。 屋内很快便只剩下孟弥星一个人。 等头痛稍微好些了,他灌了一杯冷水,视线又若有若无地落到了自己的右手上。 手腕处还残留着一些伤痕,那是两百年前被岩浆烧伤的。 时间太久了,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但还是能多多少少看出一些痕迹来。 想到这里,他又懊悔地锤了一下桌子。 为什么呢? 为什么他早就寻到了那传说中的秘宝,也是一步步按照古法上说的来的,可她就是会不来呢! 当初兮枝被师尊赶出渡生门的时候,她便将她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了他。 那都是她听到和猜到的。 虽大体上和他所知的差不多,但孟弥星仍旧得到了新信息。 他只知道整个大陆找不到关于她任何过去的踪迹,却不知她其实根本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心灰意冷之际,是师尊告诉他,他所有的缘灭道中有个千年秘宝,能帮他找回宋盼安。 可是一年过去了,一百年过去了,两百年也过去了。 春去秋来,每次从缘灭道出来的,仍旧只有他一个人。 孟弥星叹了口气,抬手打开了刚刚拿出来的箱子,拿了伤药和纱布,打算自己给自己包扎。 这次等伤好了,再进去看看吧。 他清空了脑袋里的杂念,先上好伤药,又拿起纱布,一圈一圈地围在自己的手臂上。 包扎到最后,孟弥星单手系不到后面的,正想像从前那般捏个小决给自己绑好的时候,一个声音自他身后响起。 “要帮忙吗?” 不过短短的一句话,一股子燥意便在孟弥星的心头冒起。 这几年*耐心当真是越来越差了。 孟弥星左手撑着脑袋,没有抬头。 他压着心头燥意,颇有些自暴自弃的意味:“我不是让你们都出去了吗,没我允许不要进来。出去——” 话刚说完,最后一个音还没落下。 孟弥星却像是发现了什么,猝然抬起了头。 因太过虚幻,害怕这都是自己的幻觉,他在原地呆坐着,半晌不敢回头。 好在声音的主人有耐心得很。 她走近了两步,笑着又问了一遍:“需要帮忙吗?” 椅子被人用力地推开,孟弥星起身,反应过来后转过身,与她四目相对。 他愣怔地伸出手,又瑟缩着收了回来。 宋盼安手里正拎着那根晃眼的红丝绸,将它摊平,两手捧到了孟弥星面前,等着他的回答:“嗯? 那股子燥意一下不见了,孟弥星觉得自己整个人像被浸进了冰凉的泉水里面。 他能听见自己的声音沙哑,甚至还在微微发颤:“不过这一次,纱布还够得很。” 宋盼安只是笑着。 屋外有风,山上有云。 春风吹了十里,白云寻了归处。 心里的魔障也在此刻消失殆尽。 克制了两百年的爱意在此刻倾巢而出,孟弥星冲上去一把夺过她手里的绸带,将人搂着,拼了命才没将她整个揉进自己怀里。 他低头呢喃着。 盼安。 盼安。 盼君安。 他迈过人间万物,熬过百年孤寂。 唯独她踏过山水归来的那一刻,才方知世间万般色彩,只有她能让他方寸大乱。 也甘之如饴。 ——全文完——